范亦涵：“沒事?！彼催^來拍許清和腦袋，“別問了，趕緊歇著吧，看看你這臉色，跟icu里出來似的?！?/br>
    許清和呼出口熱氣，靠到墻上，看著漫天雨霧：“回去得加練，體力不行啊……”

    范亦涵無語：“這是體力的問題嗎？”

    許清和倏然坐起來。

    范亦涵嚇了一跳：“怎、怎么了？”

    許清和：“手機(jī)借我，打個(gè)電話?！?/br>
    范亦涵：“……”摸出手機(jī)，解鎖，扔給他。

    許清和點(diǎn)開撥號(hào)界面，頓住。

    范亦涵：“打啊，又不是沒信號(hào)，要對(duì)得起半夜開始搶修基站的工作人員。”

    許清和白他一眼，問：“你有黑老大電話嗎？”

    范亦涵：“……沒有?！?/br>
    許清和：“……”

    范亦涵：“他秘書呢？助理呢？公司電話呢？”

    許清和：“……你能背出誰的電話？”

    范亦涵：“。”他攤手，“充電寶給人了啊，我也沒轍。”

    許清和突然想到：“你有威廉電話？”

    “這個(gè)有。”范亦涵湊過來，戳戳戳，翻出來，“吶。”

    許清和趕緊撥過去。

    對(duì)面很快接起來，威廉那口帶著異國(guó)腔調(diào)的嗓音：“涵涵？”

    許清和看了眼癱在旁邊的范亦涵，道：“威廉大哥，是我。我手機(jī)沒電了?！?/br>
    威廉詫異：“清和——”

    聲音瞬間遠(yuǎn)離，緊接著，電話那頭換了個(gè)人。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裴晟燁問道。

    許清和：“沒事了，老范來接我們了?！?/br>
    “老范？”裴晟燁愣了下，“范亦涵？”

    “對(duì)?！痹S清和想到可能會(huì)背上一個(gè)億負(fù)債，腦袋都疼了，“這家伙不知道從哪里搞了艘貨船，殺進(jìn)洪水里，把我們接出來了?！?/br>
    裴晟燁都沉默了。半晌，他道：“人平安就好?！?/br>
    許清和勾了勾唇：“嗯，還可以繼續(xù)折騰你?！?/br>
    裴晟燁：“我受得了?！鳖D了頓，道，“我晚上到，好好的?！?/br>
    “好。我待會(huì)給手機(jī)充電，到時(shí)你打我電話?！?/br>
    掛了電話，許清和將手機(jī)扔回去。

    范亦涵皺眉看著他：“你倆說話怎么這樣？你倆是不是要分手了？”

    許清和：“？”

    范亦涵：“整個(gè)對(duì)話極其性冷淡?！?/br>
    許清和：“……”踹他一腳，“滾！”

    范亦涵怪笑著躲開。

    許清和跟他鬧了兩下，體力消失殆盡，癱在墻上。

    范亦涵收起笑容湊過來，摸摸他腦袋：“吃了藥怎么還不見好？你可別燒傻了。”

    許清和：“……你給我吃的什么藥？”

    范亦涵：“感冒藥啊，我問過我媽的?！?/br>
    “哦?！痹S清和慢吞吞的，“吃藥就能馬上好，醫(yī)院都不用開門了?！?/br>
    “……行吧，那你好好歇著。”范亦涵看了看他的臉色，想了想，把雨衣脫下來，把他從頭到腳蓋嚴(yán)實(shí)。

    許清和：“……”

    旁邊的工作人員嚇一大跳，立馬上前扒拉出他腦袋：“這可不興蓋臉啊??！”

    范亦涵：“……下著雨呢?！?/br>
    這畢竟是貨船，又是臨時(shí)征用，船艙里塞了好多雜物，因此大家都得在甲板上淋雨。

    許清和沒好氣：“我全身都是濕的，穿不穿有什么差別？你趕緊穿上，別也跟著凍病了，回頭我還要照顧你?！?/br>
    范亦涵：“?！?/br>
    重新套上雨衣，安安分分蹲在邊上。

    雨幕遮天，大船在洪水中穿行，途中還撿了兩名掛在樹梢的受害者。

    接近四點(diǎn)的時(shí)候，大船來到……或許是梨樹村村址所在。

    不確定是因?yàn)?，全淹了，連房頂都看不見，只能靠書記、張主任幾人的記憶，辨別出依稀是這幾座山頭。

    山都是矮山，水幾乎已經(jīng)漫到山頂，但山勢(shì)太平緩，近山處全是樹冠枝丫，大船根本不可能靠近。

    書記、張主任幾人的嗓子已經(jīng)歇菜，徹底說不出話，幾名青壯接了喇叭，朝著各處山頭大喊。

    “喂——”

    “梨樹村的人在不在——”

    “有人嗎——”

    洪水漫漫，雨幕遮天，呼喊聲飄出老遠(yuǎn)，卻聽不到絲毫回響。

    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預(yù)期，臉上皆是悲痛。

    書記不死心，硬是讓船倒回來，再轉(zhuǎn)一次。

    喇叭也不敢停，繼續(xù)喊。

    “好像有聲音。”有人喊。

    “好像真的有?！?/br>
    “你們別喊了，仔細(xì)聽聽?！?/br>
    “……救命啊……這里……”

    “真的有！”

    “快找找，在哪邊？！”

    “那里是不是有紅色在晃動(dòng)？”

    “是！真是！”

    “快，快過去！”

    大船緩緩靠近，直到貼著幾株樹冠，才看見山頭樹底下有人影。

    “過不去了。”船員從駕駛艙探頭出來大喊，“底下都是樹，只能讓他們過來?！?/br>
    大家都懵了。

    下面可是洪水啊，山上的人已經(jīng)泡在雨里一天一夜了，指定還有老人小孩……這可怎么過？

    連許清和也忍不住爬起來，湊到船舷邊一起想辦法。

    范亦涵一陣后怕：“幸好你們剛才那座山夠陡峭的，大樹也少?！?/br>
    許清和：“……那不是，爬得我去掉半條命了?！?/br>
    范亦涵：“。”

    那廂，村民們商量出了法子了。

    貨船上啥都缺，就是不缺麻繩。幾名青壯綁上繩子，借著露出水面的樹冠游過去，將綁了救生圈的大木板拖過去，當(dāng)載人工具。

    船上一百多人，刨除老的小的，能干活的就那么幾十個(gè)，所有人都上來幫忙。

    幾名下水的青壯被綁上麻繩下水了。

    一下去，看似平靜的洪水立馬將人卷著往下游沖。

    船上人驚呼，急忙拽住繩子。

    “行不行??？”

    其中一名漢子吐了口黃水，道：“行。特么的老子拼了！”

    話雖如此，幾名漢子還是撲騰了好久，才沖到最近的樹冠上。

    “下板子，往前面扔，順?biāo)^去?！?/br>
    “你們看著點(diǎn)?！?/br>
    木板被扔下水，晃了兩下，順著水流飄向樹冠。

    幾人截住板子，開始往山邊帶。

    越靠近山，樹冠越多，他們或踩或拽，借著樹冠，終于抵達(dá)山邊。

    山上的人已經(jīng)跑下來，站在水邊等著。

    書記看著對(duì)面人影，不停抹眼淚。

    范亦涵看見了，安慰他：“這不找著人了嗎？該高興才對(duì)?！?/br>
    旁邊的張主任啞聲：“梨樹村是大村?！?/br>
    范亦涵：“大村怎么了？以前他們欺負(fù)你們??？有仇怨也不至于——”

    “閉嘴。”許清和拍他腦袋，低聲，“看看對(duì)面多少人?！?/br>
    范亦涵瞇眼細(xì)看，嘟囔：“怎么著也有幾十號(hào)——”他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