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錚離開，蘇南煜摘下口罩，才看了看隨手搶來的槍。

    “這型號……五年前就被淘汰了吧？”

    蘇南煜想不通，白錚那種精通槍械的人，怎么會留著這么一把破槍，甚至隨身攜帶。

    顧澤從蘇南煜手里接過槍，一怔。

    強烈的熟悉感拼命掙脫記憶的枷鎖，一股腦地涌上來。

    “你覺不覺得……”

    他下意識把槍翻轉(zhuǎn)過來。

    槍柄內(nèi)側(cè)，有一處被磨得很模糊的字跡。

    那是一個龍飛鳳舞的“澤”。

    兩人同時沉默。

    半晌，顧澤才啼笑皆非地反問：“不是說，被你隨手丟掉了嗎？”

    六歲那年，她為了報復(fù)顧澤，偷了他心愛的槍送人，過后也只說是扔進了垃圾車。

    當(dāng)時還鬧了一番。

    時至今日，她和顧澤之間，自然不會再因為一把槍生出嫌隙，只會覺得好笑。

    好笑之余，對于白錚的身份，也有了新的解釋。

    難怪，白錚在夜色看見她的臉，會覺得“眼熟”。

    原來當(dāng)年她日日翻墻私會的男孩，就是白錚。

    她回憶著，把當(dāng)年的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

    聽完，顧澤陷入沉思。

    蘇南煜以為他是在擔(dān)心，于是隨口安慰道：“在我心里，沒人能比得過你?！?/br>
    顧澤神情有點古怪。

    “我好像見過他，而且……”

    “嗯？”

    這事說起來就更可笑了。

    他和她關(guān)系緩和下來，她進了訓(xùn)練營，就再也沒去找過那個男孩。

    但，男孩主動找過她。

    穿著破爛的衣服，灰頭土臉，黑眸中布滿悲傷和淡漠，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他剛看見男孩的時候，是有一絲憐憫的。

    直到男孩張口，準確地描述出了蘇南煜的外貌特征，并懇求顧澤，讓他見她一面。

    顧澤頓時冷下臉，告訴男孩，瑾帆會沒有這么個人。

    男孩糾纏不休，非要見到她不可。

    顧澤惱怒又害怕——害怕男孩的出現(xiàn)，會讓他和她的關(guān)系再度如履薄冰。

    于是，他一腳將男孩踹倒在地，用冰冷的槍管抵上男孩的額頭，威脅男孩立刻離開。

    正巧，柳媚押著一批人送往夜色——都是從別的幫派“繳獲”的女人和小孩。

    當(dāng)年蘇南瑾帶領(lǐng)瑾帆會，規(guī)則和手段比如今嚴苛狠辣百倍，這種“戰(zhàn)俘”一般會被拉去提供性服務(wù)，年紀還小的就先打打雜。

    男孩連忙爬起來，哀求地問顧澤：“她會在這些人里面嗎……”

    顧澤為了擺脫糾纏，于是道：“說不準?！?/br>
    男孩果然追出去，再也沒出現(xiàn)過。

    ……

    說完，顧澤垂著眸子，“阿煜，抱歉?！?/br>
    “你沒做錯什么?！?/br>
    蘇南煜淺淺一笑。

    她既然選擇不再找他，哪怕他送上門來，她也不會見他。

    “還有昨晚……”他不敢和她對視。

    他指的是，他說的那句“我愛你”。

    “我不是要用這份愛來束縛你，只是在向你宣誓效忠?！?/br>
    蘇南煜斂了笑意，認真地看著顧澤。

    她其實不明白，顧澤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竟然愛得如此小心翼翼，姿態(tài)低如塵埃。

    連說一句“我愛你”，都要征求她的同意。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招惹。

    她吻上他，舌尖滑過他自己咬破的唇瓣，將一絲甜腥味盡數(shù)吞下去。

    直到顧澤呼吸急促，臉頰緋紅，她才輕笑著放過他。

    “顧哥哥呀……”

    “我允許你說愛我——只有你。”

    這世上，大概不會有第二個和她談“愛”的傻子了。

    她勾住他的腰帶，故意逗他：“快，說一句來聽聽?！?/br>
    顧澤眸中墨浪翻涌。

    他抱起她，狠狠按在會議桌上。

    肩膀白色的繃帶逐漸被染紅。

    他渾然不覺。

    ……

    “你會聽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