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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36節(jié)

    一種難耐的歡愉,他從不曾體會過的。

    商瑯沒有心思再去控制住他的手,顧嶠卻因為這樣的姿勢,難耐地緊緊抓住丞相大人手腕,將人也同樣扣在原地。

    丞相大人在心中一遍遍地去默念“事急從權(quán)”,手上的動作是半點都沒有含糊,一雙向來溫潤的桃花眼卻在緊盯著少年帝王白皙泛粉的側(cè)頸,像是要把那里燒出一道獨屬于他的烙痕來。

    可目光終究是不能化為實質(zhì),他也舍不得在這樣漂亮的皮膚上留下半點不可逆的痕跡。

    顧嶠被他圈在懷里,這樣的時光一分一秒都像是偷來的,商瑯有意地放慢速度,還是等來少年身子一彈,徹底放松。

    趁著人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他猛地收手圈住人的腰,垂下眼,在帝王后頸落下一個輕吻。

    第42章 事急從權(quán)

    顧嶠清醒過來的時候, 那股甜膩的香味還沒有散去。

    他獨自一人靠坐在榻上,身上是一片濕黏。一直到瞧見跪在地上的商瑯的時候,方才那些荒唐的記憶才從腦海深處的混沌里面沖出來, 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雙頰雙耳都變得guntang, 連著指尖也開始發(fā)顫。

    商瑯他……

    顧嶠只瞥了一眼, 瞥見人垂著頭便移開了目光,抬手掐了掐眉心,一陣頭疼。

    他該如何?

    商月微這等清風高節(jié)的人物會為他做出這種事來, 這是顧嶠想都不曾想過的。

    他還是忍不住再偏過頭去瞥了眼商瑯,目光一點點下移, 落在了隱匿于晴藍衣袖當中的那雙手上。

    方才在那混沌當中顧嶠不知今夕何夕,但能確認商瑯自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他的寢殿。

    所以說那雙手上面,會不會沾著他的——顧嶠越想,臉上燙得驚人,還在一點點升溫。

    “地上涼, 先生別跪?!彼K于是找回聲音,邊開口邊朝著商瑯伸出手去,想要把人給拉起來。

    誰知道跪在地上的人徹底伏下身去朝他行那君臣大禮。

    顧嶠的手停在了半空。

    “先生這是做什么?”他死死盯著人, 目光落在那頂白玉冠上, 一動不動。

    他想要商瑯的一個態(tài)度, 但是顯然,眼下丞相大人的這副樣子,并不是他想要的。

    其實在這個時候, 商瑯完全可以給他尋個宮女來。

    如此, 不僅能給顧嶠解了這個陰險至極的毒, 還能順勢勸人把那個被選來的宮女納入后宮, 給皇帝陛下這空空蕩蕩的六宮添點人。

    顧嶠毫不懷疑,換成別的臣子,一定會這樣做。若是喪心病狂一點,可能會直接把他家的女兒給塞過來。

    畢竟剛才他的意識已經(jīng)徹底地模糊,只能任人擺布:顧嶠現(xiàn)在想想自己方才在丞相大人面前做的那些事,都一陣的面紅耳赤。

    而商瑯沒有。

    或許他只是顧及了他不會不喜歡那等事情,但顧嶠還是會有“在商瑯眼里他是不同的”這樣的幻想。

    可是瞧著人這副模樣,真的會是么?

    “臣冒犯君主,請陛下降罪?!鄙态樈K于開了口,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清清冷冷毫無波動。

    公私分明,謹遵律法,真是個極賢明的臣子。

    顧嶠懸在半空的手垂落到榻邊,冷漠地想。

    指尖無意識地在摩挲著床沿,顧嶠垂著眼,用長睫來落下的陰影來掩飾情緒,開口道:“丞相此言差矣——若朕當真因此而降罪于卿,豈不是要落得一個不識忠良的罵名?”

    他終于引來了商瑯詫異的抬眼。

    輕扯了一下唇角,顧嶠仍是那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直言:“丞相是覺得朕言重?”

    商瑯喉結(jié)滾了一滾,沒有開口,但顧嶠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意思。

    當然言重。

    就是這樣的一點小事,怎么就能嚴重到背負識人不清這樣罵名的程度了?

    “可是先生如此,就是在逼朕負上這樣的罵名?!鳖檷┥砣デ扑?,趁著這個時候直接扶住人的胳膊,用了點力氣,將人從地上拽起來,自己也坐到了床邊來,仰著頭去看商瑯。

    后者看著君王這副模樣,又想跪,但是被顧嶠給制住了。

    雖然說話頭已經(jīng)被他給扯了出來,但顧嶠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同他說:“先生是事急從權(quán),朕知曉的?!?/br>
    他一邊說一邊去觀察商瑯的神情,沒瞧出來什么端倪:“何況先生是救了朕一回,如此恩情朕回報還來不及,怎么會怪罪于先生?”

    說到這的時候商瑯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顧嶠猜想著約莫也就是那些“君王無錯”的言辭,于是沒有停下來給人開口的機會,盡量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說出了最后一句話:“故而,此事就此揭過便是,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情急之下的親密接觸,顧嶠實在是不敢趁著這個機會再去對商瑯如何。

    他甚至恨商瑯這般的光風霽月。

    沉迷,卻不敢過度貪戀。

    被人擁在懷里的感覺猶在,除了到最后因為刺激太過徹底斷了片,連商瑯是怎么給他重新整理好了衣衫然后自己跪到地上的都不知道,在此之前那一切作為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在那個昏昏沉沉的時候,竟然會如此地依賴商瑯。

    應(yīng)當是……沒有被人察覺出來什么。

    顧嶠邊瞧著丞相大人的臉,難得在這種時候出神,去想:如果瞧出什么來,或許商瑯早就甩袖離開了,哪能跟眼下這樣,惶恐至極地覺得自己冒犯了君王,剛剛解決完事情就直接跪地請罪。

    他和商瑯遇見的太早,那個時候他又還是個小孩子,兩人一路走過來,丞相大人說不定到現(xiàn)在還將他看做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去下意識地黏糊長輩,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對勁。

    “臣知道了?!鄙态樃袅嗽S久才朝他拜謝這一恩,開口的時候也顯得有些艱澀。

    不過那情毒實在是折騰人,解了毒之后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是倦的,去思索這么多的事情已經(jīng)感覺到了疲乏,聽見人這般說,也沒有精力再去琢磨丞相大人話語里面夾雜著的細微情緒,輕輕應(yīng)了一聲,闔上眼稍微歇了一會兒之后,問道:“先生可要去沐浴一番?”

    方才他自己用那副模樣躺在商瑯懷里,就算丞相大人再如何柳下惠,一些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怕是也控制不住。

    不過,就算是不沐浴,商瑯應(yīng)該也得去凈一凈手。

    但是出乎顧嶠意料的,商瑯應(yīng)下了沐浴一事,卻是要回府去洗。

    也好。

    今日這件事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猝不及防的,顧嶠很快理解,然后“嗯”一聲,沒有多余的動作,仍是闔著眼靠在床頭。

    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響起來,隨后就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還有大門開闔的聲響。

    顧嶠一直等到門關(guān)上,才重新睜開眼,慢吞吞地從榻上起身,將那件被商瑯解下來的外衣重新套上,走出門去準備泡一泡溫泉。

    溫熱的水帶來放松的同時也讓他更疲乏,但不知道為什么,先前商瑯對他的所作所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反倒是更加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

    顧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身子又往下潛了潛。

    不過他沒有接著想下去——云暝尋到他,落在屏風后,同他交代:“丞相讓屬下留下了那個刺客,人如今在詔獄。”

    說到正事,顧嶠一下子從那些綺想里面脫出來,目光清明些許:“可拷問過?”

    “不曾,”云暝應(yīng)聲,“丞相未有吩咐,屬下不敢輕許妄動。不過除了那紅衣的刺客之外,余下的人均是被割了舌的死士?!?/br>
    割舌的死士,為了殺他還真是舍得。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將性命交付到旁人的手上,聽人隨意差遣?;适疫@些都是來自大桓國中的孤兒,自小帶回來訓練,也不曾虧待過他們,顧嶠更沒有毫無道理地讓人去做什么極度危險的事情,因而這些暗衛(wèi)對他都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而像這種割了舌的死士顯然不同,要訓練起來極難,不僅得讓人有超凡的身手,還要在這樣粗暴封口的情況下讓人對他們忠心耿耿。

    顧嶠的父皇先前就曾想過給他這個十分不讓人省心的小兒子訓練出這么一批人來,專挑的有大罪過之人族中的子弟,可是很多人都寧可死在鍘刀下面也不肯靠著為皇族如此效力而活著。此番,更別說什么忠心了。

    倒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養(yǎng)出來的暗衛(wèi)更好用。

    但是再難,也少不了有人會這樣做。世家能培養(yǎng)出這樣一批人來顧嶠并不意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如此耗費心力培養(yǎng)起來的死士,他們?nèi)绾螘岬糜迷谶@種情況之下。

    他和商瑯都做了偽裝,想要在人群當中認出他們來并不算簡單,除非是冒著更大的危險從出宮的時候就一路跟隨著他們,還要小心不被暗衛(wèi)給發(fā)現(xiàn)。而且雖然當時那高臺旁的人眾多,他們又是怎么能篤定他和商瑯是一定會到那邊去,還有意安排了一個長相這般出眾的刺客來刺殺他?

    這甚至還不如等他哪天突發(fā)奇想了帶著丞相大人去逛倌館的時候?qū)€人來給他下藥或者直接借機弄死他來得輕易。

    屬實蹊蹺。

    還是說——花朝節(jié)上不只有那一個刺客?

    想到這,顧嶠剩得就只有頭疼。

    “待朕去見他一面……你同錦衣衛(wèi)說,去查一查花朝節(jié)上的人,還有世家近日那些動向,當時要刺殺朕的,或許不止那一個?!鳖檷愿劳暝脐?,再也沒有泡的心思,起身迅速穿好衣裳,帶著一身潮熱的水汽闖進來濕冷的詔獄里面。

    詔獄里面其實沒有關(guān)什么人,眼下也就只有方才云暝和一眾暗衛(wèi)剛剛抓緊來的這些刺客,顧嶠一路走到最里面去,才見到了那個少年。

    狼狽,雙目無神,就像是個被人膩味之后隨意丟下的可憐人偶。

    第43章 風流亂債

    顧嶠看著他這副樣子, 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憐惜的感覺。

    不過也就只有一瞬間。

    且不說少年長得再如何我見猶憐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丞相大人一個委屈的垂眸,顧嶠畢竟是一個帝王,這一點定力還是有的。

    這樣的感覺反倒是讓顧嶠警惕起來——對美人憐惜是人之常情, 可是能讓他這種整日看著商相這樣千載難逢的絕色的人都有這么一瞬間的動搖,這就不單單是人之常情的問題了。

    “那群老東西是見別的法子行不通, 開始來用這等下流方法了?”

    少年是雙手雙腳被束縛在刑架上的, 為了防止人咬舌自盡,下巴也被卸了,但為了讓人好好答話, 顧嶠還是紆尊降貴地走進去,親手捏住人的下巴朝上面一闔, 少年口中含著的血沫頓時嗆咳出來,濺到了帝王華貴的衣衫上。

    顧嶠側(cè)頭垂眸,朝著衣袖上看了一眼。

    殷紅的血落在晴藍色的衣衫上分外顯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袖子的時候,余光里那少年似乎瑟縮了一下。

    可是轉(zhuǎn)過頭之后再看, 人還是木木呆呆的,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

    更沒有去答他的話。

    顧嶠頗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到最后還是變得不耐煩, 眉間一蹙, 失了興致, 轉(zhuǎn)頭見到云暝已經(jīng)傳完話回來,便揮手示意人直接動刑。

    一邊忍不住悶悶地打了個噴嚏。

    云暝動作一停,轉(zhuǎn)過來, 道:“主子可還要在此觀刑?”

    話說得委婉, 字里行間卻是在勸著皇帝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