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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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氣性未消說不出那個“好”字來,可夏蒔錦到底因昨晚的事虧心,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夏徜瞬間輕松下來,“那抽空另做一碟?!?/br> 夏蒔錦悠悠瞥向地上,惋惜道:“人家一夜未睡,手還被蝦須扎了好幾下做出來的心意,就這么被你糟蹋了……” 夏徜才松泛開的眉頭復(fù)又攏起,不由分說捉過夏蒔錦的手來看,果然見纖細的指端布著幾個細小傷口。這些傷痕若放在其它人身上自是不值一提,可在她皓白似雪的手上,就顯得那么怵目驚心。 “誰要你一只一只親手去剝蝦的?”斥責(zé)的語氣里滿是疼惜,夏徜便即拉她往桌前走去,按她坐下,轉(zhuǎn)身去藥箱內(nèi)找了幾樣?xùn)|西,過來仔細幫她涂了藥,并裹了干凈的棉紗。 夏蒔錦看看被包得層層疊疊胖了一大圈的手指:“這還怎么再給阿兄做畢羅???” “不必另做了。”說著,夏徜俯身拾起地上沾著灰塵的畢羅,用小刀切去最外的一層。 夏蒔錦在旁看得怔然,“倒也不必……” 話音未落,便見夏徜將那四枚剝凈的畢羅直接塞進了嘴里。夏蒔錦目瞪口呆。 夏徜嘴巴被塞得鼓鼓的,卻還不忘夸贊meimei的手藝:“好吃!” “好吃!” 第28章 撞車 折騰了一整夜的安逸侯和侯夫人孟氏, 在天亮后用了早飯方才回房中小歇,原是想等天色大亮?xí)r就起來,誰知一覺竟是睡到了過午。 孟氏坐在銅鏡前, 身后有個手巧的丫鬟正為她通發(fā)梳妝,一旁的慧嬤嬤瞧著, 請示道:“夫人, 剛剛琵琶院來人稟過, 崔氏那邊還睡得死死的, 要不要等她醒來再送去莊子?” 孟氏手里正把玩著一只瑪瑙纏絲的花簪, 突然就覺得俗艷無比,丟到一旁:“她喝下不少那藥,怕是沒個兩三日醒不過來, 東京空氣沉悶, 倒不如鄉(xiāng)下清透,還是早些送過去吧?!?/br> 慧嬤嬤稱“是”,轉(zhuǎn)身下去安排。 琵琶院里, 夏鸞容已在崔小娘的床前守了半日,喚了無數(shù)聲“阿娘”, 如今嗓子都哭啞喊啞了,崔小娘卻連睫毛都未動一下。 夏鸞容的淚也差不多流得干了,雙眼空洞地落在被頭上,啞聲喃喃:“阿娘, 容兒明白您將所有罪責(zé)都一肩扛下, 是為了保護容兒……您說的對,錯一次也是錯, 錯十次也是錯,即便您只認了給父親下藥, 和這回買兇欲玷污三jiejie的事,父親一樣會將您發(fā)送到莊子上去,所以您將去歲寒山寺的事也一并認下來了……” “可是阿娘,除了寒山寺幫陸正業(yè)那回是容兒做的,其它向外泄漏三jiejie遠嫁消息,并將那張典妻書傳出去的人真的不是容兒……除了咱們母女,這府里還有一雙黑手,也在拼命阻撓三jiejie嫁入東宮……” 夏鸞容清楚父親的脾氣,既然說了要送阿娘出府,她定是攔不住的。說這些話,權(quán)當(dāng)是暫時的告別之言,她發(fā)誓很快、很快就會設(shè)法將阿娘接回來! “阿娘,容兒必不讓您失望,容兒會盡快為自己謀一門好親事……只要容兒有本事高嫁,父親便會看在親家面子上,將阿娘接回來?!?/br> “沒有阿娘的安逸侯府,不像容兒的家?!?/br> 這話才落地,院子里就傳來紛踏雜亂的腳步聲。夏鸞容鎮(zhèn)定地抹了把臉頰上已半干的淚跡,回頭時已重新掛起那副得體得如同尺子丈量過的笑容。 “慧嬤嬤,您來接我阿娘了?” 饒是慧嬤嬤大半生都走過來了,堪稱閱人無數(shù),可每回對上這位四姑娘,就莫名覺著心里冷颼颼的。任何時候任何事情,四姑娘總能鎮(zhèn)定面對,就如昨夜發(fā)生那么大的事,換別家小娘子定覺天塌下來了,明日不知怎么過活了,可四姑娘呢? 昨夜的短暫失態(tài)后,立馬就能一副笑臉兒地將親娘送走。 夏蒔錦覺她只是假,可慧嬤嬤卻覺她可怕。 不過她能體面,到底省了許多麻煩,慧嬤嬤語調(diào)悶重地問:“四姑娘可告別好了?若是告別好了,老奴這就將崔小娘接走?!?/br> 夏鸞容面上并無波動,噙著笑意向旁走了幾步,讓出道來。 在慧嬤嬤的指揮下,兩個力大的婆子一頭一腳從床上架起崔小娘,一路送進了馬車里。馬夫當(dāng)即便揚鞭策馬,催著車往城郊的莊子去了。 兩個婆子也一并坐著車前去,說是伺候照料崔氏,實際上就是為了看住她以防逃跑。畢竟再怎么也是安逸侯府的姨娘,若鬧出不好的事情來,恐要成了汴京城的笑話。 夏鸞容站在假山最高處的亭子里,縵立遠眺府外的長街,一直目送那輛馬車行遠,變成視線里的一個小小黑點,這才悵然斂回視線。 她望著腳下屋宇宏麗的府邸,忍不住猜想,那個與她同樣在阻止夏蒔錦入宮的人,會是誰呢? * 兩日后的清晨,宮里便有中官來安逸侯府傳話,皇后娘娘要在午時召見夏蒔錦,讓她早些準備準備進宮。 夏蒔錦入宮的次數(shù)并不多,僅有的那幾次不是大典時官家宴請京中所有世家權(quán)貴,就是侯府得了什么恩賞入宮謝恩。每回夏蒔錦都是跟在父母身后,像今日這般被指了名入宮晉謁的,尚屬首次。 是以她難免有些緊張,從首飾到妝容再到衣裳,樣樣皆是先過了母親的眼,才敢定下來。 太珠光寶氣了顯得招搖,太素淡寡凈了又顯得對皇后娘娘不夠敬重,最終孟氏給她選了一套芰荷底古紋雙蝶逶地長裙,配點翠步搖。 奢貴有之,端穩(wěn)亦有之,剛好中和了夏蒔錦那張?zhí)^明艷的臉。 進宮謁見非同小事,為防著路上遇事耽擱,孟氏特意催著女兒早走了半個時辰。起先夏蒔錦還覺沒必要,可當(dāng)馬車行至芙蓉巷時,她不禁嘆服起母親的先見之明來。 她的馬車,同別人的馬車撞了。 撞個車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該當(dāng)賠禮的賠禮,該付銀子的付銀子便是,本以為馬夫很快便能處理停當(dāng),然而夏蒔錦在車內(nèi)等了半晌,還是不見事情有個結(jié)果,于是轉(zhuǎn)頭吩咐:“水翠,你下去瞧瞧?!?/br> 她適才聽著,對面馬車上下來理論的是個伶牙俐齒且有些咄咄逼人的女子,或許水翠同她更好說些。 “是?!?/br> 水翠跳下馬車,先向自家馬夫問明了情況,便急急回到車旁的小窗回稟:“娘子,對面車上坐著位老夫人和小娘子,剛剛兩車相互避讓,結(jié)果反倒撞一處去了!那老夫人說是碰了頭,她家馬夫便將車橫在了道中間,跑去請郎中了?!?/br> 這芙蓉巷的寬度雖可容兩輛馬車并行或是交錯而過,但并無多少富余空間,擦碰乃是常事。一般若只碰碰輪轂沒人會打嘴皮官司,可今日傷了人,就得有些說法了。 且夏蒔錦今日進宮,坐得乃是侯府里最撐體面的一輛,既寬且長,在這窄巷里無法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方將馬車橫在道中間,便是阻死了他們的去路,這顯然是怕他們跑了。 夏蒔錦長指輕挑起一側(cè)紗簾,將個髹金的牌子遞了出去:“報上安逸侯府的名號,就說咱們今日有十萬火急的事耽擱不得,讓他們先為老夫人看治,只要人沒事,回頭拿著這牌子來府里,所有花銷及往后的補品等一應(yīng)用度,皆由安逸侯府來出?!?/br> “是?!彼浣舆^牌子,去交給那女子,并將夏蒔錦的意思轉(zhuǎn)述了一遍。 那女子將牌子拿在手中反反正正地看了看,確定對方真的是安逸侯府的人后,抬眼看了看,若有所思。 水翠見她捏著令牌的指端都微微泛了白,疑惑的喚她:“小娘子?” 那女子便即收回神來,突然斂了氣焰,變得好說話起來:“罷了,過會兒郎中來了只要瞧著人沒事,我們不會追究的?!闭f著便將那牌子又還回水翠手中,自己則回了車上。 水翠正納罕之際,有馬蹄聲從對面?zhèn)鱽?,停在了對面車的后方,水翠這角度望去,堪堪瞧見馬屁股和一片深松綠的袍角。 是官?但這顏色的官服品階并不高。 來人急急翻身下馬,對著馬車里連喚了幾聲“母親”,水翠不禁心頭一蹦,這聲音是…… 水翠趕忙也跑回車里,夏蒔錦見她慌慌張張的樣,便問:“怎么了,對方不肯?” 水翠顰著眉,撥浪鼓似的搖頭:“娘子,對面的人是……” “敢問車上坐得,可是安逸侯府的夏娘子?”外間驟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將水翠要說的話截住。 對方明明聲線溫醇,音色舒雋,可這聲音在夏蒔錦聽來,卻是厭惡無比。如今已無需水翠多說,她自聽得出外頭的人是誰。 而那人也很快自己報上了名姓:“在下翰林院修撰賀良卿,不知可否與夏娘子借一步說話?” 第29章 鴻溝 夏蒔錦給水翠遞了個眼神, 水翠立即心領(lǐng)神會,揚聲說道: “賀大人有什么話就隔窗說吧,您與我家小娘子并不相熟, 實無借一步的必要。若是老夫人那邊有什么不適,大人放心, 安逸侯府會一力承擔(dān), 絕不賴賬?!?/br> 聽出這是水翠的聲音, 賀良卿神色微動。 也不知為何, 他明知水翠對自己恨之入骨, 可每回一聽到亦或見到她,他還是覺得親切,仿佛只要水翠出現(xiàn), 他的蒔妹也就離他不遠了。 但水翠畢竟只是個丫鬟, 做不得任何主,是以賀良卿再開口時,還是對著主家小娘子:“夏娘子放心, 家母并無大礙,不勞侯府掛懷。在下想同娘子說的, 是另一樁事,是關(guān)乎……夏娘子的丫鬟,蒔錦姑娘?!?/br> 水翠氣得想當(dāng)街罵人,不過被夏蒔錦揮手安撫住了。夏蒔錦倒是一副老神在在, 不驕不躁的模樣, 只是紅唇輕啟間,聲線染著淡淡的不悅:“說她什么?” 短短幾個字, 卻令賀良卿心魂俱震,宛如石化了一般定在車外, 雙眼無限睜大著。 他連水翠的聲音都能輕易認出,又怎會認不出心心念念的蒔妹的聲音?只是這意外之喜來得太過突然,讓他毫無防備。 大喜驟降,通常人有兩種反應(yīng),輕者欣喜若狂,載歌載舞,重者陷入懵怔,久久不言,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 賀良卿顯然是后者。 良久,車內(nèi)的人都等的不耐煩了,指節(jié)輕叩了兩下窗框,賀良卿才緩和了些許,神思漸漸恢復(fù)清明。 是了,他沒有聽錯,蒔妹此刻就在車內(nèi),與翠影一道服侍在夏娘子的身邊。 這幾個月來他苦尋她無果,挨了多少羞辱和棍棒,如今終于見到了,只隔一面薄薄的紗簾……再沒有比眼下更合適的機會了,他要向她表明心跡和當(dāng)初的無奈! “蒔妹,我知你就在車里,有些話我怕今日不說,轉(zhuǎn)眼又與你咫尺天涯,再難相見……是以你若愿意見我,就請下車借一步說話,你若不愿見我,那我唯有當(dāng)著夏娘子的面失禮了。” 賀良卿目含水光,殷殷盼了良久,不見他的蒔妹下車,不禁難過地垂了垂首,就這么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為自己辯白起來:“當(dāng)初在杞縣,曹富貴手中握糧,挾杞縣數(shù)萬百姓的性命威迫于我,逼我就范……災(zāi)民的慘狀,那日在茶肆里蒔妹也曾親眼見過,當(dāng)知我那時是別無選擇……” “送你離開后,我心如刀割,以淚洗面,夜半之時甚至懊悔不已地奔到曹府去想將你救回!那時的我已變得自私無比,杞縣的百姓固然重于天,可直至失去你我方明白,你于我心中之地位遠在高天之上,再沒有什么能高過你……” 傾吐間賀良卿語帶凝噎,自有一派聞?wù)邆穆犝吡鳒I的悲切態(tài),然而車內(nèi)卻不應(yīng)景的傳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將眼下悲壯氣氛打破,襯得他仿佛成了小丑。 賀良卿不置信地抬頭凝向車窗,果見薄紗撩動間映出一位貌美小娘子的側(cè)影,手掩朱唇,笑得打跌。 夏蒔錦笑夠了,便輕抬玉臂,阿露和水翠一左一右攙著她下了馬車。 許久以來她不愿見賀良卿,只是出于厭惡罷了,并不是怕他什么。錯的是他,她又有什么好躲的? 且今日若不同他說開,顯然會被他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只怕要誤了入宮的時辰。 當(dāng)意識到車上的三人下來后,賀良卿連忙朝著中間的主家小娘子拱手拜下去:“賀良卿見過夏娘子?!?/br> 他二人一個是官,一個是貴眷,照理說夏蒔錦多少應(yīng)當(dāng)還下禮,哪怕只是微微頷首??上纳P錦壓根兒沒給對方這個體面。 剛剛賀良卿的一腔深情換來了無情嘲笑,如今的見禮又被忽視,心里難免對這位小娘子的矜傲作派感到不滿??傻降资前惨莺罡那Ы?,且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太子妃,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小娘子就站在他五步遠的地方,見過禮后他將落在腳前的目光一點一點上移,不過他看的不是這位夏娘子,而是她右手邊的丫鬟。 水翠總是喜歡穿著翠青色的衣裳,是以瞥見個裙角賀良卿便知左側(cè)是水翠,那么右側(cè)的丫鬟自當(dāng)就是他的蒔妹了。這樣想著,他視線鎖著右邊的女子,一路向上緩移,然而目光才移至腰線,便察覺出不對…… 蒔妹纖腰楚楚,衿帶一束便不盈一握,而眼前女子雖算不得豐腴,卻也沒有蒔妹那等流風(fēng)回雪之態(tài)。 他急急將目光移到那人臉上求證,果然,不是蒔妹。失落之情溢出的瞬間,他的余光被一抹明艷吸引,略向左移,終于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朝思暮想之人! “蒔妹!”賀良卿的萬千相思脫口而出,雙眼煥發(fā)神彩,下意識便朝前邁了一步。 水翠和阿露也立馬上前邁出一步,展臂擋在自家小娘子身前,“賀大人自重!離我家小娘子遠些!” 兩個丫鬟的護主之舉,終于叫賀良卿意識到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再細看他的蒔妹,鬟髻疊翠,綺羅曳地,這怎么看也不是一個下人能有的妝扮。 還有那雙桃花眸子,再不似過去那般看向他時秋水湛湛。如今她的眼光薄涼,莫名透出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倨傲,看他就似在看一棵樹,或是一根草,不摻雜一絲的感情。 一時間許多不合理處促使著賀良卿理清,起先他想到的是上回太子殿下帶蒔妹游湖那件事,難道是太子看重蒔妹,故而安逸侯也對她以半主之禮相待? 沒有道理,即使太子再如何看重,不過就是個陪嫁丫頭,根本無需給任何正式名份就能將她留在身邊。 “你……你是……”賀良卿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曾經(jīng)立下終身之約的女子并不那么了解,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