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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仆人[重生] 第86節(jié)

    威廉的動作卻一下?停住了,深吸了幾口氣,苦笑了起來,眼淚一顆顆砸在黛兒身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以為?黛兒只?是想用身體?把他留在西印,于是失望地起身披上睡袍,赤腳走了出去?! ¢T輕輕關?上,漆黑的房間里?傳來抽泣聲,慢慢變?yōu)?痛哭,聞者?心碎。

    第112章 維恩(一一二)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 維維,你先聽哪一個?”本熟絡地推開維恩家的大門,和jiejie姐夫打過招呼之后, 就大大咧咧的坐下, 身上還帶著外面冰冷的寒霜, 接過熱茶喝了一大口, 面色又紅潤起來。

    “先聽好的吧?!本S恩將頭從書里微微抬起, 黑色的長卷發(fā)扎了個馬尾垂下來, 見怪不?怪地回?答道。他搬到南多爾??ひ呀?jīng)一年多了, 這期間?三家人因為生?意的原因關系十分密切,本又是那種家長都喜歡的乖孩子的樣子,嘴甜哄得jiejie都要認他做干弟弟了。

    “你的學位證書發(fā)下來, 恭喜你, 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了?!北緩?懷里掏出兩封信丟在他面前,“另一封是外?面信箱的, 沒?寫名字, 但地址是對的,也給你先拿進來了。”

    維恩眼睛亮了亮, 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個好消息!”雖然是只有一年制的大學, 含金量不?是那么高,但他也確確實實通過了幾門考試。和曾經(jīng)大字不?識近乎文盲的自己比起來, 已經(jīng)進步很多很滿意了。

    “更好的消息是什?么?”維恩隨手抓起那個沒?寫名字的信封,注意力還在本的身上。

    本得意一笑?, 放下水杯, 站起來大聲宣布:“我要和韋爾希小姐訂婚了, 就定?在圣誕節(jié)后一天!到時候你還有jiejie姐夫還有崽崽們都要來捧場!”

    “真的嗎哥!”旁邊房間?的門一下打開,喬治猛地竄出來, 手上還拿著批改了一半的作業(yè)本,奈奈跟在身后探出腦袋。“你怎么不?先告訴我們家人,反而先告訴維維啊?”喬治抱怨道。

    “恭喜!我一定?全家到場!”維恩鼓起掌來,“真是太?好了,最近也賺了不?少錢,可要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

    “那是當然,債也差不?多要還清了,根本就不?用麻煩表哥?!北鞠沧套痰夭嬷?,恨不?得讓所有人都來分享他的喜悅:“維維,多虧了你,你真是我的幸運天使!”

    “說的真rou麻……”維恩失笑?地搖搖頭,垂眼去看手中的信,這一看,驚得他一下站了起來。

    “怎么了?”本和喬治被他嚇一跳,連忙問道。

    維恩反復看了眼寄信人的地址與名字,抬起頭,不?敢相信地亮給他們看:“是安塞爾寄過來的……”

    按理說是不?可能的,他搬到這里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現(xiàn)在的住址也和喬治一家離的挺遠,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

    他抬起眼,懷疑地看向不?靠譜的兄弟倆:“你們兩個誰說漏嘴了?”

    喬治叫冤:“哪敢呀,生?怕多說一句壞你事,我們倆嘴可嚴了。不?信你問沃蕾jiejie?!北靖c頭,態(tài)度誠懇。

    維恩將信將疑地拿起信封走到房間?,關上門,點上蠟燭,將潔白?的上面布著銀絲花紋的信封來回?翻看,或許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信封上帶著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氣。

    他凝視著精美的火漆,取來小刀,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舍得裁掉,于是便在信封最頂上開了個小口,將里面四折的淺紫色信紙取出,小心翼翼地展開。

    入眼依舊是那雋秀清逸的斜體字,維恩克制住內(nèi)心的悸動,眼神來回?移動好幾次,才終于聚焦在第一行稱呼上:

    “我慷慨的素未相識的朋友……”

    維恩皺起眉頭,臉上的紅暈退去,偏了偏腦袋,覺得有些不?對,也顧不?上緊張,一口氣通讀了下去,才明白?安塞爾寫這封信的原因。

    原來是他前不?久捐款的一個大型慈善活動,安塞爾竟然是主辦方之一。這個認真禮貌的人從?機構(gòu)那里詢問到捐款人的住址,給所有人都手寫了一封感謝信。

    信很簡短,表達了感謝與祝福,并且陳述了募捐得來的錢款將投入的用途。語言禮貌得體,用詞謙卑平和。

    維恩哭笑?不?得,知道對方并沒?有認出自己,只是群發(fā)了一封感謝信,心里既是慶幸又有點失落,他反復地將信讀了好多遍,試圖憑借文字在大腦中拼湊出安塞爾寫下這封信時臉上溫柔淺淡的笑?容。

    之后他就一直將這封信貼身放在身上,時不?時都要掏出來看看,吃飯的時候看,坐車的時候看,曬太?陽的時候看,有的時候珀莉讓他上樓拿個東西等了半天也沒?有拿來,一上樓才發(fā)現(xiàn)維恩正站在門口對著淺紫色的信紙發(fā)呆。

    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幾天,一天午夜他猛地驚醒,汗流浹背,微卷的黑色長發(fā)披在純白?的睡衣上,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似乎還沒?有從?荒誕的夢中醒來——

    他手忙腳亂地從?枕頭下面取出那封信,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突然有點想哭,不?得不?悲哀地承認:我想他,我想安塞爾……

    他坐在床上發(fā)了好久的呆,終于在外?面的天空放出第一縷陽光的時候,手腳并用地爬下床跑到書桌面前,攤開嶄新的信紙,羽毛筆飽蘸墨汁,一筆一劃地寫了封回?信。

    將信投出去之后,維恩一直惴惴不?安,信中不?僅回?應了對方的感謝,還自顧自地說了些生?活中細碎的趣事,他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會不?會太?唐突了,安塞爾只是禮貌地感謝,自己卻得寸進尺地結(jié)交起來。

    但維恩覺得安塞爾不?會介意,甚至還會給他回?信。維恩會這么想,只是因為他是安塞爾。

    等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久到維恩幾乎要放棄。

    但他終于在一個出太?陽的早晨,從?信箱中取出一封純白?底銀印花的信。  一開始安塞爾只是禮節(jié)性地回?復,措辭還很疏離,但是維恩堅持不?懈地在收到回?信的第二天再?寄出一封信,從?南多爾??さ娘L土人情到養(yǎng)寵物?的心得,從?看過的書的讀后感到對世界大事的討論,他每次都會在信中留下幾個問題,確保安塞爾會繼續(xù)給他回?信。

    久而久之,安塞爾的回?信的篇幅也越來越長,里面的內(nèi)容也漸漸涉及到日常生?活中,十來張信紙是常事,偶爾里面還會塞些速寫的珍珠的畫像。在信的末尾也會默契地留下些可以?討論的話題,然后依依不?舍地補上一句“期待您的回?信”。

    他們成?了筆友,進行了長達一年的通信。

    或許是只通過信件交流,維恩覺得安塞爾似乎沒?有平日里那樣包袱重,偶爾也會在信中抱怨糟糕的天氣,點評周圍甜品店推出的新品,事無巨細地分享著霧都發(fā)生?的各種事尤其是每次必定?匯報的下水道改建進程,維恩看了總是會忍不?住笑?出聲,真是不?論什?么時候安塞爾都忘不?了這些東西。

    他睡前一遍遍地翻看這些信件,臉色微微泛紅,笑?意根本止不?住,好像安塞爾正坐在他的對面碎碎念著,可能是淺紫色印花的信紙帶給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安塞爾的語氣有些軟軟的,日期越近詞句之間?的依賴就越明顯,有時帶著點撒嬌的既視感,還會俏皮地稱呼他為a先生?——這是因為他捐款的時候是匿名,而匿名的第一個字母就是a?! ∷行┗闹嚨赜X得好像他們正在戀愛一樣。這個想法一出,維恩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寒顫,面無血色,趕緊把幾十封信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其中曖昧的氛圍幾乎有了實體,完全無法忽視。

    而真正讓他確定?這一點的是月末的一封信。

    那封信表面上看上去與平時別無二致,甚至火漆蓋得要更加歪扭一點,但是打開信封之后,一股很香的氣味撲鼻而來。

    干凈溫暖,帶點皮革的欲望的味道,包裹著柑橘與鳶尾的甜味,柔和地融進圓潤的脂粉香氣之中。

    維恩記得這是那天安塞爾教他騎馬時特意噴在后頸上的香水味,曖昧又綿柔,而現(xiàn)在卻被噴在信紙上。

    維恩的心跳漏了一拍,低頭去看信,可這香味卻纏繞在他的鼻尖,讓他心煩意亂。

    信的內(nèi)容非常正常,就好像老友輕松自在地交談,除了最后一句。

    維恩死死地盯著最后一行,手腳冰涼:

    “您想見見珍珠嗎?”

    “我們見一面吧?!?/br>
    直白?又委婉,維恩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安塞爾寫下的。

    安塞爾愛上了a先生??甚至還主動提出了見面,維恩深吸了一口氣。

    那我怎么辦?

    雖然他就是a先生?,信里所有的內(nèi)容都是他親自一筆一畫,一詞一句寫上去的。和安塞爾相談甚歡,頻繁通信的人是他。

    但又不?是他。

    信中的a先生?是有學識又富有的紳士,而他維恩是仆人出身,有著太?多齟齬,他永遠無法像信中表現(xiàn)的那樣風輕云淡、寵辱不?驚。文字是他修飾過的,而真實的他一地雞毛。

    因為太?久沒?見到安塞爾,太?久沒?有被那樣堅定?溫柔地擁抱,他難免有點敏感,又開始自我貶低,退縮起來。

    維恩突然后悔那天給安塞爾回?信的決定?,才讓一切又變得不?可收拾起來。這一年來他真的每天都在被幸福包裹著好像做夢一樣美好,所以?才會在夢醒時,不?知所措。

    他猶豫了好久,將信紙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氣,甜膩的香氣沖得他有些暈暈的,安塞爾現(xiàn)在的心情也像這香水一樣甜蜜嗎?  為什?么要用和那天一樣的香水,你像曾經(jīng)愛我一樣愛上了a先生?嗎?天芥菜的花語不?是忠誠與獻身的愛嗎?你放棄我了嗎?

    維恩好像突然有些深有同感自己將這一世的安塞爾和前世的安混為一談時,安塞爾會有多傷心失望了。

    他嫉妒地將信塞在抽屜最下面,抱著被子悶頭撲到床上,決心這次不?再?回?信,把這個荒唐的關系就此終結(jié)。

    安塞爾或許是習慣了維恩第二天就寄出回?信,再?經(jīng)過一天半的車程到他手上。而這次打破常規(guī)讓他有些焦急了,也破天荒地在沒?有收到回?信的情況下接著給維恩寄了第二封信。

    維恩從?信箱里拿出信,這次沒?有專門回?到書房拿裁紙刀,而是就這么站在信箱旁碾開了火漆,取出了信紙。

    信上的字跡有些雜亂,好像書寫者心神不?寧慌亂無比,甚至有幾處收筆的地方有些洇墨。信里為自己的唐突要求道歉請求維恩原諒,并再?三保證“在沒?有得到您的允許下不?會擅自拜訪”。

    信的末尾寫道:“希望能夠繼續(xù)保持筆友的關系。期待您的回?信?!?/br>
    如此卑微,如此急切……

    維恩苦笑?了一下,就這么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塑,寒風獵獵,拿著信紙的手指幾乎要被凍僵也沒?有察覺。

    另一邊,霧都,艾姆霍茲莊園。

    安塞爾又一次確認信箱中沒?有來自南多爾??さ男偶?,失落地嘆了一口氣。

    他戴上口罩手套,抱著珍珠來到花園,躺在秋天發(fā)黃的草地上。

    “你說他還會給我回?信嗎,我是不?是嚇到他了?”安塞爾輕輕開口,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和珍珠說話。

    珍珠有些不?明所以?地舔舔爪子,直接踩上安塞爾的胸口想要睡在上面。

    安塞爾吃痛,輕呼了一聲,趕緊伸手將她托起,舉得高高的,笑?瞇瞇地打趣道:“珍珠,看來他一點兒?都不?想你!”

    他雖然笑?著,但眼神里藏著nongnong的憂傷。他說的是貓,又何嘗說的不?是自己?

    其實維恩完全誤會了,他們之間?的信只有最初的幾封是在安塞爾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況下交換的,那個時候安塞爾只把他當作志趣相投有共同話題的筆友,聊的內(nèi)容也只是些公事書籍之類的。

    直到安塞爾碰到回?霧都實地考察改建工程,準備寫篇報道的露西亞。

    安塞爾和維恩是當初極少數(shù)支持她寫作的人,她對他們都很親近。所以?這個天真不?設防的少女見到安塞爾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猜猜我在南多爾福郡遇到了誰?”

    露西亞離開之后,安塞爾回?到書房,將和a先生?的信重新都翻出來,細細地重新看了一遍。

    南多爾福郡離霧都有一天半的車程,一來一去就是三天時間?,可他每次都能在自己寄出信后第四天早晨收到來信,也就是說維恩總是收到信便立馬回?信,一刻也不?耽誤。偏偏書信的質(zhì)量又是那么高,密密麻麻,字跡工整,努力又笨拙地找著話題,認真仔細地回?答他的問題。

    安塞爾用的就是自己真實的姓名和地址,所以?維恩一定?知道和他通信的是誰,他的所有小心翼翼,所有情不?自禁都是因為自己。安塞爾想到這里,忍不?住露出溫柔又欣喜的笑?容。

    也不?怪安塞爾一開始沒?有辨認出維恩,實在是維恩的變化?太?大了。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安塞爾溫柔安靜,但總是在談話中占著主導的地位,維恩很少會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被動地搭著話。

    安塞爾覺得他心中藏著很多事,所以?也想引導著他向自己傾訴,但是沒?有成?功,如果?安塞爾不?說話,維恩就更傾向于和他擁抱接吻,恨不?得整個人黏在他的身上。

    而在信中,維恩大膽地暢所欲言,安塞爾能看出他這一年時間?看了很多書,而且也是真心喜歡上了讀書,不?論在討論哪個作者,維恩都能發(fā)表幾段有理有據(jù)的評價。

    比起之前的包容遷就,他們的靈魂與電波變得更加契合。

    安塞爾對著信紙發(fā)了好一會的呆,終于笑?著動筆。

    那是他第一次在信中開始講述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自己的情緒。

    就像維恩克制不?住地給他寫信一樣,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維恩現(xiàn)在的生?活,想分享他的喜怒哀樂,就好像自己還陪在他的身邊。

    安塞爾將珍珠抱得高高的,苦笑?著微微皺起眉頭,好像很無奈:“是我暗示得不?夠明顯嗎?”

    那個香水他只在維恩面前用過,難道維恩覺得他還會再?在別的人面前用嗎?

    “還是說,他只是不?想見我,又想斷了聯(lián)系遠遠逃開了?”安塞爾的聲音低落。

    珍珠被托著腋下騰空,有些不?舒服地掙扎了一下。安塞爾坐起身子將她抱進懷里,臉靠在小貓毛茸茸的腦袋上:“珍珠,你想他嗎?”

    珍珠“喵”了一聲,打了一個哈欠。

    “……什?么?”安塞爾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認真地聽著,然后輕輕蹭蹭她,閉上眼睛,笑?了起來,語氣委婉眷戀:“我也是……”

    我也……好想他,好想維恩。

    珍珠從?他的懷里竄出去,輕盈地落在地上,回?過頭嘶啞地“喵”了一聲。

    安塞爾還想說什?么,背后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安塞爾回?過頭,看見卡羅跑過來,氣喘吁吁:

    “少爺,不?好了,建筑隊那里出事了!”

    維恩逃避了半個月的時間?,終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寫了封回?信——他還是舍不?得斷掉這條和安塞爾唯一的聯(lián)系,哪怕是一個假身份,他也希望能繼續(xù)參與安塞爾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