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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璋禮在線閱讀 - 璋禮 第156節(jié)

璋禮 第156節(jié)

    “你說,盧征這樣?心思多的人,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他知不知道你是幽州刺史的兒子??”崔遠(yuǎn)饒有興致的問。

    “當(dāng)?年?幽州刺史要?被誅九族之時(shí),盧氏一族可并未為?你們一家說話?!?/br>
    柳安喉結(jié)微動(dòng),“當(dāng)?時(shí)之事已過,我只知道盧相待我如親生兒子?一般,你想要?做哪些挑撥離間的勾當(dāng)?,還?是不要?想了。”

    崔遠(yuǎn)微微一笑,身子?忽然向后一撤,一手抓住柳安的肩膀?qū)?兩人翻了個(gè)身。

    等柳安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崔遠(yuǎn)已經(jīng)?腹部中箭躺在了地上。

    他抬頭看見不遠(yuǎn)處的詩良,詩良震驚的弓都?落在了地上。柳安知道身后來了一箭,他也知道詩良的箭絕不會(huì)落在自己身上。但沒想到,崔遠(yuǎn)迎了上去……

    崔遠(yuǎn)那樣?熟悉自己,定然也知道這箭絕不可能射中自己。那他為?何還?要?這樣?做?

    柳安在一陣廝殺聲中合上眼,天邊的云霞越來越低,再不收?qǐng)鲆估锉悴缓?開戰(zhàn)了。可他似乎沒什?么?力氣,今日的云霞很低,大抵是剛撥開墨層的緣故。

    很像幽州的天,白云卷著天邊,壓的低低的,他和?兩個(gè)兄長(zhǎng)在草地上騎馬、比劍。他們爭(zhēng)著喊,日后,我才是那個(gè)能為?大雍護(hù)衛(wèi)山河之人。

    “日后……兄長(zhǎng)……我為?大雍護(hù)衛(wèi)了山河。”

    可是大雍的天子?,殺了他的全家。

    未等天色全然暗去,這出巨大鬧劇結(jié)束了。

    詩良被生擒,盧以清在他肩上用細(xì)針扎了幾針后,讓人帶去了牢房。

    太子?一行人從宮門處出來,忍了許久的趙臻在看見盧以清后忽然哭了出來。盧以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可這往后才是這孩子?的開始。

    ……

    忙碌了足足七日,先是先帝發(fā)喪,再是太子?登基。

    趙臻終于坐在了那個(gè)龍椅上,而兵權(quán)在柳安手中。

    趙臻登基的第?一日,便是平反盧氏一族。他親手在圣旨上落筆先帝曾經(jīng)?錯(cuò)誤的裁斷,見許多老臣淚灑大殿。

    趙臻的目光落在柳安身上,似乎在等他的肯定。柳安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點(diǎn)了下頭。

    盧氏一族平反了,好?像這么?多年?的事終于有了著落一般。可是,同樣?被誅九族的何氏卻不能被平反。

    那日后來的話,柳安未曾聽入耳中,整個(gè)人像失神一般。

    趙臻很快便察覺了柳安的不對(duì),他想,莫非是丞相害怕自己如父皇那般?早在他登基的第?一日,姨母便告訴他,萬不可被小人離析了同忠臣之間的關(guān)系。

    他有眼睛,要?自己看,有耳朵,要?自己聽,有心,要?自己想。

    “丞相留步!”退朝后,臣子?們開始往外散去,趙臻有些緊張喊道。

    柳安頓了頓步子?,回頭停了下來。

    趙臻心口跳的很快,手臂和?身子?也在微微發(fā)顫,他從龍椅上起身,拱手一拜,“趙臻,拜謝丞相!”

    一時(shí)間,整個(gè)大殿上的臣子?都?愣住了,紛紛停住步子?,落在陛下身上的目光又移在丞相身上。

    “臣,拜謝丞相!”不知是誰出的這第?一聲。

    “臣等,拜謝丞相!”

    柳安眼中微紅,顫了顫嘴角。思緒萬千,卻理不出頭緒。

    他深吸一口氣,站直身子?拱手拜向趙臻,“愿陛下,賢明治世,恩澤萬民?!?/br>
    ……

    離開大殿后,柳安的步子?變快了些,他想早些回到盧以清身側(cè)。

    “丞相!丞相!”孫恩德的步子?更急,轉(zhuǎn)眼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孫公公找我有何事?”柳安問。

    一直到站在柳安面前,孫恩德才看清他有多疲憊,就連胡子?也開始從他臉上竄出來。孫恩德心中不好?受,一直跟在先帝身邊,眼前這位丞相的身世他清楚的很。能做到這個(gè)地步,丞相大義!

    他從身上拿出一封信,“丞相,這……這是先帝留給您的,臨終前最后的事便是拖奴才給您?!?/br>
    “先帝?”柳安從恩德手中接過,“多謝孫公公?!?/br>
    第115章 一一五

    柳安整個(gè)人的神經(jīng)隨著前后的事緊繃了數(shù)月, 如今雖還未放下來,但也算是跟著太子登基的事能睡安穩(wěn)了。可不知為?何,手中?握著先?帝留下的東西, 他整個(gè)人?又有些恍惚。

    柳安自然沒有在孫恩德面前打開,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府上,府中?的侍從都盯著他極快的腳步。王津跟在一旁,像個(gè)柱子一樣, 一瞬間他想起了周禾,馬上要踏進(jìn)書房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似乎瞧見了周禾站在那里, 朝著他笑了笑,說:“丞相什么事兒這么著急?丞相也不等等屬下, 屬下能給丞相出?謀劃策!”

    “周禾?!绷草p喚一聲。

    “屬下在!”

    一股風(fēng)吹來,地上的殘葉在空中?卷了一圈,帶走了周禾。

    他想起了那一年第一次見周禾的時(shí)候。

    “你若跟我走了, 能為?我做什么?”

    “丞相若是讓奴才?跟著,奴才?不才?,但能為?丞相出?謀劃策。”

    “哦?可朝中?人?多的是聰慧的?!?/br>
    “奴才?拿針扎死他們!只要丞相想要往前走, 縱使?前面有群山, 奴才?也能夷為?平地。”

    “好大的口氣, 這樣大的口氣,不可自稱奴才?。跟我走吧,周禾。”

    “丞相知道奴、屬下的名字?”

    “快跟上。”

    “丞相?!蓖踅蜉p喚一聲。

    柳安苦笑, “記得時(shí)常去瞧瞧周禾的meimei?!?/br>
    “屬下明?白?!?/br>
    在走進(jìn)書房前,他又問了句, “夫人?還沒回來?”

    “夫人?又去找詩良了。”

    “還沒死?”

    “夫人?不許他死?!?/br>
    柳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記得幫我插兩刀?!?/br>
    “是。”

    書房中?只有柳安一人?, 他點(diǎn)了一盞燈,往前俯著身子,湊在燈火前細(xì)細(xì)看上面的字。不難看出?,先?帝在書寫時(shí)有幾滴淚落在了上面,而后,上面也留下了柳安的淚。

    這是一封歉書,先?帝早知道了柳安是誰,許多人?未曾見過柳安的母親,但先?帝見過。他不知道柳安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總歸知道,柳安是帶著恨意來的。但他的致歉只能給柳安一人?,昭示不了天下。

    柳安整個(gè)人?像失重一般倒在椅子上,恩怨輪回,帝王無奈難道他家人?就有錯(cuò)嗎?

    最可恨的事,他若是明?白了帝王的無奈,又將家人?置于何地?

    柳安鎖在書房中?,不知道往后該怎么走,他想離開,再也不想摻和這朝中?的事。

    就在這時(shí)候,門開了,外?面天色已經(jīng)晚了,微弱的光透過來,他瞧見盧以清迎面站著。夫人?逆著光,瞧不見臉,但他知道夫人?在走向自己。

    “夫君這是怎么了?是最近累了嗎?”盧以清自然察覺到了柳安最近的不對(duì),但任憑她如何問,柳安都說過了這段日子就好了,大抵是太提著心了。

    她走上前,微微俯身將柳安抱在懷里,“詩良死了,我親手殺的。師父找到了,人?沒事只是被敲暈了運(yùn)出?了皇城。晚間宮里來了話,交代了今日陛下學(xué)了些什么。一切似乎都要好起來了,只是……幽州動(dòng)?亂了?!?/br>
    盧以清明?顯感?受到懷里的人?渾身一顫,“怎么了?夫君不必?fù)?dān)心,這件事交給旁人?去做?!彼幌胱屃策@般累了,“我們?nèi)ソ仙钜欢稳兆影?,到處瞧上一瞧,然后再回永州,許久沒回去也不知那處房子如何了?!彼稽c(diǎn)點(diǎn)說著柳安最期待的未來,可懷里的人?還是沒有動(dòng)?靜。

    在聽到夫人?說幽州的那一刻,柳安整個(gè)人?像是現(xiàn)?在了一個(gè)牢籠中?,隨著籠子一起被丟進(jìn)水中?,他想要出?去,卻抓不住任何東西。

    “我去幽州?!闭f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他沒有思考,就是想去罷了。

    “什么?”盧以清忙道:“夫君,如今幽州亂的不成樣子,而且……”

    “夫人??!绷参站o她的手,“夫人?還不信我?”

    盧以清兩行熱淚落下,“那我與夫君同去。”

    柳安搖了搖頭,他自幼生活在幽州,那里的殺戮要比長(zhǎng)安兇狠的多。他根本沒什么信心,就是想回去看看,怎么能讓夫人?跟自己一起去犯險(xiǎn)。

    “夫人?要留下?!?/br>
    “我不?!?/br>
    “夫人?,如今新帝登基不久,大雍需要有人?陪著新帝?!绷驳氖致鬟^盧以清的手背,“夫人?乖乖等我回來?!?/br>
    盧以清倔強(qiáng)的搖了搖頭。

    “夫君這樣愛你,自然不會(huì)留夫人?一人??!比羰撬约喝?,回來的可能還大些,畢竟幽州如今是何形式無人?知曉。

    “國(guó)庫虧空,不宜征戰(zhàn)。若是換了旁人?去,談和不易,再生出?事端整個(gè)大雍又要搖搖欲墜。太子年少,性敏多疑,夫人?要好生教導(dǎo),以免步了先?帝的前塵?!彼辣R以清擔(dān)心的是什么,只要耐心說著,她會(huì)讓自己去的。

    盧以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等夫君回來?!?/br>
    ……

    大殿上,幾乎沒有一個(gè)臣子敢上前說話,留下新帝一人?躊躇不安。

    殿上的人?并?不是要為?難趙臻,而是這件事著實(shí)難辦。

    先?帝在位時(shí),幽州已是心腹大患,如今大雍和幽州幾乎同時(shí)換了新人?即位。新帝年少,大雍如今又不宜征戰(zhàn)。

    可幽州就不同了,聽聞?dòng)闹荽畚恢?,直接親手弒君王,是個(gè)善戰(zhàn)之輩。且此人?對(duì)大雍的仇恨,像是天生便有的。

    “朕不為?難諸卿?!壁w臻說完,心中?難免有些傷神。他自然也想有人?能沖出?來,即便是能力?不行,他也想看見這樣的時(shí)候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個(gè)人?應(yīng)對(duì)。

    “陛下?!币坏缆曇魪拇蟮钔?傳來。令人?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趙臻抬眼便見柳安從殿外?走了進(jìn)來,沒有內(nèi)侍的通傳。

    “臣請(qǐng)?jiān)?,去幽州?!?/br>
    趙臻霎時(shí)紅了眼眶,他忽然想到那些在史?書上讀過的事。新帝的輔政大臣們幾乎都是用命在替新帝守著王朝江山。

    而現(xiàn)?在,他的政事堂丞相,站了出?來。

    但趙臻卻有些猶豫,目前為?止,除了丞相和老師,似乎沒人?能讓他完全信任了。

    而丞相似乎瞧出?了自己的猶豫,他道:“陛下,這次必須成功,信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