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21節(jié)
望著盧以清的背影,柳安不禁感嘆,“也只有我家夫人如此迷人。” 周禾實在是想不到丞相腦子里究竟是什么,現(xiàn)在打攪了丞相的美夢估計是要去喂馬的,但他不能不說啊。 周禾試探著往前,道:“丞相。” “嗯?”分明是一個字,這一次的語氣中卻充滿不耐煩。 “夫人可能是要給您找個合心意的小妻。”周禾聲音很小,卻是被柳安一字不落聽入耳中。 “你在胡說什么?!”柳安道:“沒有腦子就不要亂猜測,夫人明明是心中開始有我了?!弊詈笏€有些得意。 周禾沉默不語。 “哼。”柳安越看周禾越不順眼,明明一件讓自己開心的事兒,夫人都開始觀察自己了,竟然被他說的這樣過分。 “你都沒有夫人,你懂什么?!绷舱f完便大步走出房間。 周禾想,丞相在哪里都吃過苦頭了,唯獨愛情上還沒有。入局的人怎么會聽旁觀者的話。 …… 出門的盧以清心中堵著,且不說這樣的女子哪里去找,就算真的能找到……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柳安去對旁人好嗎? 盧以清快速搖頭。 “夫人這是怎么了?”秀芝有些擔心,“可否告訴奴?” “秀芝……我恐怕做不好一個正妻?!北R以清的聲音中有些哽咽。 “是丞相說什么了嗎?夫人您很好,只是許多事情或許現(xiàn)在做不好,日后也會的?!毙阒サ?。 “日后?日后便能接受丞相去側(cè)院了嗎?”盧以清簡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問的出來的,明明來的第一日她滿不在乎。 秀芝明白了,隨即道:“夫人,這是丞相的事。您是夫人,是有規(guī)勸的責任,但您也要知道這些人并不會被丞相所喜?!?/br> “夫人何時才能知道丞相心中是有您的呢?” “我?” “嗯。”秀芝溫和的模樣確實和母親很像。 秀芝走進問:“所以夫人是和丞相說要給他找妾室?” “沒!沒有明說?!?/br> 秀芝笑了,“那便好,丞相要比夫人年長,他想要什么自己知道。” “嗯!”盧以清重重點頭。 “如今丞相只想要夫人開心。” 盧以清睜大眼,倒是沒有點頭。 “明日秀芝再去買來糕點。”盧以清扯著她的衣角,像個撒嬌的孩子。 “只要夫人喜歡,奴每日都去買?!毙阒サ?。 方才還在煩躁的盧以清心情已經(jīng)大好,她終究是不如側(cè)院那些小妾的,一言一語就讓自己陷了進去。 …… 李侍郎在晚上才回到府上,拖著步子艱難走到府中,瞧見臥房更是一身疲憊感襲來,恨不得直接睡死在臥榻上。 等了一日的小廝看見他回來急匆匆過去。 “去了哪里?”忙了一天的李侍郎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小廝道:“回了丞相府?!?/br> “丞相府?”李侍郎的眉頭幾乎是在一瞬間蹙起來的,若說這大雍的丞相倒是有很多,但一般說丞相都不會是說左相和右相,只會是政事堂丞相, “你確定?”李侍郎又問了一句。 小廝連連點頭,任誰都不想和丞相扯上關系,小廝也巴不得自己是看錯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備馬車,我要去將軍府?!崩钍汤捎行@慌,轉(zhuǎn)身時踉蹌腳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夫君非要今晚去嗎?”侍郎夫人從后面走來,一旁的婢子手中端著羹湯。 “先喝點熱乎的?”夫人又問。即便是宵禁將至,從侍郎的神色中她也料到今晚是非去不可了。 李侍郎道:“不喝了。”他哪里還有心思喝這些! 一路上,李侍郎滿腦子都是好奇,這個婢子活著已經(jīng)是意外的事了,怎么能在柳安府上?她難道不知道是柳安親手殺了盧相!或者、或者是她和崔遠里應外合?不對,照著崔遠和柳安任何一人的脾性都不可能留著這個婢子。 …… 近日來王凌的狀態(tài)并不好,年輕時在沙場拼命,兵刃帶來的傷痛總在近年來的冬日復發(fā)。溫火爐旁,布滿疤痕的一雙腿正被艾灸熏著。 “陛下都說了將軍可以不用去。”一旁伺候的妾室道。 王將軍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婦人短淺的目光,什么話都沒有說。 “下去吧,我來就好?!边M來的婦人面色祥和,即便是已經(jīng)有些衰老,還是能看出年輕時是個貌美的女子。 妾室見了夫人連頭不敢抬起,弓著身子走了出去。 “將軍若是放心不下,妾身去宮中一趟?”將軍夫人道。 到了如今能讓王將軍cao心的無非就是太子。 王將軍想了想,“有勞夫人了?!?/br> “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狈蛉撕芸鞂哪瞄_,又道:“李侍郎在前面等你?!?/br> “怎么這時候來了?”王將軍問。 “看來是有急事?!狈蛉嘶亍?/br> 王將軍匆匆穿好衣服,彼時李侍郎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奈于王將軍的身子,還是在這暖和一點的房間合適。 夫人從里面出去,李侍郎微微行禮,夫人淡淡一笑,“李侍郎久等了,將軍就在里面?!?/br> 李侍郎道謝后踏入房中,艾灸味撲面而來。 “現(xiàn)在來是什么事?”王將軍一抬頭,看見李侍郎有些著急的模樣,“快說。” …… 和將軍府兩墻之隔的一處院落。 一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公子哥挑著燈看向侍從們手中的袋子里。 里面的蛇正吐著信子,一副要沖出來的樣子。 “哎呦!”公子哥嚇了一跳,“快合上啊廢物!” 他摸著自己的小心臟,緩下來后又嚴肅道:“冬天搞這些東西不容易,記得讓丞相夫人看見這份厚禮?!?/br> “公子放心?!笔虖膫冊缇秃瓦@位公子哥學了些不值錢的手段,把這些蛇送到丞相夫人榻上可能有點難,但丞相府還是輕而易舉。 第18章 十八章 聽完李侍郎的話王凌也蹙起了眉頭,一個婢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婢子曾是盧相府上的婢子。 “你確定沒看錯人?”王凌問。 李侍郎點頭,“將軍,我還記得第一次去丞相府就是她為我?guī)返?,當時她跟在夫人身側(cè)。” “那就錯不了?!蓖鯇④姷?。 “莫非是她背叛的盧相?”李侍郎問。這個說法他自己都不是很認同。 王凌輕笑,“你可知這個婢子是誰?” “一個婢子還有什么奇怪的身世?”李侍郎府上的婢子大多是買來的,自然不會去想這些。 “她是丞相夫人的陪嫁。”王凌道。 盧征的夫人是當時安和縣的縣令,一個縣令確實不是大的官職,但她夫人姓謝,是整個謝氏家族中的一份子。且安和縣就在天子腳下,說來劃在長安夜不過分。 謝夫人出身書香門第,自幼聰慧,能跟在她身邊的婢子定然有過人之處。 “即便是她命好逃了出來,又怎么會在柳安府上?”王凌有些奇怪。 “說來也是膽子大,還敢走在街上?!崩钍汤捎值?。 但王凌卻不認同,“誰會像你一樣總是記些人的樣貌?!?/br> 換做旁人是記不得的,奈何李侍郎喜歡作畫,尤其喜歡畫人??芍^是稍微有些特征的人他都能記住。 王凌眉頭的溝壑又深了些,感覺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不一定是壞事,萬一柳安……”王凌本想說,萬一柳安最后能幫一把太子呢,可這實在可笑,柳安怎么還會幫太子。 李侍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柳安的夫人不是回府上了嗎?” 王凌心頭一顫頓時覺得身上發(fā)麻,“你這是什么意思?” “若是他夫人身上沒什么秘密,柳安為何不敢讓她出來?”李侍郎今日的腦子倒是好使。 “先跟著她吧,看能否有些頭緒。”王凌道。 “將軍,宵禁時間要到了?!睂④姺蛉诉M來提醒道。 李侍郎匆匆作別,留下還在思考的王凌。 將軍夫人走上前想要說些什么,只見王凌滿是愁緒背過身去。 良久,聽王凌道:“柳相和盧相最大的不同是,柳相將權(quán)貴看做笑話,不愿沾惹任何事,盧相不屑同權(quán)貴周旋,卻盡力幫助無門的士子?!?/br> 這是柳安為相十年王凌第一次稱呼其為柳相,或許是因為那日他也順手提拔了一個人。 王凌沒有管身后的夫人,他獨自走到臥榻旁的燈前,看著搖晃著燭火。那一年他跪在宮中的雪地里,盧相從他身旁路過,未曾給一個眼神,卻在陛下那里救了他的命。 “若是留下的丞相血脈就好了。”王凌的雙目布滿紅絲,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將掩面痛哭。 身后的將軍夫人看的心里難受。 當初將軍不是沒有想辦法,只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陛下多疑,這種事情肯定要斬草除根,背后cao手之人又是崔遠,他們就連想護住謝家都無能為力。陛下親手將這些擁護自己登基的大家族,一個個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