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97節(jié)
一直到出了皇宮,柳安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怔。 馬車搖搖晃晃,柳安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父親,日后我也要和您一樣?,做忠心的臣子!” “三郎記住,忠心是臣子都要有的?!?/br> “難道臣子不?是分成忠心和不?忠?哦!三郎知道了,是分為有用和無用!” “這天下只有兩?種臣子,陛下信任的,和陛下不?信任的。” “父親一定是陛下信任的!三郎日后也要做陛下信任的臣子!” “三郎日后不?要做臣子?!?/br> 柳安迷迷糊糊,一句句喊著,“父親、父親!父親,陛下為何不?信您啊父親!” 馬車到了丞相府上,停了下來。柳安驚醒,久久卻回不?過神。 “愛卿,朕唯一能信的,只有你?了?!?/br> 柳安鼻尖一酸,多年前,丞相問他為何來長安,他說,‘我要看看陛下信任的臣子是何種模樣?!究竟是不?是將心剖出來給陛下看的!’ 盧相笑他,說這天下根本沒有陛下真正信任的臣子。 可昨晚,陛下的眼神誠懇的似乎只有自己了。他甚至給自己看了咳出的血。 “丞相,已經到府上了?!蓖踅虻馈?/br> 柳安深呼一口氣,“知道了?!?/br> 他穩(wěn)著步子從馬車上下來,又想,這件事不?能告訴阿竹,若是被人提前知道了,太子登基恐怕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柳安徑直走進?去,一整個院子的人都在等他。他忽然停住了步子,“這……這是怎么了?” “丞相您可算回來了!”周禾也松了口氣。 “我是進?宮了又不?是去送死了,你?們這是做什么?”柳安邊說邊往前。 侍從們是沒一個敢回答的,皇宮那地方跟閻羅殿有多大區(qū)別似的,這白?日去是例行?公事,夜里去可不?是嚇人! “夫人呢?”柳安問。 “夫人在房中睡著了?!敝芎痰?。 柳安笑著故意說,“夫人倒是心大?!甭牭椒蛉藳]有憂慮一整夜,他還是有些開心的。 周禾卻道:“夫人才不?是心大,等您見了夫人就知道了。” 臥房的門?開關?著,婢子們連個門?縫都不?敢打開。對于?盧以清睡著這個說法他們也是猜的,畢竟里面的人前半夜還有動靜,越來越安靜后,什么動靜都沒了。 前院的吵鬧聲傳不?過去,柳安剛到后院,一些婢子就準備行?禮。 柳安示意他們不?要開口,以免驚醒了夫人。 婢子們從門?前讓開路,柳安走到正中,雙手輕輕覆在房門?上。 他雙臂一起稍稍用力,隨著一聲‘吱呀~’一束光照了進?去。 微弱的光一路循著,從黑漆漆的地面爬到地下的白?宣紙上,又沿著有弧度的宣紙爬到書案上。 柳安從這個縫隙中,看見里面的人慢慢停下了正在急書的手,緩緩抬起頭。 夫人雙眼通紅,不?知是熬的還是哭的。發(fā)絲也有些凌亂。案上的燭臺要燒盡了。 一地的白?宣紙上都寫滿了字跡,柳安有些心疼。 面前的人放下筆站了起來,沖著柳安揚起了嘴角。 柳安雙手用力推開了門?,屋子更亮堂了。 “回來啦?!北R以清道。 “回來了?!绷不亍?/br> 四目相對,兩?個人鼻尖都酸酸的。 婢子們瞧見那滿地的字跡,一個個目瞪口呆,原來夫人寫了一整夜。 柳安走進?去,小心繞過地上的宣紙,不?用想他也知道夫人寫的是什么。他走近問:“夫人倦嗎?” 盧以清點了點頭。 “白?日休息恐怕不?好?!北R以清又搖了搖頭。 “好,只要夫人想休息,何時都好?!绷驳馈?/br> 他握著夫人的手,往屏風處走。后知后覺的秀芝剛忙進?去給關?門?,不?過,秀芝進?去后先是低頭看了看上面的東西。 門?關?上后。 念念和周禾圍了上來,就連王津都湊上來一個耳朵。 “夫人寫了一夜的什么?”周禾問。 秀芝不?說。 念念有些著急,“究竟是什么呀秀芝?!?/br> “是佛經?!毙阒サ?。 “夫人不?是不?信佛?”念念小聲道。 三人的目光看向念念,她低下了頭,知道話說錯了。 …… 白?日終究是休息不?大好的,盧以清和柳安算來就休息了一個時辰,便被外面的雷聲驚醒。 兩?人正準備從房中出去,盧以清忽然想到鄭淮之的事,柳安怎么一直都沒問。既然對方不?問,她自己提起絕是不?可能的! 心中如此想著,可她的目光還是時不?時落在柳安身上,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夫人有話要說?”柳安問。 盧以清支支吾吾,“我我……我是想問你?,陛下找你?何事。” “邊境的事?!绷驳馈?/br> “哦?!北R以清對皇上找柳安究竟是合適也稱不?上在乎,只要人能活著回來就好。 “夫人呢?”柳安問。 盧以清抬起頭,“我怎么了?” “鄭淮之找夫人是何事?”柳安挑了挑眉,他就喜歡看夫人緊張的模樣?,讓她知道做虧心事是什么感?覺,如此看她還敢不?敢再見鄭淮之。 “咳咳咳。”盧以清咳嗽了幾聲,“那、那真的是偶然碰見的?!?/br> “哦?!绷颤c了點頭,不?輕不?淡道:“我還以為夫人今日出門?就是去見他的?!?/br> “怎……怎么可能!”盧以清忙道。柳安這人怎么可以對自己這番懷疑! 就在盧以清準備斥責柳安不?改如此想的時候,一道雷劈了下來。 兩?人無聲站著,盧以清張著的嘴巴忘記收了回去。 “哎!”柳安故意嘆聲氣,“看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br>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盧以清記得?眉頭都蹙了起來。 柳安借著這個勢頭道:“我想要對夫人放心,若不?是我親眼所見,也不?知夫人會不?會瞞著我?!?/br> “自然不?會!” “可為夫心中不?踏實?!绷餐白吡俗?,“不?如,夫人還是先別出門?了?!焙竺孢@話并不?是在開玩笑,既然他準備順著夫人的路走,那夫人就沒必要出去犯險。 盧以清一聽,若是不?能出門?了,別說父親的舊部了,就算是將軍夫人自己都見不?著了。 “不?是說好了要賭一把?”盧以清反問,“怎么你?說反悔就反悔了。” “嗯,我就是反悔了?!绷驳馈?/br> 他抬手輕輕拂過盧以清的發(fā)絲,“阿竹,太危險了。” 盧以清低著頭,沒有理他。 “阿竹,你?要聽話?!绷灿值?。 盧以清抬起頭,“如果?,我不?聽話呢?” 第73章 七三章 柳安也十分仔細看著夫人的雙眼, 最后也只是嘆了聲氣。 從前他想過夫人對自?己可能畏怯,不知為何。如今他要和夫人下一盤棋了,但在棋子?落定前, 他竟然連枕邊人也不敢告訴。 或許是見柳安有些躊躇,盧以清道:“我會聽話的?!?/br> 柳安不知她這句話幾分真假,即便是她不聽話,自?己也沒有辦法。 “丞相?, 不良帥來了?!敝芎痰?。 周禾的話剛說完外面就響起‘嘩啦啦’的雨聲,從房中聽去,就能感?到雨勢多急。 “快讓人進來吧。”盧以清聲音很大, 根本沒和柳安在商量,而是直接告訴了周禾。 柳安張了張嘴, “不良帥同我身形差不多,夫人讓秀芝給他找身衣服?” “好。” 話說完,柳安便先行出去, 看看這樣大的雨將肖洛淋成了怎樣一個?落湯雞。 一開門,柳安整個?人愣住了,外面的人正要行禮, 柳安道?:“先進入吧, 夫人在里面。” 上官青青點了點頭。 里面的盧以清見她已經濕了衣裳, 忙道?:“我的衣裳你穿應該也行的,怎么就淋得如?此濕?” “馬車不擋雨?”盧以清又問。 “騎……騎馬來的。”上官青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