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芝嗯了一聲。

    等晚一點她離開時，白蘇送了她一本藥材書和一本素問，讓她有興趣可以看看。

    姜芝芝接過書：“謝謝?！?/br>
    等姜芝芝離開后，程冬冬眼巴巴的望著白蘇：“師父，她真的很有天賦嗎？”

    白蘇頷首，“她對藥材和辯證很敏感?！?/br>
    “如果你不知道她只來醫(yī)館幫過幾次忙，光聽她說出來那些東西，會覺得她是一個沒接觸過的人嗎？”

    程冬冬搖頭，他覺得至少像是已經(jīng)入門的人呢。

    白蘇笑了笑，“那便是了。”

    “天賦真可怕?！背潭嗔巳嗄X袋瓜子，他在學校也是個優(yōu)秀學生，可光背藥名藥性就花了一學期，姜芝芝就看了幾次就幾下那么多，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何信更emo了，大家都很聰明，就他很笨。

    白蘇轉(zhuǎn)頭也將姜芝芝有天賦的事情告訴了檀越，“師兄，她真的很有天賦?！?/br>
    檀越見她很想教姜芝芝，“很滿意她？”

    “對啊，她很有天賦，如果愿意學，肯定能學得很好，這世間多一個好中醫(yī)也挺好?！卑滋K私心里想的是，越多人學，越能將中醫(yī)傳承下去。

    檀越恢復(fù)記憶后，對于如今中醫(yī)的處境，也深感痛心，若能繼續(xù)傳承下去，也是功德一件，“等她考慮吧，不愿意也強求不來?！?/br>
    白蘇點了點頭，還是得自愿才行。

    白蘇也不再多想，幫師兄針灸完后就回家去做止疼貼去了，最近病人越來越多，需要的止疼貼也越來越多，光靠何信和程冬冬兩人做不完。

    三人熬夜做了幾個小時，總算是做了一大缸出來，本以為能多賣兩天，結(jié)果第二天剛擺出去就賣掉了三分之一。

    白蘇很是無奈地看著來過許多次的小鎮(zhèn)老太太們：“你們的腰酸腿疼毛病都好了，就別再來買了吧。”

    病人老太太：“白醫(yī)生，我們就想穩(wěn)固一下?！?/br>
    白蘇警告大家：“真的是穩(wěn)固嗎？若是我發(fā)現(xiàn)你們是買回去賣給其他人，我以后會拉黑你們的。”

    “我們保證，是我們自己用的?！辈∪伺闹馗ＷC，“我們才不會做那種倒賣的事兒?！?/br>
    “最好是這樣。”白蘇讓何信盯著一點，千萬別讓人渾水摸魚了，然后開始新一天的看診。

    最先進入的是一對母女，母親三十多來歲，孩子大概三四歲的樣子，她抱著女兒走到白蘇跟前坐下，“白醫(yī)生，我女兒最近感冒了，一直咳嗽，我在我們家附近的診所拿了止咳藥，但是效果一般，我怕她咳出肺炎，所以想找你給她開一點藥?！?/br>
    母親叫劉春，是之前帶孩子來治小兒麻痹癥的劉香的姐妹，“我姐說你特別厲害，應(yīng)該能治這種咳嗽吧？”

    白蘇嗯了一聲，伸手幫這個沒精打采的小孩把了把脈，就是簡單的風寒襲肺導致肺氣上逆，之所以咳嗽老不好，是因為小孩天生體弱，“你家孩子早產(chǎn)嗎？”

    劉春搖頭，“不是啊，足月生出來的?！?/br>
    “足月？怎么身體這么弱？”白蘇發(fā)現(xiàn)小孩五臟六腑都有邪氣入侵的痕跡，她正想給孩子仔細檢查一下時，忽然看到劉春話里的小女孩咧著嘴朝她笑了起來。

    這一笑，白蘇發(fā)現(xiàn)小孩的牙齒特別奇怪，牙齒全都呈半月形缺損狀，排列稀疏不齊，“她牙齒怎么回事？”

    劉春低頭看了看女兒的牙齒，“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吃多了糖造成的吧?！?/br>
    “去檢查過嗎？”白蘇問道。

    劉春搖頭。

    她住在山村里，鄉(xiāng)下小孩子沒有定期檢查牙齒、體檢的習慣，身體不舒服了隨便找個小診所買點藥吃了就算了，這次要不是孩子一直咳嗽，她也不會專門帶孩子來鎮(zhèn)上。

    白蘇瞧著不像是蟲牙，于是拿手機拍下發(fā)給陸問，讓他看一看。

    陸問看到后問了問老師，最終確認是梅毒牙，他連忙將結(jié)果告訴白蘇，“師父，這是梅毒牙，梅毒牙是指在胚胎發(fā)育后期和生后第1年內(nèi)，牙胚受梅毒螺旋體侵害而造成的牙齒發(fā)育異常，從而引起牙齒形態(tài)異常表現(xiàn)的口腔疾病，一般是母體傳染……”5

    白蘇錯愕地看向眼前這個才三歲多的小孩子，不會吧。

    第84章

    小女孩滿臉懵懂, 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白蘇，嘴巴微微咧開，露出稀疏的半月形牙齒, 釉面有些黑, 看起來平時也很愛吃糖。

    白蘇又細細打量著小孩的皮膚, 外表看起來還算正常, “她除了牙齒, 身上其他地方有丘疹潰爛、瘙癢疼痛的癥狀嗎？”

    “她有點愛長瘡, 不過用草藥幫她洗澡后就會好有一些?！眲⒋翰⑽匆疬^重視, “不是什么大問題?！?/br>
    白蘇又問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出生之后半年左右就陸續(xù)出現(xiàn)了?！眲⒋嚎窗滋K臉色凝重，心底升起一股慌張，急忙問道：“白醫(yī)生, 怎么了？”

    白蘇沒有回答, 而是問了問劉春，“你們身上可有類似癥狀？”

    “我沒有。”劉春滿臉的困惑, 搞不懂白蘇為什么這么問。

    白蘇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告訴劉春, “你家孩子的牙齒不是蛀牙, 應(yīng)當是梅毒牙?！?/br>
    “梅毒牙？”劉春臉色變了變, “是那種臟病嗎？”

    白蘇點了點頭，“你可檢查過自己的身體？有沒有被感染？”

    “我沒有啊, 我一直都好好的?！眲⒋翰幻靼缀⒆訛槭裁磿眠@種病, “白醫(yī)生, 你確定沒有看錯嗎？”

    白蘇點頭，“沒有看錯?！?/br>
    劉春整個人都懵了：“怎么會呢？什么時候被傳染的？是不是家里環(huán)境不干凈傳染的？”

    白蘇將陸問發(fā)來的科普轉(zhuǎn)述給劉春, “這種病一般是性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等。”

    “一般梅毒牙是在胚胎發(fā)育后期和生后第1年內(nèi)，牙齒受到病毒侵害才會變成這樣的?！卑滋K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劉春, “可能是你生她時就帶了，又或是在她出生之后的一年內(nèi)不小心被傳染了?！?/br>
    “不可能，我沒有這個病。”劉春下意識的否認，她從來沒有亂搞過的。

    白蘇說道：“你沒有，也可能是你丈夫有，或者是其他緣故。”

    “不會的，我丈夫不會亂來，也肯定沒有這個病?！眲⒋汉驼煞蚴峭瑢W，兩人感情很好，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因此立即出聲維護丈夫，“你不是說有其他緣故嗎？肯定是我?guī)Ш⒆釉谕饷娉悦鏃l時不小心和這種人在同一個地方吃過飯，用過帶病毒的筷子?！?/br>
    “……有可能。”白蘇看劉春一直維護丈夫，沒有戳穿她努力維持的臉面，只是提醒她，“你最好現(xiàn)在帶孩子去醫(yī)院做一個正規(guī)檢查?！?/br>
    劉春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那孩子咳嗽的問題呢？”

    白蘇看她抓不住重點，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孩咳嗽問題不算嚴重，你回頭買點川貝枇杷糖漿給她化痰止咳就行，現(xiàn)在最重要是去醫(yī)院檢查，如查出就盡早治療?！?/br>
    劉春還是有些猶豫，“一定要去嗎？你能治嗎？”

    白蘇有治類似病癥的方子，但目前情況是劉春不相信，而且她也不是牙醫(yī)，治不了小孩的牙齒，所以白蘇還是建議劉春去醫(yī)院，“我開藥只能清熱祛毒，但小孩可能需要牙齒矯正，還是去醫(yī)院吧?！?/br>
    劉春看著女兒爛兮兮的牙齒，有些嫌棄的皺起眉頭，但還是帶她去醫(yī)院做了檢查。

    醫(yī)院檢查后確定劉春女兒體內(nèi)攜帶先天性梅毒，是劉春通過母體傳染給女兒的，而她是被外地打工的丈夫傳染的。

    劉春拿到報告后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六神無主，完全不敢相信丈夫竟然會在外面亂搞，他怎么對得起她，她要離婚！

    劉春從醫(yī)館離開后，白蘇看著陸問發(fā)過來的科普唏噓不已，若是小孩剛出生做了傳染檢查，并配合積極治療，不會發(fā)展出梅毒牙的，出現(xiàn)梅毒牙已經(jīng)是晚期癥狀了。

    晚期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神經(jīng)性損傷、骨膜炎、臟器等不可逆的損傷，嚴重者會導致死亡。

    “大人造孽，小孩遭殃。”程冬冬嘆了口氣，“師父，這病不好治，小孩這種情況至少得打好幾個月的青霉素，就算治好了身體也會不好?！?/br>
    何信看向白蘇，“小師姐，這個有藥方可治嗎？”

    “有?！卑滋K說了一個六味解毒湯，分別是忍冬、土茯苓、木通、川芎、大黃、甘草六位藥，對兩胯間的霉瘡、寒熱腫結(jié)效果挺好，“只是治楊梅病的基礎(chǔ)方，還是要辯證對癥加減開方?！?/br>
    何信怔了下，“楊梅??？”

    “梅毒斑疹有點像楊梅，古代就叫楊梅病的。”程冬冬頓了頓，“這些病又都統(tǒng)稱為花柳病?！?/br>
    何信點點頭，立即記了下來。

    就在他們記錄時，門口有人小聲問道：“白醫(yī)生，這個藥方是不是對所有之類病都有用？”

    白蘇看向問話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帶著口罩，包裹得很嚴實，似乎怕人認出他似的。

    “這個得看情況?！卑滋K打量了他兩眼，“你是染了這個??？”

    “不是這個，是另一種?！蹦贻p男人走進來坐下，有些為難的看了眼門外的病人和里面針灸拿藥的病人，他趴到桌上，將聲音壓得極低，“是尖銳濕疣?！?/br>
    白蘇：“……”

    今天是什么日子，為什么這么多這類疾病。

    “你這種病應(yīng)該去過醫(yī)院檢查過吧？”白蘇看他能說出病名，猜他應(yīng)該是去過醫(yī)院的。

    年輕男人點頭，他在網(wǎng)上查了，又去醫(yī)院檢查并開了藥，現(xiàn)在吃了半個月藥還沒痊愈，上周末去治療時還不幸碰見老婆娘家親戚，所以干脆想找個遠一點、醫(yī)術(shù)又好一點的地方再看看。

    “吃了藥沒好，所以想找你看看，網(wǎng)上說你很厲害?！?/br>
    白蘇不知道年輕男人是出軌感染怕老婆知道才來這里的，以為他真是慕名而來，所以很認真的幫他把了把脈，“多久了?！?/br>
    年輕男人：“從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一個月了?！?/br>
    白蘇問道：“都有什么癥狀？”

    年輕男人將自己的情況都說了出來，“下身和股溝之間都有菜花狀的疣瘤贅生物，濕噠噠的，有些破潰出血，有點膿，還挺臭……”

    “……”白蘇有點懵，股溝還有？

    年輕男人描述完后看白蘇沒說話，壓低聲音又問了一句：“醫(yī)生你要看看嗎？”

    “……不看?！卑滋K并不想看，而且聽描述已經(jīng)覺得挺嚴重了，符合脈象里呈現(xiàn)出的濕熱穢濁癥狀。

    程冬冬對這個年輕男人的行為更是瞠目結(jié)舌，這人有老婆吧，屁股后面還能長尖銳濕疣，牛批。

    年輕男人朝程冬冬笑了笑：“不用看就能開藥嗎？”

    程冬冬被他這一笑，搞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我?guī)煾负芘５?，不用看，摸脈就夠了，只是一個瘙瘊，又不是什么沒聽過的疑難雜癥。”

    尖銳濕疣也叫瘙瘊，古代醫(yī)書里都有寫的，程冬冬看醫(yī)書時也又看到的，“師父，給他開藥?！?/br>
    白蘇掃了一眼使喚自己的程冬冬，然后擦了擦手才提筆開藥方，這人感染穢濁之毒，毒邪蘊聚成濕熱，濕毒下注生瘡，因此以利濕化濁，清熱解毒為主。

    她直接以主治下肢丹毒濕熱毒的草蘚化毒湯為基礎(chǔ)方，另外還加了黃柏、土茯苓、大青葉。

    另外還開了板蘭根、木賊、香附來外洗傷處，洗干凈后再用鴉膽子搗碎后涂抹患處去疣。

    “白醫(yī)生，這個涂抹的作用是什么？”年輕男人家里還有一些藥膏，所以他猶豫要不要拿這個藥。

    “清熱去疣。”白蘇告訴他，“堅持涂會自行掉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