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自己鼓勁，她深吸一口氣，啪的一下打開了易拉罐瓶口，還沒等許瑩瀾說話，她咚咚就喝完了一廳，豪氣地把罐子往臺階上重重一放，“爽！”

    許瑩瀾瞪圓了眼，咽了下喉嚨，遲疑地問道：“你這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嗎？”

    姜暖砸吧兩下嘴，視線直勾勾地望過來，“是啊……”

    許瑩瀾總覺得不對勁，她拿手在姜暖面前晃了下，“你還清醒嗎？別忘了我剛剛教你的話！”

    姜暖抬著眼，晃著頭，又點了下，“記得?！?/br>
    許瑩瀾心中那個不好的猜想蹦出，她試探性地問了句，“我是讓你裝醉，不是讓你真醉！你現(xiàn)在屬于哪個頻道？”

    姜暖面色駝紅，說話有點打結(jié)，“裝醉！”

    “……”

    得，確實是第一次喝酒，真醉了。

    這下?lián)Q成許瑩瀾頭疼了。

    她仰頭喝了口酒，想起付塵淼這個老唐僧也要來，她的頭更疼了。

    算了，破罐子破摔，索性一起喝醉裝瘋好了！

    現(xiàn)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酒吧的燈也漸漸亮起，來的人也變多了。

    許多年輕人趁著下班過來喝一杯放松下，路過臺階時看到兩個女孩兒蹲坐在門口，跟搶劫的似的，不由繞了條路。

    姜暖看著那些即將到自己面前的腿換了路線，暈暈乎乎地指著，“怎么這些腿……都跑了？”

    她感覺到布包里有東西在震，有點不舒服，于是伸進去手，摸著亂劃，直到掛斷。

    在她數(shù)到第四十六條腿時，終于有兩條停在了她的面前。

    姜暖順著往上看，從下巴到鼻梁，再到眉眼，她用眼神粗粗勾勒一圈，開始傻笑，拉著一旁已經(jīng)靠在花壇邊的許瑩瀾說：“瀾瀾，你看！他好帥！跟我夢到的帥哥長得一樣！”

    許瑩瀾拍開姜暖的手，“胡說，我二哥才是最帥的，他算個屁！”

    ……

    談煜看著眼前兩個醉鬼，眉心蹙起。

    許瑩瀾是個能喝的，多半沒事兒。

    至于另一個……

    他走過去，蹲身在姜暖面前，“喝酒了？”

    姜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口齒不清地問了句，“你是談老師嗎？”

    談煜應聲，“是?！?/br>
    他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喝酒了？”

    姜暖搖頭，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小截，“我只喝了一點，沒喝醉。”

    說完，她打了一個重重的酒嗝，還眨了兩下眼，臉色更紅了。

    談煜：“……”

    談煜看著眼前雙手捧著下巴的人，多問了句，“下午怎么沒來研討會？不是說要好好寫論文嗎？”

    姜暖雙手捧著下巴，搖頭，“我答應了瀾瀾，不能告訴你。”

    談煜揉了揉太陽xue，耐著性子，“她說讓你告訴我的?！?/br>
    姜暖看著談煜俊朗的眉眼，下意識相信了他的話。

    “那我告訴你！”

    她湊近，可是談煜后退。

    姜暖擰眉，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風衣領(lǐng)子，一把扯過來。

    寬闊的廣場上，白橘摻半的燈光鋪撒在灰色的大理石里面上，勾融了一長一短兩道影子。

    女孩兒獨有的淡香揉進燈光里，談煜半撐在地面的手不覺握拳，敏銳地感受到地面粗糙的質(zhì)感。

    嫣紅的唇瓣貼近他的耳垂邊，呼吸柔軟，聲音里帶著得逞的壞意——

    “我想釣你！”

    第13章 撩佛

    談煜似乎對她的登徒浪子形象有了免疫，冷漠地把胳膊抽出來。

    姜暖懷里空了，轉(zhuǎn)身貼到旁邊的許瑩瀾身上，委屈地說著，“瀾瀾，頭牌拒絕了我！是我給的不夠多嗎！”

    許瑩瀾安慰似的摸了下她的頭，小聲說著，“對付這種有脾氣的頭牌要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多釣幾次就上鉤了，到時候我必須叫你一聲堂嫂！”

    談煜擰眉看著這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說有笑，不用猜也知道沒什么好話。

    他給付塵淼打電話，后者已然從拐角跑了過來。

    “這怎么回事??？”

    付塵淼剛從酒局上下來，西服因為跑得過快，折出了幾條紋路。

    這會兒看到地上倒了兩個酒鬼，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喝了多少！”

    許瑩瀾聽到，抬手指了下旁邊倒下的易拉罐，“我沒事兒，就是姜暖喝了不少，那邊都是她喝的?！?/br>
    旁邊，鏤空的木地板上，兩瓶五百毫升的低度數(shù)雞尾酒瓶罐被風吹倒，打了兩個滾。

    ……

    談煜掃過瓶子又看著此刻的姜暖，沉默了片刻。

    付塵淼的反應就比較大了，“這是小學生酒量吧？”

    誰知道姜暖聽到小學生幾個字，瞬間坐直，“小學生不能喝酒！我本科畢業(yè)了！能點頭牌了！”

    雖說姜暖的舌頭有點不靈巧，可談煜還是聽清了那道聲音。

    他深望了姜暖一眼，搓了下冰涼的指腹。

    付塵淼沒聽清，正要問的時候，談煜截斷了這個話茬。

    他蹲下身，把兩只醉鬼拎開，“先把人送回去?！?/br>
    付塵淼應聲，“行倒是行，但是姜暖送哪兒去?。课覀冇植恢浪√?。”

    被點名的姜暖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站直，“我能自己回家！”

    說著，她還走了幾步演示，結(jié)果砰的一下跟路燈撞了個滿懷。

    ……

    談煜靜默片刻，眉心皺得更深了。

    他走過去，拎住姜暖外套的后領(lǐng)子把人從桿子上剝開，帶到了許瑩瀾面前，“你干的好事?！?/br>
    許瑩瀾瞪著他，“我這是為了給自己找嫂子！你管不著！”

    說著，小姑娘忽然壓低了聲音，聲音哽咽，“我還不是為了你！你個老男人，再逮著江鎮(zhèn)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活著的人不放，你就真的沒人要了！”

    許瑩瀾的語氣有些沖，加上nongnong的鼻音，滿是譴責與心疼。

    夜色的風更涼了，一股一股卷來，像是要把人吞噬。

    彼時，姜暖被冷風席卷溫熱的臉龐，縮了縮后頸，呼吸中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枝與檀香的氣息。

    她記得，自己隱約聽到了許瑩瀾說的“江鎮(zhèn)那個人”，繼而仰頭，看到了談煜繃緊的下頜線。

    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姜暖此刻就在談煜身邊，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此刻正在壓抑著某種龐大的情緒，且一觸即發(fā)。

    對面的許瑩瀾似乎也在生氣，眼眶里折射出一點異樣的流光。

    兩人無聲對峙，姜暖的醉意醒了一半。

    她揉揉眼睛，晃晃頭，讓自己盡可能地清醒一點，然后出聲打破這個氛圍，戳了戳談煜的手腕，“談老師，能不能先松開我……現(xiàn)代社會動手是要蹲派出所的……”

    談煜眼底壓抑的氣息被打了岔，眉心松了一點。

    他偏頭看向姜暖護住脖子的雙手，還有那一絲似有若無的紅印，慢慢松了手指，低聲說了句，“抱歉。”

    姜暖搖搖頭，強穩(wěn)腳步，“方便的話能請您送我回去嗎？”

    談煜望了她一眼，沒出聲，轉(zhuǎn)身朝著濃稠的夜色中走去。

    姜暖看他走了，折身晃到許瑩瀾面前，拉住她的手，“瀾瀾，你早點回家吧。放心，我答應幫你問的事肯定會問的?！?/br>
    許瑩瀾看姜暖自己都暈暈乎乎還在給自己解圍，心底軟得一塌糊涂，“我哥就是一塊冰疙瘩，任誰都捂不熱！姜暖，我很想和你做家人，但是我堂哥這個脾氣，你真的受得了嗎！”

    姜暖愣住，繼而，唇角咧出一個弧度，“我認識的談煜不是這樣的。如果真的是，那也要我自己了解以后再做判斷?！?/br>
    她握了握許瑩瀾有些涼意的手，“放心，我喜歡的人，我會自己追到的?！?/br>
    說罷，她走到臺階邊撿起兩個空瓶子丟進垃圾桶，轉(zhuǎn)身往前走，驀然發(fā)現(xiàn)，談煜正站在不遠處，步子放慢，顯然在等她。

    車水馬龍的街道熙熙攘攘，車鳴笛聲劃破天際，獨他周身有片不容打破與進入的寧靜。

    他原本不用跑這一趟的。

    但是他來了。

    姜暖看了會兒，胸腔里壓抑著些積蓄已久的情緒，無處可發(fā)，只能在心底盤旋嘶鳴。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步子小跑朝他過去。

    身后，付塵淼一副“老子今天吃了什么瓜”的表情，直到酒保出來問要不要調(diào)酒，他才收斂了神色。

    許瑩瀾本來就沒喝多少，剛剛那點酒意有一半是裝來應付談煜的，加上鬧了這么一出，人早醒了。

    她站直身子，熟練地拿過付塵淼的手機，調(diào)出付款碼給酒保結(jié)賬，順手把他的下巴推了回去，“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矜持點！”

    “不是！”付塵淼瞪著眼，“我上次見他們倆同框還是在書店，怎么突然關(guān)系這么好了？”

    許瑩瀾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把酒保送回來的手機揣進他兜里，“連你這樣的都能看出他們關(guān)系不錯，那說明他們真的有戲?！?/br>
    付塵淼湊過來，“談煜真的看上姜暖了？”

    許瑩瀾白了他一眼，“他們倆是將來進行時。不過，就我的經(jīng)驗，我哥未來必定自掘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