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39節(jié)
賀曜受了這么重的傷,雖然暫時不會死,離開副本以后傷勢也能馬上痊愈,然而從昨晚起,他就已經(jīng)喪失了所有的勞動能力。 而在這個每天都需要靠工作換取金幣保命的赫邇之夢號游輪上,賀曜如果沒有聞人燕和韓思這兩個朋友還能繼續(xù)掙金幣,那他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看到大家都這么團結(jié),我很感動,這是件好事。”云茜見他們就要打起來了,也為了防止各游戲參與者繼續(xù)自相殘殺,趕緊站出來說道。 即便她這話說出來也沒多少人信。 待眾人將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后,云茜才繼續(xù)嚴(yán)肅開口:“因為我要告訴各位一件事,這個副本,應(yīng)該是團隊副本,需要我們團結(jié)起來才能通關(guān)。” “團隊副本是什么東西?” 聞人燕、韓思和賀曜這幾個老人聽見這個詞都愣了下,更別提其他初次進(jìn)入游戲的新人。 “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我們這些人全都可以在鎖長生游戲后期永久脫離游戲,或者——”云茜頓了頓話音,才繼續(xù)道,“繼續(xù)闖關(guān),要么死,要么獲得長生。” 奈奈和她一唱一和,接著云茜的話繼續(xù)說:“所以從這一層面上來說,我們都是競爭對手,每個副本里死的人越多,對想要獲得長生的人益處越大,因為競爭對手少了??墒沁@個副本不一樣,我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人死亡?!?/br> 云茜點點頭:“不僅如此,這個副本目前給出的明面上的生路,單憑自己一個人的本事,幾乎沒人能夠做到。” 這條生路就是每天賺夠充足的房費,去住更高一層更安全的房間也不會出事,不會死去。 楊曼清聞言卻道:“我覺得還行吧,我和廣軒每天掙的都挺多的呀?!?/br> 她們一天就能賺一兩百,而且掙的金幣一天比一天多,按照這個趨勢,他們存夠房費不是問題,而且實在不行還能拼房呢。 舒廣軒同樣問云茜道:“拼房也算是團隊協(xié)作嗎?” “而且謝印雪能做到吧?”孟蓓也不太贊同云茜這句話,“他還有好多錢呢?!?/br> 然而在眾參與者眼中,已經(jīng)掙了幾千金幣,宛如bug一般的存在,讓人懷疑他是否真是一個普通游戲參與者的謝印雪卻說:“不,我做不到?!?/br> “云茜姑娘說的對,這個副本,是團隊的副本。” 謝印雪微微昂起面龐,迎著眾人落在他身上愕然和疑惑的目光,側(cè)眸淡淡掃了眼混到第三天啥事都沒干的朱易琨道:“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可以活下去,但是我還帶了個只會躺的隊友?!?/br> 朱易琨:“……” 謝印雪垂眸望向209破破爛爛的房門溫聲道:“這兩個晚上,怪物每夜對我的攻擊,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特別的規(guī)律,那就是怪物每晚的攻擊時長在增加,同時怪物的強度也在上升。” “對!我感覺到了。”萬嫵高聲回應(yīng)著謝印雪的話,“昨晚怪物攻擊我房間的時間好像變長了,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br> “不是你的錯覺,而是事實?!敝x印雪說,“第一天怪物只攻擊了我十分鐘就離開,而昨天攻擊卻持續(xù)了二十分鐘,如果這個規(guī)律沒有出錯,那今晚的攻擊時長,將會是四十分鐘?!?/br> “是的,我前天和奈奈住在第二層時,怪物攻擊我們的時間也是十分鐘,和第一層一樣,證明攻擊時長和客房層數(shù)沒有關(guān)系?!痹栖缫驳?,“只和時間有關(guān)系?!?/br> 怪物的強度和攻擊時長每天都在翻倍成長,和每晚他們最少要花金幣住的客房房費成正比。 所以到了最后一個夜晚,怪物會持續(xù)攻擊他們整整一千二百八十個分鐘——二十幾個小時,幾乎是一整日的時長。 “不可能吧?”馬欣彤聞言躊躇著反駁,“那這樣怪物攻擊一扇門就要花掉二十多個小時,那它一整夜是無法將所有人都攻擊完一遍的?!?/br> 謝印雪聽見她這么說,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每日在夢之搖籃大廳的貴客那么多,你覺得怪物只會有一個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謝印雪這句話讓沈俊臉色大變,因為他這幾天的錢都是靠著陪那個紅發(fā)夫人“睡覺”才賺到的,“你是指,每晚出現(xiàn)的怪物是夢之搖籃里的貴客們變的?” 已經(jīng)猜到這個答案的人,譬如云茜、奈奈,臉色都沒什么變化;猜不到的人如孟蓓、馬欣彤,都只是吃驚;而近距離為貴客們提供了兩日服務(wù)的其他人,例如楊曼清還有舒廣軒,臉色都不大好看。 “我倒是寧愿怪物多幾個可以同時攻擊所有房門,否則如果怪物只有一只,而它要攻擊完所有房間后天才會亮,那么……” 同樣是從貴客們手里撈錢的謝印雪神色未變,聲音雖然溫柔,卻讓人如臨深淵,渾身發(fā)涼:“——第七夜,將會漫長到讓人完全看不到天亮的希望?!?/br> 這一句話宛如玄雷,將眾人都震在原地,如死的寂靜中,以諾自電梯門后踏出,再次捂著嘴巴做出浮夸的吃驚表情:“哇,二層的房門也全部被破壞了嗎?” 他耷拉著肩膀,臉上是虛偽的難過:“那看來大家今晚最好住在第三層里才會比較安全了?!?/br> 眾人默不作聲,冷冷地看著他一個人表演。 以諾發(fā)現(xiàn)沒人理會他,用湛藍(lán)的眼眸依次在眾人身上劃過,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許,用甜軟的聲音說:“因為便宜的客房已經(jīng)沒有了,所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為了減輕大家的負(fù)擔(dān),夢之搖籃大廳大廳從今天起將在白天一直開放,大家可以隨時進(jìn)去為貴客們提供服務(wù)賺取金幣哦?!?/br> 說完,以諾還握緊拳頭做作的揮動鼓舞眾人:“還等什么呀?快讓我們都快點勞動起來吧!以勤勞、以汗水去換取嶄新的未來!” 以諾瞌睡來了送枕頭——正是時候的這席話讓不少人都愣住了,還讓孟蓓、易中杰這些一直在當(dāng)臨時船員卻掙不到多少金幣的人,眼看著就要付不起房費的人臉上流露出些躍躍欲試的神色。 但他們都還是駐足在原地沒有動,因為這件事簡直太巧合了,讓人不禁懷疑天下真有這么好的事嗎?尤其是以諾的態(tài)度就像是在攛掇著他們趕緊去為貴客們提供服務(wù)。 “我去了,我看你們就是危言聳聽?!?/br> 強志遠(yuǎn)現(xiàn)在對謝印雪煩得很,因為謝印雪已經(jīng)讓所有人對他有了戒備之心,就算真要搞什么團隊協(xié)作也不可能有人和他組隊,還不如別在這浪費時間趕緊掙錢去。 在他走后,萬嫵咬了咬下唇問云茜:“云茜,你說要團隊合作,那我們要怎么辦呢?” “船上應(yīng)該會有些提示的線索,而這些線索一定只有臨時船員能夠找到,否則臨時船員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性了?!痹栖绲溃拔医ㄗh大家先別去夢之搖籃大廳為貴客提供服務(wù),可以在船上其他地方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馬欣彤聞言皺眉:“可是這樣會浪費我很多時間,在天黑之前我賺不到四十個金幣的話,我就會死了。” 這就是團隊協(xié)作困難的緣故,一旦開始尋找線索工作效率就會降低,甚至無法工作,就賺不到充足的金幣度過夜晚,如果今天找到了線索就還好,找不到……死得會更快。 他們憑什么犧牲自己賺錢活命的機會,去幫助所有人尋找通關(guān)線索呢? “我也是?!彼悦陷砜戳丝措娞?,也說,“要不你們先找吧,我去一趟夢之搖籃大廳,等我賺夠四十個金幣,我就來幫大家找線索。” 而口袋資金還算充裕的楊曼清和舒廣軒沒急著去第一層,而是加入了尋找線索的隊伍,打算和前兩天一樣等到了下午三點再去為貴客提供服務(wù)。 奈奈看向謝印雪,問他:“謝先生你呢?” 謝印雪還未回答她,朱易琨就扯了扯他袖子道:“謝先生,我要和您說件事,咱們的按摩椅沒電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按理來說電用的沒這么快啊,而且昨晚搬回去時我看了電量的,明明至少還夠撐兩天?!?/br> “那我?guī)О茨σ稳コ潆姲??!?/br> 謝印雪不由挑眉,他就覺得昨晚以諾單獨和他說了那些話,今天準(zhǔn)沒好事發(fā)生,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于是謝印雪順勢定音道:“今天不做貴客的生意了,朱易琨代我跟你們一起去尋找線索?!?/br> 聞人燕聽完怔了瞬:“充電?” “對,太陽能充電的按摩椅。”朱易琨滿臉自豪,“一把價值三十萬元,太值了?!?/br> 聞人燕:“……” 原來謝印雪他們不是從洗腳城里進(jìn)的游戲啊,而他也終于知道這把椅子為什么能在以諾那賣三十金幣了——它的確值。 賀曜受了傷無法做勞力活動,他就留在屋里養(yǎng)傷,韓思和聞人燕對為貴客提供服務(wù)這件事持觀望態(tài)度,就打算今天繼續(xù)一邊當(dāng)臨時船員打工,一邊尋找線索,畢竟今晚他們倆要給謝印雪幫忙,就算掙不到房費,謝印雪也說了會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經(jīng)過昨晚以后,他們倆對謝印雪的話都深信不疑。 而以諾這個jian商,說游輪上客房的錢竟然是按每晚算的,白天要待在里面也要收錢,賀曜為了省點錢無奈只能找塊空曠點的地方休息,于是就在第六層的室內(nèi)玻璃露邊上躺著。 他轉(zhuǎn)了個身從露臺看向外面的甲板,發(fā)現(xiàn)上面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人在上面輕輕一踩便會留下腳印,雪也未停,簌簌地落,看上去就很冷,這就是為什么他沒選擇去更空曠的甲板上躺著的緣故。 說起來這種天氣外面還能有陽光給按摩椅充電嗎? 雖然現(xiàn)在海面上沒有烏云了,可是在下雪啊。 賀曜很是懷疑,他順著甲板雪地上留下的腳印看去,想看看謝印雪和按摩在哪個地方充電,結(jié)果卻看到腳印盡頭站在圍欄邊上的那個男人,是赫邇之夢號的船長——赫邇,而不是謝印雪。 可是謝印雪和那把按摩椅明明也在圍欄邊上,和赫邇船長挨的也不算遠(yuǎn)。 賀曜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他,是因為謝印雪今天穿了一身白,若不是那過腰的青絲,和束發(fā)的紅緞發(fā)帶,他單薄孱弱的身體幾乎就要與外面那一片茫茫的雪景融為一體了,比同樣身穿白色軍裝的赫邇還要叫人難以察覺。 但即便身上有著與白迥異的顏色,青年過于蒼白的肌膚也讓人無法分辨,他究竟是霜雪凝成的虛幻,還是傳說中船行于海時在迷霧中碰到的蜃景。 最主要的是,謝印雪身后卻沒有任何雪中腳印,就像他是憑空出現(xiàn)在那里似的。 賀曜腹中不解的謎團越來越多,此時站在甲板圍欄邊上的謝印雪也在思忖,他朝身前伸出手掌,接住一片正巧落下的雪花。 不知是謝印雪指尖和掌心的溫度太涼,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那片雪花在他掌中并未融化。 謝印雪仰起頭閉上雙目,甚至覺得穿過云層落在他身上那些白日里的天光還沒他手心這片雪花來得溫暖,他微微蹙眉,低聲喃道:“怎么好像一點陽光都沒有?” “還是有一點的?!?/br> 男人低沉而沒有溫度的嗓音在謝印雪耳畔響起。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赫邇船長撐著那把黑色小洋傘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旁,望著他的雙眸繼續(xù)說道:“我能感覺得到。” 男人在雪中撐開了傘,所以無數(shù)的雪片都只是自他身側(cè)擦過,沒有染上他衣角半片。 謝印雪卻不同,他沒有撐傘,然而那些霜雪落在他的發(fā)梢上卻也未能停下,若他不伸手去接,便直直墜在雪地中。 ——那些雪片都避著這兩個人,無法觸及他們分毫。 謝印雪望著男人那雙蒼色的眼瞳,越發(fā)覺得赫邇船長和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一雙眼睛很像,尤其是愛曬太陽的這一舉動,他問男人道:“赫邇船長,你也是來曬太陽的嗎?” “對。”赫邇睨了他一眼,便移開雙目,遠(yuǎn)眺著海面與天穹的交界處。 “你這習(xí)慣倒是和我家后山一條在天冷時,經(jīng)常跑來我院子里曬太陽的白蛇很像,眼睛也像?!敝x印雪微微嘆氣,“所以我才說你眼睛漂亮,可惜你不是豎瞳。” “……” 赫邇不說話。 謝印雪也沒看別的地方,目光放肆的滑過男人握傘的五指、脖頸、喉結(jié),最后停留在他的面容上:“不過赫邇船長你既是曬太陽,那為何還要撐傘?” 他分明是在追逐著光,可偏偏他要撐傘,將自己置身于陰影中,讓光也避著他離開。 結(jié)果謝印雪這個問題卻叫赫邇重新把目光凝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垂眸,借由身高差距居高臨下的睨著謝印雪,一字一句道:“因為我討厭雪。” “你怎么也討厭雪?”青年聞言眸底浮現(xiàn)出些許訝色,愕然道,“這個習(xí)慣也很像我認(rèn)識的另一個人?!?/br> 赫邇輕嗤一聲:“人?不是蛇?” “嗯。”謝印雪抿唇,又是一聲嘆息,“一個我的舔狗罷了?!?/br> “……” “他非常喜歡我,天天為我洗手做飯,說著討厭雪卻還要為我煲雪梨甜湯,只可惜容貌不佳,難以入目,且言語孟浪不守禮?!?/br> “……” 謝印雪想著朱易琨給自己解釋的“舔狗”一詞的意思,再回想著那個名叫阿九的豎瞳廚師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越發(fā)覺得他與這個詞相襯。 說完之后謝印雪看向赫邇船長,卻發(fā)現(xiàn)赫邇船長又不說話了,并且臉色還不大好看——哪怕他臉上一直沒什么表情。 于是謝印雪又問他:“莫非赫邇船長你也覺得此等舔狗行為,令人忿憤?” “……” 赫邇船長是不是這樣覺得謝印雪不清楚,他只覺得赫邇船長可能今天都不會再和他說話了,因為男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撐著傘轉(zhuǎn)身走了。 雖然他沒有回到船艙里,而是繼續(xù)留在甲板上曬太陽,可是這一回卻和謝印雪隔得很遠(yuǎn),幾乎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完全在兩個相反的方向上。 又不是在說他是舔狗,赫邇船長怎么一副被踩到痛處的樣子?謝印雪有些納悶。 不過他從不做舔狗——別人都用冷屁股面向他了,他是必然不可能去貼的,所以謝印雪用手拂去落在按摩椅上的積雪后就躺了上去,半闔著眼睛享受他最喜愛的雪景。 謝印雪甚至都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