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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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完這句,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就看見同樣站在臺階上的郁卉迎,四目相對,他緩緩把手機放回口袋,只當不認識,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她笑了笑:“飯還沒吃完,就要去找她了?” 陳遲頌沒理,郁卉迎卻不依不饒:“你倒不如把她叫來一起吃,好歹她爸爸在這,是不是?” 然后陳遲頌的腳步如她所愿地停住,風吹起他額前的發(fā),露出和她有幾分像的眉眼輪廓,他折回她面前,不怒反笑:“你想這樣?” 郁卉迎不置可否。 而陳遲頌自顧自點頭,再從口袋里拿手機,作勢要重新打給司嘉,又看郁卉迎一眼:“行啊,我把司嘉叫來,你想說什么你盡管說,今天最好全部說開,告訴她,我是你親生兒子,我他媽的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所以我恨你,要怎么想全部由她,我都認,但是同樣的,你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每一樁每一件,我也會一字不差地告訴司承鄴,讓他看看清楚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正好今天陳軼平在,他都知道,他都能作證,你要不要?” 最后四個字甩出來,帶著一種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的諷笑,郁卉迎胸口起伏一下:“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陳遲頌仍舊笑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吹得眼眶都紅,“郁卉迎,你傷害我一次就夠了,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隨隨便便被你扔到福利院的小孩嗎?還是你以為捏著個把柄,陳軼平真會和你做交易?別天真了?!?/br> 他搖了搖頭,“你玩不過陳軼平的?!?/br> 然后也不顧郁卉迎變了的臉色,他推門進店,重回飯桌,又急匆匆地找了個借口離開。 找到司嘉的時候,她正坐在路邊的一個石墩上,背著風,書包放在腳邊,羽絨服也裹不住單薄的肩膀,低頭刷著手機。 朝她走的腳步慢下來,而在距她還剩兩步的時候,她意有所感地抬頭,看見他,一點一點笑出來:“你來了。” 陳遲頌沉沉地看向她,“怎么不找個店等?” “這里你比較容易看到我。” 陳遲頌拉她起來的時候能感受到她掌心鉆心的涼意,皺眉,司嘉卻沒急著跟他走,拽了下他的手,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她。司嘉仍站在原地,也不說話,只抬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一圈一圈解開,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 而下一秒,陳遲頌注意到,那被圍巾遮蓋的領口下,蔓延出來的一點紅。 不等他問,司嘉又伸手拉低自己的衣領,那塊還沒消紅的紋身就這樣全部進了陳遲頌的眼,她才朝他笑道:“你看?!?/br> 周遭光線昏暗,只有不遠處路燈斜下來的光暈,司嘉沒察覺到陳遲頌眼底的情緒變化,只在幾秒的沉默后,他一言不發(fā)地拽過她的手臂,力道有點大,她跌進他懷里,額頭磕過他的下巴,又被他攬著后頸扶正,兩人的嘴唇瞬間撞在一起,幾下輾轉(zhuǎn)后攻勢更猛,親得她有點吃痛,可陳遲頌渾然不覺,越吻越深,吻到那點痛意被呼吸困難的窒息感代替,她抬手推著他的肩膀,嗚咽著。 陳遲頌才一下子放開她,她整個人失力地往下滑,被他眼疾手快地箍著腰抱進懷里,然后他埋頭在她頸側(cè)喘氣,理智像是回來了一點。 司嘉問他怎么了。 也是到那時才看到陳遲頌微紅的眼眶,像是被剛才激烈的親密激出來的,又好像不是,他搖頭,啞聲說了句沒事。 作者有話說: 和裴姐聯(lián)動一下 第37章 霓虹 ◎“寶寶?!薄?/br> 然后他垂眼問她痛不痛。 她皮膚白, 在昏沉夜色里就更白,那抹紅愈發(fā)刺眼,陳遲頌伸手用指腹輕碰了下邊緣, 還能引起她那塊皮膚下意識的應激顫栗。 司嘉說不疼, 陳遲頌不太信, 但再多的她沒說,吻接過了,一場比告白還要濃烈的愛也示過了, 理智歸位, 她低頭把衣服重新理好,冷風不再往脖子里灌, 跟在陳遲頌身后走,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想起他之前說的在和爸媽吃飯, 就問了句:“你們吃完了么?” “還沒?!?/br> 司嘉愣了下,“那你就這么來, 叔叔阿姨沒意見?” 兩人沿著步行街慢慢走,從空無一人的小道逐漸融入市井的煙火氣,有小朋友跌跌撞撞地跑過,司嘉看著他手里的氣球, 沒注意到人都快往她身上撞了,陳遲頌伸手把她拉到身側(cè),“能有什么意見?” 緊接著又問:“想要氣球?” 司嘉聳肩搖了搖頭, “不是, 覺得好玩而已, 比我小時候的花樣多好多。” 然后像是某種回憶被打開閘門, 她轉(zhuǎn)身, 倒退兩步邊走邊笑:“說起來我小時候挺幸福的,挺乖的,你別不信?!?/br> “我信?!?/br> 司嘉沒想到陳遲頌應和地這么快,看向他,打量著他不像敷衍的認真神情,嘴張了張又化作一抹淡笑,眉眼彎起來:“一直到上小學,我還傻乎乎地相信這世界上有魔法,因為那時候我想要什么都能實現(xiàn)?!?/br> 陳遲頌沒說話,只安靜地看著她。 “我成績也挺好的,次次都是班級前三,家里墻上貼滿了獎狀?!?/br> “你現(xiàn)在也可以是?!?/br> 司嘉聞言頓了下,而后不以為意地笑著把這個話題揭過,反過來問:“那你呢?” “嗯?” “叔叔阿姨應該很愛你吧?梁京淮說他以前就愛去你們家,好東西特別多?!?/br> “那梁京淮還跟你說過什么?” 司嘉歪頭想了會兒,“沒了,他說的差不多都是初中之后的事兒了,再往前的沒說過?!?/br> 陳遲頌嗯一聲,“他也不是愛到我家來,他只是不想待在自己家?!?/br> 這句話讓兩人緊接著都沉默了一瞬,司嘉想起梁京淮那個糟糕荒謬的家庭,涼風吹著臉頰,她嘆氣:“那他確實比我們可憐多了?!?/br> 陳遲頌的情緒在那刻有細微變化,但轉(zhuǎn)瞬又被他散漫的哼笑掩蓋:“心疼他?。俊?/br> 說著手臂一伸,毫不費力地把司嘉擄進懷里,右手攬著她的肩膀,左手輕抬著她的下巴,低頭看著她,仿佛她要是敢說一個肯定的字眼,他就能立刻把她的嘴堵上。 司嘉見狀笑出來,也不怕他,故意點了點頭,但想象里陳遲頌下一步的動作并沒有落到實處,他只斜額,唇從她的臉頰擦過,最后懸停在她耳邊,朝她耳廓吹著氣:“那你不如先心疼心疼我?!?/br> 又癢又麻,司嘉想躲,卻被擁得更緊,衣服摩擦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在某個瞬間和心跳聲重疊,在寒風凜冽的街頭滋生出一股燥意,到最后不得不安分下來,被陳遲頌摟著腰,問他怎么了。 “飯沒吃飽。”他回這四個字。 聽著怪委屈的。 司嘉聞言偏頭看他,眼睛都笑瞇起來,“傻不傻?!?/br> 然后她把他帶到附近的一條夜市,兩人在各種攤位間走走停停,話題也回到了他的家宴上,聊了幾句后陳遲頌突然說:“你爸也在。” 周圍熱鬧,司嘉沒聽清,陳遲頌就重復一遍,她朝關東煮吹氣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確認:“司承鄴?” 陳遲頌低頭咬住她抬手遞過來的那串海帶結(jié),“嗯,碰巧遇上?!?/br> “哦,”司嘉又問:“他一個人?” “不是?!?/br> 然后司嘉就懂了,“郁卉迎也在啊?!?/br> 她輕描淡寫說出郁卉迎名字時,陳遲頌咀嚼的動作滯兩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緊接著聽見司嘉嘲諷地說了句:“她本事還挺大?!?/br> 陳遲頌側(cè)頭看她一眼,“你好像對她有意見?!?/br> “我不喜歡她?!?/br> 像是沒想到司嘉會直截了當?shù)卣f出這樣五個字,心口起伏一下,陳遲頌問她為什么。 鼻尖的油煙味慢慢散去,齒間的魚骨丸很脆,司嘉騰手捋了下耳根的發(fā)絲,淡淡地勾唇笑:“沒為什么啊,我這人就這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需要那么多理由嗎?!?/br> 說完她看陳遲頌,陳遲頌點頭哦了聲,轉(zhuǎn)而問:“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嘴一時沒跟上腦子,兩秒后才反應過來陳遲頌在給她下套,要說的話也轉(zhuǎn)了個彎,手肘頂他肩膀,慢悠悠地吐兩字:“你媽。” 陳遲頌沒忍住笑,順勢握住她的手肘,一拉,她整個人就進了他懷里,司嘉掙不開,只能瞪他,陳遲頌照單全收,路過一家奶茶店,問她要不要喝。 司嘉說不要。 “我請你?!?/br> “那就勉強喝一杯吧。” 改口改得比翻書還快,陳遲頌搖頭失笑,說你別太可愛了,司嘉哼一聲,反駁他說也就你覺得我可愛,“我明明很高冷很難泡好吧?!?/br> 因為是跨年夜,店里人不少,黏黏糊糊的小情侶更是占一大半,司嘉不喜歡擠在人堆里,就沒和陳遲頌一起去點單,自己往休息區(qū)的墻邊一靠,環(huán)著臂,刷著手機。 晁藝檸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曬出她吃的法式大餐,九宮格,精致得不行,結(jié)果評論里辛凱康問她吃得飽么,她回了個哭唧唧的表情,說吃不飽,尤籽杉破天荒地更新了動態(tài),是首老歌,林織上傳了一張攝影棚燈火通明的照片,diana還在發(fā)開年秀展的模特收集表,而隔著七個小時的時差,梁京淮也發(fā)了一張他那邊還透亮的天空。 司嘉全都點了個贊。 舊年將去,新年將至。 窗外的世界還是紛紛攘攘,對面商場的led大屏正滾動播放著新年祝福,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晴天。 好事兒。 朋友圈刷到底,抬頭想看一眼陳遲頌排到哪兒了,結(jié)果就看到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個女生,看著年紀比他大點,短裙長靴搭一件羽絨服,在寒冬十二月依舊穿得挺熱辣的,朝他遞手機的那只手貼了甲片,涂著紅色甲油。 司嘉輕嘖一聲,覺得陳遲頌這人真是不讓她省心,到哪都能勾男女老少的芳心,然后懶洋洋地動了下身體,走兩步穿過休息區(qū),在女生背后停下,手一抬搭上她的肩膀,就著她遞出來的搭訕話頭笑道:“jiejie想交朋友?。俊?/br> 那女生被突如其來的她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wěn),被陳遲頌接住,他直接按了鎖屏,像要眼不見心不煩她的微信二維碼,再還給她,和她身旁的司嘉對上一眼,混不吝地勾了勾唇。 司嘉接著湊到女生耳邊說第二句:“我挺愛交朋友的,我跟你交唄?!?/br> 女生終于反應過來,皺眉,偏頭看她,卻因為身高差距,只能看到司嘉的下巴,“你是?” 司嘉沒吭聲,無聲地朝陳遲頌撂一眼,他笑著答:“我女朋友?!?/br> 女生聞言看他,又轉(zhuǎn)頭打量了一番司嘉,看著她這張臉,似乎有點兒認出她來了,于是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通自己撬墻角的勝率后,轉(zhuǎn)身走了。 司嘉見狀無趣地撇了撇嘴角,轉(zhuǎn)身也想走,被陳遲頌牽住手,“在這陪我。” 她看他一臉明晃晃的“不然萬一你等會還得過來是不是”的欠揍表情,看笑了,倒是沒說什么,留在原地沒走,任由陳遲頌從后面抱著她,這個舉動,算是徹底打碎店里一個兩個蠢蠢欲動想上前的女孩兒的念想了。 好在他們前面只剩三個人,排了不到十分鐘,司嘉拆開吸管包裝,噗呲一聲戳開塑封膜,滿足地喝了口,往門口走的時候瞥一眼旁邊在看手機的陳遲頌,問他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去吧?!?/br> 陳遲頌說沒,然后把手機遞給她看,“許之窈組了局?!?/br> 司嘉低頭看過去。 屏幕上確實是許之窈的頭像,甩來一個bruise club的定位,陳遲頌說沒空,許之窈就問他干嘛呢,他說陪女朋友,許之窈連發(fā)倆表情包,最后一句是讓他帶司嘉一塊兒來玩玩唄。 “那去唄?!鳖D了頓,司嘉歪頭看他,“還是說好學生有門禁?” 陳遲頌對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我有沒有門禁你不知道?是誰之前夜不歸宿陪你?” 他不說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司嘉想起來了:“哦對,這事還得謝謝之窈姐。” 陳遲頌:“?”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嗎?” 司嘉搖了搖頭,“我當時只想和她借藥來著,沒想到能借著一個你。” 陳遲頌覺得她就差沒搖個尾巴了,氣笑,把人往懷里一帶:“小沒良心的?!?/br> 然后就在店里叫了車,一杯奶茶喝得差不多的時候,車也正好到。外面一場洋洋灑灑的雪還在下著,但市中心相約一起跨年的人群已經(jīng)圍成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