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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為何那樣(女尊) 第18節(jié)

    她一進來,空氣都跟著暫停了一瞬。薛澤姝看著她的臉,當(dāng)即起身快步過來,將薛玉霄猛地抱進懷里:“霄兒!你可算回來了,我看看,我看看?!?/br>
    她捧著薛玉霄的臉,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眼眶都紅了:“為母不在京的日子,那些小人肯定為難你了,這都瘦了?!?/br>
    薛玉霄:“……”

    沒瘦,還胖了兩斤。

    薛司空認定她受苦了,死死地抱著她,眼淚在眸間打轉(zhuǎn):“霄兒怎么變得這么懂事了,你看看你,那么危險還帶著人出去,你要是傷著碰著,讓娘怎么辦?我們薛家這一脈可就絕了后??!以后這么危險的事不要做了,讓娘一想就心疼。”

    薛玉霄本以為叫不出口,但薛澤姝跟大多嚴(yán)厲母親的形象并不相同,她的發(fā)鬢染上了些許白,臉上全都是疼愛,跟薛玉霄印象里的親生母親形象緩慢地重合。

    她繼承她的基因,她的姓氏。

    她繼承現(xiàn)代的高等教育,來自后世的歷史觀,繼承現(xiàn)代的道德、同情、人文關(guān)懷。

    但她也繼承了穿書者對劇情發(fā)展的冷酷,這些時日,薛玉霄一直在想,如果在現(xiàn)代她有這樣的權(quán)力,能否像那一晚一樣肅清賊匪,對尸體保持一種可怕的鎮(zhèn)定。

    這個答案是未知的。

    薛玉霄怔了片刻,被她的擁抱擠得有點喘不過氣,小聲道:“……娘,憋得慌?!?/br>
    薛司空不舍地放開她,摸摸她的頭發(fā):“我的霄兒真是長大了,眼光也好,我就說嘛,納側(cè)室要以容色為先,那些俗物怎么配伺候你,裴家這孩子倒不錯,聽說是你搶來的?”

    薛玉霄以為她要數(shù)落自己,剛要回答,就聽薛澤姝皺著眉道:“李家的人也忒不懂事兒了,不過就是定了親!霄兒能看上跟她定親的人,那是她的造化!”

    “呃……”

    “霄兒你別怕,看上誰跟為母說,天底下還沒有你配不上的人。……王秀那個老賊,她兒子怎么就高人一等,一家子不識抬舉的東西,遲早讓她后悔!”

    “其實……”

    “放心,娘已經(jīng)幫你物色正君了,秋天的時候就給你辦個宴會……”

    什么物色正君?。∷€沒準(zhǔn)備好。薛玉霄把目光投向裴飲雪,眼神里寫著:“裴郎你說句話啊”。

    裴飲雪微笑搖頭,伸手拿起她小時候的畫像,在薛司空身后輕輕晃了一下,薄唇微動,無聲道:“真可愛?!?/br>
    薛玉霄:“……”

    第19章

    隔著薛母的肩膀,薛玉霄無奈地在他手上瞟了一眼,控訴他一點兒都不幫忙。

    裴飲雪這才起身:“母親大人,她在外面練了半日的射術(shù),讓妻主更衣休息吧?!?/br>
    薛司空慢慢放開她:“也對,霄兒,你去把衣服換了。”

    母愛如洪水傾瀉,薛玉霄這才從她緊密的擁抱里呼出來一口氣,她應(yīng)了一聲,拉著裴飲雪的袖子繞進屏風(fēng)。

    裴飲雪取出熏好香的衣裙,伸手給她解開腰上的玄色革帶,兩人的距離貼得極近。

    薛玉霄低聲道:“我娘是什么時候來的?她跟你說什么了嗎?”

    裴飲雪同樣壓低聲音,以防被屏外的薛大人聽見,兩人借著更衣的距離竊竊私語:“你走后一個時辰。她問了問你的近況,還說……嗯……”

    薛玉霄追問:“什么???”

    裴飲雪輕咳一聲,精準(zhǔn)復(fù)述:“還說我家玉霄是雛鳳,脾氣雖然差了些,也是貴族娘子難免的通病,跟著你,是我的福氣,讓我不要不知好歹,別惦記著從前的婚約?!?/br>
    薛玉霄尷尬得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她的新任媽咪——劇情給發(fā)的娘親,是個徹徹底底的毒唯女兒奴。薛三娘從小就會鬧事,薛母為了保護女兒,一步步地往上爬,越爬越高,權(quán)勢也越來越盛,到最后甚至不得不篡位謀反來保住她的小命。

    真是感天動地啊……

    薛玉霄抬手穿進袖中,看著裴郎給自己整理絳帶和腰墜,小聲道:“你別聽她的,敷衍兩句就算了,你是君子,怎么能棄婚約于不顧,世人不明白你的,我都知道。”

    裴飲雪動作一僵,給她系玉佩的手懸在半空,他渾身的松弛氣息忽然收斂了,眉宇凝冰,語氣強制著沒有波瀾地道:“你知道什么?”

    薛玉霄安慰道:“你看,我說我懂你,你還不高興。新婚之夜你那樣反抗,難道我不清楚你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絕不逢迎的人么?你幫了我很多忙,我一定想個辦法幫你清白脫身?!?/br>
    裴飲雪盯著她的臉。

    薛司空就在外面,一架屏風(fēng),甚至不足以讓兩人高聲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胸腔里砰砰狂跳,感覺臉上、指尖的血液都被猛地抽干了一瞬,對著薛玉霄的臉龐,他甚至有一種依依不舍之情。

    “你……”裴飲雪只說了一個字,然后匆忙地低下頭,雙手把她的腰墜系好,說了后半句,“你就沒有一點私心?”

    薛玉霄心想,完了,這還能被他看穿。她猶猶豫豫道:“你人這么可靠,又會那么多東西。我給你的圖紙和提煉方法,總是很快就能研究出來,其實我也有點不舍得。”

    裴飲雪:“……”

    他忍了又忍,唇線緊緊地繃直成一條線,最后說道:“我也沒有很想待在你身邊?!?/br>
    薛玉霄看了他一會兒,說:“……你生氣了?”

    裴飲雪搖頭,將一件銀質(zhì)的福祿壽項鏈給她戴上。雖然是在家中,但因為面見母親,有長輩在場,這是應(yīng)有的禮節(jié)。

    穿戴齊全,薛玉霄還想扯著他的衣角問清楚,裴飲雪已經(jīng)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薛玉霄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這個動作明明沒被他看見,裴飲雪還是立馬倏地松開,把冰涼的手指藏進袖子里。

    她跟薛母相對而坐,裴飲雪在小案一側(cè)為兩人添茶。

    薛澤姝先是欣賞地看了看自己的寶貝閨女,提議今年再為她畫一幅像,被薛玉霄再三拒絕后,遺憾地嘆了口氣,提起正事:“你哥哥想見你,但我估摸著,八成不是他想見,是皇帝想見見你。”

    薛玉霄微微一怔。

    皇帝。這兩個字對她來說還是挺有吸引力和威脅性的。薛玉霄身形逐漸端正,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茶盞:“陛下是以兄長的名義召我入宮的嗎?”

    “不錯?!毖涉卮?,“按照常理,你應(yīng)該跟正君一同前往,如今雖未迎娶,但家里也不是沒有人,你既然喜歡他,把裴郎帶去也一樣,算是抬舉他的身份?!?/br>
    裴飲雪知道自己在岳母審視的目光之下,并不言語。

    “女兒知道了。”薛玉霄琢磨著問,“兄長如今在宮中的處境怎么樣?”

    薛明懷可是皇帝謝馥明媒正娶的鳳君,雖然在劇情后期,由于薛家的勢力太大導(dǎo)致雙方離心,鬧到要廢除鳳君的地步,但這個時候,兩人的感情應(yīng)該還可以吧?

    薛母沉吟半晌,道:“有母親在,明懷在宮中的地位還算穩(wěn)固??上汩L兄這幾年沒能生個女兒,要是有了小殿下,我們家……”

    “我們家要被陛下忌憚至極?!毖τ裣鰢@道。

    薛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對。但那又如何呢?只要有了小殿下,儲君的擁躉和陛下的忠臣,本來就是要針鋒相對的。有了太女,皇權(quán)就會被一分為二……不說這個了,你去應(yīng)旨相見,好好安慰安慰明懷,深宮寂寥,他一定也很想你?!?/br>
    薛玉霄點頭。

    薛母又叮囑道:“你在外面的事母親能擺平,但在宮里,別給你哥哥添麻煩。說來,秋天的相看宴席……”

    薛玉霄連忙拒絕:“母親,我還不想成家。這件事就算了,有裴郎研墨添香,已經(jīng)足夠。”

    薛澤姝愣了愣,“難道真是祖宗顯靈,回頭得去家祠里拜一拜……”她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裴飲雪,向門外喚道,“林卓?!?/br>
    這是林叔的大名。

    林叔果然在外候著,隔著門縫跪下回話:“主人?!?/br>
    “一會兒隨我回太平園,將這些時日霄兒園里的度支賬目報給我,還沒建完的院落加緊一些,明年……不,今年冬天,把園子的匾額掛上?!?/br>
    “是?!?/br>
    ……

    有薛司空在,光是園子里的營建資金和她的零花錢,就已經(jīng)大筆大筆地進賬。

    三日后,薛家的馬車在宮禁外停下,轉(zhuǎn)換小轎,最后由一個小侍引路,帶著兩人進入曲折的回廊當(dāng)中。

    廊腰縵回,雕梁畫棟。兩側(cè)的池水上浮著圓圓的荷葉。越接近鳳君所在的椒房殿,薛玉霄就越有些忐忑……跟她已知的劇情不同,原著里對鳳君薛明懷的描寫,可以說是寥寥幾筆帶過,她對此人全無所知。

    到了殿前,薛玉霄忍不住捏了捏裴飲雪的袖子,發(fā)覺沒抓到之后,伸過去握了握他的手:“別害怕?!?/br>
    裴飲雪沉默了一瞬,冰涼的手指反扣回去,指節(jié)一點點吻合進她的指縫里,低聲:“是你別怕?!?/br>
    殿前的小侍和青娥都進去通報了。薛玉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哥?!?/br>
    “真是你哥哥么?!迸犸嬔┹p聲言語,悄悄問她,“附身別人的小妖怪怕見正主的家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br>
    “你……”

    “奇怪,你連薛司空都不怕見到?!迸犸嬔┞氐溃澳憧瓷先ρΥ笕肆巳缰刚啤?/br>
    薛玉霄松開他的手,扭頭看向別處:“……聽不懂?!?/br>
    裴飲雪不僅沒被甩開,還猛地抓住了她,冰涼的掌心與她相貼,比剛才指節(jié)相扣的力道還緊密。薛玉霄回過神,看到通報的小侍折返回來,她頓了頓,保持著執(zhí)手的親密進入椒房殿。

    殿內(nèi)熏著香,密密的珠簾垂落下來,朦朦朧朧地遮著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兩人向鳳君行禮,簾內(nèi)人立即免禮。兩個小侍將珠簾撩起,分別攏到兩側(cè),薛玉霄抬起頭,這才看到鳳君的真容。

    薛明懷今年二十七歲,在這個大多數(shù)男子已經(jīng)為人父的年紀(jì),他還沒有生育過。他生得翩翩如玉,眉眼間跟薛玉霄有點相似,但他看起來太淡了——這種寡淡疏離感幾乎與裴飲雪不相上下。

    裴飲雪是清冷不近人情,那他簡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薛明懷的下頷線條瘦削而鋒利,墨眉冷眸,從他的五官里看不出有一點點順從和依賴的痕跡,氣度寒凜逼人,宛若一只離群索居的孤鶴。

    薛玉霄怔了一下,聽到他說:“三妹,你過來,讓我看看你?!?/br>
    她以言上前。

    兄妹面對著面。薛明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側(cè)臉,從喉間溢出一道嘆息:“你都長這么大了……我入宮時,你還很小?!?/br>
    薛玉霄非常小聲地叫了一聲“哥”,停頓后又改道,“殿下?!?/br>
    薛明懷還想要繼續(xù)說什么,殿外傳來一聲“陛下到——”。他的手收了回去,略微露出來一點點的笑意也頃刻間收斂得干干凈凈,他上前幾步,把薛玉霄和裴飲雪擋在自己的身后。

    薛玉霄垂下眼,看到他負在身后的手緊緊地握著,指節(jié)泛白。

    長兄跟陛下的關(guān)系……好像……

    危在旦夕啊。

    驚魚擲浪聲(1)

    第20章

    皇帝踏入殿內(nèi)。

    她沒有穿龍袍,只是一身便裝。眾人行禮過后,謝馥走到薛明懷身側(cè),不容拒絕地拉過他的手,將他半攬在懷里,到鳳榻上坐下。

    薛明懷的臉上全程沒有笑意,只有在看到三妹的時候,他才會稍微馴順一些,任由皇帝的手臂箍著他的腰,如同負著一道沉重的鎖鏈。

    “你三妹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敝x馥對著薛玉霄端詳片刻,“京中清談的風(fēng)雅之事,朕也有所耳聞。她這樣文采英博,鳳君怎么都沒有向朕提起過。”

    薛明懷道:“臣離家多年,對meimei的事,還不如陛下耳聰目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