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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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蒔錦不愿再多磨蹭,妥協(xié)道:“好,我來放?!比藚s是朝著夏徜那邊走去。 甲板很高,放燈時為了防蓮燈翻轉(zhuǎn)不穩(wěn),需得盡量放低了身子。夏蒔錦跪坐在船舷邊緣,左邊是夏徜,右邊是段禛,她安心地傾身向下,探出船舷。起先她還覺得下盤極穩(wěn),等目下全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綠色時,她倏忽一陣頭暈?zāi)快?,膝蓋軟了下去。 “當(dāng)心!”夏徜的聲音響起,同時有一雙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的腰,夏蒔錦終于回歸冷靜,將燈平穩(wěn)地放到了水面。 抽身回來時夏蒔錦率先看向左側(cè),結(jié)果卻見阿兄面色有些難堪,且雙手垂落在身側(cè),她不由心下一顫。低頭看看仍舊未放開的那雙手,再回頭看看右側(cè)的段禛,段禛這才朝她笑笑,收回了雙手。 當(dāng)下三人的臉色變得極為奇妙:一個滿面春風(fēng),一個微微泛紅,還有一個氣得面色蒼白。 這時夏鸞容有些為難的開口求助:“阿兄,三jiejie,我夠不到水面……” 夏徜猶在氣惱,夏蒔錦卻謝她化解尷尬,爽口應(yīng)道:“我來幫你?!?/br> 之后夏蒔錦便扶著夏鸞容的腰,夏鸞容努力一點一點往下探去。就在她終于夠到水面,將蓮燈放好之時,有什么東西從她腰封中掉了出來。 饒是甲板上燈光有些昏暗,夏蒔錦還是一眼看清那木牌子上刻繪的“黑龍寨”三個字!當(dāng)下心中大震,轉(zhuǎn)眼看向夏鸞容的背影。 夏鸞容何時跟山賊搭上的關(guān)系?能拿到這令牌代表著她可以自由出入山寨,這對于一個根本不是山賊的人來說,意味著她同賊首有著極深的交情,對方才會放心將令牌交給她。 夏蒔錦忽覺得心底似有寒氣漫出,手腳都有些發(fā)冷。上回夏鸞容求自己陪她去趟莊子,推拒之后還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來不是想多了,而是想少了。想不到短短時日,夏鸞容竟勾結(jié)了這樣可怕的人做靠山! 那今日她的游湖之約,又在暗中謀劃著什么? 還來不及細(xì)想這個問題,夏鸞容已撤回了身子,夏蒔錦在她轉(zhuǎn)頭前的一瞬慌忙將地上那塊令牌撿起,藏進(jìn)自己的袖中。 夏鸞容一如往常,恬靜的朝她笑笑:“謝謝三jiejie,容兒的燈已經(jīng)放好了。” 夏蒔錦有些笑不出來,但怕夏鸞容看出端倪來,還是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臉:“哦,那咱們回去吧。” “好?!毕柠[容應(yīng)聲時,眼里放著光,在這昏昧光線映襯下愈發(fā)顯得陰惻惻的。 夏蒔錦分明見她先前瞥了眼某個方向,佯裝不知,待回船艙時有意放慢了步子,這才不動聲色朝先前夏鸞容所瞥向的方向看了眼。心下猛地一蹦,竟有幾艘船在向自己這邊靠近! 因著不近,那些船她并看不清,只能憑船燈來判斷,最前面是一艘大的,后面還跟著幾艘小的,皆不是游湖的畫舫。 若不是剛剛意外撿到那塊黑龍寨的令牌,夏蒔錦大抵還不會生疑,如今卻是極其斷定,那些就是黑龍寨的山賊! 照他們行進(jìn)的速度,若畫舫停在此地不動,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抵近了。 如今夏蒔錦萬分慶幸今日帶上了段禛,他有近百護(hù)衛(wèi),那些山賊縱是攻上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這一點顯然是夏鸞容失算了。不過當(dāng)夏蒔錦斂回目光,又朝另一側(cè)看去時,瞬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路上一直夾護(hù)著畫舫的那兩艘護(hù)衛(wèi)船,不知何時竟消失不見了…… 她腳下一軟,身子跟著晃了晃,段禛輕扶她的肩膀:“怎么,餓了?” 夏蒔錦沒空同他打趣,小聲卻鄭重的請求:“殿下,燈已放完,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br> 她眼里積聚著水氣,將原本清亮的瞳仁襯得煙雨朦朧,段禛不禁眉頭一顰,心說這小娘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好?!彼崧晳?yīng)道,“你若是待膩了,早些回去便是。” 夏蒔錦搗蒜似的點點頭,險些快要將眼里的水氣珠子抖落出來:“我這就去知會船工?!?/br> 段禛正想叫陳英去,誰知夏蒔錦已急不可待地抬腳搶先了。這叫段禛愈加迷惑起來。 當(dāng)著夏鸞容的面,夏蒔錦還在故作鎮(zhèn)定,一出了船門,便放飛一般提起裙裾疾奔向船工那邊,離著還有幾步路就揚聲喊道:“快劃船回岸!” 然而并沒有什么聲音回應(yīng)她,待她駐足在那些船工身后時,陡然傻了眼。二十多個船工,盡皆不醒人世,有的趴在櫓架上,有的倒在地上。橫七豎八旁還扔著一個沒了塞子的水壺,并兩個摔成幾瓣的瓷制茶碗。 夏蒔錦怔了片刻,上前拾起那個碎裂的碗底兒,湊到鼻下嗅聞,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頓時縈繞上鼻尖兒。 “是夏鸞容……”她用了崔小娘的迷藥! 這場面顯然不是她一人可以應(yīng)對的了,夏蒔錦打算快些去告訴阿兄和段禛,然而轉(zhuǎn)過身,驟然對上一張有些詭異的笑臉,清泠泠的聲音響起:“三jiejie,你剛剛叫我???” 夏蒔錦只覺自己腔子里的那顆心狂跳,眼眶里打轉(zhuǎn)了許久的淚珠子不爭氣地在此時落下,嘴巴也忍不住顫抖:“夏鸞容,你……想做什么?” 夏鸞容向前步步逼近,嘴角噙著笑,夏蒔錦頭一回見識到原來人的恨是可以融合在笑容里:“三jiejie問我想做什么?我當(dāng)然是想報仇了~” “可崔小娘又不是我害死的!”夏蒔錦一邊本能地伴著夏鸞容的強勢逼近而后退,一邊與她言語周旋。 夏鸞容抖肩輕笑,笑得陰森:“我阿娘活得好好的,我自然不是為了她報仇。我是為了自己,那個從小活在你陰影下的卑微小姑娘……” 夏蒔錦已然退到船舷處,退無可退了,她藏在袖中的手便暗暗握緊了適才撿起的那片碎碗底。就在她露出手準(zhǔn)備絕地反擊之時,夏鸞容笑著笑著突然腦袋一歪,面上表情凝住,直直倒在了地上。 夏蒔錦抬眼,便看到提劍站在自己面前的段禛。 他的劍并未出鞘,方才是拿劍鞘敲的夏鸞容后腦,可那一下并不輕,夏鸞容側(cè)身倒地,鮮血從她的后腦流到左臉頰,又滴在甲板上,很快便在凹槽里匯成一條小河。 此時夏徜和陳英也已趕了過來。方才在船艙段禛突然捂了下胸口,臉色慘白,之后發(fā)足奔向甲板。陳英那時便知夏家小娘子多半是遇上事了,可夏徜卻不知段禛有夏蒔錦一哭就心痛的怪疾,直到跟過來看到眼前一幕才傻了眼。 “發(fā)生了什么?”夏徜看著倒在血泊里的夏鸞容,第一反應(yīng)竟是有賊人上了船襲擊了她和夏蒔錦。 夏蒔錦趕緊將眼下情形講明白,最后哭著問:“怎么辦?只有我們四人,是劃不動這畫舫的……” “那些護(hù)衛(wèi)怎么可能跟丟,他們可都是精挑細(xì)選出來,受過嚴(yán)苛訓(xùn)練的?!毕尼淙f分不解。 段禛展眼望了望湖面的情形,發(fā)現(xiàn)他們來時的那條水路上濃霧氤氳,便推測道:“近百精衛(wèi),不是山賊能正面抗衡的,大概他們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那兩艘船,使他們沒能跟住畫舫?!?/br> 邊說著,他取下掛在船尾的風(fēng)燈,輕輕一吹,將燈熄滅。 “這是做什么?”周邊一黑,夏蒔錦不由更緊張起來。 段禛于一片黑暗中精準(zhǔn)牽住她的手,若在平時,夏蒔錦定是不愿,可這會兒被他溫?zé)岬恼菩倪?,她莫名心靜。 段禛語氣溫和,像是一點也沒被眼前糟糕的狀況嚇?。骸按藭r刮得是西南風(fēng),很快就會將那些濃霧吹到我們這邊來,熄了燈,那些山賊總歸會被迷惑一時半刻?!?/br> 夏蒔錦點點頭,“那咱們快去把其它地方的燈也都吹了吧!” 段禛知她怕黑,未肯放她單獨行動,于是四人分作三頭,很快就將畫舫上所有的燈都吹熄了,最后匯聚在船首的甲板上。 這處借著月色,是整艘船最亮的地方。段禛抬手卸下自己頭頂束發(fā)用的玉冠,在里取出一顆紫色的丸藥來。 陳英在旁贊成道:“對對對,奴才怎么就忘了,殿下還有這東西!” 第53章 對壘 段禛命陳英去取弓箭來, 陳英摸索出火折子吹燃抱著去了船艙。 夏徜將那顆紫色丸藥拿在手里細(xì)端了端:“殿下,這是煙丸?” 段禛一邊攏著披散開的烏發(fā),一邊道:“普通煙丸在夜里, 尤其是眼下這種起了霧的湖中,很難讓同伙找清位置。這顆是加了火藥的煙丸, 威力比尋常煙丸要大許多?!?/br> 話說完, 段禛的頭發(fā)卻還未理好, 轉(zhuǎn)頭看向夏蒔錦, 將玉簪遞給她:“有勞了?!闭f完就理所當(dāng)然的背過身去。 夏蒔錦微微一怔, 這是找她梳頭梳順手了?不過眼下不是拘泥這些的時候,她接過玉簪開始就著淡淡月華幫段禛輕攏長發(fā)。 暑夜微涼,霧氣彌漫, 到底是這天底下不二的貴人, 自小養(yǎng)護(hù)得宜,長發(fā)掐在夏蒔緊的掌心里,冰絲一樣的順滑。她三兩下就幫他束好發(fā)髻, 重新將玉簪和玉冠貫好。 段禛回身遞給夏蒔錦一道柔波,這目光在夏徜看來極為刺眼。夏蒔錦卻無心管這些, 只殷殷望著段禛,催促道:“快發(fā)信號吧?!?/br> 說話間陳英已將弓箭取來,段禛將那枚攜著火藥的煙丸綁在箭鏃上,輕挽雕弓瞄向天際。他左眼微瞇, 將弓拉滿, 夏蒔錦的心也如那弓弦一般繃得極緊。 畢竟這一箭射上天,他們先前的熄燈便沒了意義, 不知是護(hù)衛(wèi)們先來,還是山賊先來??蛇@也是當(dāng)前唯一的辦法。 然而段禛瞄向天際的箭鏃陡然下劃, 指向一盞風(fēng)燈。隔著薄霧,那盞燈忽隱忽現(xiàn),正是那伙山賊里最大的那條船所在。 三人皆是一驚,夏徜率先開口:“殿下,這樣只會打草驚蛇!若對面也有弓箭,這一箭便有可能換回一場箭雨!” 陳英也急道:“是啊殿下,這煙丸只是發(fā)射信號用的,您拿它射賊船做什么?” 段禛并不理會二人的聲音,只顧自瞄準(zhǔn)著目標(biāo),準(zhǔn)備等對面再接近一點時便出手。這時一道婉轉(zhuǎn)清脆的聲音響起:“阿兄,陳中官,就讓殿下試試吧,反正結(jié)果也不會更壞了?!?/br> 夏徜和陳英雙雙看向夏蒔錦,目光夾帶著疑惑。 夏蒔錦緩緩道來:“阿兄讀的書雖多,卻都是圣人大儒傳下來的正經(jīng)學(xué)問,不比我看得書雜。在我們大周,火藥只在年節(jié)時用作煙花觀賞之用,可我卻曾在一本奇聞異志中看到,外邦人拿它當(dāng)武器?!?/br> “武器?”陳英瞪大著眼,萬般不理解一綻而敗的煙花,也能用來當(dāng)武器用? 段禛的眼底卻散出淡淡柔光,說不清是欣慰還是欣喜。這個小娘子,總是能出乎他的意料,不管他本已將她想的多好,她總能時不時給他一個驚喜,比他之前以為的還要好。 夏蒔錦笑眸里綻了光:“是啊,它可以是很厲害的武器!” 賊船越來越接近,段禛目測已到了最佳距離,將弓再次拉滿,風(fēng)聲拂過弓弦,在幽靜的夜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響?!斑荨钡囊宦?,羽箭離弦,激射向遠(yuǎn)方,轉(zhuǎn)瞬就消失在霧里。 夏蒔錦捂著耳,她雖沒見過火藥當(dāng)武器使,但卻知道年節(jié)時放煙花的聲音,也是震耳欲聾的。段禛瞟向她時,方才意識到小娘子膽子小,立馬丟了弓,將手捂在她的耳上,也一并將她的手捂住。 同時一聲巨響震徹天際!一片亮白穿透霧氣,映亮湖面,之后便是熊熊火焰燎亮了夜空,平靜的湖面掀起巨大波濤! 畫舫上的四人都看得清楚,不遠(yuǎn)處的那艘大賊船已被解體,就連身后的幾艘小穿也跟著遭了殃,葬身火海之中,只有離得遠(yuǎn)的幾艘才得已幸免,但也瞬間被那巨大的水浪掀翻,無數(shù)山賊疾呼大喊著跳入湖中,才保了一命。 這巨大的威力,連早就知曉火藥可當(dāng)作武器用的段禛本人亦覺震撼,其它三人就更不必說。 不過在那火光照燎下,他們也很快發(fā)現(xiàn)那些跳入湖中的山賊開始拼命朝著他們的畫舫游來。是啊,他們也沒有退路了,只能殊死一搏了。 先前陳英回船艙取弓箭時,也順手帶回了幾把劍,段禛從他手里接過自己用慣的寶劍,丟掉劍鞘,又將另一把劍丟給夏徜。 夏徜只愣了一瞬,便即將劍拔/出,傲骨凜然地?fù)]劍面著前方!他平日連拳腳都不會,更別說舞刀弄劍了,但眼下生死關(guān)頭,縱是一介文士也不能認(rèn)慫。 就連陳英也給自己準(zhǔn)備了一把,舉劍擋在段禛面前,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就算今日他沒本事保護(hù)殿下,也得走在殿下前頭,先去那頭打點打點。 看著眼前各自握劍的三個男人,夏蒔錦卻找不著屬于自己的武器,急得問陳英:“陳中官,你沒給我也拿一把嗎?” 夏蒔錦說這話時,已有游得快的山賊靠近了畫舫,一只黑黢黢的手猛地夠到船舷上,離著夏蒔錦的腳就只差一寸!段禛手起刀落,夏蒔錦只見白光一閃,便有一只斷手飛起又落下。嚇得她驚叫一聲! “阿蒔快回船艙!”段禛和夏徜竟是同時開了口。聲音落地,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齊齊投到夏蒔錦的身上。 夏蒔錦知道自己留在這里也是累贅,哭著點點頭:“好……” 段禛心口豁地一疼,隨后強自忍著,反去哄她:“別哭囡囡,不會有事的,聽話,快去藏好?!?/br> 陳英在旁看的難受,這里除了殿下自己,也只有他知道殿下此時的心有多痛。便也幫了句腔:“是啊夏娘子,奴才求求您,您快別哭了。” 段禛橫他一眼,陳英立時閉了嘴,知道自己多話了。 夏蒔錦也不知為何,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可段禛不要她哭,她果然就止了哭泣,深深同他對望了一眼,轉(zhuǎn)身跑回船艙里,躲去了茶案下面。 起先她在漆黑的茶案下面藏著不敢抬頭,后來聽到外間有了打斗聲,她的心便揪得更緊,總覺得自己不該等在這里,應(yīng)該為大家做點什么…… 于是她從茶案下鉆出來,借著月光四下看了看,再也沒有多余的兵器了。只顧著看墻上掛的東西,她一時忘記看腳下,竟被角落里的一個冰桶絆了下,而那桶一歪,冰塊灑出,她也跟著滑倒在地。 夏蒔錦趴在地上,覺得右掌心很疼,可湊到眼前看了看倒是未見傷口。不過她突然聞到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她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番,是那些冰塊,這時忽然想起之前進(jìn)宮時就聽宮人提過,夏日里御醫(yī)會開一些甘草熬汁,再用汁水制冰,如此擺放在主子們的殿內(nèi),隨著水氣揮發(fā)不僅帶來清涼,還有防中暑的奇效。 甘草水…… 夏蒔錦忍不住心下的狂喜,差點就又哭了出來! 她連忙將其它幾桶甘草冰都收集到一處,然后隔窗觀望了下船后的甲板。船艙內(nèi)自是漆黑一片,可甲板處卻借了月華,能看得比較清楚。 因著畫舫是頭朝賊船尾朝后,是以那些游過來的山賊大多都在船頭就爬上了甲板。有幾個雞賊的,許是擔(dān)心剛夠上甲板就被斬了胳膊,便多游一段從船中間爬,上船后再沖去船頭協(xié)助其它山賊。是以這會兒船尾的甲板上倒是沒什么人影。 夏蒔錦悄悄將門打開,提著兩桶冰往船工那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