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牌過氣后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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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芳逝 ◎難道還能變得更壞?◎ 舒念心知甘書泠必死, 磨磨蹭蹭下馬,本待避在一旁,留個地方他二人說話。卻見崔述回頭,驚慌失措看著自己, 只得上前。 甘書泠卻是醒著的, 胸脯一上一下, 劇烈起伏, 三棱血刺隨呼吸而動, 毒刺附骨也似。 崔述探手要拔,舒念一掌格住, 輕輕搖頭。 “梧……梧棲……是你嗎?”甘書泠喘一口氣, 掙扎著向他伸一只手,“你是真的嗎?” 崔述探手握住, 忽爾鎮(zhèn)定下來,“是我。” 甘書泠拼死扣住那只手, 喘息艱難,“你的手是熱的,我沒有做夢……梧棲, 你的, 三棱血刺,我替你找回來了。” “我看到啦?!?/br> 甘書泠拉著他的手, 按在自己胸前,“梧棲,你摸摸我的心, 摸摸它。” 崔述由她拉著, “好。” “我的心……”甘書泠痛得皺眉, 掙扎著啞聲道, “我的心,它好喜歡你,從……那一回在鶴鳴臺,第一回見你,就好……喜歡你……” 崔述道,“我知道?!?/br> 甘書泠睜大雙眼,目光漸漸散了,“你……你呢……” 舒念轉(zhuǎn)身,遠(yuǎn)遠(yuǎn)退出去,將兩匹馬牽到水澗邊,由著馬兒飲水吃草,自己心不在焉地順著馬鬃—— 積秀谷處風(fēng)口之上,夏日里長風(fēng)颯颯,全無半點暑熱悶燥之氣。舒念倚馬呆立,不知多久,眼見崔述慢慢起身,懷中一人四肢軟垂,行動間輕輕搖晃。 舒念站直身子,疾步上前,看他目光冷峭,一時竟不敢言語。 “書泠說了,埋在凌宵花下?!?/br> 舒念回頭,三丈外一片山石上,凌宵花放肆攀延,灼灼盛放,乍看之下仿如殘霞艷麗。 崔述放下甘書泠,拔出三棱血刺,名滿天下的大殺器,便作鋤地之用—— 舒念欲言又止,默立一旁,眼看他刨出一個土坑,將甘書泠輕輕抱起,放在坑中,又將土覆上,這才上前,“阿述,我們走吧?!?/br> 崔述坐在泥地上,怔怔看著孤伶伶的小墳包,“走?去哪里?” 舒念兩步欺在他身前,迫他直直對視,“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辈挥煞终f,拉他起來,“你自己說過的,姑余吳山,皆非你歸處,跟我走?!?/br> 崔述如被濃霧裹挾,任由她拉著走了一程,忽一匹駿馬停在身前,便爬上去,正待挽韁,韁繩卻被另一雙手握住,便聽她道,“抱緊我。” 他依言動作,身子一傾便靠在她身上,雙手稍一遲疑,在她慢慢身前扣緊——人的身體自有記憶,此情自景,一如六年之前,南院之中,也是這般,他由她帶著,掙脫泥潭。 夏日衣衫輕薄,他只這么挨著她,舒念便覺脊背肌膚熱如火灼,一時心驚,隔過肩膀摸摸他臉頰,如觸紅炭,驚慌叫道,“阿述?” “嗯?!?/br> 舒念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你覺得怎么樣?” “我?”崔述并未將身體重量全然交付,輕輕倚著,“我很好?!毕肓讼?,又道,“書泠并非一人來吳山,卻不帶從人,獨(dú)自到積秀谷,應(yīng)是與她極為熟識之人。” 他越是條理分明,舒念越是膽戰(zhàn)心驚,打斷道,“這個一會兒再說,先找個地方——” “需盡快找到姑余其余人等,命他們速速離開吳山,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阿述,別說了!”舒念提高嗓音。 崔述一滯,終于沉默下來,舒念身后人陡然一沉,脊背處火熱的溫度又躥了三分,難免著急,摸摸他的手,“吳山是你的地盤,有沒有地方可以去?” “什……么?” 舒念想了一想,“我一個弱女子,一路跟著阿述餐風(fēng)露宿,大半月跑了幾千里地,總要叫我歇一歇吧?!?/br> “有個院子。” 舒念一踢馬腹,“你指路?!?/br> 便聽由崔述指點,出了積秀谷,一路下山,到山下集鎮(zhèn)之上。正午時分,烈日灼人,少有行人。兩人一路彎彎繞繞,到得一進(jìn)院落門前。 舒念回頭,見崔述雙頰嫣紅,神情怔忡,著實不敢任他獨(dú)自留在馬上,拉著他下馬,卻是站立不穩(wěn),扶他倚在院墻上。這才松開手,自己翻墻入內(nèi)—— 極小一進(jìn)院落,一丈方圓,兩間廂房,枝繁葉茂一棵大槐樹,便占了多半個院子。 舒念跳下院墻,從里面打開門閂,正待扶他入內(nèi),卻被他一掌格開—— “此處不會有外人來,你歇歇,我去去便回。” 舒念一滯,“你去哪里?” “去找蘇秀。”崔述牽一匹馬,回身便走。 舒念大急,張臂攔在他身前,“你如今這個樣子,去找蘇秀?” “方才在馬上歇了一時,已經(jīng)無事?!贝奘鐾崎_她,“我有事問他,很快便回?!?/br> 舒念正待阻攔,卻見他雙目發(fā)直,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哄騙道,“蘇秀并不在吳山,你去哪尋他?” 崔述一怔。 舒念一見法子對路,越發(fā)編得風(fēng)生水起,“甘門主入隱陵,蘇秀與他同為八山二島之主,怎能不送一程?你竟忘了么?” 崔述只覺腦中糊涂,一時白霧迷蒙,一時痛如刀絞,總覺她哪里說得不對,卻無法反駁,只道,“那去安陽?!?/br> “我呢?在這里等你?” “你在這里——”崔述皺眉一時,斷然搖頭,“不行,你與我一處,一同走。” 舒念耐著性子哄他,“可是我走不動了,容我歇一歇,明天再去?” 崔述面上浮出糾結(jié)之色,好半日天人交戰(zhàn),才跟著舒念入內(nèi)。舒念松一口氣,把兩匹馬牽入院中,閂上門,進(jìn)去尋崔述。 卻見他呆立屋中,迷茫無措的模樣,著實心疼得緊,忙推他往床邊坐下,故意打個呵欠,“倦得緊,阿述陪我睡一會兒。” 崔述皺眉。舒念先發(fā)制人,蹬掉鞋子翻身上床,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陪我睡一會兒?!?/br> 崔述終于移身過來,往舒念身旁躺下,“睡一會兒,我們便去安陽?!?/br> “好?!笔婺畎邓梢豢跉猓]目裝睡,直挺挺躺了不知多久,感覺身旁畔人消停下來,慢慢坐起。 崔述鼻翼急速翕張,連呼出的氣息都是guntang的。探手摸一摸前額,熱的仿如一盆紅炭—— 內(nèi)外交困,一場大病在所難免。 舒念展開棉被與他蓋了,仍舊翻墻出去,匆匆忙忙抓藥回來,卻是院門洞開,兩匹馬不知所蹤,她心下一沉,疾沖進(jìn)去,掀簾而入。 便見崔述坐在床邊,俯身向下,掌中惡狠狠掐著一人,那人臉色紫脹,舌頭一抻一縮,眼見著就要斷氣。 舒念大驚,“阿述!” 崔述聞聲抬頭,指上瞬時泄力,那人劇烈嗆咳,瞬時撿回一條命。崔述站起身,向她走了一步,“念念?” 舒念連忙上前相扶,隔過一層衫子都覺火熱,“快回去躺著?!?/br> 崔述看她回來便無力支持,“嗯。”由她拉著躺回枕上,閉目昏睡,不管身旁事。 舒念轉(zhuǎn)向那人,卻見他早已四肢并用,爬到屋角躲藏,倒吃了一驚,“你是阮——阮——” “阮青君。”那人滿臉是淚,啞著嗓子道,“一回來便見郎君病著,想給他墊條涼巾子,誰知郎君就……就……” 這里居然是阮青君的家?這貨的確冤枉,崔述此時急痛迷心,生人靠近,自是格殺勿論,若非自己趕回來,倒要稀里糊涂被人掐死在自己家里—— 暗罵自己粗心,院落雖然狹小,卻十分整潔,床上被褥俱全,并非荒宅——崔述一個病人留在此處,萬幸回來的是阮青君,若是強(qiáng)敵,追悔莫及。 便替崔述解釋,“他病得厲害,有點糊涂,你莫介意?!彼南驴匆粫r,“你一個人???” 阮青君擦干眼淚,“我和師父,我?guī)煾覆辉诩??!?/br> 舒念暗道那正合適,摸出一只銀錠子遞給他,“借地養(yǎng)病幾日,這些權(quán)作房屋飯食之資。” 阮青君接了銀子,便不推辭,一時出去,提了藥爐藥缽回來。舒念道一聲謝,匆匆分揀藥材,投入缽中煎著。 崔述一動,雙手不住撕扯胸前衣襟,掙扎輾轉(zhuǎn),口中喃喃,“念念?!?/br> 舒念看他喘息艱難,忙扶他起來,靠在自己肩上,果然便寧定一些。舒念吩咐阮青君,“勞煩弄些水來。” 阮青君正看得呆滯,“好?!闭庾撸瑓s見崔述忽然坐直,張口便嘔——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阮青君一聲驚叫,舒念看他一眼,“讓你去取水。” 崔述仰面軟倒在舒念懷中,嗆咳幾下,虛虛睜眼,“念念?!?/br> 舒念低頭,展袖拭去他唇畔血漬,“這一口淤心血吐出來,可該清醒些?” 崔述喘一口氣,“這是哪里?” “我還要問你呢——”舒念道,“小吳侯引著我來這地方也罷了,居然還有人住。” 居然還是個熟人。 崔述頭顱轉(zhuǎn)動,四下看了一時,“原來是這里,還是老樣子?!彼砩虾鯘u起,冷得邪門,身子轉(zhuǎn)動,往舒念懷中縮了一縮,干燥的嘴唇貼著她頸畔微涼,吐息熱得驚人,“念念?!?/br> 舒念摸摸他臉頰,“燙成這樣,都能煎蛋了,再不可固執(zhí),聽我的?!?/br> 崔述點一點頭,“嗯?!?/br> 舒念奇道,“怎么突然這么聽話?” 崔述沉默一時,忽爾笑了一聲,“事已至此,難道還能變得更壞?” 舒念怔住。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便沒什么可失去了?!?/br> 作者有話說: 明晚九點《傷痕》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無名權(quán)兵衛(wè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_^ 第55章 傷痕 ◎被甘仙子搶先,是我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