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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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后的每一次夜幕降臨,他都極度想要她的擁抱。她的懷抱里有讓他安定和釋然的力量,足以褪去他渾身的疲累。 有些東西,沒有的時候,不覺有多渴望。一旦有了,就會貪戀。 山風(fēng)抹干了眼角。他滿心悵然地凝望著眼前虛空一樣的濃墨夜色,感覺自己也在驟然之間跌入了一陣難以名狀的空虛。 想到今天以后就要和她成為熟悉的陌路人,內(nèi)心已經(jīng)生出了那種無法言說卻真實清晰的劇烈痛苦。 方嘉嘉快走到山腳,大段大段的下坡路走得她雙腿酸脹。 她拿出手機查看周希沛發(fā)來的消息,沒注意到腳下的那根滾圓的枯樹枝,踩上去直接崴了一跤,摔坐在地。 啊—— 那一下,她感覺自己的尾椎骨都快摔折了,手機也遠(yuǎn)遠(yuǎn)地摔了出去。下意識撐在地上的右手掌,在鋪滿碎石子的路上蹭破了一塊皮。 向峻宇隱隱約約地聽到她摔倒時發(fā)出的那聲尖叫,往山下跑了幾步又轉(zhuǎn)身跑回家,開車出門。 方嘉嘉好不容易站起來,艱難地彎腰撿起了碎了屏幕的手機,又用手指撥了撥血糊糊的右手掌上那些余留的小石子兒。 她走路半小時,他開車 5 分鐘。向峻宇的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他走到她跟前,“怎么了?” 這種事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捱一捱就過去,不會覺得是什么大事。但凡是有人來關(guān)心了,就覺得委屈死了。 她把摔破的手掌遞到他眼前,一串串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地往下落。 “我手都摔破了,你看都流血了,我還要畫畫打籃球呢?!?/br> 向峻宇握著她的手看了看,“我送你去衛(wèi)生院處理一下?!?/br>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剛跟他提了分手,趕緊把自己的手從他手里抽了出來。 “不用,我自己去。我們都分手了,不要藕斷絲連不清不楚的。” 他感覺她這句話又狠狠在自己心口鑿了一下,“我們沒必要為這么點事就分手?!?/br> “明明是你先為這么點事發(fā)脾氣的。” “是我的錯,以后不這樣了。你別跟我分手,好不好?” 方嘉嘉眼淚汪汪地低頭查看著自己手掌上的傷口,嘟囔道:“那好吧?!?/br> 她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幻聽,大福明明不在附近,耳邊卻忽地蹦出了兩聲狗叫,“汪!汪!” 向峻宇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她這么好說話,趕緊拉開了車門。 “我送你去衛(wèi)生院。” 在衛(wèi)生院,他們又碰到了那個叫夏清清的護士。 處理完傷口,倆人又坐回車?yán)?。向峻宇看了看她手上的紗布,把車又往自己家的方向開,“你上次給我買的防水護理手套,家里還有,我回去拿給你?!?/br> 吵了一架,差點分手。一個是真?zhèn)诵?,一個是傷了皮rou,都沒討著好。 方嘉嘉朝駕駛座的人瞥了一眼,想為自己今天的暴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大姨媽快來了?!?/br> 她怕他以為是王秀荷的大姐要來向善坪,“我說的不是王秀梅,是月經(jīng)?!?/br> 他看了她一眼,“嗯。我記住日子,以后這幾天都不惹你生氣。” 她笑,“其他時間就可以是嗎?” 見她又笑了,他覺得她真是生氣也快,消氣也快。簡直難以捉摸。 他心里那陣難過還沒散盡,輕聲嘆氣,“其他時間也不敢。” “談戀愛不可能不吵不鬧的。” 他還是覺得有點委屈,“但是我也沒犯什么原則性錯誤,你提分手就太嚴(yán)重了?!?/br> “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說話這么沖,以后改?!?/br> “是我的問題,我就不該計較那些惹你生氣。” 兩個人又沒事人一樣,相視而笑。 方嘉嘉忽然覺得自己更愛他了。在小時候都沒有過的這種情緒表達(dá)的特權(quán),在他面前,她好像擁有了那種叫“情緒自由”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以后也應(yīng)該對他的小情緒多一點理解和包容。 山路旁的花花草草,旁觀了他們吵吵鬧鬧又迅速地言歸于好。它們在夜晚的風(fēng)里隨風(fēng)搖擺,似乎也在竊竊私語,捂著嘴偷笑。 回了家,進(jìn)了三樓的臥室,向峻宇取出之前剩下的那些防水護理手套。 方嘉嘉坐在他書桌前,伸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桌上的兩只小公仔,“這陣子我都忙得健忘了,向文楷讓我給他做的狀元小公仔,我一直沒做?!?/br> 向峻宇在床沿坐下,“你哥前幾天還打電話問我你最近在忙什么?!?/br> 方嘉嘉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他一眼,郁郁累累地起身,“我該回去了?!?/br> 他伸手?jǐn)堊∷难斑€早?!?/br> 時鐘的分針又跳了一下,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她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微小而閃亮的東西在噼噼啪啪地炸裂,飛濺出令人心顫的火花。 “我要去‘天天向善’那個小程序上匿名舉報,說向書記色膽包天,對一位溫柔善良可愛迷人的女村民圖謀不軌?!?/br> “你不如直接報你自己大名?!彼α诵?,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雙手扶在她的腰側(cè),“你去舉報,為了避免他們說你在誣陷,我現(xiàn)在就幫你坐實?!?/br> 當(dāng)他們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欲望的星火,凝視的眼神里流瀉出屬于成年人的如饑似渴,唇舌溫?zé)岬亟焕p。熱烈的,漫長的。 他抱起她邊走邊吻,從三樓到二樓,走進(jìn)她最想住的那間房。 她柔唇間裊裊溢出的嚶嚀,喚醒他內(nèi)心里那些焦灼的渴望。 從浴室到臥室,他們?nèi)粸楸舜颂宦丁?/br> 在凌晨到來之前翻云覆雨,仿佛被情欲放逐到只剩下兩個人的島。 他的雙手,他飽含欲望的呼吸,帶著失而復(fù)得的熱切,在她的身體上一寸一寸地游弋,流連。 用裹著濃烈愛意的低語輕喚她的名字。視線在熾熱的情欲里交纏。她的長發(fā)垂落在他胸前。 他溫柔地?fù)崮λH的溫暖肌膚。 手上的熱流緩緩流向她的身體,愛意也變得越來越潮熱。 露臺上鮮花的香氛帶著蜂蜜的香甜在空氣里跳躍。偶爾傳來幾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蟲鳴。 他似乎是想要更深地探入她的體內(nèi),實現(xiàn)某種靈魂深處的交合。 激情而持久的沖撞里,他們終于一同抵達(dá)。 他在狂野的歡愉過后緊緊擁她入懷。她在他的臂彎里變得安靜而柔軟,沉沉入睡。 凌晨,大福的吠叫聲撕破了屬于兩個人的靜謐。 向峻宇看了一眼她碎裂的手機屏,用掌心輕揉她剛剛說有點酸痛的尾骨處。 他給她貼膏藥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幾點了?” “十二點多?!彼橇宋撬难劢蓿拔椰F(xiàn)在送你回去?” “回去也會吵到翠鳳嬸他們,早上再回。” “真的?”他眉開眼笑地?fù)Ьo她,“你爸媽問起來怎么辦?” “我就說和以前同事去云溪農(nóng)莊了?!?/br>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側(cè)腰,“總不能一直騙他們,不好?!?/br> 她累懨懨的,說話的語氣也軟綿綿的。 “我們抽空去領(lǐng)個證就行了,在他們眼里,結(jié)婚證就是zuoai許可證。” 向峻宇實在是沒想到結(jié)婚的事會被她這么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說出來,斂了斂臉上的笑容,趁勢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去領(lǐng)?” “再商量吧,睡吧,好困。” 他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了一個今天從縣城帶回來的首飾盒,取出里面的黃金小豬吊墜塞到她手里。 方嘉嘉瞇眼看了看手里那個分量十足的實心吊墜,“這是什么?” “豬?!?/br> “我知道這是豬,我是問你為什么送我豬?” “你屬豬?!?/br> “我知道我屬豬,你為什么要送這個給我?” 他也沒想那么多為什么,覺得她像可愛的萬物,又覺得萬物都不及她可愛。 “覺得它有點可愛,像你?!?/br> 方嘉嘉眉頭一擰,“你說豬像我?” “嗯?!?/br> “我看你像豬?!?/br> 從來不喝酒的人,在她輕輕淺淺的笑聲里居然感受到了那種酒后的微醺。 第93章 .被優(yōu)化的人,被優(yōu)待的人 張翠鳳大清早就走進(jìn)狀元小賣鋪,“我姑娘昨天是不是睡你屋里了?一晚上沒回?!?/br> “見你的鬼?!蓖跣愫砂琢怂谎?,“我還以為嘉嘉直接去你屋里睡了。” 方建兵砌磚的手一僵,他也是萬萬沒想到啊,女兒昨天剛跟自己說讓他幫忙打戀愛的掩護,居然就直接夜不歸宿。 他拎著一塊磚走到店門口,支支吾吾地對王秀荷說:“我忘記跟你講了,嘉嘉昨天晚上和我講說和北京來的同事一起去茶果山了,去周老板那里睡了。” “你和你姑娘感情真的是好咧。”王秀荷有些不痛快地撇了撇嘴,“什么都只跟你講。” 張翠鳳仿佛已經(jīng)有了某種本能,看到跑步的向峻宇就要打個招呼,“峻宇,跑步?。 ?/br> 向峻宇表情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幾個長輩,“嗯,跑步?!?/br> 方建兵疑惑地看了看向峻宇,覺得他那么自律又講規(guī)矩的人不像是結(jié)婚前就壞分寸的人,他甚至推斷女兒可能是真去了茶果山。 望著向峻宇奔跑離去的背影,張翠鳳感嘆道:“峻宇也是扎實,一年四季這么跑。這種人干什么不成?向安要是有這個恒心我天天燒高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