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79節(jié)
王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如今能見到?阿竹已?經(jīng)很意外了,定會柳暗花明的??!?/br> “不過,夫人?說柳安是個?好人?,又是從?何說起?”王凌問。 “先前我曾猜測過柳安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忽然出現(xiàn)在長安城的?,但沒人?知道他?以前究竟是什么人?。我曾想他?會不會不是崔遠(yuǎn)手下的?人?,而是盧相的?人??!狈蛉?說著,抬眼看了看王凌,對方顯然也在思考,“后來阿竹告訴我,柳安確實(shí)是盧相手中的?人?,最?后也是柳安將她悄悄藏到?了永州,包括當(dāng)時柳安帶人?去丞相府上,也是盧相讓柳安去的??!?/br> 一席話說出,王凌滿是意外,“難道盧相早就知道了崔遠(yuǎn)的?心思?” “我想盧相肯定能看見,只是不知盧相為?何沒有出手反擊?!狈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王凌冷笑,“盧相才不會同那些互相去比誰的?手段更陰暗卑劣?!?/br> 此一言,也算是說清了盧相為?何沒有反擊。不,也許是想過反擊的?,畢竟那不是盧相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家的?命運(yùn)。但究竟為?何沒成功,恐怕只有柳安知道了。 “夫人?接下來有何打算?”王凌問。 她搖了搖頭,“想來只能等些日?子皇后宴請百官之時,看是否有機(jī)會見上太子一面。” “也只有這樣了?!?/br> “將軍,李侍郎來了?!遍T外傳來侍從?的?聲音,王凌有些疑惑,不是方才才見過,怎么這時候又來了? “讓人?進(jìn)來?!蓖趿璧馈?/br> 兩?個?侍從?從?外面給李侍郎將門打開,門外的?人?看見正堂只有將軍和夫人?時,便自然想要二人?應(yīng)該在交談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來的?巧不巧。 李侍郎到?沒有什么大事,只是說最?近崔遠(yuǎn)不是很老?實(shí),似乎在暗中找些什么人?。他?下手的?都?很奇怪,搞得像是要把一些陳年舊案重?親扯起來一樣。不過對此將軍只是冷笑,要他?來說,崔遠(yuǎn)一定不會是想把什么陳年舊案拉出來,畢竟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只要是在朝中的?老?人?,有幾個?不知道崔遠(yuǎn)自己經(jīng)手的?冤案最?多? 不過,一旁的?夫人?倒是說,還有另一種可?能。崔遠(yuǎn)想要從?以前的?一些事情中發(fā)現(xiàn)新的?東西,他?可?能想要扳倒人?了。 夫人?的?話一出口,王凌和李侍郎想到?了同一個?人?,現(xiàn)在朝中能讓崔遠(yuǎn)忌憚的?無非就是柳安了。從?前他?們關(guān)系好,沒有人?會往這里想,可?現(xiàn)在柳安和崔遠(yuǎn)的?關(guān)系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有多水深火熱。 李侍郎道:“既然這樣豈不是合了我們!”畢竟現(xiàn)在柳安沒有表明立場,多一個?和崔遠(yuǎn)對起來的?人?,太子的?路就能能順暢些。 可?王凌卻忽然說:“不,柳安已?經(jīng)表明了立場。” 此言一出,兩?人?也有些意外,王凌接著說:“柳安想要七皇子登基?!?/br> 夫人?似乎知道了為?何柳安不想讓阿竹見太子,原來他?已?經(jīng)決定助七皇子登基了。 李侍郎笑了,“怪不得崔遠(yuǎn)著急了?!?/br> 一旁的?夫人?沒有說話,柳安的?身世無人?清楚,莫非崔遠(yuǎn)是想要查出來柳安過去有沒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她越想越覺得復(fù)雜。 著急的?何止是崔遠(yuǎn),就連王凌也有些著急了。不管柳安是不是盧相的?人?,如今阿竹都?和他?在一處,柳安要是出了什么事,阿竹恐怕也不能安然無恙。 “天?快要落雨了,路上那面有泥水,你先回去吧?!蓖趿璧馈?/br> 李侍郎的?笑僵在了臉上,王凌是個?不擅長隱藏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藏著的?,還有上次從?柳安府上出現(xiàn)那個?女子,自從?告訴王凌后,便再沒了風(fēng)聲,他?試著問過一次,王凌卻說不要多管。 “下臣告退?!崩钍汤傻挂矝]有直接說什么,將軍夫人?將他?送到?了門口,王凌自己一直在房中坐著。 李侍郎笑著上了馬車,可?坐在馬車上的?一瞬間,心中便沉了下來。 雷聲一聲聲落下,天?空被劃破一道道口子,似乎要從?那些地方直接下來瀑布。街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回去的?一路上倒也算順暢。 車夫不知在著急什么,馬車直接從?一塊坡地上過去,不平整的?路上讓里面的?李侍郎震得要吐出來。 這路和如今在朝中的?路又有什么區(qū)別?太子登基幾乎是最?沒有希望的?,他?是不是也要為?自己想想? 說是盧相的?舊部也好,亦或是稱作想要讓太子登基的?一批人?。李侍郎很清楚他?們這批人?有什么特點(diǎn),就是太忠誠了,倘若太子最?后沒有登基,那他?們也會被新帝一個?個?鏟除。 若是為?了長遠(yuǎn)來看,跟著太子并不是條合適的?路。何況,王凌對自己也并非推心置腹。 他?正想著,馬車到?了府上。一路的?顛簸讓他?頭腦昏沉,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門前停著一輛馬車。 李侍郎有些奇怪,這時候誰會來府上。 正當(dāng)他?疑惑的?時候,馬車上的?人?也下來了,一瞬間,李侍郎腦子直接清醒了過來,是崔遠(yuǎn)的?人?。 …… 柳安前腳背著盧以清到?了府上,后腳,傾盆大雨落了在了整個?長安。 盧以清被柳安放下來后直接被身后的?雨聲吸引住了,她抬頭看,漫天?的?雨快速落下,不自覺伸出了手,急雨落在手上,還是有些疼的?。一只手將她的?手拉了回來,“吹了一路的?風(fēng)又要碰這冷雨,身子怎么受得了?” 柳安的?語氣并不好,盧以清低下頭,又聽秀芝道:“奴去給丞相和夫人?熬姜湯?!?/br> “回房?”柳安問。話說完盧以清依舊沒什么動?靜,柳安想都?沒想直接轉(zhuǎn)身要回房中,卻被人?拉住了衣角。他?心中壓著火氣,不想回頭,即便是盧以清今日?再怎么說他?都?是不會陪著她在外面看雨的?。凡事絕對不能由著她任性,否則日?后定要惹出打亂子。柳安如是想。 “就看一會兒~”盧以清小聲說。 柳安長呼一口氣,一咬牙,好吧,就陪她看一會兒。 他?冷著臉轉(zhuǎn)過身子,“有什么好看的??!弊炖锵訔壷粗R以清笑的?像個?孩子一樣。 “長安已?經(jīng)許久沒有下雨了?!北R以清道。 柳安看著這雨水點(diǎn)了點(diǎn)頭,或許周圍的?人?是剛注意到?長安許久沒有落雨的?事,但他?卻是早就知道了。不久前,他?還在御書房和陛下因?yàn)?這件事犯愁,一只不落雨,長安的?百姓可?就沒吃的?了。 想著想著,他?便看著那雨入了迷。造物者真是巧妙,久旱逢甘霖,造物者也是不會對百姓趕盡殺絕的?。 “啊秋~”盧以清的?噴嚏聲把柳安拉過神來。 打噴嚏的?人?也轉(zhuǎn)過來頭,仰頭看著柳安,一臉無辜的?樣子。 “回去?”柳安問。 “嗯?!北R以清很乖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本以為?柳安會罵自己一頓,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能忍著脾氣。 念念一起跟著進(jìn)去,給盧以清換了身衣裳,幾個?婢子又將炭火擺好,房中很快便生出一陣暖氣。 “這樣不好?!北R以清說。 柳安黑著臉回過頭,“什么不好?” 盧以清小聲回:“都?快要夏日?里了,在房中燒炭火會……會亂了節(jié)氣,對身子不好?!?/br> “受了風(fēng)寒躺在榻上十天?半個?月不能下來就對身子好?” “也……也不是?!北R以清低下了頭。 秀芝端著姜湯走了進(jìn)來,瞧見小兩?口這樣子,看來這次有些嚴(yán)重?。 “丞相、夫人?,姜湯好了?!毙阒ジ┫律碜樱慌缘?兩?個?婢子給兩?人?分?別端了兩?碗。 “放下?!绷矃柭暤?。 聞聲,兩?個?婢子又都?放了回去。 柳安走到?秀芝旁邊從?上面端了一碗,見秀芝一直俯著身子,又道:“放下就行。” “是?!?/br> 柳安端著姜湯走到?盧以清旁邊,小心吹了吹,又小抿一口,有些燙,便又吹了吹。余光看見盧以清一只小心看著自己,他?一邊想著,阿竹都?不知道想想要如何哄哄自己嗎? 他?把姜湯遞到?夫人?嘴邊,對方看了看自己。 “夫人?嫌棄我?”柳安沒好氣的?問。 “不不不。”盧以清趕快解釋,直接喝了一大口,真燙!她還是吞了下去。 柳安眉頭又蹙了起來,“慢點(diǎn)喝,但是要趁熱喝,否則無用?!?/br> “嗯?!北R以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 柳安將她抱在懷里,一手?jǐn)堉?腰身,一手端著碗喂她。一直等盧以清喝完了半碗他?才停下,將剩下的?半碗直接喝完了。 “那碗給周禾?!绷驳?。 “是。”秀芝端著姜湯走了出去,彼時,周禾已?經(jīng)喝完了姜湯。方才在給丞相送來之前秀芝就已?經(jīng)給了周禾一碗。 “怎么還剩一碗?”周禾瞧著秀芝端出來的?姜湯有些不解。 “丞相和夫人?喝了一碗,這是給你的??!毙阒サ?。 周禾心里暖呼呼的?,沒想到?他?會被這么多人?想著。他?嘿嘿笑著:“我喝不下了,煩勞秀芝端走了?!?/br> 秀芝卻道:“難道你不想領(lǐng)丞相的?情?” “?。俊敝芎蹄蹲×?,“不不不!這自然是不會的??!钡撬?確實(shí)是喝不下了。 秀芝看著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周禾猶猶豫豫還是端起了碗。卻不知在他?喝的?時候,秀芝正在偷笑。 …… 房中的?氣氛因?yàn)?炭火有些燥熱,覺得夫人?應(yīng)該不會受風(fēng)寒了,柳安才道:“夫人?想好要怎么和我解釋了嗎?” “我們是偶然碰上的??!北R以清又道。 這柳安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他?親眼看著兩?人?有多‘偶然’的?就碰上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真像是月老?故意牽了條紅繩,使勁兒將兩?人?往一處拉。 他?可?不能表現(xiàn)出來自己知道,否則不就頭漏了今日?他?悄悄跟著夫人?的?事? 盧以清見他?一臉不信的?樣子,又接著說:“當(dāng)時街上的?人?很多,我根本不知道他?就在前面。是周禾說了句要往其他?地方趕快,我好奇回了頭。” 她知道柳安對自己的?忍耐比對周禾多,周禾能不受責(zé)罰還是不受的?好。 柳安抬眼看了看她,“那今日?一見,夫人?有何感想?” “沒有!什么都?沒有!”盧以清馬上說。 “當(dāng)真沒有?”柳安反問,“沒有的?話,夫人?在街上為?何要替他?說話?” “夫君,鄭淮之不是什么壞人??!?/br> “呵,那夫人?的?意思是我故意刁難人?了?”柳安的?怒氣馬上就要下去了,夫人?這一句話直接讓他?的?怒氣又升了上來! “那夫人?不如給我個?休書好了?!绷灿值溃骸爱吘灌嵒粗攘四氵@么多年,想必今日?得見夫人?,他?也會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吧。夫人?不同他?說絕,他?如今已?經(jīng)篤定了盧依還活在世上。” “不過我要提醒夫人?,若夫人?想要以范陽盧氏的?身份同他?成婚那是行不通的???峙锣嵒粗@個?蠢貨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八大姓氏本就不能通婚?!绷惨豢跉庹f出來,卻并不覺得解氣,又道:“鄭時言年紀(jì)也不小了,該回家養(yǎng)老?了。畢竟等這個?蠢貨孫子給他?養(yǎng)老?是不可?能的?,夫人?可?不要說他?不是個?蠢貨。不管他?今日?是不是認(rèn)錯了,夫人?應(yīng)該知道,他?在長安街上隨意去拉扯一個?娘子就是錯的?,看見周禾還想要拉著夫人?就是該死。別說是鄭淮之了,就算是鄭時言他?自己在這里,也不敢如此?!?/br> “夫人?,我沒有岳丈大人?那樣好的?脾氣,黎民百姓也好,長安權(quán)貴也罷,即便是朝中官員,只要我想殺了的?人?,就不能活著。” 柳安本以為?盧以清聽見這些話會恐懼、會厭惡,可?她的?面色從?始至終卻絲毫未變。 盧以清十分?平靜看著柳安,等他?再說出些什么,對方卻沒有了任何聲音。她懂,懂得柳安為?何是這樣的?丞相,也明白今日?的?事是自己的?過失。只是鄭淮之和鄭家是無辜的?。 她慢慢抬起雙手捧住柳安的?臉頰,慢慢親了上去。輕輕一點(diǎn),又離開。 柳安頓時有些委屈,“夫人?覺得這樣我就能被哄好嗎?” “不?!北R以清搖了搖頭,“我并不是想要這樣哄夫君,只是想要用實(shí)際行動?告訴夫君,盧以清也好盧依也罷,都?是你的?夫人?。” “任何人?都?搶不走,我更不會主動?離開?!?/br> 柳安沉默了,他?低下了頭,小聲說:“我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