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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酒肆 第120節(jié)

    可李家做瓷器哪怕再厲害,如今也不過只是商賈之家,用千年厲鬼去對付一個富商,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譚昭卻語不驚人死不休:“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子?”

    “你的意思是——”

    “是人是鬼都不好說,李承青是個愣頭青,他這個年紀(jì)的,對同性好歹有些提防戒備心,但對女子卻非常容易相信?!?/br>
    鄧?yán)L不得不承認(rèn),譚老板真是一個非常有古代江湖經(jīng)驗的人,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有道理!”

    “對吧,所以什么時候兌現(xiàn)一萬金?那提燈衛(wèi)的柯首領(lǐng)都覺得你雇我,占了大便宜哩~”

    鄧?yán)L立刻扭過頭:“去你的!你還提,你不累嗎!你譚老板,還缺這一萬金???”

    “這誰不缺呢!”譚昭攤了攤手,一副我很窮的模樣,“方才李老爺送了不少瓷器,里頭有一只白瓷貍奴,很是憨態(tài)可掬呢。”

    鄧?yán)L驚愕:“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歡那只貍奴!”

    “顯而易見,我看到的。”在小渡口,你鄧?yán)习彘e下來就最喜歡招惹他家榮譽店長小祖宗,他又不是沒長眼睛。

    鄧?yán)L:……可惡啊。

    但話又說回來,經(jīng)過了昨晚上的見聞,鄧?yán)L開始有些懷疑這個位面的安全性了:“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鬼的數(shù)量會不會太多了?”

    特別是到了晚上,那鬼氣烏泱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酆都地界呢。

    可現(xiàn)下白日里,人間陽光普照,又很正常,這個位面怎么還陰陽兩副面孔運轉(zhuǎn)的咧。

    “謝天謝地,要不咱們立刻打道回府?”

    鄧?yán)L立刻搖頭:“來都來了,我還交了位面旅游費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按理說這世上的魂魄是有定數(shù)的,大量的鬼魂滯留人間,人間的出生率應(yīng)該是要跌破新低了吧?”

    畢竟鬼都滯留人間了,誰去投胎啊?只是這種情況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如果是很早以前,人間不該這么太平才對。

    鄧?yán)L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就不想了:“算了,昨日我們在街上還見到不少小孩子沿街嬉鬧,可見輪回運轉(zhuǎn)還是正常的?!?/br>
    譚昭看鄧?yán)L一會兒愁眉一會兒又釋然的表情,忍不住開口:“以前我的朋友們經(jīng)常說我多管閑事,當(dāng)濫好人,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了,系統(tǒng)簽宿主就喜歡簽咱們這樣式兒的?!?/br>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多管閑事了?”

    譚昭搖頭,又躺回去閉上了眼睛:“沒看到,不敢說,怕鄧?yán)习蹇丝畚夜ゅX~”

    ……又來了。

    李家準(zhǔn)備的午宴非常豐盛,相信如果再多給一些時間,李老爺絕對能讓人安排一桌滿漢全席出來,甚至里面還有一道牛rou羹,要知道古代的牛都是勞動力,如非特殊情況,耕牛是絕對不可能被宰殺的。

    “多謝一位救命之恩,若非一位俠肝義膽,我李家今日不可能如此太平?!?/br>
    鄧?yán)L當(dāng)然說不客氣,畢竟又拿又吃,再在人家家里當(dāng)大爺,這就不禮貌了。

    客套話說完,席間便開宴了。

    李承青身上的鬼氣雖然拔除了,整個人卻蔫了吧唧的,李大少爺有心關(guān)心他,他也沒什么精神,只在對上譚昭視線時,有些止不住的躲閃,可見昨晚那些話,他還是聽進去了的。

    此刻,只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而且經(jīng)過昨晚上的鬧騰,父親已經(jīng)準(zhǔn)備月內(nèi)就搬家,且是更遠(yuǎn)的城北,李承青心情很沮喪,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這一次幸運地遇上了好人,可下一次呢,他自己無所謂,父母兄長對他這般好,他不能連累他們。

    “符師大人,請用,這是昌南乳鴿?!?/br>
    譚昭看了一眼格外殷勤的小廝,忍不住用胳膊肘推了一把好友:“他怎么對你格外熱情?”

    鄧?yán)L看了一眼小廝:“你不是馮府的小廝嗎?”

    “李府今日缺人,正好我今日休息,來幫工的,能掙這個數(shù)?!?/br>
    ……沒想到你還吃兩家飯呢,是個機靈的,鄧?yán)L一聽樂了:“這昌南乳鴿,有什么說法嗎?瞧著似乎跟別的地方做法不太一樣?!?/br>
    “是有些差別的,昌南一帶,天氣較之其他地方濕潤不少,故而多喜食辣,做這道昌南乳鴿的師傅,是個地道的昌南老廚……”

    一頓飯,在小廝健談的氛圍中結(jié)束,順便兩人也從他嘴里知道了不少本地風(fēng)情,比如夜晚不可行走于外,旅人也會提早找到落腳的地方,哪怕是地方官員變動,亦是提前做好準(zhǔn)備,有些講究的,甚至?xí)诼飞匣ò肽甑臅r間。

    ……光知道你們古代車馬慢,但這也太慢了。

    鄧?yán)L是很喜歡現(xiàn)代交通的,現(xiàn)在他聽著,都想搞輛大懸掛的越野車開開了。

    雖然李家老爺再挽留,但兩人還是吃完飯就離開了李家,馮府就在對門,兩人一出來,馮老爺就迎了出來,昨天不知道一位貴客的身份,他自然不必相迎,但現(xiàn)下已從女兒嘴里知道了,那他自然不能有半分的怠慢。

    況且昨晚若非這一位能人,素素能不能平安回家都是問題。

    說真的,姓李的不搬家,他都要搬家了。

    素素行得正坐得直,行事絕沒有任何問題,他李家自己管不好兒子,他不好說什么,但搬自己家總歸是能做主的。

    “馮老爺不必這般客氣,昨日馮姑娘好心收留我一人,原是我一人該道謝才對?!?/br>
    馮老爺當(dāng)即就很感動,這位符師大人真的好平易近人。

    從馮家出來,日頭已經(jīng)偏西了,如果不是兩人堅持要走,恐怕此刻已經(jīng)坐在了馮府的餐桌上。

    鄧?yán)L和譚昭這般自來熟的人,都有些吃不消生意人的圓滑:“現(xiàn)下去哪兒?”

    “出城吧,李老爺給的游記上,說距離萬和城百里之地,有座很有名的靈山,聽聞只要爬到山頂,就能得償所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譚昭看了看自己的腿:“咱們腿著去?”

    “當(dāng)然不是!”鄧?yán)L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集市,“昨天你去買糕餅,我就跟過路的商隊說好了,咱們跟著商隊走?!?/br>
    商隊一般為了貨物更快地運輸,都會高價購買護身防身的符紙貼身收著,如遇特殊情況便可在野外過夜,甚至規(guī)模大一些的商隊,還會請玄師壓陣,這個商隊雇傭了個玄師,其中領(lǐng)頭的是個級玄師,對付尋常鬼物完全不成問題。

    鄧?yán)L繳納了跟隊的資金,商隊就給他倆預(yù)留了位置。

    兩人剛剛跟商隊的管事打了招呼,剛準(zhǔn)備回去,鄧?yán)L一錯眼,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還未及深想,便聽到了這人開口:“乾大哥,你喝點水吧。”

    這聲音,咋這么耳熟咧?

    鄧?yán)L轉(zhuǎn)頭看人,忽然一拍大腿:“譚譚,你看那個,冤大頭!!”

    第152章 提燈見詭(九) 新型賴賬方式。

    “你叫我什么?”譚昭重點完全抓錯,“而且,我最近聽不得冤大頭這個字!”

    鄧?yán)L一聽,眼神一亮,也顧不上鬼雷擊木冤大頭了,立刻湊了過去:“哎喲,有故事哦,說來聽聽嘛,旅途無趣,別這么見外呀~”

    譚昭一指頭將人推遠(yuǎn):“哎,咱們就是很純潔的雇傭關(guān)系,鄧?yán)习?請你離保鏢的私生活遠(yuǎn)一些?!?/br>
    喲喲喲,小詞兒還一套一套的,鄧?yán)L倒是有心追問,但譚昭的嘴皮子他是領(lǐng)教過的,當(dāng)下權(quán)衡一番,果斷就去找遠(yuǎn)處的冤大頭搭話去了。

    這貨純純就是個樂子人,哪有八卦往哪鉆,譚昭找了個休息的地方,每一會兒就有商隊的人來找他搭話。

    他是跑過江湖的,很明白這是商隊為了確保跟隊的安全性,派人來搭話摸摸底,譚昭自然不會說破,只扮演著富貴離家游山玩水的紈绔子弟,當(dāng)然他演技很一般,所以是本色出演來著。

    “公子原是要去那靈山啊,那已經(jīng)是好幾十年前的傳聞了,現(xiàn)下那邊荒得很,雜草叢生,怕是上山的路都沒了?!?/br>
    譚昭一聽,倒是來了興致:“可我聽說那靈山人杰地靈,若能登高一望,便可煩惱俱消,為何如今成了一座荒山?”

    這搭話的是個跑江湖的漢子,看著粗狂,實則粗中有細(xì),并不是什么莽人:“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靈山名頭叫得太響亮,起先之時,確實是客似云來,那靈山上的靈山寺,香火鼎盛到若不是提前預(yù)定,怕是連根香都搶不著。”

    “可誰知道,這不過是靈山寺放出來的噱頭!”他說著,語氣帶著憤憤,“如今玄師遍地,特別是佛寺道觀,若不是有真本事的,都不好意思掛匾迎客,可偏生那靈山寺的和尚是群假和尚,原先只是準(zhǔn)備騙些香火錢一走了事,誰知道真有人宣傳靈驗,后來這些假和尚見錢眼開,便索性真做起了替人解玄的生意?!?/br>
    譚昭聽得挺樂呵的,甭管是不是真的,聽就完事了:“那后來,是誰揭穿的?”

    這漢子說得興趣,還一拍大腿:“公子你可問到點子上了,那群假和尚黑了心了,卷了好大一筆香火錢,眼看著兜不住都要跑路了,忽然便有惡鬼上山?!?/br>
    “惡鬼?可佛寺若掛了燈籠,惡鬼豈能入內(nèi)?”

    “是這個理啊,自從提燈衛(wèi)創(chuàng)立,給每家每戶都配了燈籠,便再無惡鬼上門的惡事,可那靈山寺的假和尚猖狂,拿了一位香客的錢卻不辦事,叫那個香客因鬼禍家破人亡,香客死里逃生,往靈山寺求援,寺門卻是緊閉,這位香客氣憤難當(dāng),便憑著半條命沒了,也要毀了寺門口的燈籠。”

    譚昭有些好奇:“那燈籠這般好毀嗎?”

    “當(dāng)然不是,那燈籠是提燈衛(wèi)煉制的符陣燈,反正我是個粗人,不大懂這些精巧的東西,但毀燈猶如殺人父母,尋常人絕不敢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情,那香客恐也是走投無路了,他是抱著燈籠死的。”

    嘶,真的假的,這么狠的嗎?

    大漢說到這里,憨笑著擺了擺手:“不過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只聽說那香客化鬼后,叫那些假和尚也嘗到了苦果,那邊現(xiàn)在荒僻的很,夜里也無人敢去那邊,只聽說那香客鬼依舊在那邊徘徊,夜夜都在鬼哭?!?/br>
    不管這故事是不是真的,反正不建議他們?nèi)ビ戊`山的意思譚昭是完全聽出來了,他也很聽勸,當(dāng)下就點頭:“多謝大哥提點,這靈山既然如此不吉利,我二人自也不會去那等烏遭地方?!?/br>
    大漢撓撓頭,一副憨厚模樣,見鄧?yán)L回來了,便非常有眼色地離開了。

    “這誰啊?瞧著圓頭圓腦的,倒是個眉眼聰明的?!编?yán)L是個算命師嘛,且是個天賦非常出眾的算命師,哪怕他并沒有刻意去看別人的面相,那些有關(guān)于陌生人的訊息也會自動跳出來。

    “商隊的人?!弊T昭將水囊擱在一邊,“剛不是興致勃勃地去找人了,怎么,碰壁了?”

    鄧?yán)L撩開下擺坐下來,隨后是一聲嘆息:“好古怪啊,按理說不應(yīng)該啊,我的望氣術(shù)挺靈驗的,除了像你這種大佬,此間應(yīng)該少有人我看不穿才對。”

    “你這么說,我可就不困了?!弊T昭立刻湊了過去,“說說唄,誰啊,你居然看不穿嗎?不會是那個冤大頭吧?”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鄧?yán)L立刻作出一副不開心的模樣,“那冤大頭就是個傻白甜,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我說的事是他侍奉的那個乾大哥?!?/br>
    乾?這個姓可不多見。

    “你真半點兒都看不出來?”

    鄧?yán)L點頭:“很古怪吧,而且那節(jié)鬼雷擊木上本來沾染了小河村的鬼氣,尋常人若是佩戴,必然招致禍患,可他配在腰間,半分鬼氣我都探不出來?!?/br>
    他說完,狠狠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這要不是個硬茬子,我跟你姓!”

    “跟我姓?給我當(dāng)好大兒嗎?不要了吧,這是你新想出來的賴賬方式?”譚昭戰(zhàn)術(shù)后仰,一副我很嫌棄的模樣,氣得鄧?yán)L站起來打他,當(dāng)然了,也打不著。

    商隊很快啟程,沒一會兒就出了萬和城,兩人被分配在一架貨車上,也是巧了,與他們一起的,就是那位乾大哥和冤大頭。

    冤大頭大名叫許世原,看年紀(jì)應(yīng)該跟李承青差不多,身高還比李承青矮一丟丟,生就一張圓臉,確實是個非常好懂的人,畢竟戒備兩字都寫在了臉上,一副他們二人若要上前,他就直接開干的架勢。

    鄧?yán)L本是好心提點,卻被當(dāng)做驢肝肺,便氣得坐在了靠邊的角落:“都說我對你家大哥沒惡意了,譚譚你坐過來,小心這狼崽子上來就給你一口!”

    本來想過去一起做的譚昭立刻就叛逆地坐在了另一邊:“你再叫一聲試試,他不咬你,我給你一拳!”

    “喂,你哪邊的???說好我的保鏢呢?”

    譚昭托腮:“對,連定金都沒收到的冤種保鏢?!?/br>
    這倆怎么看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關(guān)系,雇傭?騙鬼呢,許世原看了一眼上了車就閉目休息的乾大哥,心里的戒備拉到了最頂點。

    不過哪怕他不搭理這兩個人,兩人的談話還是源源不斷涌入他的耳朵。

    “哦對了,鄧鄧,靈山咱們就別去了?!?/br>
    啥玩意兒?鄧?yán)L掏了掏耳朵:“你剛叫我什么?還有靈山為啥不去?”

    譚昭聳了聳肩:“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至于靈山,方才聽了一個故事,你想聽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