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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租二代[九零] 第148節(jié)

    貴叔殷勤在百忙之中又抽空跑過來,殷勤地指揮著服務(wù)員給兩人倒水,又拆開桌子正中間放著的中華煙,遞到程光明面前:“您抽支煙。”

    程光明擺擺手:“抽不慣,謝謝?!?/br>
    貴叔臉上表情一僵,將煙盒收回來,又抓了幾塊喜糖放到兩人跟前,說:“吃塊喜糖,沾沾喜氣?!闭f著,往旁邊四顧,看見了張翠環(huán),連忙招呼著:“快過來,招待招待你們家的親家?!?/br>
    張翠環(huán)是跟路梅香、五嬸、大河嬸一塊來的,聽說了程昱的父母過來了,但也沒準(zhǔn)備過來打招呼,但聽貴叔這么一說,就不得不過來寒暄兩句了,貴叔這人,有這安排不提前說!她隱晦地白了貴叔一眼,這才面帶笑容地地走過來。

    貴叔其實也沒啥心思,他是代東,責(zé)任心也強,這宴席間大大小小的事兒,他都得管。

    程昱的這對父母孤零零地坐在主桌上,穿著打扮那么好,一看就非富即貴,鶴立雞群似的,誰來誰都往過瞅,然后好奇地問這兩人是誰,程昱和他父母的關(guān)系,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聽說這是新郎父母都詫異得不得了,好奇他們兩個為啥不去門口迎

    接客人,反而跟個局外人似的坐在席上等著開席。

    可以說,程光明夫婦是全場除了新郎新娘之外,最受矚目的人,貴叔就想著找人陪一陪,減少些關(guān)注和尷尬。

    一般的婚宴上,是會專門安排陪客的,一般都是男方家的親戚作為陪客,陪伴女方家的親戚,安排同輩分的,或者高一輩分的,以顯示對女方家的重視。程昱的情況特殊,便沒有安排陪客。

    張翠環(huán)是女方的親大娘,按理說,她才應(yīng)該是被陪的,不過情況特殊,被調(diào)換了角色,成為陪客,她也不在意,坐下后,口稱著“親家”,跟程光明和展茂蘭自我介紹說是路圓滿的大娘,掩藏起心中對這對夫婦的鄙夷,讓自己看起來親切又熱情。

    展茂蘭目光在張翠環(huán)身上掃了掃,心下鄙夷,卻管理著面部表情,不讓自己的心思暴露出來,她交往的朋友非富即貴,何曾和這樣城中村的家庭婦女同桌吃飯,瞧著對方在竭力討好自己的樣子,展茂蘭心里頭的厭煩之感更加強烈。

    她抬起手腕,看看鑲嵌著鉆石的名牌手表,問道:“婚禮幾點鐘開始?”

    張翠環(huán)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展茂蘭竭力隱藏起來的反感還是被她看了出來,她的心也涼了下去,本來還想象不到程昱怎么就能跟家大人弄得現(xiàn)在這種地步,但是親眼看著這對夫妻,她心想,便是自己也得跟兩人弄掰。

    這對夫妻兩個怎么說呢,就像是寺廟里供奉的神像,高高在上、睥睨眾生、渾身散發(fā)著冷冰冰的氣息,好似在座的各位都是螻蟻,跟她說一句話,都是被褻瀆了。

    張翠環(huán)心說,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沒跟你要錢,沒吃你家大米,不靠你活著,就是你再有錢再有地位又如何,跟我一分錢的關(guān)系也沒有?這就相當(dāng)于拋媚眼給瞎子看!再說了,今天是你兒子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就算是再和兒子不合,今天這種場合你們來了,總也有點喜慶樣子吧,瞧你那皮笑rou不笑的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討債的。

    張翠環(huán)心中腹誹得高興,主桌上有其他客人,是上次訂婚宴上見過,并且擔(dān)當(dāng)了程昱長輩職責(zé)的華清大學(xué)教授華益,還有既是程昱合作伙伴,又是華清大學(xué)師兄的通達集團總裁方益民。

    這些人一就坐,目光不由得都看向程光明和展茂蘭。張翠環(huán)有些看好戲似

    的介紹了彼此的身份,眼見著程光明和展茂蘭的表情就變了,雕塑般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和華益及方益民握手寒暄,就如同剛剛在上的泥雕塑像忽然間活了一般。

    華益和方益民兩人很客氣,也很禮貌,卻并不算熱情,倒是跟見過一次的張翠環(huán)多說了幾句,兩人坐下之后,就開始討論現(xiàn)如今、國內(nèi)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的最新形式,程光明幾次想插進兩人的談話中,都沒有插進來。

    不多一會兒,程昱快步走過來。

    “教授,師哥!剛?cè)窍陆幽銈內(nèi)チ?,沒想到你們走了另外一部樓梯。”

    方益民站起來,說:“我去接了教授一起過來的,這邊我來過一次,還算熟悉?!?/br>
    程昱熱情洋溢地跟兩位打招呼。

    華益和方益民同時打量了他一番,華益笑:“程昱,恭喜你,立業(yè)、成家,我都見證了,老師今天很高興!”

    華益教授說得真切,程昱聽得動容,“謝謝老師,多虧了您的幫助,沒有您也沒有我的今天。”

    華益臉上就露出了欣慰又憐惜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眼看著華益動了感情,年紀(jì)大了,眼窩就淺,很容易就流眼淚,方益民忙將話題轉(zhuǎn)移過來,笑呵呵地說:“新郎官,師兄也恭喜你,今天可真精神!”

    程昱抓住華益老教授的手,緊緊握了下,然后松開,目光轉(zhuǎn)向方益民,問道:“嫂子他們來了沒?”

    方益民:“他們自己開車過來,已經(jīng)出發(fā)了,等會就過來?!?/br>
    程昱點點頭,“等會我和大滿來給嫂子敬酒?!?/br>
    程光明一直看著二人互動,最后目光停留在程昱身上,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陌生了。

    和他親切交談,一看關(guān)系就非常緊密的兩個人,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個是院士,國內(nèi)計算機領(lǐng)域的奠基人,一個是國際上最知名電腦科技公司的中國區(qū)總裁。

    有人說,看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就要看他身邊都是什么人,程昱熟識的都是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他自己該是什么樣的人?

    如果不是足夠優(yōu)秀,怎么能讓華益教授如此器重他,又怎么能和方益民成為通家之好?

    程光明眼光微凝,雖然了解了些程昱本人和公司的成就,可還是這么

    直觀地感受到他在社會上的地位。

    展茂蘭的所想?yún)s和程光明全然不同,她不滿,非常的不滿,她從來沒被程昱如此親切又尊重地對待過!她很是不平衡,心里頭的火氣和酸意滿滿地翻涌著,忍不住使勁撇了下嘴角。

    這個細微的表情,很不巧地被張翠環(huán)看見了,她心里頭發(fā)笑,臉上卻故作關(guān)切,小聲地問:“親家母,你是哪里不舒服嗎?要是哪里不舒服您可得跟我說,您今天可是貴賓!”

    展茂蘭的目光終于平視地落到張翠環(huán)身上,嘴唇抿了抿,好一會兒才說:“我沒事。”

    張翠環(huán)笑容更大,“你要是不舒服可忍著,可得跟我說啊!”

    展茂蘭拉拉披肩,蓋住起伏的胸膛,“好”。

    兩人暗自打機鋒之際,幾個高矮不一,全都穿著剪裁合體同款西裝的青年才俊走過來,對著華益恭敬無比,口稱老師。

    正是溫倦、管旌、梁維力幾個,還有因為結(jié)了婚當(dāng)不成伴郎的江玉樹,他們是程昱的同班同學(xué),自然也是華益的學(xué)生,方益民的師弟。

    幾人還是上次訂婚宴上見過一次,隔了幾個月再次見面,自然又是一番契闊。

    程昱趁此機會離開。在邁出腳步時,才想起這個桌子上還坐著自己的父母親,連忙朝著他們點點頭,客套地說:“您兩位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大娘說?!?/br>
    張翠環(huán)趕緊拍胸脯,“小昱你趕緊招呼客人去,我今天別的啥都不干,就好好照顧這兩位貴賓?!?/br>
    程昱笑:“好的,大娘,那就麻煩您了?!?/br>
    張翠環(huán):“不麻煩,都是一家人,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趕緊跟你爸媽一塊接待客人去,今兒咱們村可是來了多半村的人,還有好多在城里上班的,你還沒見過呢?!?/br>
    程昱放心離開,展茂蘭又被氣個半死,程昱對這個跟他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粗陋的大娘,比她這個親媽還要親近!她愈加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這么個狼心狗肺的兒子,便是對他再好也是白搭。

    走到門口迎接客人的程昱自然不知道展茂蘭的想法,便是知道,也并不在意。

    他剛出現(xiàn)在門口就被何秀紅招手叫了過去,說:“小昱,給你介紹個人,這是路光,你得叫哥的。”

    在休息室里待著的

    路圓滿將攝影攝像的工作人員禮貌地請到了外面,原因無他,幾乎每個進來看她的人都想合影,她兩頰的肌rou已經(jīng)痙攣,不受控制了,在這樣僵笑下去,一會兒婚禮上可就笑不出來了。

    路敏從外面進來,跟路圓滿匯報外面的情況,之后坐到她旁邊,輕輕說:“你公公婆婆來了,我媽陪著,看他們兩個……好像有點格格不入的樣子。”

    格格不入這個詞用得可真好,路圓滿腦子中好似有畫面了,她笑了下說:“沒事,安安靜靜挺好的。”

    果然,在整個婚禮舉行的過程中,這對夫妻兩個都保持著標(biāo)準(zhǔn)的商務(wù)微笑,該鼓掌時就鼓掌,除了腰板崩得太直,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兩人堅持著喝完了新婚夫妻的敬酒后,便告辭離開。程昱拜托金鑫幫著自己將兩人送出去。

    程光明并不認(rèn)識金鑫,金鑫的父親只是棉紡廠的一個普通工人,而程光明當(dāng)時是廠長,廠里職工幾千人,他不可能認(rèn)識每一個工人。兩家都住在棉紡廠家屬院,但因為職務(wù)等級不一樣,居住的區(qū)域距離很遠,基本不會有接觸,再加上金鑫變化太大,現(xiàn)在的他,身上幾乎見不到小時候的痕跡,即便程光明曾經(jīng)見過他,也不會記得。

    所以程光明只將金鑫當(dāng)成程昱的同學(xué),因著這人氣質(zhì)、穿著不俗,倒也比較客氣。他做過國企大廠的廠長,有自己辦企業(yè),深知人脈的重要性,也不會輕易得罪那些看起來不太好惹的人。

    展茂蘭倒是很喜歡金鑫,這一路上,不停地和他聊天,探問著金鑫和程昱是怎么認(rèn)識的,關(guān)系有多好,做什么工作的,家庭情況如何云云。

    金鑫態(tài)度誠懇,展茂蘭說一他就答二,半真半假地隨口瞎編。

    展茂蘭非常滿意金鑫的態(tài)度,這是她今天來參加這場婚禮最大的收獲,對他各個方面都滿意得不得了,要不是她沒有女兒,金鑫都懷疑她要給自己做媒了。

    “程昱的這些朋友啊。”展茂蘭說道這里,特地強調(diào)了下,給聽的人以遐想空間,“阿姨就覺得你還不錯?!?/br>
    金鑫笑著恭維幾句,把展茂蘭哄得更加高興,接著說:

    “我兒子……我還有一個大兒子叫程巖,跟你年紀(jì)差不多,現(xiàn)在在自己家的公司工作,跟你一樣年輕有為,你們這些年輕企業(yè)家就

    得多多交流。你手機號碼多少,阿姨存上,改天請你來家里,介紹程巖給你認(rèn)識,你們應(yīng)該有共同語言。程巖這個孩子,性格更加隨和、好相處,你要是見了他,肯定會覺得跟他更投機!”

    金鑫:“好的呀阿姨,您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有機會我們多多交流,正好我才從粵省過來,在這里也沒什么朋友?!?/br>
    展茂蘭將金鑫報上來的電話號碼存在手機通訊錄里,就著司機打開的車門上了小轎車,朝著金鑫擺擺手,說:“等我電話?!?/br>
    金鑫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車走遠了,才返身往樓上走,腳步輕快,要不是路上還有來往的行人,他肯定會跳一段華爾茲。

    他的快樂就這般簡單,快樂程度跟簽了明星演唱會合約不相上下。

    在他的心中、眼中,程昱的父母就和自己那個父親和繼母是一般的討厭。他耍弄著展茂蘭,見她對自己胡扯出來的東西信以為真,心里頭就有種無法言說的快樂,也不知道展茂蘭真的打了自己留給她的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電話號碼是錯誤的時,是怎么樣的表情。

    想想就令人舒爽,心情郁悶時回想起這些事情,便覺得人生處處有希望。

    哼,還想挑撥自己和程昱的關(guān)系,把自己介紹給程巖那個窩囊廢當(dāng)朋友,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下了電梯,正好看見臉蛋通紅的孟嬌月站在不遠處的窗邊,將窗戶打開,腦袋探出去吹風(fēng)。金鑫便走了過去,問著:“怎么站在這里?”

    孟嬌月轉(zhuǎn)過頭來,小臉微紅,笑著說:“屋里頭有點吵,我有點頭暈,出來透透氣?!?/br>
    金鑫:“喝酒了?”

    孟嬌月:“只喝了一點點,你把程昱的爸媽送走了嗎?”

    金鑫:“送走了,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室待一會兒?在這吹風(fēng)容易傷風(fēng)感冒?!?/br>
    孟嬌月:“沒事,我好了,跟你一起進去。四金,你有沒有覺得程昱的爸媽怪怪的?”

    孟嬌月問得比較隱晦,但金鑫明白她要問什么,說:“你的感覺沒錯,有時間給你講講他和父母間的事情?!?/br>
    孟嬌月眨巴著大眼睛,十分感興趣卻又有些猶豫,說:“我們背后說這些合適嗎?”

    金鑫笑著轉(zhuǎn)頭看她,“那你想不想聽?”

    “我想聽,好奇死了都!好嘛好嘛,大不了我聽了不再和別人說好了。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唄?!?/br>
    金鑫沒告訴她程昱并不忌諱別人知道他和父母之間的事情,甚至擔(dān)心別人非議路圓滿,想在輿論上爭取同情。

    “那就今天下午,送走程昱和路圓滿之后?”

    孟嬌月連忙點頭:“好!”

    婚禮結(jié)束后,程昱和路圓滿會乘車去往位于北郊的溫泉旅游度假村度蜜月,為期一周,這是金鑫送給夫妻兩個的新婚禮物。

    即將開始度蜜月的新娘子路圓滿這會兒換了套衣服,還在挨桌敬酒,因為來的客人比較多,不可能每桌都敬,就只能按照桌號排位逐一敬過去。

    敬酒用的酒水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灌在酒瓶子里的涼白開,有些人知道這是涼水不會拆穿,但有人故意為難新郎、新娘就會另外給兩人倒酒,饒是有伴郎、伴娘盡職盡責(zé)地幫著擋酒,兩人也喝了些真酒。

    賓客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最后只剩下自家親戚還有關(guān)系比較好的留在最后。司機兼助理小趙吃飽喝足,精神飽滿地將程昱新進購置的紅旗轎車開過來,在西關(guān)村大飯店前門等待著。

    路圓滿在休息室將衣服換成更舒適些的,小禮服樣式的大紅連衣裙,跟程昱一塊,在親友的目送當(dāng)中,坐上那輛嶄新的紅旗轎車,往北駛?cè)ァ?/br>
    小趙滿臉笑意,從后視鏡里看了眼依偎在一起的親婚夫婦,問道:“程總,路姐,溫度咋樣?”

    程昱和路圓滿從凌晨起床,一直忙活到現(xiàn)在,著實累得很,尤其是程昱,這一天跟打仗似的,就沒有停下來過,上了車,兩人就癱坐在一塊,不想動了。

    路圓滿:“溫度可以,等會瞧著路邊有開車的飯店停下,我們下車去吃點東西。”

    小趙:“路姐,您沒吃飯???”

    路圓滿:“我吃了一點,程總什么都沒吃。”

    她早上吃了餃子,在休息室的時候又墊補了一些,程昱從凌晨起來到現(xiàn)在還水米未進呢。有些憐惜地拍拍程昱的頭說:“可憐的孩子,餓壞了吧?”

    程昱坐正了身體,神情稍有些疲憊,但目光卻是炯炯發(fā)亮,說:“本來不覺得餓,被你一說就覺得餓了?!?/br>
    肚子里適時發(fā)出咕嚕嚕的響聲,路圓滿“噗”地一笑,抬手揉揉發(fā)出響聲的地方,柔聲說:“再忍忍,馬上就有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