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闞然再也不是奶香味兒的了，渾身散發(fā)著六神花露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但闞然卻覺得這種味道有些親切。

    常悅琛弄完他就準(zhǔn)備睡覺了，關(guān)燈前問了一嘴：“要不要去澆水？別一會兒快睡著了又吵我?！?/br>
    闞然咧著嘴笑：“澆水？哈哈，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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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你撒謊

    常悅琛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闞然一眼，轉(zhuǎn)身出門，闞然緊跟在他身后。

    到了果林，兩人背對背一人找了棵樹澆水。月黑風(fēng)高的，一陣風(fēng)吹來，闞然打了個寒顫，不經(jīng)意看向常悅琛，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重新躺回床上時，常悅琛主動對闞然說：“明天你就回去吧?！?/br>
    闞然一陣緊張：“因?yàn)槲医o你添麻煩了嗎？”

    常悅琛嘆了口氣：“不是，我也要回學(xué)校，接下來就等消息了，如果能簽合同我再過來。”

    闞然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常悅琛，一雙桃花眼閃爍著光芒，滿是憧憬地問：“那要是能簽合同我能跟你一起來嗎？”

    常悅琛低聲說：“闞大少爺，我說真的，你別再浪費(fèi)時間了?！?/br>
    闞然心里一沉：“為什么？”

    “我們不是一類人?！?/br>
    闞然不服氣：“誰說同一類人才能談戀愛！羅密歐能和朱麗葉談戀愛，天仙能跟凡人談戀愛，阿毛跟阿狗也能談戀愛，我們?yōu)槭裁床荒?？常悅琛，剛剛我反思了，今晚你生我氣是不是因?yàn)槲以陲堊郎险f錯話了？我說我要出錢買他們的果子，給他們兜底，你就覺得我傷害了你的自尊是不是？就覺得我擺闊少嘴臉不重視你的努力了是不是？就覺得我揮金如土冥頑不靈了是不是？我只是想幫忙解決問題而已，我不想看見你不開心，我有什么錯呢？”

    黑暗中看不清常悅琛的表情，只聽見他悠悠地說：“既然你說到這個，我也跟你解釋清楚，我沒有那么脆弱的自尊心，你要是真的能幫忙解決問題，我自然感激你，但你的方式不是在解決問題而是在制造問題。”

    闞然撇嘴問：“你什么意思？”

    常悅琛徐徐說：“你今天能雙倍價格買他們的水果，十年后還能嗎？他們還有子孫后代，你能幫到幾時？你買了這些水果銷給誰？你又懂怎么銷嗎？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嗎？要是賣不掉全扔了嗎？你只是在斗氣，你說的方法不可持續(xù)，反而還可能助長有些人不勞而獲的心思，最后根本收不了場。要是你哪年突然不做這個慈善了，人家還會指責(zé)你。你知道為什么有的地方扶貧越扶越貧嗎？因?yàn)榉椒ㄊ清e誤的。你也是學(xué)經(jīng)濟(jì)的，難道不清楚，不尊重市場規(guī)律，早晚會被懲罰?！?/br>
    闞然確實(shí)沒想那么多，一時啞然。

    良久，闞然伸手扯了扯常悅琛的衣袖，輕聲道：“是我考慮不周，你別生氣了，以后……以后都聽你的，好不好？”

    雖然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錯，但服軟總是沒錯的，特別是對常悅琛這種面冷心熱的人。

    沉默了半晌都沒聽見常悅琛說話，闞然往常悅琛那邊挪了點(diǎn)，兩人手臂挨著手臂。

    他繼續(xù)道：“但是別因?yàn)檫@個就拒絕我好不好？我知道我比起你來差遠(yuǎn)了，可我有努力向你靠近啊。你看我多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上學(xué)期我每天那么早起來跟你一起跑步，被你打了一頓也不怪你?！?/br>
    “我從來都沒干過這些活兒，從來都沒半夜待在荒山野嶺哭過，也從來沒跟人談過戀愛，所以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能不能多擔(dān)待擔(dān)待，常悅琛？”

    常悅琛聽到這些話心情十分復(fù)雜，他知道他不應(yīng)該跟闞然攪和在一起，但好像也拒絕不了闞然的靠近。

    闞然就像是一團(tuán)火一般，時不時地照亮他，溫暖他，每每給他不一樣的悸動和奇妙的心情。

    打從心底里說，闞然其實(shí)被教養(yǎng)得很好，沒有太多惡習(xí)，常悅琛自認(rèn)不討厭他，看到他真摯火熱的眼神也會心跳加速，看到他和譚軒睿的合照會心里泛酸，看到他無辜脆弱的樣子，也每每生出惻隱之心。

    剛剛在草叢里看到他脆弱無倚的身影時，常悅琛不知道為什么就想沖過去摟住他，讓他不要怕。

    當(dāng)闞然脫掉上衣，露出一身傷時，他覺得心疼，甚至想要吻一吻那些痕跡，替他承受。

    聽著闞然討好地對他說著這些話，他竟然莫名生出一絲愉悅的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粘人精竟然在他靜如秋潭般的內(nèi)心掀起了陣陣波浪，讓他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他知道這些是不對的，即便他能誠實(shí)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即便他是同性戀，對方也不應(yīng)該是闞然。

    “常悅琛，你別裝睡，我知道你沒睡著！”說了一大堆沒得到回應(yīng)的闞然憤憤然道。

    常悅琛啞然道：“我沒裝睡，我只是在想你說得話。”

    闞然這才被擼順了毛，好奇問：“哦？那想出什么來了？”

    常悅琛微勾起嘴角道：“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已經(jīng)在談戀愛了一樣。”

    闞然也笑：“那可不，睡都睡了！”

    常悅琛被噎住，這可沒法反駁。他沉默了一會兒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說：

    “闞然，我們就做普通朋友吧，好嗎？”

    沒有劍拔弩張，語調(diào)波瀾不驚，像是真誠地在請求。

    闞然不依：“我有很多朋友，我不缺一個普通朋友。”

    “……”

    闞然抓緊了被子，有些氣急敗壞地問：“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喜歡我？”

    “因?yàn)椤冶緛砭筒弧?/br>
    “你撒謊！”

    闞然突然蹭了起來，常悅琛呼吸有點(diǎn)急促，沒想到闞然會突然伸手握住他正在站軍姿的小悅悅。

    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質(zhì)問道：“這又是為什么，不是因?yàn)椤腥嗽缟隙寄菢印?nbsp;吧？”

    常悅琛臉漲紅了，沉聲道：“闞然，你放手，這并不能證明什么?！?/br>
    闞然冷笑一聲放了手，但又整個人上半身壓在了常悅琛上面，在一片漆黑中搜索到他的唇，貼了上去。

    反正不是第一次親常悅琛了，頗有些熟門熟路的意思，一下就準(zhǔn)確無誤地找準(zhǔn)了位置。

    常悅琛的唇瓣溫?zé)崛彳?，鼻息guntang，整個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一樣僵住了。

    他輕輕舔了舔，感受那不同尋常的溫?zé)釟庀ⅲ磸?fù)研磨，把常悅琛的不拒絕理解成變相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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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兩個啰嗦的老頭

    闞然像個被大人縱然慣了的小孩兒，大著膽子，無所顧忌，學(xué)著歐美大片兒里的動作，用舌尖撬開了他的牙齒，此時常悅琛依然沒有拒絕。

    他感受到了常悅琛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覺得自己心跳快得不像話，像是全身都在發(fā)熱。

    雖然自詡藝高人膽大，但他親完了又不敢進(jìn)行下一步了，一方面確實(shí)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一方面怕真的把常悅琛惹毛了。

    沒過一會兒，正在他進(jìn)退兩難之際，常悅琛突然發(fā)力，翻身把闞然壓在身下，反客為主，雙手捧著闞然的腦袋按向自己，伸出舌尖與他共舞。

    這個吻綿長極了，忽而像是山澗的清泉，忽而像是疾風(fēng)驟雨，直到兩人都呼吸不暢才緩緩分開。

    常悅琛喘著粗氣，語調(diào)有些飄忽地問：“現(xiàn)在可以睡了嗎？”

    闞然害羞地嗯了一聲，嘴角噙著笑，挪了挪身子，閉上了眼睛。翻來覆去一陣，闞然過了一會兒又耍賴般說：“喂，常悅琛，我還是有點(diǎn)睡不著?！?/br>
    常悅琛輕嘆口氣，伸直手臂，闞然很受用地把腦袋放了上去，常悅琛手臂一彎，闞然就到了常悅琛懷里。

    “早點(diǎn)睡吧，別胡思亂想了?！?/br>
    “遵命！”

    闞然聽著常悅琛有力的心跳聲，腦袋暈暈乎乎，心里卻樂開了花，滿意足地睡去。

    他第二天早晨半醒半夢之時，感覺有人在推他，又聽見有個聲音在叫他：“起床?！?/br>
    闞然睜開眼看見已經(jīng)收拾利落的常悅琛，穿戴得整整齊齊，明顯剃過胡子，闞然聞到一股好聞的須后水味道。

    他像貓似的伸了個懶腰，喃喃道：“還早嘛，我再睡會?！?/br>
    語氣像是在撒嬌，常悅琛臉色不自在極了，繃著臉催促道：“趕緊的。”

    闞然才不管這么多，昨晚那么晚才睡，他困得要命，用被子蒙住腦袋開始耍賴：“我就不起來。”

    可常悅琛似乎很堅持，直接掀開了他的被子，丟了兩件自己的衣服給闞然，沉聲道：“快穿上衣服跟我走”。

    闞然冷得一哆嗦，看常悅琛那樣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事，也不敢忤逆常悅琛，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跟著常悅琛走，邊走邊埋怨。

    常悅琛偶爾停下瞪他一眼，他又不敢吱聲了。

    等他們終于到了一處小山丘，闞然的鞋都快被山間野草的露水打濕了。

    “你看那邊?！?/br>
    闞然順著常悅琛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瞳孔驟縮，發(fā)出一陣驚嘆聲。

    此時正是日出之時，晨光熹微，天邊一片橘紅，空氣清新，到處一片生機(jī)盎然的景象。

    太陽像一個橘紅色的圓餅正徐徐叢天際升起，赤色云霧環(huán)繞，周圍盡是一片迷人的湖光山色。

    闞然望了望身旁的常悅琛，常悅琛正曲著一雙長腿坐在一處枯草上，神情放松地看著天邊。

    闞然也跟過去坐在一旁，兩人默契地沒開口，一起享受這一刻的靜謐愜意的清晨時光，兩顆心都在這一刻沉靜了下來，變得充盈又歡快。

    闞然不知道為什么常悅琛會讓自己和他一起看日出，他暗自回味了一下昨晚的吻，臉有點(diǎn)發(fā)熱，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闞然一向喜歡打直球，毫不羞澀地問：“常悅琛，你開始喜歡我了嗎？”

    常悅琛眼光依舊望著遠(yuǎn)處，眼角蕩漾出一抹柔色：“沒，只是找個朋友一起看日出而已?！?/br>
    闞然笑笑，對他的這種態(tài)度似乎習(xí)以為常：“是挺好看的，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懶床就看不到這樣的美景了?！?/br>
    常悅琛似乎也有些想要聊天的欲望：“以前我爸爸經(jīng)常帶我和我媽出去旅游，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最后一次是帶我們?nèi)ザ朊忌降慕痦斂慈粘??！?/br>
    說起爸爸，闞然想起闞霆，他工作不太忙的時候，也會帶自己到處玩兒，但通常這樣的機(jī)會很少，他由衷感嘆：“你爸爸真好，下次可以試試去……”

    “沒有下次了”，常悅琛突然打斷，“他死了，自殺?！?/br>
    闞然一時愣住，竭盡全力想要說些什么安慰他，但他安慰人的經(jīng)驗(yàn)實(shí)在有限，只能試圖分享自己的悲慘經(jīng)歷，好讓常悅琛覺得自己不是最慘的那個。

    “我mama也死了，車禍?！?/br>
    許是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后來兩人沒怎么說話。闞然除了最開始的興奮，漸漸開始犯困。常悅琛領(lǐng)他回到果園的小屋，讓他再睡會兒，他自己則又去了果園。

    闞然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陽光照進(jìn)了屋子。

    他走出屋子到井邊洗漱，看見自己的衣褲已經(jīng)干干凈凈地晾在屋外的晾衣桿上，鞋子也刷得像新買的一樣，心想應(yīng)該是昨晚常悅琛洗完澡后就幫忙洗了。

    他摸了下已經(jīng)可以穿了，闞然感嘆自己這是找了個田螺姑娘。

    等闞然洗漱完換好衣服，常悅琛回來了，帶他去劉叔劉嬸家吃飯，順便告別。

    經(jīng)過昨晚和今早的事情，兩人之間氣氛有點(diǎn)詭異，都不怎么說話，必要說兩句時，也都言簡意賅，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吃完早餐告別村民后，常悅琛又帶著闞然去了集市，一起開闞然的車回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