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山雨欲來

    第一回·山雨欲來

    2020年11月17日

    小玄隨眾姝走進問真閣，一入其中，愈感其大，但見閣中有閣軒外有軒，或疏或朗的座落接疊，更有長廊條條，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有如迷陣一般。

    他隱感似有玄機，悄展無相之眼一瞧，赫見各處聚集著團團靈力，五光十色徐徐流轉(zhuǎn)，顯然是座座性相迥異大小不一的法陣，金、木、水、火、土諸遁齊備，有的隱于閣邊廊角，有的直接就攔在過往通道之上，奇的是一行人從中穿過，卻無什么異樣發(fā)生，凝神思索，方才有所明白：“是了，這種隱于人來人往處的法陣，并非依靠碰撞觸發(fā)，料是以禁咒啟動的！”

    隨著行進，但見各處法陣愈來愈多，有些地方密集得簡直令人咂舌，小玄松了口氣，一直緊懸的心這才稍稍放下，心忖：“果然是名門大派，處處非同凡響！有這么多的法陣防御，即使再多的邪魔來犯，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只是如此之多的常備法陣，需要的靈力非同小可，辟邪宮是怎樣做到的？”

    他游目四顧，心下百思莫解，待到路過一處游廊，望見矗立于閣后那株輝光耀目的三珠樹，猛然醒悟：“是了是了！這座巨閣中的眾多法陣，所需的靈力定是由這棵神樹供給的！”

    一行人登上二層，來到扇大門前，穆寶兒朝小玄道：“公子請稍待，我們這就去拜見師尊，求她設(shè)法為你療傷解毒。”

    小玄忙作揖道：“在下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諸位仙子莫要因此為難?！?/br>
    紀芷晴道：“公子于我們有救命之恩，此乃理所當然，公子若再客氣，我等愈是不安?！?/br>
    穆寶兒轉(zhuǎn)對傳儷道：“你且陪方公子在此坐坐。”

    傳儷應(yīng)了。

    眾姝推門而入。

    傳儷將門閉上，這才轉(zhuǎn)回來請小玄入坐，命人送上茶水，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說話，顯然有些瞧不上他是閣山靈寶宮門下，神情頗為矜持冷淡。

    小玄也不為怪，游目周圍，見處處纖塵不染，地板光可鑒人，陳列擺設(shè)無不是化外之物，那屋角廊上栽著瑤草琪花紫芝香蕙，與逍遙峰倒有七、八分相近，一時心潮起伏，對在山上的日子懷念之極。

    眾姝進入間大廳，見屏風(fēng)前立著三人，中間的是位老婦，身著一襲雪梅青石袍，眉發(fā)皆白，左右兩邊皆是妙齡女子，左邊那個鬢若刀裁頰如劍削，一雙湛然有神的妙目隱蘊威儀，卻是驚虹七仙子之首赤虹仙子蘇嫣；右邊的一個不過豆蔻年華，頭抓雙髻明眸皓齒，身子嬌小玲瓏，則是藍虹仙子薛小依。

    中間的白發(fā)老婦正是呂婆婆，乃辟邪宮第一代護法長老，自前大宮主練無夢時起，便執(zhí)掌煉魔闕至今，憑一根笞邪鞭，熬煉辟邪宮門人從各處捕獲的萬千邪魔鬼怪，地位十分尊崇。

    眾姝屈膝跪下，叩首呼道：“弟子拜見婆婆！”

    呂婆婆打了個手勢，讓她們起身，問：“你們從外面回來，途中可有撞著敵人？”

    眾姝當即將各自的遭遇一一呈上。

    呂婆婆面色愈來愈凝重，沉默了會方道：“你們說遇見了蠆嬛妖婦，可有認錯？”

    眾姝遂將所見所聞細細描述了一番。

    “如此說來，理當就是那妖婦了！”呂婆婆嘆道，“今趟連她都來了，飛仙島委實危矣……”

    紀芷晴道：“不知師尊現(xiàn)在何處？弟子有急事求見！”

    呂婆婆道：“還有什么急事？”

    穆寶兒道：“弟子等在歸途中遇蠆嬛妖婦阻截，險遭毒手，幸得閣山靈寶宮門人方少麒方少俠拼死相救，方能脫險，今方少俠被化血金虺噬著，危在旦夕，我們只好擅自將他帶回島上，萬祈師尊施救?！?/br>
    屏前三人皆俱動容，蘇嫣微詫道：“靈寶宮門人？”

    祝美菱道：“對，就是上次在迷林中與我們爭搶妖龍的那個姓方的小賊！”

    呂婆婆奇道：“但給化血金虺咬著，數(shù)息間便要化做膿血，那靈寶宮門人怎能撐到現(xiàn)在？”

    紀芷晴道：“弟子也是十分不解，不知是給他用了許多解毒辟穢的丹藥之故，還是因那方公子體質(zhì)殊異，總算萬幸撐到了島上?！?/br>
    呂婆婆一陣沉吟，半晌不語。

    眾姝面面相覷，紀芷晴道：“化血金虺劇毒無比，委實耽擱不得，須請師尊及時施援，或能救得那方公子一命！”

    “此事怕是不能了。”呂婆婆終道：“三日前，你們師尊身上潛毒突發(fā)，來勢兇猛，已攜盈虛燈入地胎池閉關(guān)去了?！?/br>
    眾姝大吃一驚，穆寶兒詫道：“師尊身上的舊毒多在每年的春季復(fù)發(fā)，兩月前方才發(fā)作過一次，怎么這樣快又……又……”

    蘇嫣道：“此事的確蹊蹺，恰恰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群邪便大舉來犯，著實令人生疑?！?/br>
    祝美菱柳眉一軒，瞪目道：“難不成島上出了jian細？”

    廳中一時靜默無聲。

    呂婆婆道：“此事莫要聲張，以免島上慌亂。至于是否出了jian細，我等各須留神，暗中尋察便是，如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即刻報來?！?/br>
    眾姝應(yīng)了。

    蘇嫣道：“眼下已設(shè)法向外傳遞消息，料想二宮主、三宮主很快就會回援，當務(wù)之急，是守住飛仙島，直至撐到她們到來！”

    呂婆婆贊賞地望了她

    一眼，點點頭道：“地胎池為天地一十九靈脈其一，是吾宮至上寶地，覬覦者極眾，今掌宮又在那里閉關(guān)，不容侵擾；另外煉魔闕、經(jīng)寶殿那幾個要緊之處，亦皆不可有失，你們七個，素為吾宮佼佼者，今趟須得挑起大梁，帶領(lǐng)門人抗擊來敵！”

    眾姝齊聲應(yīng)是。

    呂婆婆道：“既然人已到齊，蘇嫣你來分派一下人手吧?！?/br>
    “今趟敵勢雖大，然島上法陣完備，又有三珠寶樹及重明神鳥相助，我們以此種種為依托，未必不能周旋?！碧K嫣道，朝呂婆婆躬身作揖：“煉魔闕向為婆婆執(zhí)掌，還需請您老人家坐鎮(zhèn)?！?/br>
    呂婆婆點了下頭。

    蘇嫣轉(zhuǎn)過身，接道：“地胎池為重中之重，掌宮師尊又在其處，就由寶兒與林蓉一同守護。”

    穆寶兒與林蓉應(yīng)了。

    蘇嫣繼道：“經(jīng)寶殿藏放著吾宮先輩萬千年來收撰的典籍與煉造的寶器，雖有法陣機關(guān)重重設(shè)防，但仍須有人cao持照應(yīng)，琳琳、芷晴，那里就交給你們了！”

    董琳琳與紀芷晴齊聲應(yīng)了。

    蘇嫣道：“至于其他各處，便由我、美菱、小依及傳儷巡察支援；外圍雖有重明神鳥把守，但三珠神樹乃諸處法力之源，事若緊急，我們隨時過去?！?/br>
    呂婆婆點了點頭，又斟酌了片刻，道：“大家就按這個分派行事，倘遇急難，須及時以法符求援救。吾宮有萬千載的根基，絕非輕易可撼，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必能熬過此劫！”

    眾姝齊聲應(yīng)了。

    紀芷晴心中早已灼急萬分，直至此時，方得隙道：“方公子身中劇毒，師尊又在閉關(guān)，這可如何是好？”

    呂婆婆沉吟道：“那靈寶宮門人既然救了你們，咱辟邪宮自亦不能虧了禮數(shù)，且去把他帶來，讓老身瞧瞧是怎樣一個情形。”

    “多謝婆婆！”紀芷晴歡喜道，當即奔出門去，對小玄低聲道：“我?guī)闳ヒ妳纹牌?，她是吾宮長輩，醫(yī)術(shù)超凡，定可救你！”

    小玄隨她走進大廳，瞧見立于屏風(fēng)之前的白發(fā)老人，便即恭恭敬敬叩首：“在下方少麒，拜見婆婆！”

    呂婆婆瞧了瞧他，完全不像中毒模樣，心中詫異，左手五指輕拈，指尖吐出一縷細細氣脈，徐徐延伸至數(shù)步開外的小玄腕關(guān)，氣機細探，赫察真靈洶涌浩瀚，且正邪參差繁雜，當中似有種種非凡之珍，愈感駭訝，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尊駕是閣山靈寶宮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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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玄心中一跳，隱感哪里不妥，但也只好硬著頭皮應(yīng)：“是?！?/br>
    “你叫方少麒？”呂婆婆又問，“大澤的方小侯，正邀天下英豪討伐昏君，你與他的姓名如此相近，可有什么干系？”

    小玄微微一怔，想起在迷林中遇見七仙子時，所報姓名不過是隨口謅來，當日也有些要占方少麟便宜之意，便順著道：“他是在下家中小弟，甚不成器，慚愧慚愧?！?/br>
    眾姝錯愕，甚感意外。

    祝美菱叫道:“大言不慚，方小侯何等之英雄了得，豈能與這小子沾親帶故，婆婆莫要信他！”

    小玄嘿嘿一笑，硬撐著道：“姑娘大可不用信，待日后見著方小子，不妨親口問上一問，瞧瞧他是否真有我這兄長?！?/br>
    “日后？”祝美菱道：“本仙子怎會與他見著，哪里來的這等閑工夫？”

    “眼下爭這個做什么？”紀芷晴急道：“無論怎樣，方公子都曾救過我們，還請婆婆及早施救！”

    呂婆婆溫和道：“不用急，方公子身上的毒已去十之八九了?！?/br>
    “什么？”紀芷晴錯愕，“婆婆此話怎說？”

    呂婆婆向小玄道：“公子可曾服用過什么辟毒去穢的天材地寶？”

    小玄想了想，道：“在下曾吞食一顆無名奇珠，也不知是否因其之故，不怎么懼怕毒穢，之前已經(jīng)告訴過諸位仙子了，奈何未信?！?/br>
    “天地之中，總有珍奇。”呂婆婆點點頭道：“恭喜公子，今已鑄成萬毒莫侵之軀，竟連化血金虺也奈何不了你矣。”

    眾姝聞言，個個詫訝，紀芷晴驚喜交加道：“婆婆，這么說方公子身上的毒已經(jīng)去盡了？”

    “似乎尚有所遺，不過已無大礙?！眳纹牌磐Ａ讼?，道：“待退了來敵，到時求你師尊以盈虛燈相助，或可祛除干凈?！?/br>
    穆寶兒、紀芷晴與林蓉歡喜非常，笑逐顏開。

    “芷晴?！眳纹牌诺溃骸澳阏覀€妥當?shù)牡胤?，先將方公子安頓好，嗯，就去翠遠軒吧?！?/br>
    紀芷晴應(yīng)了，對小玄道：“公子請隨我來。”

    “多謝婆婆！”小玄抱揖叩謝，紀芷晴隨即引他退出大廳，往翠遠軒去了。

    呂婆婆凝視著小玄的背影，半晌不語。

    “婆婆，可有哪里不妥么？”蘇嫣問。

    “此子言語，怕非盡實?！眳纹牌诺馈?/br>
    “怎么說？”蘇嫣微訝道。

    “此子真靈之深厚，只怕閣山靈寶宮中，無一及得上他?！眳纹牌诺馈?/br>
    眾姝吃了一驚，均不約而同地想起此子當日的馭龍之舉。

    “這等了得？那日林中，我們瞧他身手，雖非泛泛之輩，但也未見有多驚人，難道是有意隱

    藏其真正的修為？”董琳琳思索道，“靈寶宮如若真出了個這樣的人物，怎可能從未聽說過？”

    “而且，此子真靈正邪參雜，與我所知的靈寶宮諸學(xué)全然不似?！眳纹牌爬^道。

    “難怪我總覺得這小子哪里不對勁！他多半是假冒的靈寶宮門人！”祝美菱提聲道，“我說寶兒她們在路上遇見敵人，這小子就突然冒了出來，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果不其然，這小賊怕是在設(shè)局潛入咱們島上！”

    穆寶兒著惱道：“你這盡是瞎猜，竟還說得有眉有眼！”

    祝美菱卻越想越覺得有理，猛然擊掌道：“哎呀！是了是了！毒冠天下的化血金虺竟然咬不死他，這也解釋得通了！”

    穆寶兒氣得臉色發(fā)白，怒斥道：“方公子被化血金虺咬著后，鼻耳口數(shù)竅皆在出血，可謂命懸一線，這能是假的么？你沒瞧見，竟敢胡說八道！”

    林蓉也道：“三師姐，你如果瞧見方公子當時的模樣，就一定不會生疑了?！?/br>
    “美菱，不可胡亂猜疑！”呂婆婆道，輕嘆一聲：“但愿此子是友非敵，否則吾宮今趟更要難熬了……”

    祝美菱默不作聲。

    穆寶兒瞪著她道：“沒聽見婆婆說的話么，怎不吱聲？”

    “好吧，不猜了。”祝美菱冷冷一笑，嘟囔道，“總之你們?nèi)疾挥霉?，我自會盯緊那小賊的，哼，但愿他能好自為之！”

    紀芷晴領(lǐng)小玄出了問真閣，沿著條小徑穿行過片花木，來到山腳邊的幾間精舍旁。

    “這里便是翠遠軒了，公子請在此暫歇?！奔o芷晴道。

    小玄應(yīng)了一聲，舉目眺望，見屋舍周圍生著數(shù)棵大柏樹，枝干虬盤，只怕已有數(shù)百年的古樹，濃蔭遍籠，甚是清幽靜謐。

    “你放心，待退了敵人，我便去求師尊賜下盈虛燈，定能助你除凈身上的余毒。”紀芷晴接道，引他前行，推開一扇房門。

    “多謝仙子啦！”小玄道，他自感恢復(fù)甚速，對身上殘存的余毒毫不放在心上。

    “以后別這么叫?！奔o芷晴蹙了下眉，有些不高興道，“不喜歡你這么叫。”

    小玄微詫。

    “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這樣稱呼，小女子委實受之不起?！奔o芷晴輕聲道，“公子以后直呼名字即可?！?/br>
    “紀姑娘，遵命！”小玄含笑應(yīng)。

    “這里是敝宮奉客之處，亦在重明鳥的巡察范圍之內(nèi)，縱有邪魔來犯，但只要公子留在此處，便無需太過擔憂。”紀芷晴道。

    “好?！毙⌒?yīng)。

    “眼下情勢甚緊，我先回問真閣了，公子暫且歇會，待到用膳之時，自會有人送吃的過來。”紀芷晴道。

    “姑娘只管忙去，我會照料好自己的?！毙⌒?。

    待紀芷晴告辭離開，小玄便即在屋中盤膝打坐，只盼能于今晚群邪來犯之前，能再恢息些許真靈。

    他初還心念紛雜，一會擔心皇后等得焦急，一會又念著要去尋找役妖令，遂強自收攝心神，煎熬了好一陣，終才慢慢寧定下來，漸漸進入調(diào)息培元之境。

    小玄行功數(shù)周天之后，睜開眼睛之時，發(fā)現(xiàn)窗外斜陽西沉，已是黃昏光景，真?zhèn)€時如水逝。

    他運功內(nèi)檢，發(fā)現(xiàn)真靈已恢復(fù)至八九成，周身幾無不適之感，不由精神一振，起身推門而出，朝數(shù)百步外的問真閣望去，見無異樣，心中稍安，思忖道：“如無意外，今晚定有場大戰(zhàn)。血洗葛家莊的那些邪魔兇殘歹毒之至，我能多宰一個算一個，絕不可饒！”

    這會閑暇下來，即又記起役妖令來，一陣心如刀割，旋而安慰自個：“那寶貝黑黝黝的甚不起眼，又墜于密林之中，不會有誰那么眼尖揀去了吧……”

    他長吁短嘆，進再想起贈令的絕色仙姝來，心中道：“對不住jiejie啦，你莫生氣，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那寶貝找回來！”

    “天地之中，怎么會有那樣好看的人兒，她到底是誰呀？”小玄沉浸于當日遇見時的情景中，想到她用云煙似的袖子為自己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時，不覺心頭怦怦輕跳。

    怎會有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呢？

    “還有，不知她是不是化多口中的‘圣尊’？否則怎會擁有役妖令這樣的無上寶貝？但若說她就是‘圣尊‘，可那嬌滴滴的模樣又怎么都不像是個能收服摩珈女王、玉磯娘娘、馬化、布喜……這些太古妖王的至尊上圣啊？哎，亦非絕對，玉磯不也是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然卻揍得戰(zhàn)狂及鐵塔將軍暈頭轉(zhuǎn)向！”

    他思來念去，不知又過去了多久，眼見夜色漸沉，暗藍的天邊泛起星光點點，心中警惕，越發(fā)留心周遭動靜。

    忽聞一陣腳步聲響，小玄抬目望去，見六、七個人提著燈籠沿小徑行來，個個身段窈窕衣色素淺，卻是辟邪宮門人的模樣，他凝目細瞧，認出為首兩人，竟是祝美菱與薛小依。

    待到近前，但見人人背后負劍，神色甚是凝重。

    “敵人進攻了？”小玄心中疑訝，卻見小依微微一笑，提起手中食盒，輕聲道：“方公子，我們與你送飯來了?！?/br>
    小玄忙抱揖道：“多謝姑娘?！?/br>
    小依把食盒放在屋前的石桌上，道：“二師姐她們本要過來，但因奉命把守重地，無暇分身，只好讓我來給公子送膳了?！?/br>
    小玄見她們一下子來了這許多人，心中甚是不安，忙道：“有勞諸位了?！?/br>
    小依瞧出他的疑問，解釋道：“島上來了許多敵人，已有同門遭了毒手，大師姐命我們無論出入，皆須多人同行?！?/br>
    祝美菱則是一言不發(fā)，只繃著臉在旁邊冷冷地瞧著。

    小玄凝眉問：“敵人在哪，交上手了？”

    小依輕嘆道：“尚未正面交手，那些邪魔俱隱于暗處，襲擊落單的人，極力封鎖我們向外傳遞求援的消息?！?/br>
    “人出不去了？”小玄道，“那用法符傳送消息呢？”

    小依低聲道：“據(jù)感應(yīng)，所有的飛符傳書都給截住了，就連呂婆婆親自施放的符書都沒能傳送出去，還有，大師姐又想了個辦法……”

    祝美菱突然截住喚道：“小依！”

    小依這才閉了嘴，沒再往下說。

    小玄暗驚，心忖：“敵人如此勢大，救援消息卻傳不出去，敵眾我寡，不知能夠堅持多久？只一個蠆嬛妖婦，恐怕就要奪去許多人的性命……”

    倏聞數(shù)聲清越唳鳴，頂上光芒大盛，眾人抬頭望去，見一對重明鳥劃空飛過，留下兩抹nongnong地艷麗輝跡，須臾不散。

    “不好！”有個外門女弟子低呼一聲，驚道：“又有人遇襲了！”

    “我們過去！”祝美菱輕喝，真氣一提，率先朝重明鳥飛逝的方向掠去。

    其余幾姝紛紛撥出背后長劍，緊隨追去。

    小玄足下一點，也隨后緊緊跟著。

    在林木間穿掠了數(shù)百丈，只聽祝美菱叫道：“在這邊！”

    眾人圍聚了過去，但見兩頭重明鳥落在樹上，警惕地東張西望，周身輝光如焰，映亮了方圓數(shù)丈，地上赫然橫七豎八地躺伏著數(shù)人，紋絲不動。

    “是楚楚她們！啊，怎么……怎么會成這……這模樣！”有人驚呼，聲音顫得不成樣子。

    小玄定睛瞧去，見地上數(shù)人全為女子，從衣飾上看，無疑是辟邪宮門人，可怖的是周身肌膚黑如稠墨，身子皆俱萎縮成團，原本姣好的五官全給拉扯得變了形，既丑又怪異樣駭人。

    “她們怎么了？”

    “怎么會變成這樣？”

    眾姝驚疑萬分，一個個面無人色，有的甚至按不住哭出聲來。

    小玄也是驚怒交加，心中忽爾一動，猛然記起當日骷髏魔窟之中覓鼎子的死狀，似乎也是如此模樣。

    “這手法跟別處又不一樣，想是遇見了另一伙邪魔！”有個外門女弟子道，心有不甘地跪下身去查探地上那些人的呼吸，好一會才黯然地搖了搖頭，顯然無一幸存。

    “這手法極似邪宗的惡技——蝕魂爪！”祝美菱突然道，“據(jù)傳能腐人魂魄萎縮軀體，極是歹毒！是了，我回來時，曾經(jīng)在百花洲上撞見邪宗的幾個大魔頭，果然也是沖著我們來的！”

    小玄心頭突突直跳。

    “走，帶她們回問真閣去，報與呂婆婆再做打算?！弊Ｃ懒獬谅暤馈?/br>
    眾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地上尸身收拾了，開始調(diào)頭往問真閣走。

    兩頭重明鳥極有靈性，一路跟在空中低低地盤旋守護。

    “方公子，這外面不安全，你快回翠遠軒去吧?！毙∫莱⌒馈?/br>
    小玄點點頭，若有所思。

    祝美菱眼角掠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五師姐……要我跟你說?！毙∫赖吐暤?，“如果翠遠軒這邊情勢不妙，你便即刻撤往問真閣去，那里是島上防守最為嚴備之處，相對穩(wěn)當?！?/br>
    “好，你們路上留神！”小玄應(yīng)，調(diào)轉(zhuǎn)方向，與眾姝分道而行，朝翠遠軒走去。

    眾姝一路疾行，眼見就要回到問真閣中，祝美菱腳步卻慢了下來。

    “三師姐，怎么了？”薛小依問。

    “你們先進去，我再到別的地方瞧瞧。”祝美菱壓低聲道。

    “你一個人去？”小依睜大眼睛問，“還要去哪里啊？大師姐說出來外面一定要幾個人同行的！”

    “就在附近巡察下，很快回來，放心?！弊Ｃ懒馀呐乃募缥⑿Φ?，轉(zhuǎn)身疾朝林木間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