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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重生后 第35節(jié)

    “那就說不好了。”李星嬈轉(zhuǎn)身,閑閑踱步。

    “你曾與黑市往來、設(shè)計朝廷命官又牽連太子,或許還企圖賊喊捉賊借此立功,現(xiàn)在被本宮搶先一步,豈會服氣?以裴侯對這案子的掌握程度,真要做手腳,本宮根本防不勝防?!?/br>
    裴鎮(zhèn):“說來說去,殿下還是不信我?!?/br>
    “裴鎮(zhèn),”李星嬈語氣突然一沉,轉(zhuǎn)身看向他:“事事有因果,你質(zhì)疑別人不信任的時候,自己又做過什么令人相信的事情?在前?”

    裴鎮(zhèn)看著她,沒有說?話。

    李星嬈走到書案前,拿起裴鎮(zhèn)送來的畫像,語氣一轉(zhuǎn):“主動?去?信任另一個?并不了解的人,是愚蠢的冒險,但從本宮決定幫皇兄的那一刻起,每一步都是冒險。所以,多謝宣安侯相助,這?份人情?,本宮記下了。”

    繞來繞去?,結(jié)果是她先給他打了個?樣,示范什么叫做信任。

    李星嬈坐下,正?打算處理這?份重?要信息,裴鎮(zhèn)忽然來到書案前,衣擺一提,在李星嬈詫然的目光中,坐在她對面的位置。

    “眼下共有幾方兵力,如何分配的?各隊指揮是誰?突擊地點在何處?”

    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什么,李星嬈疑惑蹙眉:“你……”

    裴鎮(zhèn)直接拿過她的羊皮地圖掃了眼,然后丟到一邊,從身上掏出另一份攤在她的面前。

    這?是一份手繪的城圖,或者說?,是一份作戰(zhàn)地圖,無論繪法?還是內(nèi)容,都比李星嬈那份要詳盡。

    這?次,輪到李星嬈盯著裴鎮(zhèn)不說?話。

    男人的聲線更偏沉冷,語調(diào)則平緩:“作戰(zhàn)地圖不同于一般輿圖,一張圖就?是一場戰(zhàn)斗總綱,一旦泄露,就?不是冒險,而是毫無懸念的送命?!?/br>
    “今得殿下啟示,臣愿意同殿下冒險一次。希望殿下別讓臣的選擇,變成毫無懸念的送命?!?/br>
    確定了裴鎮(zhèn)的態(tài)度和選擇,李星嬈心中的驚愕意外慢慢平復(fù)下來。

    她倏地笑了一聲,朝他伸出右手,只留拇指與小指,像在比“六”。

    裴鎮(zhèn):?

    “手?!惫骼樟睢?/br>
    裴鎮(zhèn)了然,又覺得好笑:“殿下多大了?”

    李星嬈:“是幼稚了些?,但總歸是個?儀式。舉頭三?尺有神明,背信棄諾,天打雷劈?!?/br>
    裴鎮(zhèn)抿了抿唇,別開臉,撇嘴輕笑,頓了頓,還是伸手勾住她的小指,拇指蓋章。

    背信棄諾,天打雷劈。

    協(xié)議達成,兩個?認真的人迅速進入狀態(tài),開始商議正?事。

    這?頭,伍溪終于煎好茶,一刻不敢耽誤的送回來。

    可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連門都沒進,手里的茶就?被宣安侯接走,門緊接著被合上。

    思及公主一路上對宣安侯的態(tài)度,伍溪心中忐忑不安,又不敢貿(mào)然闖入,一番思索后,直接繞著房間視察了一圈,結(jié)果沒發(fā)?現(xiàn)異樣。

    回到原地后,他又側(cè)首貼耳聽里面的聲音。

    正?聽著,房門忽然被拉開,裴鎮(zhèn)站在門內(nèi),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伍溪連忙站定,眼神往里飄。

    裴鎮(zhèn)手負身后,跨出門檻,低聲同他道?:“提醒你一下?!?/br>
    伍溪注意力轉(zhuǎn)回來,對宣安侯的言行倍感不解,然后就?聽對方冷然道?:“你不僅反應(yīng)慢,而且功夫差,跑來跑去?,真的很吵?!?/br>
    伍溪一張臉頓時爆紅。

    “還有,”裴鎮(zhèn)微微偏頭,聲音更低:“一刻鐘之后再來,若殿下稍候問?及,就?說?我很快回來,靜候即可?!?/br>
    沒等伍溪反應(yīng)過來,裴鎮(zhèn)已大步離開。

    房門還開著,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伍溪不放心,壯著膽子走了進去?,下一刻,伍溪步子一滯,連呼吸都憋住了。

    安靜的房內(nèi),公主散發(fā)?披衣,趴在書案上睡著了,剛剛送進來的清茶被人喝去?一盞,靜靜的擺在書案一角。

    伍溪連忙躡手躡腳的退出房間,心中備感驚愕——殿下竟然當(dāng)著宣安侯的面睡著了?

    ……

    李星嬈醒來時懵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后起身出門,外面早已入夜。

    伍溪守在房門口,聽到聲音轉(zhuǎn)頭:“殿下醒了?”

    李星嬈努力醒神:“我睡了多久?”

    伍溪:“大約一刻鐘?!逼鋵嵾€沒到。

    一刻鐘?

    李星嬈揉了揉臉,感覺這?一刻鐘的小憩能抵一個?時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等等。

    “裴鎮(zhèn)呢?”

    伍溪將?裴鎮(zhèn)的話轉(zhuǎn)述,李星嬈皺了皺眉,滿面疑惑的回房。

    放在書案一角的清茶還有余溫,李星嬈給自己倒了一盞,端著茶盞微微出神。

    不久之前,她還和裴鎮(zhèn)在這?里商議行動?細則。

    雖然對這?個?男人有諸多疑慮,但李星嬈不得不承認,自己竟因他的加入而產(chǎn)生了一些?安全感。

    那種從戰(zhàn)爭中存活長大積累的經(jīng)驗,可以很輕易地讓人產(chǎn)生依賴和信任,是她有噩夢記憶加持經(jīng)驗,也遠遠不及的程度。

    李星嬈要的是最好的結(jié)果,而不是一時半刻的威風(fēng)逞強,于是裴鎮(zhèn)從一開始的建議,漸漸變成主導(dǎo)。

    最后,他在燈下提筆奮筆疾書,她撐著腦袋旁觀,腦中繃緊的弦松懈瞬間,疲憊便趁機涌了上來……

    但直接睡過去?就?很離譜了!

    李星嬈不輕不重?的給了自己一個?小巴掌,痛定思痛的喃喃自語。

    “李星嬈,你怎么能如此單純無知?他打仗比吃飯還多,有點實力很正?常,換了是你從死人堆爬出來,照樣巾幗不讓須眉!”

    “術(shù)業(yè)有專攻罷了,至于迷了你的眼睛,連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了嗎?”

    “神仙都給了你那么殘酷的啟示,你豈能半點長進都無?”

    猶不解氣,她又給自己一嘴巴,惡狠狠告誡:“下回不許這?樣了!”

    夜深時,裴鎮(zhèn)還沒回來,李星嬈發(fā)?出的消息先有了回應(yīng)。

    從絳州到與黑市關(guān)聯(lián)的各州兵馬都已埋伏完畢,只等絳州領(lǐng)頭,牽一發(fā)?動?全身,各地便會相繼發(fā)?動?,將?這?黑窩徹底掘開。

    到這?里,一切才算準(zhǔn)備的差不多。

    不多時,裴鎮(zhèn)也回來了,手里還提著個?小包袱。

    “你去?哪兒了,耽誤這?么久。”李星嬈原本還想偷瞄,結(jié)果裴鎮(zhèn)大大方方將?東西放到她面前,解開了包袱。

    “這?是……你要穿的?”李星嬈看著包袱里的護具,心想裴鎮(zhèn)要穿的話,尺寸似乎小了些?。

    裴鎮(zhèn)眼神復(fù)雜的瞥她一眼,抿唇嘆氣:“殿下是自己穿,還是我?guī)湍愦???/br>
    李星嬈一愣:“給我的?”

    裴鎮(zhèn)不答反問?:“圍剿時,殿下能不出面嗎?”

    “當(dāng)然不能?!彼侵餍墓牵米?zhèn)觀察以防有變。

    裴鎮(zhèn)并不意外這?個?答案,他拿起一片護具:“那就?過來戴上。殿下也不希望籌備奔波多日,最后卻因為自己拖了后腿壞了大事吧?”

    這?話一針見血,對自己定位清晰的公主成功聽進去?了。

    “伍溪?!?/br>
    伍溪會意,上前欲取裴鎮(zhèn)手中護具,不想對方轉(zhuǎn)腕一躲,寒涼的眼神無聲的掃過來,隱隱含了些?質(zhì)疑的味道?。

    伍溪不動?聲色退了一步,躬身伸手,恭敬道?:“侯爺,讓卑職來吧?!?/br>
    裴鎮(zhèn)看了眼旁邊的李星嬈,她并沒有阻止的意思。

    他斂眸垂眼,抖腕一扔,伍溪順手接住,走到公主身邊:“殿下請?!?/br>
    這?護具是內(nèi)穿的,得將?外衫脫下。

    李星嬈起身走到屏風(fēng)后,伍溪將?護具抱起跟過去?,幾步路的功夫,他竟有種如芒在背之感。

    裴鎮(zhèn)盯著屏風(fēng)上寬衣解帶的身影,像是看到了什么臟眼睛的畫面,沉著臉起身出去?。

    門重?重?撞響,伍溪閉著眼,聽到聲響時微微偏頭:“殿下?”

    李星嬈面不改色,將?手臂搭過去?:“不用管?!?/br>
    伍溪不再多言,繼續(xù)為公主穿戴。

    經(jīng)過九華宮后山上為公主穿戴瓔珞一事的尷尬后,伍溪一度擔(dān)心這?種事還會再有,所以私下常常拽著同僚練習(xí)如何在不冒犯公主的前提下近身伺候的技法?。

    這?護甲配件穿戴并不難,只要貼上對應(yīng)的部位系好繩帶即可,伍溪閉著眼睛都能高度完成,不該碰的地方一丁點都沒碰到。

    李星嬈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穿戴完最后一件,忽然輕笑一聲。

    伍溪怔愣,眼睛想睜又不敢睜,“殿下,是穿錯了嗎?”

    李星嬈笑著走出去?:“沒有,穿的很好,不用緊張?!?/br>
    伍溪松了口氣,睜眼跟出去?。

    一開門,裴鎮(zhèn)像面墻堵在門口,夜色深沉,他周身透出的氣場,比夜色還沉冷。

    李星嬈走到他身邊,摸了摸身上的護甲:“東西不錯,費心了?!?/br>
    裴鎮(zhèn)側(cè)首看她,語氣無端尖酸刻?。骸澳憧烧娌幌駛€?公主?!?/br>
    李星嬈哼笑,轉(zhuǎn)頭迎上男人的目光:“是嗎?敢問?侯爺,什么樣子才叫公主,什么樣子不像公主?”

    裴鎮(zhèn)動?了動?唇,腹中更加尖銳刻薄的說?辭都已成文,最終沒有說?出口。

    短暫沉默后,李星嬈下結(jié)論:“看來侯爺也不是很清楚一個?公主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裴鎮(zhèn):“那殿下清楚嗎?”

    “當(dāng)然?!崩钚菋泼嫦蚺徭?zhèn),下頜微揚,眸光明亮而鋒利:“不僅本宮清楚,也希望宣安侯能清楚,無論本宮做什么,都是公主?!?/br>
    裴鎮(zhèn)沉默了好一會兒,猶似譏諷道?:“是,臣記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