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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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嘉失笑,和她錯身上樓,同樣收拾好書包,又給summer喂了點吃的,原路返回。 那時陳遲頌在手機上搜著附近已經(jīng)開門營業(yè)的早餐店,還真有一家,銀絲面館,離這兒不遠,兩人就沒再搭車。 路邊下了半夜的雪開始化,有點濕滑,司嘉兩手插著兜,腿在動著,但腦子其實已經(jīng)困到懶得動,跟在陳遲頌后面,亦步亦趨地走著,所以連陳遲頌什么時候停下來的都不知道,額頭就這么撞到了他的肩膀。 頭頂傳來他的低笑,“你走路都不看路的?” 司嘉抬眼看她,輕輕皺眉,“你停下來都不出聲的?” 陳遲頌還是笑,問她是不是累了。 “嗯?!彼炯螞]否認。 “走不動了?” 司嘉還沒答,陳遲頌就直接朝她伸手,“懶鬼,手給你牽要不要?!?/br> 清晨五點多,路上人跡稀疏,肅冷的寒風在兩人之間流連,彼此垂下的書包帶子時不時能被風吹晃到一塊兒去,似有若無地纏兩圈,又分開。 司嘉仍一眨不眨地看他,看他伸出來的手,骨節(jié)分明,看著就很好牽的樣子,可半晌后,她只伸手拽住陳遲頌的衣袖,“走吧?!?/br> 五分鐘后,兩人走到面館門口。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露出一點太陽的輪廓,曙光隨著兩人推門進去的縫隙溜進店,老板聞聲從后廚冒頭出來招呼:“兩位來吃早飯???” 司嘉嗯了一聲,連價目表都沒看,因為剛掛完水,直接點了一碗最清淡的雞蛋面,然后側(cè)頭問旁邊的陳遲頌要吃什么。 “和你一樣?!?/br> “哦,”司嘉走到收銀臺前,對老板說:“兩碗雞蛋面,一碗不要放香蔥?!?/br> 陳遲頌也跟了過來,掏手機要付錢的樣子,順便低聲糾正:“兩碗都不要?!?/br> 這話一出,老板停了打單的動作,像要等他們確認到底幾碗不要香蔥。 司嘉示意老板聽她的,然后朝陳遲頌一斜額,說:“不要香蔥的那碗就是給你的?!?/br> 陳遲頌問她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啊?!辈灰詾橐獾亓滔逻@一句,司嘉先點開微信,掃完碼,接過老板遞來的小票,說了聲謝謝,也不顧還沒反應過來的陳遲頌,徑直往靠窗的位置去。 面上得很快,熱氣騰騰的,但司嘉沒急著吃面,先舀了一勺湯,等胃里暖和一些,才慢慢用筷子夾著面往嘴里送,臉側(cè)的碎發(fā)險些滑到碗里,她抬手順到耳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對面的陳遲頌看了一眼,問:“你累不累?” 陳遲頌吃面也一停,“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司嘉以一種你要這么問,那我就不問了的表情注視著他。 陳遲頌笑出來,“行了,我沒你想得那么脆弱?!?/br> “一個通宵而已?!?/br> 這話聽著莫名有些心酸,像是習以為常后的淡然,面條在嘴里緩慢地嚼著,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做好學生,是不是很辛苦?” 陳遲頌不置可否地笑,“苦不苦的,你不是也經(jīng)歷過?” 他指的是她初中時候。 “再說,是因為我們有這個能力做到最好,痛苦和考驗才會降臨?!?/br> 這么一句話,從陳遲頌嘴里說出來,伴著窗外一點點升起的陽光,司嘉心頭微動。 但剛要點頭,擱在桌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在萬籟俱寂的清晨顯得刺耳,她抬頭,陳遲頌也跟著抬頭,看過去,也看清楚了,手里的筷子就順勢往碗沿一擱,眼睛里的興味倏地變濃,在鈴聲唱到第十九秒,在連老板都聽不下去想出來提醒一聲的時候,他笑著問:“不接嗎?” 司嘉不答,直接按下接通,“喂?!?/br> 店里安靜,哪怕沒有開揚聲器,梁京淮的聲音照樣能夠清晰地傳進兩人耳里:“你醒了嗎,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對面的陳遲頌別有深意地挑了下眉。 司嘉視若無睹,“醒了,有事嗎?” 大概是鼻音還明顯,梁京淮聽出來了,他同樣問了她一句你是不是生病了。 司嘉這次沒瞞,但也避重就輕地答:“有點感冒?!?/br> 梁京淮就問她有事沒事,司嘉說沒事,又耐著性子問他一遍打過來什么事。 “哦,我買了豆?jié){和粢飯團,等會帶給你,你就別買早飯了……” 司嘉的筷子仍握在手里,攪著碗里的面以防變坨,梁京淮還想說什么,被她打斷:“梁京淮?!?/br> “嗯?”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那頭的人愣了下,問她為什么。 那時門口有今早第二個客人進店,歡迎光臨的聲響就這么鉆進聽筒,梁京淮大概是聽到了,也大概是想問她在哪,可由于沒立場問,只能生生壓下。 司嘉勾了勾唇角:“因為我已經(jīng)快吃飽了。” 和你的好兄弟。 這六個字,她無聲地說給了面前的陳遲頌聽。 第14章 霓虹 ◎下一秒被直接帶進了陳遲頌的懷里?!?/br> 吃完面, 兩人往學校去。 早上六點,這座城市開始蘇醒,路邊車流開始變多, 風還是冷, 司嘉的手仍塞在口袋里, 低著頭不遠不近地跟在陳遲頌身旁,一路無話,直到經(jīng)過一條小巷口時, 倏地感覺書包肩帶被拎了下, 緊接著肩膀也被攬住,整個人微微踉蹌, 下一秒被直接帶進了陳遲頌的懷里。 耳邊是他的心跳。 與此同時感受到一輛自行車擦著她的衣角而過, 車鈴響兩聲。 騎車那男生在距離司嘉一米的地方剎車,回頭笑嘻嘻地朝她問了一句學姐你沒事吧, 但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還梭巡在司嘉和陳遲頌兩人之間,明晃晃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們倆有什么貓膩”的嘴臉。 司嘉皺眉, 剛要說話,陳遲頌先松開了她,低額在她耳邊說了句“你先走”,司嘉問他要干嘛, 他不答,兩步走到男生面前,他比那人高出一個頭, 氣場上也直接居高臨下地壓著, 說了什么聽不見, 只能看見男生臉上的看戲神情漸漸收了, 到后來連眼神都有點怵。 見慣了陳遲頌吊兒郎當?shù)哪? 難得看他這副生氣的狀態(tài),司嘉覺得稀奇,腳步也沒動,就這么站在原地,看陳遲頌教訓完,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朝男生看一眼,沒看見他胸口的校牌,但照樣開口:“高二四班張凱,對吧?” 陳遲頌偏頭看她。 張凱更沒想到司嘉會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愣住,“……你認識我?” 司嘉將滑落手肘的書包重新背好,似乎覺得他這句話很有意思,笑了笑,說:“學校就這么大,想認識一個人不難吧,更何況,德育處你和我都沒少去?!?/br> 她說你和我的時候,咬字特別重。 張凱嘴巴張了張,剛想說話,學姐你三個字剛發(fā)出音,被司嘉打斷,她又獨獨重復了一遍“學校就這么大”這句,但意思明顯不同了,然后接著說:“所以什么都別多想,什么都別亂說,好嗎?” 看似征求意見的一句,張凱又愣愣地看了司嘉兩秒,“……好。” 他推著自行車匆匆走了。 司嘉也沒刻意等陳遲頌,一言不發(fā)地走在前頭,路過學校附近的一家麥當勞時,徑直拐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隨著她推門進去,驚動了還在打掃衛(wèi)生的店員,她目不斜視地朝點單區(qū)走,“一杯燕麥拿鐵?!?/br> “兩杯?!鄙砗缶o隨一道男聲。 司嘉連頭都懶得回,朝收銀員示意照做,她一起結(jié)賬。 然后兩人退回等餐區(qū),沒坐,就站著,司嘉環(huán)臂倚著墻,看起來真挺困的,陳遲頌看著,沒說話,只不動聲色地朝她又走了一步,是司嘉再打一個瞌睡就能夠靠到他肩膀的距離。 可下一秒,陳遲頌的手機響。 司嘉聞聲幾乎是一激靈地重新站直身體,懊惱地撫了撫自己額頭,掃旁邊那人一眼,見他正盯著手機,眉皺著,才悄無聲息地退后一步。 位置又擺正了。 陳遲頌出門去接的電話。 司嘉透過被服務員擦得蹭亮的窗戶,看向站在街頭風口的他,頭發(fā)被吹得有些亂,這個點這么早,電話那頭也不知道是誰,但她只知道,他和對方似乎聊得并不愉快,再推門回來的時候,那些熬過一夜的疲憊好像全都被這么一通電話激了出來,左手插著兜,握著手機的右手垂著。 還沒完全熄掉的屏幕上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匆匆一眼,司嘉覺得有點眼熟。 但再多的,想不起,捋不清,咖啡也正好在那時完成,店員問她堂食還是打包,思緒一下收住,她說打包。 而后的一段路,兩人沒再走在一起,司嘉先進教室,看著窗外陳遲頌比她晚五分鐘,從走廊穿過,從二班門口經(jīng)過,最后消失在一班后門里。 日出結(jié)束,天徹底亮了。 也是當天早上,司嘉才知道昨天七班那件事,在年級里傳了幾圈,發(fā)酵成什么樣,又被編排了多少個版本,其中她和陳遲頌的名字,是被討論最多的,因為在所有人眼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 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高二下學期兩人都站在國旗下念過檢討。 說起來,那次抽煙事件,陳遲頌當時其實是把她撇得一干二凈的,他腦子聰明,自洽邏輯強,年級主任問什么,他都能天衣無縫地答,愣是一個人把所有處分都擔了下來??赡昙壷魅尾恍判?,壓根不信司嘉在場卻什么都沒做,所以第二天又挑刺似的給司嘉找了個小麻煩,讓她寫了五百字檢討,在下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和陳遲頌一塊兒讀。 五百字好過三千字,司嘉沒異議。 司嘉還記得,因為對陳遲頌的通報批評,那一周的升旗儀式,年級缺勤率有史以來的低,也是從那天起,很多女生對陳遲頌的印象發(fā)生了巨大轉(zhuǎn)變,是沒想到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私下會抽煙,同樣也是連一張圖都不需要,就能給他多加一層這個年紀女生都吃得不行的痞壞少年的濾鏡,明戀的暗戀的人更多了。 而表白墻上甚至有人發(fā)了一張當時兩人的同框。 看角度很明顯是偷帶手機,然后借口上廁所,到主席臺對面的藝術(shù)樓上拍的。 晴空萬里的早上,明媚耀眼的陽光,旗桿上的五星紅旗飄著,拍到的都是兩人的側(cè)臉,陳遲頌應該是讀完了,一個下臺,一個上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兩人擦肩而過,視線隨著彼此手心里那張薄如蟬翼的檢討書撞在一塊兒,風吹動司嘉的馬尾,同時吹動陳遲頌的衣擺。 拍得還挺有感覺的。 司嘉隨手點了保存,在教室里一大波人到達前,把手機放進書包隔層。 第三門英語還是在七班考。 這回司嘉沒急著去考場,她踩著點到門口,可偏偏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同樣慢悠悠朝這兒走的陳遲頌,經(jīng)過一夜冷卻的那把八卦之火就這樣又在小范圍里重新燃起來了,司嘉能感受到門內(nèi)看過來的目光,視線交錯,陳遲頌無聲地挑了挑眉,斜額示意她先進。 她也沒給反應,收視線,進門,然后在四十幾雙眼睛的注目下,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一室寂靜,顯得她咳嗽的聲音格外清晰,昨天坐她后頭那男生聽見了,梁京淮聽見了,卞語帆也聽見了,他是最后一個進教室的,但沒急著往自己座位去,他直直地朝司嘉面前來,等停下,司嘉才看清他手里除了筆袋以外,還拎著的一樣東西。 是一瓶緩解咳嗽的糖漿。 司嘉看著,不自覺地皺眉,問他干什么。 “昨天的事我回去又反思了一下,確實是我的不對,光口頭道歉好像不夠誠意,所以想來給你賠個罪。我買了這個,希望對你有幫助?!?/br> 卞語帆說著,把手里的藥瓶遞給她。 司嘉不得不接。 因為監(jiān)考老師進教室了。 一場考試,糖漿擺在保溫杯的旁邊,早上那杯咖啡在腦子里發(fā)揮著作用,司嘉的思緒從未有過的清晰,以至于收卷鈴一打,這次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拿東西走人的動作,看熱鬧的意思昭然若揭,而司嘉就在這片微妙的氛圍里第一個站起身,她走到卞語帆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