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爹是當(dāng)朝首輔 第48節(jié)
過了片刻,陸淮竟然一個人來了,風(fēng)塵仆仆的撩開簾子進(jìn)來:“懷安,我來幫我爹告?zhèn)€假,今天不上課?!?/br> 言罷,他又匆匆往外跑。 懷安拉住他,好奇的問:“什么情況?” 陸淮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家亂了套了,我爹可能要辭館?!?/br> 懷安:??? 辭館可是大事,許聽瀾聽說后也有些著急。可她正要出門去鋪?zhàn)由媳P賬,索性命人去翰林院將丈夫喊回來處理。 沈聿還當(dāng)是懷安與先生發(fā)生了什么爭執(zhí),匆匆回到家,便見懷安獨(dú)自待在書房里涂鴉。輕輕推門進(jìn)去,拖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來。 懷安看見老爹,知道自己干了壞事,“蹭”的一聲躥起來,躲到一個安全距離之外。 沈聿瞧他那慫樣,只剩搖頭嘆氣。李環(huán)送來一杯熱茶,便悄悄退出去,書房里靜悄悄的,父子倆四目相對良久。 “可以說了吧,你的妙計(jì)是什么?”沈聿不溫不火的喝茶,他真不怎么生氣,本來也打算換先生的,陸先生主動辭館,倒省了他一番措辭。 懷安在紙上寫了個“歘”字,舉起來給老爹看,十足認(rèn)真的說:“我問過大哥,chua這個字,沒有同音字,平時也很少用到,簡直是得天獨(dú)厚的生僻字?!?/br> 沈聿聽得一頭霧水:“所以呢?” “我想著解決問題要追根溯源,就讓陸淮回去跟他祖父商量,給陸先生改個名字,叫陸廷歘。” 沈聿險些一口茶水噴在他臉上,擱下茶盞不住的嗆咳。 第53章 “爹!”懷安急忙上前給沈聿拍背。 沈聿板著臉推開他:“說下去?!?/br> “陸先生不想改, 陸淮祖父執(zhí)意要給他改,結(jié)果他爹在他祖父門前苦苦跪了一宿呀?!睉寻舱ι嗟溃骸瓣懟磥淼臅r候,他爹還跪著呢, 今天一早就沒來上課。” 沈聿聽完,神色平淡,不辨喜怒。 懷安往后蹭了兩步,按照流程, 他爹此時可以開始盤佛珠了,如果還不盤的話,只能說明佛祖也罩不住他了。 “你過來?!鄙蝽膊患辈辉? 甚至帶著一絲淺笑。 懷安頭皮發(fā)麻:“您保證不打我, 我就過去。” “我保證不打你……”沈聿慈祥的笑容驟然冷卻, 一拍桌案:“我保證不打斷你的腿!” 懷安“哇”的一聲, 奪門而逃。 時隔兩年多,他的腿長長了不少,可是距離老爹還差那么一大截兒, 他觀察了一下地形, 只有繞著影壁轉(zhuǎn)圈跑才有可能不被抓住。 誰料沈聿作勢追趕,虛晃一招,反方向沖上去, 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領(lǐng), 直接拎回書房。 昨天還心疼得心肝亂顫的沈聿,此刻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多余心疼他, 就該! 懷安認(rèn)錯求饒的話都不需要經(jīng)過大腦, 一串一串的往外蹦, 也不妨礙被老爹揪著耳朵拎到墻根面壁。 “簡直離經(jīng)叛道了。教你讀書識字,不是教你戲弄人的?!鄙蝽舶逯樣?xùn)斥:“如果爹也給你改名叫沈懷欻……” 說到這里, 沈聿聲音發(fā)顫,有些想笑,咬牙強(qiáng)忍下來:“改成這樣的名字,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機(jī)靈如懷安,自然能感覺出老爹沒那么生氣,趕緊賠笑道:“我錯啦,以后再也不亂給人改名字了?!?/br> 沈聿剜他一眼,坐回椅子上。 懷安趕緊上去捏肩捶背端茶遞水,意圖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可他是糊弄不過去的,都不用等到第二日,傍晚十分,陸先生就登門了,來向沈聿夫婦告罪請辭。 陸先生顯然狀態(tài)不太好,臉色蠟黃,頂著兩個烏黑的眼圈,一副被玩壞了的樣子。 沈聿將他請至堂屋,誠心道:“犬子頑皮,一句玩笑的話竟引起軒然大波,該我向先生賠禮才是?!?/br> 陸廷煜擺手道:“不不不,學(xué)生絕沒有責(zé)怪懷安的意思,此前是學(xué)生偏頗了,經(jīng)家父點(diǎn)撥,突然想通了許多事,打算閉門讀書,籌備下一科殿試?!?/br> 沈聿頗為意外:“這是好事啊?!?/br> 陸廷煜點(diǎn)頭道:“活了這些年,今日才想明白,明明深受其苦,反而助紂為虐,是何其離譜的一件事。父母盼我考取功名,盼我夫妻和睦,我一樣也沒能做到,還居然自詡為孝子。所以學(xué)生并沒有責(zé)怪懷安的意思,相反,還應(yīng)感激他才是?!?/br> 沈聿回頭瞧了兒子一眼,懷安心虛的賠笑。 陸先生說完,兩方解除了契書,沈聿在前頭送他,懷安在后頭送陸淮,相處近一個月,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陸淮今天心情不錯,故意遠(yuǎn)遠(yuǎn)的落于大人后頭,小聲對懷安道:“祖父威脅我爹,不繼續(xù)考進(jìn)士,不將我娘哄回來,就立刻開祠堂給他改名。所以我們今天就去外公家接我娘?!?/br> 懷安嗤的一聲笑了,原來他的無心之言,倒給陸家老爺子提供了靈感。 不論陸先生是真心改變也好,受脅迫也罷,總好過一成不變,至少他放下那些偏執(zhí)的念頭,陸淮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待陸先生走了,懷安笑嘻嘻的湊上去:“爹,我可挽救了一個迷失青年呀?!?/br> 沈聿壓根不搭理他。 懷安繼續(xù)道:“我也算是陸先生的‘一字之師’了,對不對?” 沈聿往他屁股上來了一腳,算是回應(yīng)。 …… 陸先生辭館走得急,輪到沈聿夫妻頭疼了。 許聽瀾重整京城鋪面,在西長安街選了一處好位置,新開了一家成衣店。京城人手不足,新店開業(yè),陳列、設(shè)賬、招人,一切一切都要她親自打理,她已經(jīng)向老家寫信抽調(diào)兩個掌柜過來,但一來需要交接,二來安江到京城路程遙遠(yuǎn),需要時間。 那么問題來了,她間或出門,芃姐兒有李環(huán)媳婦和玲瓏照看,懷安可是看不住的,她和丈夫都不在家時,還不放了羊。 懷安暗戳戳的希望爹娘都出門,自己被放羊,這樣他就可以騎上月亮去閑逛,去尋找商機(jī),還能去尋找表哥放炮仗。 這可是他憑本事?lián)Q來的自由。 可爹娘顯然不好糊弄,尤其是細(xì)心的娘。接下來的幾天,許聽瀾就差拿根繩子把他拴在身上了。 沈聿提前一天布置好次日的功課,許聽瀾去成衣店忙,就把他擱在賬房里做功課。他只好趁娘親不在的時候偷偷在紙上畫畫,等娘親進(jìn)來,再蒙上一張寫滿字的紙。 就這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用了三天時間終于畫好了雙肩包的圖紙,并標(biāo)注好了尺寸,看著自己歪歪扭扭的線條和字體,頗為嫌棄的搖了搖頭。 “早知道讓表哥來畫了?!彼匝宰哉Z。 “什么表哥來畫?” 許聽瀾進(jìn)來,懷安將畫紙藏在身后。 “沒什么,娘,我寫完了,可以下去玩一會兒嗎?”他笑問。 許聽瀾早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只是沒有拆穿罷了,上前檢查了桌上的幾幅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便放他出去了。 “就在樓下店里玩,不許去街上!” “知道啦!” 懷安咚咚咚跑下樓,又咚咚咚跑回來,捧起桌上一小籃柑橘,倒在自己的前襟里,兜了滿滿一兜跑開,掉了一路。 許聽瀾無奈的笑,俯身將地上的柑橘一個個撿起,避免有人踩到滑倒。 成衣店是兩層的商鋪,前鋪后院,樓下販布,樓上是女客專用,可以試穿成衣,價格高低不等,豐儉由人。一樓長長一條柜臺旁搭了一扇壁板,壁板內(nèi)有兩張長桌,桌上擺滿了縫紉工具,兩個裁剪婆子在其中輾轉(zhuǎn)忙碌。 “大嬸!”懷安嘴甜甜的,將一兜柑橘分給她們:“還沒開業(yè),怎么就忙起來啦?” 兩個婆子見是東家的小孩兒,笑呵呵的喊他小少爺,一邊道謝一邊接過橘子。 “東家命我們裁剪幾身不同樣式身量的成衣,放在二樓給客人試穿?!彼齻冋f。 “哦……”懷安暗嘆,娘親就是有經(jīng)商頭腦。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圖紙,給她們講解雙肩包的構(gòu)造,他送給表哥的是跟李環(huán)媳婦一起做出來的,針腳比較粗糙,這次找到專業(yè)裁縫,要求會更高一些。 等他講完,問兩位大嬸:“你們看看,這個能做嗎?” 兩人凝神看了一會兒,又交流了幾句工藝針法,對他說:“恐怕有點(diǎn)困難……” 懷安秒懂:“三個背包按一件衣裳的工錢?!?/br> “那就沒有困難了!”兩個婆子爽快笑道。 懷安又摘下自己身上的單肩包給她們看:“每個包上都要繡上這個蒲公英,定金付一半,先做五十只,明天我來付定金?!?/br> “好好好!”兩個婆子連連應(yīng)道,將那蒲公英的圖樣拓下來,仔細(xì)收好。 懷安將剩下的柑橘發(fā)給忙碌的伙計(jì)們,自來熟的跟每個人都做了自我介紹,才上樓去跟好娘親商量:“能不能在一樓給我一個展位?” “你要干什么?”許聽瀾問。 “放我設(shè)計(jì)的書包,然后掛上‘非賣品’?!睉寻驳溃骸耙院蟮陜?nèi)定制童衣可以換取積分,一文錢算一個積分,滿一千積分可以送蒙書代金卡,滿五千積分可以送書包?!?/br> 許聽瀾笑道:“有點(diǎn)意思,說下去。” “因?yàn)槲业拇鹂ê蜁际怯谐杀镜?,等我的童書館在開了京城分館,代金卡是可以直接抵扣書費(fèi)的,所以店內(nèi)的童裝您要給我一分利的抽成。以后凡是拿代金卡消費(fèi)童書的,我也給您一分利,這叫互利共贏?!?/br> 懷安端上一杯熱茶,狗腿兮兮的給娘親捶腿:“您看怎么樣?” “這里這里?!痹S聽瀾指了指酸痛的肩膀。 懷安立刻跳起來,給娘親揉肩膀。 許聽瀾舒服的瞇了瞇眼睛,還別說,這小狗腿子……呸,這孩子的按摩手法倒是越來越嫻熟了。 “你的童書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要發(fā)什么……代金卡嗎?”許聽瀾問。 懷安道:“這叫提前邀約,等我的童書館真正落地,名聲已經(jīng)打出去了,豈不是事半功倍?” 許聽瀾略一沉吟,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但她還是說:“列一個詳案給我?!?/br> 懷安脆生生的道:“得令!” …… 八月底,沈聿受命入祁王府為祁王試講。 早朝后便乘坐祁王派來接他的轎子,穿街過巷,直入莊嚴(yán)氣派的王府大門。 正殿,祁王穿一身紅色蟠龍紋的團(tuán)領(lǐng)常服等在殿內(nèi),他的身邊還坐著幾個衣著嚴(yán)整的王府官員,以及祁王的另一位講官曾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