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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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如今,帝王似乎都還在患得患失。 “我怎么會不信——” 顧嶠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商瑯吻了個結(jié)實。 這個吻比起昨夜可是溫柔多了,像是在舔舐珍寶,一點點勾著顧嶠沉淪。 后者也毫不讓人意外地做出了最真實的反應。 商瑯卻在這個時候撤了身。 顧嶠只覺得腹中猶如火燒,眸子里被吻出來霧氣尚未完全消散,給那雙圓瞪的眼添了一份柔和。 這次輪到他委屈了,抿著唇死盯著商瑯,外面的宮侍卻好巧不巧地在這時候提醒兩人已經(jīng)到了御書房門口。 有第三個人的聲音插進來,顧嶠頓時冷靜了。 然后就是頭也不回地下了轎輦走進御書房去。 丞相大人神情自若,頂著旁邊那些宮侍忍不住悄悄投過來的探究的目光,緊隨著帝王進到了御書房當中。 顧嶠氣鼓鼓地坐下來,因著椅子太硬,不舒服,又隨手撈來一旁的披風,疊了幾折墊在身下,隨后聽著商瑯問:“陛下是……生氣了?” 帝王悶著沒開口。 商瑯見他這般樣子,正襟危坐在側(cè),一本正經(jīng)地同人道歉:“是臣情難自禁,一時失了禮數(shù)?!?/br> 這倒也怪不得他。 兩個人之間都是不知道多早便起了心思的,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自然是難以自控,就連顧嶠自己也是時不時地想要去親近商瑯。 只不過,他現(xiàn)在還沒有習慣這種用親吻來表達愛意的方式——商瑯再如何溫柔也是主導的一方,總讓顧嶠有一種失控的恐懼感。 “無事,”他最后開口道,“朕未曾動氣,只是,一時間尚未習慣?!?/br> 撒謊。 商瑯何其了解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他還有心事,但如今小皇帝不想說,他要是再去逼迫,反倒會讓人更抗拒,便只能先就此揭過,準備著之后再尋個時間探一探。 兩人安靜下來,顧嶠坐到書桌旁翻看奏折,前面的到還都是尋?,嵤?,一篇篇批過去,顧嶠瞧見了一封來自于齊尚的信。 昨日那位荊州的來使也同他提起過這封信,只不過當時東西太多,顧嶠隨意就讓人收到御書房當中了。這邊伺候的宮侍又十分清楚帝王的習慣,直接將信同那些奏折放到了一起來,以至于顧嶠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商瑯十分自覺地在一旁給他研墨,見到信封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一停,低了頭,靠著顧嶠又近了點。 但沒開口說話。 顧嶠自然也不會避著他,直接將封泥給揭開,展了信。 齊尚這封信寫得中規(guī)中矩,只是匯報了一下荊州如今的情況,再給顧嶠送了生辰的祝福,還提了幾句送過來的那些禮物的又來。 從荊州送過來的東西算不上貴重——以如今荊州的境況也承擔不起,但是那字里行間,顧嶠多少是切身體會了一把何謂“禮輕情意重”。 他們離開荊州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數(shù)月,按照車馬行程,這封信也是幾月前寫下來的,約莫是在剛剛轉(zhuǎn)年的時候,齊尚信中就已經(jīng)見著些欣喜之意,看樣子那邊的情況還算不錯。 顧嶠放下心,長出一口氣。 “等來日微服私訪的時候,朕還想要到荊州去看一看。”他開口。 商瑯沒說話,靜靜地聽著他說:“世家那邊也沒什么必要再拖下去了,尋個機會徹底處理完之后,穩(wěn)固過朝堂,朕想要多用些時間到各州去走一走?!?/br> 如今的京都說不上是固若金湯,也差不太多——從去歲他們兩個到荊州那么長時間朝中都安安穩(wěn)穩(wěn)這一點便能瞧得出來。 等解決掉世家那一點小尾巴,他便能徹底安下心來了。 “世家之事,陛下可還需要臣來?”商瑯等他說完話,問他一句。 顧嶠搖一搖頭:“殺雞焉用牛刀。先生先前已經(jīng)辛苦良多,此番便不必勞煩先生了?!?/br> 現(xiàn)在的世家根本不足為據(jù),顧嶠隨意選個親信安排下去,也足夠?qū)⑵浣o處理掉了。 除了朱家。 顧嶠輕蹙一下眉。 因為先前的事情,朱家如今在世家當中的地位實在是微妙,以至于他一時間有些猶豫。 朱五德是絕對不能同其他世家家主們一般對待的,畢竟他站在帝王這邊這件事在京都人盡皆知,若顧嶠當真選擇了鳥盡弓藏,只會讓良臣寒心。 相反,他應當給人好好安置。 但是顧嶠也不敢施恩太多。 朱五德再如何站在他這邊,也終究是朱家這個龐大世家的嫡系家主。 眼下他會選擇顧嶠,不僅是因為商瑯和顧嶠給他遞過來的這根橄欖枝,還有如今帝王對于世家的打壓態(tài)度。 在這般情況下,順著這根枝與帝王交好,絕對是保全家族的最優(yōu)選。 但如今顧嶠能壓住他,等到后世,等到朱家休養(yǎng)生息之后再有能力同他們抗衡的時候,朱五德絕對會毫不客氣地翻臉。 所以顧嶠既要賞,又要防著人東山再起。 “陛下是在憂心朱家?”商瑯見他蹙著眉,便開口問出他心中疑慮。 顧嶠直接點了頭。 “不若交由臣。”他道。 顧嶠忍不住抬眼瞧他,失笑:“旁人若是有先生這般地位,定然是想盡了辦法推脫朝政做個富貴閑人,也可防著功高蓋主惹帝王猜忌。先生倒是好,上趕著忙活?!?/br> “臣本便是個閑人,若不再為陛下做些事情,倒顯得德不配位?!鄙态樀馈?/br> 商瑯為先帝托孤之重臣,如今又為一國丞相,擔的自然是佐助帝王朝政之職,而余下瑣碎,皆有百官各司其職。 但顧嶠自從為帝,勤勉異常,全然不像是曾經(jīng)那個連在國子監(jiān)待著都渾身難受的乖張肆意的七皇子。商瑯這五年以來常常陪著人在御書房當中一坐一天,雖說是丞相佐政,但大部分時候的奏折還是帝王御批,鮮少假手于他。 這樣一來,他這個一人之下的權相,反而成了滿朝文武當中最無所事事的那一個,整日也不過是安靜陪在帝王身邊。 “如此,先生想要尋些事情做,便去做吧?!鳖檷]再多阻攔。 其實像商瑯如今這般“無所事事”,或許才是朝臣們最想要看到的。 畢竟商瑯站得太高,與帝王也太過親近,若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攬什么權,那群朝臣彈劾商瑯估計還能彈劾地更起勁—— 咦? 顧嶠一頓:似乎他們從荊州回來之后,就鮮少再碰上朝臣彈劾商瑯。 這是……? 沒頭沒尾地,顧嶠斂了眸子不再多想,準備之后再讓云暝去查上一查,看看那段時間里面京都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這群朝臣能集體轉(zhuǎn)了性子。 “陛下,”兩人一時間安靜下來,顧嶠繼續(xù)在埋頭批折子,商瑯還在研墨,但動作慢了不少,顯然是有心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同他說話,“今夜臣想要去朱家一趟——陛下可要同行?” 這句話一出,顧嶠才有了點他們之間關系變化了的實感。 放在以前,商瑯怎么可能會這么主動地請他跟他一起? 自然不可能拒絕,顧嶠一頷首:“先生今日就要將朱家的事情給解決?” 商瑯“嗯”一聲:“以免夜長夢多?!?/br> 若是夜長夢多,那他們拖的時間還真是不短。 顧嶠彎了一下唇:“也好?!?/br> 早點解決,他們能早點出去游山玩水。 因著夜里要去朱家一趟,顧嶠手下批折子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商瑯瞧他急,也放下了墨條,幫著他批。 近日朝中沒什么大事,兩個人一起批得也快,趕在了晚膳前將那滿滿一書桌的奏折給解決了個干凈。 只不過到要傳晚膳的時候,顧嶠卻變了主意。 “既然要出宮,不如直接到街市上去吃些點心,京都里那幾座酒樓,朕也許久未去過了?!?/br> 的確是許久未去,從登基之后顧嶠就沒怎么在京都酒樓當中吃過東西。平時跟商瑯在街市上逛的時候,買完點心也會試過毒之后再入口,而酒樓當中人多眼雜,防不勝防,就算顧嶠想,商瑯和其他的朝臣也不敢隨便讓他獨自一人微服到酒樓當中去。 這一次商瑯也是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瞧著帝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變成一聲:“好。” 如今京都已經(jīng)安穩(wěn),顧嶠也都二十有一的年紀,無論如何也不至于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聽他應允,顧嶠rou眼可見地歡喜起來,拉著人便出了御書房,吩咐了宮侍備馬車之后,便要帶著商瑯回寢宮換身素雅點的衣裳。 方才在御書房的時候一直有披風墊著,帶人出來的時候因為欣喜,顧嶠一時間也忽略掉了自己身上的不適,到更衣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腰有多酸。 隨后其他地方也開始酸痛起來,顧嶠咬著牙,恨自己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這件事,一邊將衣裳給穿整齊,去院中等商瑯。 顧嶠本來以為自己將人給瞞過了,畢竟方才商瑯出來的時候一言未發(fā),但是在上馬車的時候,商瑯還是抬手托了他一下,甚至還給他身下多墊了一塊軟墊。 帝王的耳尖又攀上了紅,商瑯一言未發(fā),只是在他坐下之后,伸過手去,緊緊地抓住他,十指相扣。 這一個動作就讓顧嶠心里安定下來,放松身子靠到后面,聽見商瑯同他說:“若陛下不適,改日再出宮也來得及?!?/br> “不必,”顧嶠搖了搖頭,“朕還不至于……這般嬌氣?!?/br> 分明是一起鬧了一整夜,怎么商瑯半點事情也無? 顧嶠有些郁悶,心里憋著一股氣,加上一早上過藥之后身上的酸痛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倒也不至于連出宮都出不得。 商瑯瞧他堅持,也沒勸,只松開了手,將胳膊搭到他腰上,好讓人靠得再舒服些。 顧嶠簡直受寵若驚。 從醒過來,商瑯也知道自己昨夜有多過分,一直都小心地護著顧嶠,生怕再傷著人。 甚至還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怕顧嶠會為此留下什么陰影。 好在帝王在這種情情愛愛的事情上從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根本沒有要跟他多計較的意思,也讓商瑯暗自松了口氣。 兩個人這么偎著出了宮,馬車還是停到了一處偏僻巷子,顧嶠直接被人給扶下了馬車,走路的時候倒也還好,不至于到那等一瘸一拐的地步,不過商瑯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兩人貼得極近,他的手虛虛地搭在顧嶠腰間,像是準備隨時扶住他。 顧嶠神色復雜地偏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算是明白了,商月微此人哪里是什么遵規(guī)守禮的,先前那些分明是隱忍之下不得不裝出來的表象,是擔心自己靠得太近會控制不住。 眼下終于得到了應允,便開始有意無意地跟他親近,今日顧嶠沒讓人上朝,見到這樣的商瑯,他都有些擔心,明日朝會上面丞相大人會不會也這般……孟浪。 應當不會。 在宮外他們兩個都易了容,沒什么人能認出來,可以不用顧忌太多,但朝會不同。 好不容易彈劾丞相大人的折子少了不少,若他們兩個得意忘形了,恐怕又是鋪天蓋地的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