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毀滅，不凋謝。

    盛厭看著她，喉結(jié)微微一動，眸色深不見底。

    大拇指指腹抵在食指的荊棘戒上，摩挲幾下，似乎是在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愫。

    比占有欲更深，更甚。

    顏北梔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對面少年的異樣，語氣始終平靜淡漠：“這是第二次?！?/br>
    “嗯？”

    “這是你第二次說類似的話。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說的那么胸有成竹，大可什么都不必說。人只有在沒信心的時候，才需要放狠話，用來威懾他人，給自己打氣。實際上大家都明白，這種類似宣誓的臺詞，毫無意義?！?/br>
    “……”盛厭斂起笑意，臉色泛青。

    顏北梔舉起噴壺，將噴嘴對準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說：“很可惜，我不是朱麗葉玫瑰?！?/br>
    她是變數(shù)。

    是“怪物”。

    “怪物”就該用來破壞所有“既定真理”。

    “事不過三。”

    說完，顏北梔按下了噴壺的開關(guān)。

    細密水珠向前砸去。

    但并沒有噴到盛厭臉上。

    因為他站得巋然不動，絲毫沒有想躲開的意思，出水最后關(guān)頭，顏北梔還是將噴嘴方向稍微轉(zhuǎn)了一個角度。水大部分撒向了另一邊，只有些微幾滴濺到了盛厭肩頭，沾濕了一點點布料。

    她抿了抿唇，放下噴壺，“……你走吧。”

    自始至終，盛厭一動沒動，始終保持著懶洋洋的狀態(tài)。

    看她想要拿水噴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人也不見躲，張狂得要命。

    片刻，盛厭慢條斯理地開口：“老子隨你怎么說?！?/br>
    “……”

    無賴。

    顏北梔在心里輕嗤一聲。

    盛厭倒是沒再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在人走到門邊時，顏北梔想到什么，又匆匆說了一句：“把你的東西拿走。”

    盛厭頭也不回，“不要就丟了?！?/br>
    他盛厭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的道理。

    ……

    花房陡然安靜下來。

    只剩下顏北梔一個人，駐足原地。

    她擰了擰眉，繼續(xù)按照流程手冊要求，完成剩下的工作，侍弄那些在暖房里反季盛開的花。

    路過“朱麗葉玫瑰”前，顏北梔動作停頓數(shù)秒，垂下眼，盯著觀察了一會兒。

    花朵目前還沒有綻放，只有簇簇花苞，看不出什么特別。

    她從旁邊翻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這個有點浪漫的名字，點擊搜索。

    頁面飛快地跳出了一大堆詞條。

    最上面則是一排圖片。

    圖片上，奶油黃的花朵盛放著，最中間的花心則是橘粉色，花瓣層層疊疊，優(yōu)雅又可愛。

    顏北梔掃了幾眼，便收起手機。

    接著，收拾好工具，背上包，打算離開花房。

    經(jīng)過那個禮服盒邊時，顏北梔彎下腰，一只手將盒子撈起來，拿在手里，帶了出去。

    盒子很大，還有點重量。

    沒有紙袋把手，手掌缺少著力點，很容易脫手。

    但她做慣了家務(wù)，完全不覺得有什么，直接將盒子拿到花房外頭，隨便找了個路邊垃圾桶，毫不留情地扔進去。

    “咚——”

    因為這一剎那的劇烈撞擊，禮盒外的絲綢系帶歪了一截，盒子也跟著被摔開，露出內(nèi)里。

    這樣，剛好可以窺見禮服一角。

    墨綠色。

    絲綢材質(zhì)。

    看這么一點點細節(jié)，也可以感覺到挑選者的品位。

    只不過，垃圾桶前早已不見人影。

    -

    臨圣誕前，海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海市是南方城市，沿海，四季都潮濕。但氣溫不比北方那么寒冷，冬天極少下雪。

    難得掉幾滴雪點子，也值得人興奮一會兒。

    展覽館里，宗想想挽住顏北梔的手，帶著她一路往前參觀，順便小聲聊著天。

    “……這種以‘冬天’為主題的攝影展，就是要下雪來看才浪漫啦。要不是初雪加成，我看這里沒有一張拍得好的，都很水?！弊谙胂胄÷暠г?。

    顏北梔笑了笑，跟著壓低聲音：“小心被人趕出去。”

    宗想想：“才不會呢。之前主辦方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我們是他們的貴客?！?/br>
    顏北梔點頭，“也是?！?/br>
    好在，宗想想出聲好眼光高，但也不是傻子。她沒有再吐槽什么，走馬觀花地繞了一圈，走完過場，便拉著顏北梔離開。

    兩人轉(zhuǎn)到隔壁咖啡廳。

    時逢周末，下雪天，附近又有展覽，這條街上所有咖啡廳都有些人滿為患。唯獨宗想想選的這家，客流寥寥，輕柔安靜，看起來適合聊天。

    顏北梔拿起咖啡單，掃了一眼，當即放下。

    “太貴了?！彼谷弧?/br>
    宗想想：“我請你喝。”

    顏北梔：“不用了。我嘗不出咖啡有什么不同。拿杯白水就行。”

    宗想想絲毫不會強迫她，也不覺得她說貴有什么尷尬，點點頭，“那我自己點啦？”

    她要了一杯橙香拿鐵和一份甜品。

    等店員離開后，宗想想揉了揉眼睛，捧著臉頰，問顏北梔：“下周就是圣誕舞會了，梔梔，你選好禮服了嗎？”

    她已經(jīng)知道顏北梔把盛厭拿來那條禮服給丟了。

    顏北梔想了想，決定據(jù)實已告：“我沒打算參加。”

    “啊……”

    “舞會是周二晚上，會影響第二天上課的狀態(tài)。既然不是強制活動，沒必要一定要去?！?/br>
    這個回答堪稱言簡意賅。

    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窘迫。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宗想想都有點佩服顏北梔，覺得她成熟又冷靜，完全不像一個17歲的高中生。

    她說：“梔梔，你很像女版的越暄。我喜歡你?！?/br>
    顏北梔微微一笑，“謝謝?！?/br>
    她也沒問宗想想和越暄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

    平安夜那天，學(xué)校提前四個小時放學(xué)，給同學(xué)們時間回家、或是回宿舍，為舞會做準備。

    下課鈴一打，整個宜光的氣氛瞬間沸反盈天。

    唯有顏北梔面不改色，頂著冬日濕冷寒風(fēng)，兀自離開學(xué)校。

    【??作者有話說】

    后面有個重要的劇情，但是好長來不及寫完，就先把這章發(fā)出來啦！

    第18章 18

    ◎也磨成沙漏（3）◎

    寒風(fēng)瑟瑟, 吹起衣擺獵獵，更顯得形單影只。

    顏北梔仰頭，看了眼天色。

    雖然才剛下午, 但天空已經(jīng)陰下來, 陽光不見所蹤, 倒像是又要開始下雪了。

    她不自覺加快腳步。

    尚未到高峰期，公交站臺空無一人。

    手機在口袋里猛烈震動起來。

    顏北梔慢吞吞地在站臺邊站定, 頓了頓, 才將電話接起來：“想想?！?/br>
    電話那頭，背后很安靜，有種很多人在屏息凝神的感覺。宗想想?yún)s是未語先打了個哈欠, 問道：“梔梔, 你確定今晚不來了嗎？”

    “嗯?！鳖伇睏d垂下眼, 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