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那個人類, 你不惜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不過是個無?情無?義的獸類，她?一邊跟你卿卿我我, 一邊帶著她?未婚夫的印記, 你不過是她輪回中的寂寞消遣罷了?！?/br>
    麒麟沒給秦若反應(yīng)的機(jī)會, 看到賀鈞劍起生的那一瞬間, 搶先說出了挑撥離間的話。

    秦若只覺得荒唐, 并沒有去阻止他，只是轉(zhuǎn)身看向賀鈞劍，眼底沁出一抹柔光, 唇角不自覺的彎了，她?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看著賀鈞劍, 似乎在等他回神。

    “若若, ”賀鈞劍叫了秦若一聲, 一雙蘊著寒星的眸子里?, 是與曾經(jīng)如出一轍的柔情, 他長腿一邁跨出青銅棺材，站在那黃金臺上，反身彎腰, 從青銅棺材里拿出了幾樣?xùn)|西。

    正是秦若的五帝錢辟邪劍, 以及那枚被秦若摁在他胸口處的齊國六字刀幣，做完了這一切，他從高臺一躍而下, 一步一步堅定不移的走向秦若, 目光里?除了她?再無?其他。

    “掌柜的，”秦若輕輕喃喃了一聲, 不由得上前兩步走向他，賀鈞劍張開?雙臂，將?他的小?姑娘重?新?lián)砣霊牙?，他滿足地喟嘆一聲，“若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麒麟的挑撥離間被賀鈞劍忽略了個徹底，秦若滿足的靠在熟悉的胸膛上，心下一片安然。

    “你們——！”麒麟的怨魂一陣咆哮，“你難道?就不在意嗎？人類，你懷里?的女人是鳳凰，它可?以燃燒涅盤骨無?數(shù)次的浴火重?生，它的壽命于人類而言過于漫長，你們?nèi)祟愔v究生同寢死同xue，你就不在意嗎？”

    “我何其有幸，能把一只本該遨游天際的鳳凰擁入懷中，我該介意什么？介意我于她?而言猶如廢物？我只歡喜，我的小?姑娘不會嫌棄我無?能，她?不用?經(jīng)歷普通人的生老病死，那是多么慶幸的一件事，我會用?我的余生，陪她?走過生命的一程，若有幸，我還能肖想來生，如果?沒有來生，能陪她?走這一程，也是我人生之幸，更?是我畢生所愿?！?/br>
    賀鈞劍攬著秦若，一字一句全?部都是他心地赤誠的情思，說完，他低頭輕輕的清了一下她?的發(fā)頂，明明才四十九天不見，可?卻已經(jīng)過了短短一生，度過了陰陽的界限，跨過了鬼門關(guān)，他的小?姑娘又一次把他帶回了人間。

    “你不介意她?活的比你久，那你介不介意她?還念著舊情人？她?手臂上的睚眥圖騰，正是她?萬年前的未婚夫?！?/br>
    秦若沒有急著反駁，她?知道?賀鈞劍從來不會讓他失望，畢竟這個男人是她?輪回這么多世唯一看上的人。

    “這是我和我媳婦兒的事，人間把你傳得神乎其神的，甚至說麒麟踏祥云人間百難消，你就是這么當(dāng)祥瑞的？”賀鈞劍嗤笑一聲，鄙夷的看向麒麟，“我的小?姑娘為了我甘愿忍受燃魂灼骨之痛，這樣的深情我還有什么可?懷疑的？你這種?為了活命不計后果?之輩是不會懂的?！?/br>
    “沒有，萬年前沒有未婚夫，這十世輪回，也只愛你一個，”賀鈞劍的回答讓秦若十分滿意，她?笑著解釋完，再次看向麒麟，面?色一冷，“你無?能狂怒的樣子真可?憐，我就是看在你我上古時?期也認(rèn)識的份上，跟你說說廢話敘敘舊，我們兩口子的事你就不用?cao心了，安心赴死吧。”

    說完，她?彈指之間揮出一捧烈焰，那紅色的火焰席卷了麒麟的怨魂，沒再給?它說話的機(jī)會，頃刻間就化為了一抹黑煙消散在了天地之間，既然麒麟不滿輪回，那就魂飛魄散吧。

    麒麟茍延殘喘數(shù)千年，終究還是落得個天地大劫中它應(yīng)有的結(jié)局。

    解決完了麒麟，秦若轉(zhuǎn)頭看向賀鈞劍，牽起了他的手，牽著他坐在了黃金臺上。

    “你就不想問問，我和那個睚眥的是嗎？”

    秦若轉(zhuǎn)頭看身邊的男人，一雙桃花眼里?蘊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

    “不想問，剛剛的話是說給?外人聽的，”賀鈞劍將?他的小?鳳凰抱進(jìn)懷里?，低頭親了親，才說道?：“如果?我說我吃醋，會顯得我很不講理，像個小?心眼又無?理取鬧的人，畢竟那時?候，別說我了我的祖宗都還沒出生?！?/br>
    秦若靜靜的躺在他懷里?，聽他徐徐道?來，眼中的笑意從未消退。

    “可?是心下的占有欲作祟，還是有一點點在意的，上古時?期，存在于神話里?的故事與世界，是我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我怕我問出口，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會襯托的我自慚形穢，畢竟，我賀鈞劍何德何能，得我的小?姑娘垂青已是萬幸，如今，我的小?姑娘成?了鳳凰，世人在頂禮膜拜，我卻能擁你入懷?！?/br>
    賀鈞劍十分清楚，他比不過萬年前的人，一般表明心跡的情話帶著淡淡的醋意，但終究還是把此時?心下的情緒說了出來。

    秦若輕輕一笑，撐起手肘支起身子親了親賀鈞劍的喉結(jié)，“沒有未婚夫，從始至終只有一個老公，他叫賀鈞劍?！?/br>
    將?這個吃醋也吃得隱隱內(nèi)斂的男人安撫了一番，秦若才繼續(xù)道?：“上古時?期，生有涅盤骨的鳳凰據(jù)說得天道?鐘愛，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天之驕子吧，我出生那天，天地間所有靈族幾乎都來賀喜，龍族的族長也帶著大兒子囚牛和二兒子睚眥來賀喜，龍鳳兩族本來就是世交，龍族族長提及定親的事，說是他的兩個兒子任由我挑，但凡我挑中哪個，那他就是龍族下一任的族長，我母親為鳳凰族族長，并不想與異族通婚，但又不想直言拒絕傷了與老友的和氣，于是說了句托詞，說是等我長大后要我自己選擇?！?/br>
    “那時?候的我，脾氣也和現(xiàn)在一樣不太好，而且還好戰(zhàn)，從小?到大每天都忙著跟其他靈族的幼崽打?架，根本顧不上什么婚姻未婚夫談情說愛，只是龍族的二兒子睚眥好戰(zhàn)，與我也算脾氣相投，我們曾經(jīng)時?常約戰(zhàn)，當(dāng)然他是打?不過我的，一來二去也就比較熟悉算是朋友，我母親憂心忡忡，生怕我真與龍族二太子產(chǎn)生了感情，甚至不止一次的問過我的想法，我都明確告訴她?我和睚眥只是朋友?！?/br>
    賀鈞劍聽著秦若講起上古時?期的事，看著小?姑娘臉上的追憶，心下微微心疼，她?對麒麟多有容忍，大概就是因為，記憶里?的熟人如今都不在了吧，他收緊手臂抱住她?，安撫的親親她?的發(fā)頂。

    秦若察覺到男人憐惜的舉動，心下微微一暖，繼續(xù)說道?：“就因為我和睚眥時?常打?架，許多靈族都以為鳳凰族的天地靈鳳要與龍族的二太子睚眥成?婚，這個誤會還來不及解釋，天地大劫來臨，所有的靈族在一夕之間覆滅了，如今只剩下我與蜃龜還有實體?！?/br>
    “就像獓因和鴟吻這樣的，都是人類的信仰與文化喚醒的一絲魂魄，就算有上古的記憶，也早已沒了上古逆天的能力，這也是鴟吻作為龍九子，在我還是玄學(xué)師的時?候就能輕松制服它的原因?！?/br>
    秦若解釋完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原原本本的向賀鈞劍告知了自己的來歷，這才繼續(xù)道?：“那把獸頭九環(huán)刀，刀魂睚眥化作圖騰確實棲息在我胳膊上，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我是鳳凰，也沒有上古的記憶，我遇上它是在凌陽縣，我以齊國六字刀幣上的功德之力幫助它度化了兩千多怨魂，作為報酬，它做我的法器，就是在你從燕城回來的那一天，它甚至都沒有給?我拒絕的機(jī)會，就化作一個圖騰棲息在了我的手臂上，當(dāng)然也給?我?guī)砹撕艽蟮姆奖悖耶嫹辉儆?朱砂和符紙，充沛的煞氣也給?我?guī)砹撕芏嗪锰帯！?/br>
    賀鈞劍知道?秦若的手臂上有一把刀的圖騰，也親眼見過她?從手臂里?抽出一把刀的景象，心下一動，他問：“那那刀魂有上古的記憶嗎？”

    “他有，”秦若知道?他在想什么，輕笑了下主動說道?：“還記得在北疆的時?候你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看到我施展禁術(shù)遭到反噬暈倒的那天嗎？那天刀魂睚眥告訴我，我就是娜迦要找的真正的極陰之命的女子，我是上古時?期具有涅盤骨的鳳凰轉(zhuǎn)世，它當(dāng)時?棲息在我的手臂上也是為了保命。如果?不是我逼迫它，它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我這一切?！?/br>
    別人的做法賀鈞劍不做評價，但是他做不到這么絕情，就算那人與他的若若不是未婚夫妻，可?是作為朋友，看著她?身在局中被人惦記生命他卻冷眼旁觀不曾提醒一句，這也未免太絕情了。

    更?絕的是，那人利用?若若保命，卻不曾告訴她?這些真相，無?論朋友也好愛人也罷，賀鈞劍十分看不上打?著我為你好的旗號隱瞞所有的事情，還一副自己有苦衷的樣子。

    如果?幾分鐘前，他還忌憚那人驚才絕艷曾是天之驕子，那現(xiàn)如今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絲毫威脅了，那位不了解若若，也比不上他更?愛若若。

    既然如此，何懼之有？

    “那現(xiàn)在呢？”賀鈞劍抱住秦若，低聲問道?：“現(xiàn)在他去哪里?了？”

    “這是我正要說的，他還在我胳膊上，只是被我暫時?封印住了，”秦若抹起右手的袖子，左手輕輕一點，獸頭九環(huán)刀的圖騰出現(xiàn)在了胳膊上，“我與它畢竟相識一場，它的一縷殘魂困在這把刀里?無?法掙脫，如今我既然有能力，我想送它一場自由，讓它不用?再依附這把獸頭九環(huán)刀，也算了結(jié)了萬年前與今生的因果?，掌柜的你覺得怎么樣？”

    第八十九章

    “對于若若的一切決定, 我的表示支持，當(dāng)然，不要我這件事除外?！?/br>
    賀鈞劍輕笑了一聲, “原來搞了半天我的醋白吃了呀?！?/br>
    “那怎么辦？”秦若挑眉清笑, “要不兵哥哥說說自?己的舊故事, 好讓我把這閑醋吃回來？”

    “沒有舊故事, 也沒有故人, 二?十六年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甚至沒有仔細(xì)看過別的女同志長什么樣子，得一只小鳳凰眷顧, 順順利利的娶到了最愛的小姑娘做媳婦兒，這就?是我一生都讀不膩的故事, ”賀鈞劍捧起她的臉, 輕輕的啄吻她, “滿意了嗎我的小鳳凰？”

    秦若抬頭揚起下頜, 任由他?的親吻落在她的臉上, 伸出?雙臂緩緩摟住他?的脖子, 最后，二?人雙唇相貼的那一剎那，她呢喃道：“滿意?了?！?/br>
    二?人親昵半晌, 賀鈞劍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人, 秦若的手留戀的從賀鈞劍的臉上收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與頭發(fā)，把氣喘勻之后, 她說道：“我這就?給睚眥恢復(fù)自?由, 然后我們就?回家，至于?鯤鵬血的事, 等?我們回家一趟再做處理?！?/br>
    她和賀鈞劍消失了將近兩個?月，燕城里的親朋好友肯定都擔(dān)心壞了，他?燃燒涅盤骨浴火重生之后，娜迦已經(jīng)不足為懼，就?像她之前說的，至于?什么時候帶著獓因，蜃龜和小狼崽殺上極煉之海全看她心情。

    “好，那若若你處理吧，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賀鈞劍溫柔的應(yīng)了一聲，從黃金臺上跳下來，朝著秦若張開了雙臂，秦若彎起唇角，朝著賀鈞劍的懷抱一跳，穩(wěn)穩(wěn)的落進(jìn)了他?懷里，賀鈞劍抱住人親了親，這才放開了她。

    隨后轉(zhuǎn)身向石室的外面走去。獓因看了一眼?秦若，轉(zhuǎn)身也跟著賀鈞劍出?了門，其他?兩小只緊隨其后。

    秦若看著賀鈞劍帶著三小只出?了石門，隱約還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眼?里溫柔一閃而?過。

    她環(huán)顧這間石室，竟是沒想到千年前安撫麒麟所建造的青銅棺材，以及費了大力氣刻下的陣法，到最后反而?讓賀鈞劍受益無?窮，真是一啄一飲皆為前定。

    秦若找心一翻，朝著青銅棺材打了一個?符訣，“嗡嗡嗡”青銅棺材一陣震動傳來，“咔嚓咔嚓”幾聲脆響，青銅棺材的棺蓋“哐當(dāng)”

    一聲合上了。

    隨后，那青銅棺材就?像在歲月與風(fēng)沙里腐蝕了似的，裂成了點?點?碎片，最后，化為了銅綠色的細(xì)粉，伴著一點?熒光揮灑在了空氣中。

    秦若張開右手掌心，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鱗片落在了她的手心里，這就?是麒麟的護(hù)心鱗。

    她左手輕撫上右手小臂，指尖輕點?三下，撤去了那獸頭九環(huán)刀圖騰上的封印，左手緩緩向外一抽，一道洶涌的煞氣傾瀉而?出?，一把刀“嗡”的一聲震顫著插在了地上，正是那刀魂睚眥所寄居的獸頭九環(huán)刀。

    當(dāng)年震懾的秦若絲毫不敢輕舉妄動的威壓，如今再看，不過爾爾。

    不知是出?于?物是人非的感慨，還是出?于?近鄉(xiāng)情怯的原因，刀魂睚眥依舊是一團(tuán)黑影，并沒有在秦若面前露出?他?的真面目。

    他?的聲音平靜中暗含一抹唏噓，“你燃燒涅盤骨浴火重生了？”

    “你這是打算跟我相認(rèn)了嗎？”

    秦若唇角微彎，笑意?卻未達(dá)眼?底，“萬年以前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是萬年之后，你明明有上古的記憶，卻只字不告訴我，看著我在這一系列的謎團(tuán)里苦苦掙扎，若是沒有涅盤骨，我如今早就?成了此地一抹不甘的怨魂了?！?/br>
    “上古時期……”睚眥嘆了一聲，歉意?的道：“我初見你時，見你沒有上古的記憶，我以為你并不想記起那些歲月，畢竟，親朋好友甚至族人全部死去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才沒有多嘴?！?/br>
    “而?且物是人非，一切早就?成了浮云，我就?算想說，一時竟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你怨我是應(yīng)該的，”睚眥話語里帶著悵然若失，“若不是天地大劫，若云，你與我的關(guān)系，也許不止朋友吧……”

    若云，正是秦若萬年前的名?字，鳳凰一族等?了十萬年才等?來的涅盤骨，她的母親鳳凰族的族長，給她取這個?名?字是期望她像白云一樣自?在悠閑，一生無?所羈絆不受約束。

    沒想到萬年后還能再次聽人提起，秦若怔愣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睚眥說的若云是在說她。

    “你還是不夠了解我，”秦若輕輕笑了一下，“萬年前，就?算沒有天地大劫，你和我也只能是朋友?！?/br>
    “出?于?對?鳳凰一族的利益考慮，我母親一定不會讓我外嫁別的靈族，出?于?我自?己的選擇，我也絕不會要一個?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把一切瞞著我的男人，”秦若看向他?，“我能理解你對?物是人非的現(xiàn)狀不想面對?的窘迫，我理解沒沒有實體的你面對?沒有記憶的我那種?陌生感，可是我無?法理解，萬年前我們也算玩伴，你既然認(rèn)出?我來了，在陵陽縣為什么會有那樣的開頭？”

    睚眥當(dāng)初高高在上，是天之驕子龍魂，而?她，不過是個?人間的玄學(xué)師，哪怕稱得上天縱奇才，到底也還是rou體凡胎，沒有脫離普通人的范疇。她以為是朋友的人，重逢的開頭卻是他?不可一世的嚇唬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她這一切，甚至借她避難都沒有說出?絲毫的實情，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樣的人，與她做朋友她都嫌多余。

    睚眥無?言以對?，他?覺得他?與天地靈鳳若云

    ，就?像人間從小定下娃娃親的對?象，可是一場巨變拆散了他?們，再次相見，若云是個?手腳齊全又一身本事的人，而?他?，則淪為了連實體都沒有的鬼，他?想親近她，但他?害怕說出?實情后若云眼?里的同?情憐憫讓他?無?法承受。

    曾經(jīng)他?們是旗鼓相當(dāng)門當(dāng)戶對?的玩伴，可如今他?們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天塹，他?不想面對?這樣的事實。

    于?是在自?尊心的作祟下，陰差陽錯鬼使神差的選了那么糟糕的一個?開頭，他?想著，天地靈鳳若云只有燃燒涅盤骨才能恢復(fù)上古的記憶，若是她一直不恢復(fù)上古的記憶，那他?永遠(yuǎn)是強過若云的，興許這一生，他?能以這樣的方式陪著她，那也不枉這場相遇了。

    可是天道再次弄人，若云的記憶竟然恢復(fù)的這樣快，甚至于?那個?人間的男人結(jié)了婚，他?滿心的不甘卻只能看著，他?一腔隱秘的心思卻處處踩在了她的逆鱗上。

    “如今問這一切也都沒了意?義，我也沒有探究的心思，只是到底相識一場，這塊麒麟的護(hù)心鱗我贈予你吧，好讓你能掙脫這獸頭九環(huán)刀的束縛，恢復(fù)自?由?！?/br>
    秦若說完，睚眥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麒麟護(hù)心鱗上，他?眼?神一頓，心下苦澀難言，明明是該歡喜的事不是嗎？恢復(fù)自?由是他?心心念念做夢都想要達(dá)成的愿望，可是如今聽來竟也沒有那么開心。

    因為睚眥知道，秦若之所以這樣做，只是為了斬斷與他?的因果，從此朋友都當(dāng)不成了，只是曾經(jīng)認(rèn)識的陌生人罷了。

    睚眥的目光從那麒麟的護(hù)心鱗上離開，看上秦若脫口而?出?的問：“如果，如果這一世你和我的重逢不是這樣的開頭，那我還有機(jī)會嗎？”

    不等?秦若回答，他?反而?先笑了，“我這樣連實體都沒有，怎么配肖想天地靈鳳呢！”話語里帶著沒落的自?嘲。

    “我說了你不懂我，四?十九天之前，不管我有沒有涅盤骨能不能浴火重生，我都愿意?為了我愛的男人義無?反顧的回頭，重新走進(jìn)漫天的箭雨里，是我不想活嗎？是我不惜命嗎？我心下也有我的放不下，有我的家人和我回不去的家，可是那個?男人拿命護(hù)我，所以我愿意?生死相隨。”

    “如果他?沒有實體，那又如何？我管他?是人是鬼，照樣過一輩子就?是，反正我有陰陽眼?看得見他?。朋友也罷愛人也罷，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態(tài)度，從始至終你都在想當(dāng)然的自?己決定，你口口聲聲為了我好，替我做決定就?是為了我好嗎？所以我才說你從來都不懂我，別說換一個?重逢的開頭，就?是重新回到上古時期，你和我千萬年都不可能，可能以我們這些靈族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他?很弱，但是他?處處尊重我愛我，我愿意?與他?并肩而?戰(zhàn)，也愿意?把他?護(hù)在身后，甚至愿意?被他?護(hù)著，這一切我都甘之如飴，這才是愛?！?/br>
    在秦若淡淡的話語，睚眥眼?中的光一寸一寸滅了下去，他?死心了，因為她提起那個?男人的時候目光里盡是柔軟的笑意?。

    他?想說祝你幸福，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他?想說他?不需要那護(hù)心鱗，似乎只要不接受她的好意?，他?們之間仿佛還有聯(lián)系。

    可是他?到底說不出?來，他?想恢復(fù)自?由，他?知道若云恢復(fù)記憶之后，不會再允許他?棲息于?她的右臂之上，他?不想被困于?一把刀中茍延殘喘，他?也想好好看看這新的天地，過一過人間的生活，所以他?無?法拒絕。

    睚眥心下自?嘲一笑，看吧，他?果然最愛的只有他?自?己。

    他?聽見自?己說道：“好，感謝你能讓我恢復(fù)自?由，我、我……我祝福你們?！?/br>
    哪怕心下溢滿了苦澀，但是這句話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你我到底相識一場，有我能幫上忙的你不要客氣，”秦若說完，右手手掌中的護(hù)心鱗往空中一拋，左手彈起一抹火焰點?上護(hù)心鱗，之后，左手五指成爪開始吸取獸頭九環(huán)刀上的煞氣，直到掌心里的煞氣聚攏成了濃黑的猶如實質(zhì)的拳頭大小的一團(tuán)。

    第九十章

    如今這?才終于顯現(xiàn)出?了睚眥的模樣, 包裹著一團(tuán)烈焰的麒麟護(hù)心鱗朝著他飛去，“錚”的一聲悶響，獸頭九環(huán)刀斷做了幾節(jié), 與此同時火焰包裹著的護(hù)心鱗撲向了那一縷微弱的殘魂, 二者接觸的那?一瞬間?, 睚眥悶哼一聲才堪堪忍住那痛苦, 麒麟的護(hù)心鱗開始重塑他的殘魂, 這?期間?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最后，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鐘，護(hù)心鱗上的火焰逐漸熄滅, 護(hù)心鱗也化成了一抹黑光殘影，與睚眥的殘魂徹底融為了一體, 睚眥的魂魄也凝實了許多?, 他終于脫離了獸頭九環(huán)刀恢復(fù)了自由。

    “好了, 如今你也恢復(fù)自由了, 咱們就此別?過, 后會無期?！?/br>
    秦若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轉(zhuǎn)了身, 走?的十分瀟灑，沒有一絲留戀。

    無關(guān)緊要的關(guān)系，不維持也罷。如果不是看在上古相識一場的份上, 那?麒麟的護(hù)心鱗, 也是絕頂?shù)暮脰|西，就算她用不到，留給獓因?它們?nèi)齻€, 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如此了結(jié)上古的因?果, 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睚眥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 想叫住秦若問一句——我們還能做朋友嗎？可是到底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也許就此陌生才是彼此最好的歸宿吧。

    秦若走?出?石室的門，就這?樣賀鈞劍在收拾野雞和兔子?，獓因?和小狼崽還有蜃龜眼巴巴的趴在旁邊看著，一個個饞的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