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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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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嫌棄他菜嗎?

    沈秋戟還得感謝謝印雪話語委婉,沒過分直白。

    他問謝印雪:“我只學一招嗎?”

    “是的?!敝x印雪含笑道,“一招就夠了,此法我也學過,不過從沒機會用上?!?/br>
    沈秋戟聞言稍稍松氣:只學一招的話或許用不了多少時間,學完他還能回去繼續(xù)睡覺。

    然而此時沈秋戟太過年輕,沒搞明白這其中的深意——這一招若是易學,謝印雪又怎么會說他明天可能上不了學呢?

    可縱然沈秋戟能想明白這一層,他也萬萬猜不到,謝印雪教他的這一招,僅僅只有兩個字:

    “咬它?!?/br>
    沈秋戟:“……?”

    “咬什么?”沈秋戟覺得自己沒聽明白,便又問了一遍。

    謝印雪聞言便俯下身,從后備箱將攔路鬼的手腕扯出,遞到沈秋戟面前說:“我們這一門弟子,選命入門后便會拒穢辟邪,因此鬼體入口也可安然無恙,日后你若是碰上難以解決的邪祟,吃了便是?!?/br>
    說罷,謝印雪又將那截鬼腕往沈秋戟嘴唇湊了湊。

    看那架勢,頗有慈父拿著雞腿對兒子說“崽啊,這雞腿皮肥rou多,你快嘗嘗吧”的神韻。

    “謝謝師父,這一招弟子已經(jīng)學會了?!鄙蚯镪ⅠR就道,“所以這鬼,不吃也行?!?/br>
    “不行?!敝x印雪蹙眉,“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br>
    神他媽絕知此事要躬行。

    沈秋戟試圖再做最后的掙扎:“可是它太大只了,我吃不完?!?/br>
    謝印雪笑著,善解人意柔聲說:“吃不完先留著,明日再繼續(xù)吃也行?!?/br>
    沈秋戟:“……”

    鬼:“……”

    能直接給個痛快嗎?為什么還要分尸?

    沈秋戟知道謝印雪言出必行,和他對著干是完全行不通的,所以這攔路鬼,沈秋戟終究還是吃了。

    不僅吃了,他還秉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念頭,一股腦全吃進了腹中。

    而鬼體入口的感覺也和沈秋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rou質(zhì)陰涼、白骨松脆,口感是不錯,可是味道卻腥臭難耐,像是咽下發(fā)酵腐爛了數(shù)十日的死人尸體一般,吞食到那攔路鬼的內(nèi)臟和指頭時,沈秋戟還覺得似有蛆蟲在自己嘴里鉆爬,撓著他的喉管,噎的人陣陣作嘔。

    他得緊抿雙唇,用舌尖死抵上顎,方才沒有即刻吐出。

    謝印雪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若有所思道:“噢,看樣子阿戟你很能吃嘛,這么大一只都吃下去了,可惜今晚只瞧見了一只惡鬼,不然還可以讓你多吃……”

    聽到這里,沈秋戟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嘔”的一聲,便將剛剛吃下的鬼怪全數(shù)吐了出來。

    那鬼已經(jīng)被他嚼碎了,只是凡人軀體終不能消化這些鬼rou,所以那鬼的指甲、碎骨、甚至沒嚼透的肺臟輪廓都清晰可見。

    沈秋戟僅看了它們一眼,便又轉(zhuǎn)過頭換了另外一個方向趴著嘔胃中酸水,因著年紀小淚腺發(fā)達,即便不想哭可眼眶還是紅了。

    吐完后沈秋戟一臉菜色,像是死魚一樣癱在地上。

    謝印雪走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脊背再次道:“明日給你請個假吧,你好好在家里休息?!?/br>
    沈秋戟沒說話。

    謝印雪見狀頓了須臾,隨后輕聲問他:“阿戟,你怪師父對你這樣狠心嗎?”

    “不怪?!?/br>
    沈秋戟聞言抬起頭來,直直望著謝印雪的眼睛篤聲道:“因為真正狠心的,不是師父您?!?/br>
    這個回答倒叫謝印雪有些怔忡。

    他望著眼前的幼孩,見他擦擦嘴后,重新挺直脊背站起,垂首恭敬道:“您無需太擔心我,明日也不必為我請假,課我還是會去上的?!?/br>
    謝印雪摸摸他的發(fā)頂,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說,但道出唇間的終究只有一句:“好孩子,快去睡覺吧?!?/br>
    沈秋戟盯著他蒼白的面容,抿了下唇,又微微皺眉擔心道:“師父您身體不好,也早些休息吧。”

    直看到謝印雪點頭,沈秋戟才轉(zhuǎn)身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關(guān)門之際,沈秋戟最后看了一眼謝印雪,寧謐的月色下,他看到青年的背影單薄伶仃,明明如今正值盛夏,青年卻如同立于隆冬之中,披了滿身風雪,寂寥蕭涼。

    “不花,你也去睡吧。”

    謝印雪垂眸望著沈秋戟吐出的鬼尸血rou,對拿了掃帚和簸箕過來的柳不花說:“這些東西不用收拾,一會后自己就會消失?!?/br>
    “哦,好的?!绷换ü怨詰?yīng)聲,將掃帚和簸箕放回遠處,又叮囑他道,“盛夏夜熱,您注意身體。”

    此話是勸謝印雪別在屋外久站。

    謝印雪彎唇笑了下:“好,我也回去了?!?/br>
    柳不花瞅著謝印雪進了臥房,自己方安心回屋。

    但回去后的謝印雪卻并未立即就寢,他坐在窗邊的矮塌上,目光透過窗戶落向那些漸漸消散的血rou,腦海中關(guān)于自己五六歲時的回憶卻越發(fā)清晰——

    他也吃過這些東西,甚至吃的比沈秋戟還多,吐得也更加凄慘。

    因著身體虛弱,他嘔出的血甚至比咽下去的鬼尸還多,可他沒哭,連眼睛都沒紅一下,哭得是陳玉清,還有抱著他心疼不已的陳媽。

    “印雪,你別怪師父狠心,但是這些你必須吃……”

    那時的陳玉清就坐在他面前,赤紅著雙目,啞聲與他說:“你得明白這樣的過程有多令人難受,知道哪怕是這樣難熬,你也得將其只當做是尋常,因為我們都必須在這樣的‘尋常’中活下去?!?/br>
    “我知道的,師父。”謝印雪抬手為他拭淚,“您別哭?!?/br>
    陳玉清卻勾起一個悲戚苦楚相交織的笑,和他道歉:“……師父對不起你?!?/br>
    彼時謝印雪縱然身體不適,可他知曉,那一刻陳云清的痛苦,要勝于他百倍。

    陳玉清素來心善寬和,救了無數(shù)人,哪怕是連朱易琨這樣的人渣他都不忍心袖手旁觀看其死去,要他親眼看著愛徒謝印雪一口口嘔血,簡直跟用刀剜他心尖rou的無異。

    如今謝印雪也嘗到了這樣的酸楚與苦澀。

    可他始終不是陳玉清,不會像陳云清愛他那樣去愛沈秋戟,所以他的悲傷不及陳云清的千分之一,也不會向沈秋戟解釋他為何這樣狠心。

    因為謝印雪覺得沒必要。

    他和沈秋戟之間的師徒感情不用太深厚。

    這樣如果有朝一日他真死了,沈秋戟就不會重蹈覆轍,像他一樣痛苦。

    翌日,謝印雪早早的起了床在院子里……用手機搜索市中心廣場那邊,還有哪幾家密室逃脫評價比較好,關(guān)卡設(shè)計的新穎有趣,打算和柳不花一起再去玩玩。

    “聽說還有那種超大型的密室,npc賊多,會拿著電鋸追你的那種?!绷换ㄊ治枳愕傅亟o謝印雪比劃著,“要不我們就去玩這個?這種如果真鬧鬼了,肯定鬼也會多點?!?/br>
    “確實?!敝x印雪覺得柳不花所言有理,“那就這個吧?!?/br>
    “好,那我看看門票?!?/br>
    柳不花興致勃勃立馬要買票,想著今天下午就去玩,結(jié)果才打開手機,頂部就彈出一條推送新聞,他手指點的快了沒點開購票app,反而點進了這條新聞里去。

    柳不花下意識地想退出來,誰知余光掃到新聞爆出的嫌疑人照片時,他便愣住了。

    因為這人正是昨晚他們?nèi)ネ婺情g鬧鬼密室時給他們開門的那個工作人員。

    “干爹你快看!”柳不花回過神來后立馬將手機遞到了謝印雪面前,震驚道,“這不是那個工作人員嗎?!”

    謝印雪順著柳不花所指望過去一眼,便跟著他一塊面露怔色。

    新聞上說,警方今早搗毀一個□□中心,□□頭目即哪個女工作人員刺傷兩個警員,見逃跑無望后與其他□□成員當場自殺,受傷警員經(jīng)過救治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沒有大礙。

    “咱們國家破案效率真是高啊,她的畫像昨天韓冬妮她們才給出的吧,一晚上就找到老窩了嗎?還好那兩個警察沒事。”

    難怪昨晚工作人員拍派來的攔路鬼被他們弄死了,到今早也沒有任何事發(fā)發(fā)生,原來這些□□的人自顧不暇,沒空管他們啊。

    柳不花感慨兩聲后又疑惑道,:“可是他們怎么都自殺了呢?”

    謝印雪蹙著眉,神色凝重:“這些警察……可能會有危險?!?/br>
    柳不花愣神,不明白謝印雪何出此言:“怎么會?”

    “她能叫昨晚那只攔路鬼來追殺你我,便不會是什么等閑之輩?!敝x印雪沉聲道,“而且從警方一夜便就能追到他們大本營來看,應(yīng)該早就盯上他們了,所以昨晚被警察發(fā)現(xiàn)時,他們必然已是無路可走,自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普通人尚且會自殺逃罪,更何況是這些歹徒呢?

    謝印雪擔心的是:“但她活著時就記恨著我們打擾了她的好事,能馭鬼來殺你我,死后又豈會放過追捕他們的警察們?”

    “若我猜得不錯,他們自盡時必是身披紅衣,以圖死后,于回魂夜化為厲鬼,索命復(fù)仇?!彼檬种更c著手機屏幕道,“不過紅衣自盡這樣的細節(jié),這些媒體未必敢寫?!?/br>
    就算是寫了,也得能發(fā)出來才行。

    如果一發(fā)出來就會被和諧,縱是寫了也無用。

    “那怎么辦?”柳不花很擔心那些警察,“我寫封匿名信去提醒他們?”

    可警方會信嗎?

    這種事大部分人都不會信的吧?

    謝印雪思忖片刻后道:“送面錦旗過去吧?!?/br>
    “???”柳不花更不懂了。

    待到謝印雪用摻了自己血的金墨親手寫了面錦旗交給他后,柳不花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謝印雪也說:“如此那邊如果有事發(fā)生,我能感覺得到,這面旗應(yīng)該也能暫且保護他們,撐到我趕過去?!?/br>
    他一邊說,一邊低頭收拾筆墨,卻沒得到柳不花的回應(yīng)。

    于是謝印雪抬眸看了柳不花一眼,見他雙目一眨不眨的凝著自己,便問他:“看什么呢?”

    柳不花笑了下,湊到他跟前來說,“干爹你以前是不會管這些瑣事的?!?/br>
    “我看不到的,自不會管?!敝x印雪眉尾輕抬,小聲念了一句,“我又不是我?guī)煾?,連朱易琨那種渣滓都要救?!?/br>
    “但您是他的徒弟啊?!?/br>
    柳不花笑嘻嘻說完這句話,就捧著錦旗走了。

    謝印雪望著他的背影,也笑著搖了搖頭。

    但奇怪的是,時間直飛逝到他們即將第四次進入“鎖長生”時,警局那邊也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柳不花還每天偷偷去警局附近轉(zhuǎn)悠一圈,確定他送的錦旗好好掛在警局。

    倒不是說這樣的風平浪靜不好,只是柳不花想不通:“干爹你猜錯了,他們沒穿紅衣?”

    問題是連謝印雪自己也沒能想通,他蹙著眉,告訴柳不花:“可即便如此,他們生前作惡諸多,又含怨自盡,不成厲鬼,絕無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