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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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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當你提前知曉看見的景象皆是“幻覺”時,你就不應該會覺得害怕,除非那些“幻覺”,都是真實的存在。

    “等天黑后,你就好好待在病房里睡覺,無論有誰找你,和你說話,你都別理,也別有所回應。”

    謝印雪對柳不花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知道他一定會聽自己的話,卻依舊強調了句:“包括我?!?/br>
    柳不花也果真聽話,天還沒黑全呢,他就已經(jīng)不和謝印雪說話了,只給青年比出個“ok”的手勢,點頭表示明白。

    謝印雪彎眸輕輕笑了下,轉身剛想返回自己的病房,柳不花忽又在這時拉了下他的袖角,抬起下巴指著電梯的方向。

    謝印雪便告訴他:“沒有?!?/br>
    青山精神病院全透明的病房不僅沒有保護隱私的功能,還不隔音,屋里屋外的人說些什么都能聽見,不過這會兒謝印雪和柳不花的對話他們就算聽全了,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

    僅有謝印雪和柳不花兩人心知肚明彼此的意思。

    今天白天他們更換完病號服下樓找護士參與者們匯合時,坐的仍是電梯,但之前和他們一起坐上來的卞宇宸卻去走了樓梯。

    原因是他一上來電梯就超重了,仿佛電梯里比先前上樓時多了位新乘客——哪怕當時電梯內依舊只在著他們三人。

    故電梯門甫一合上,又沒第三人在場,謝印雪便開了陰陽眼查看四周。

    可他什么都沒瞧見。

    電梯空曠寬敞,除了他和柳不花二人以外,再無第三人存在。

    于是柳不花才會指著電梯,問謝印雪里面有沒有鬼,若是沒有,那電梯為什么會超重?難道真正有“東西”存在的地方不是電梯內部,而是……電梯外部的上方?

    此刻謝印雪也在思考這一問題。

    他站在一號病房的走廊外,雙眸凝望著電梯。

    也許是想什么來什么,原本靜停在負一樓不動的電梯,仿佛察覺到了謝印雪的目光一般,竟突然運行起來了。

    它從負一層緩緩上升,如同逐漸逼近的暴風雨,帶來充滿壓迫感的濕冷氣息,而電子屏幕上不斷變幻的鮮紅數(shù)字,則是天空徹底暗下的倒計時,宣告著——

    夜晚降臨。

    “?!?/br>
    電梯門應聲而開。

    這一回,電梯內密密麻麻,站滿了穿著破爛病號服的“人”。

    第147章

    它們比起如今的柳不花來說顯然是要更有人樣些——至少腦袋還在。

    即便那腦袋有些搖搖欲墜,被幾根粗糙的紅線縫在脖頸上,稍一扭動,就不斷有血溢出傷口,讓人不由懷疑那些縫線正是被這些血給染紅的,并且相似的縫合傷口在它們身上其他地方還有,使得這些“人”看上去就像是經(jīng)歷過解剖,又莫名能夠行動的尸體一般,在電梯門打開后,便將目光齊齊鎖向走廊處謝印雪,眼底充斥著難以言述的陰鷙、怨毒和殘忍等情緒,仿佛尋找到了心儀的獵物一般瞪大猩紅的鬼目,臉上帶著詭異的怪笑朝謝印雪沖來。

    謝印雪轉過身,卻沒往自己的病房跑,而是不疾不徐朝二號病房走,進去把剛躺下的柳不花拉了起來,指給他看走廊外快速逼近的尸體。

    柳不花身體和腦袋都沒動,只側了下自己的眼珠,順著謝印雪所指方向望了一眼,又扭正過來,滿眼都是不解和困惑。

    謝印雪看到他這副神情便明白:那些尸體僅有自己一人能見。

    ——它們就是他的“幻覺”。

    所以哪怕這些尸體已經(jīng)跟隨著他沖進了二號病房,病房里的十三、柳不花和蕭斯宇也看不到。

    想通這一點后,謝印雪就給柳不花重新拉好被子蓋住,讓他接著睡別管自己。

    柳不花二話不說重新閉眼。

    謝印雪則在尸體們的簇擁下回到了一號病房病床。

    那些尸體雖然都聚集在他身旁,卻不觸碰他,始終隔了約莫半拳的距離盯著他詭笑,有點像圍守在將死之人身側,等待著病人斷氣那一剎自己好附身占據(jù)rou體的惡鬼陰魂。

    謝印雪站立行走,它們就尾隨在他身后亦步亦趨;謝印雪在床上躺下,這些人也隨之圍攏,在床邊繞成一圈;謝印雪閉上雙眸靜待了半分鐘,再度睜眼時,便對上一雙眼白被血液浸透的森寒鬼目——鬼目的主人躬身彎腰,面龐與青年貼得極近,用猶如實質的陰冷視線,繼續(xù)死死地盯著他,頸間的傷口處還有血珠搖搖欲墜,似要滴落在青年額頰上。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的意志力再如何堅定、不會畏懼這樣驚悚恐怖的場景,他也無法正常入睡。

    謝印雪就是如此。

    倒不是說他害怕,而是他不習慣、也不喜歡于自己身旁有不熟悉的人存在時入睡,況且這間病房內除了尸體們以外,還有卞宇宸和胡利這兩個“室友”存在。

    想到他們倆人,謝印雪忽然直起上身,向另外兩張病床看去。

    那邊胡利和卞宇宸的臉色都已不再平靜,卞宇宸還算鎮(zhèn)定,胡利卻十分慌亂,估計應該也是看見了什么恐怖的幻覺。

    不過謝印雪沒將太多的注意力分給他們兩人,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自己驟然起身的瞬間,那些原本靠攏在床側的尸體居然隨著他的動作紛紛疾閃退讓,似乎很忌憚觸碰他。

    這一細節(jié)很重要,謝印雪想再確認一下,便伸出手朝其中一個尸體的腦袋摸去。

    結果那尸體果真又后退了兩步,沒讓青年的手順利落在自己身上。

    哦?

    見狀,謝印雪眉尾輕揚,重新閉上了眼睛,再次抬手向前探去,可惜這一回仍是什么都沒摸到。

    “謝印雪,你在摸什么?”

    一道嬌嗲柔美,卻不受謝印雪喜歡的聲音從旁邊的病房里傳來。

    他順著聲音望去,三號病房里,趴在病床上臉色青白難看的蘇尋蘭就和那些陰魂不散的尸體們一樣,目光正緊緊逐著他,瞧見自己有動作,便連忙追問:“你也看到了什么嗎?”

    按理來說,《住院病患守則》既然已經(jīng)警告過他們入夜后要謹慎選擇是否與室友交談了,蘇尋蘭就不該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可謝印雪和她并不在一間病房里,所以他們能算作室友嗎?

    蘇尋蘭現(xiàn)在與謝印雪說話,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她不僅不蠢,還聰明的很,知道選個她認識的參與者中本事最大的人說話。

    這樣,如果她和謝印雪不算室友,那么他們倆即便交談了也不會發(fā)生任何事;而如果他們算是室友,那么縱使交談后有“意外”發(fā)生,謝印雪也無法獨善其身,必定要想辦法解決“意外”,如此,她就可以照葫蘆畫瓢,模仿謝印雪的做法,保自己平安。

    最重要的是,她敢開口詢問謝印雪,是因為她深知謝印雪也想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我還記得在赫邇之夢號上,你竭力保護的那個廢物?!碧K尋蘭笑吟吟地望著謝印雪,因削瘦而高高隆起的雙頰泛著一股病態(tài)的紅暈,“他好像姓‘朱’吧?那時我不明白你為何放著我這樣的隊友不合作,要去管那么一個渣滓?,F(xiàn)在我知道了,柳不花在‘鎖長生’里和他綁定了一條命,對嗎?”

    她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謝印雪扯唇輕輕笑了下,溫聲道:“看到了一些尸體?!?/br>
    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違背《住院病患守則》中第三條規(guī)定,沒有獨自入睡選擇與室友交談的后果是什么,謝印雪和蘇尋蘭便都知曉了——他們會共享幻覺。

    蘇尋蘭看見了原本圍守在謝印雪床邊的尸體,此刻也開始向她走來。

    而謝印雪呢?

    他知道了蘇尋蘭臉色為什么難看。

    因為蘇尋蘭床邊有很多餓得骨瘦如柴、面目全非的人正死死的盯著她,好像看見蘇尋蘭就惡心似的在她床邊瘋狂嘔吐!

    那些散發(fā)著惡臭的穢物在蘇尋蘭的床底下已經(jīng)形成了大面積的泥灘,一腳踩下去幾乎能淹沒人的腳踝,如果嘔吐不停止,穢物說不定會繼續(xù)上升,直至把病床和人都淹沒。

    他們共享幻覺以后,那些非人非鬼的枯瘦患者,便也朝著謝印雪走來,在他床邊開始狂吐。

    “謝印雪,你真幸福。”蘇尋蘭這種心理素質強大的女人,顯然不會懼怕尸體,她咬牙忍著胃中陣陣狂涌的酸意,語帶羨慕道,“我多想把我看到的幻覺,和你交換一下?!?/br>
    “……”

    謝印雪這輩子很少有后悔的事,偏偏今晚就多了一件。

    他對蘇尋蘭說:“我謝謝你?!?/br>
    本來謝印雪今晚不打算出去找護士的,可蘇尋蘭的話提醒了他,于是謝印雪說完這句話后便下了床,推著輪椅決定去找鄭書,給他也看一看這些精彩畫面,以回報上個副本中大家難得相識一場的“緣分”。

    看見謝印雪動身離開,病房內的其他參與者也坐不住了,蘇尋蘭與他的對話誰都能聽見,自然也不難聽出,入夜后與“室友”交談,會導致后果是幻覺共享——這有什么的?

    幻覺剛出現(xiàn)那會兒,大家確實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幻覺又不能傷人,只是看著恐怖惡心一些,何須懼怕?

    “難怪病房的墻壁要設計成透明的?!眳嗡费鲱^盯著雪白的天花板道,“這樣我們所有處在三層房頂?shù)紫碌娜?,都能算是‘室友’了。?/br>
    贊同呂朔說法的參與者聞言默默點頭,并不出聲搭話。

    畢竟呂朔白天的壯舉實在驚世駭俗,他們完全不想知道呂朔看到的幻覺是什么。

    蘇尋蘭瞥了他一眼后也翻身下床,追隨著謝印雪的腳步前往護士宿舍尋人。

    有了這兩人在前面打頭陣,其余人也沒坐以待斃,紛紛起身去找護士參與者,唯有柳不花、卞宇宸這兩人繼續(xù)躺在床上閉目無言,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

    胡利就納悶了,小聲嘀咕道:“這怎么睡得著的?”

    說完他臉色猛然一變,抬起手揮舞著高喊:“我是在自言自語,你們誰都別接我的話——!”

    其實胡利后面那句話根本沒必要強調,因為眾人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懶得分給他,若不是前往護士宿舍走這條路最近,大家巴不得各走各的,或只和自己信任的隊友組隊共同行動。

    可當這個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中的剎那,眾參與者遽然注意到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謝印雪哪去了?

    護士宿舍和病人宿舍分別位于二層樓的左右兩側,中間是手術室和藥房,使得整個二層的走廊總體呈“廿”字構造,故從病人宿舍前往護士宿舍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近,一條遠。而經(jīng)過白天“病發(fā)”一事后,大家明白夜晚他們如果要離開病房去找護士,路上肯定會有幾率發(fā)病,因此就都選了近的這條路走。

    但在這條路上,他們卻沒有看見謝印雪的身影。

    問題是謝印雪一個得自己手推輪椅代步的人,前進速度不可能比他們這些能正常走路還能奔跑的參與者快;再者,謝印雪瞅著還是那種羸弱多疾,喘氣都懨懨費勁的人,如此他就更沒理由多耗氣力繞遠去走另外一條路,那為什么他們都快走到護士宿舍門口了,也沒見著他呢?

    是由于近的這條路有危險嗎?

    不對呀,他們路上沒碰著什么意外情況。

    那就是他們看走眼了,謝印雪實際上靠輪椅走的很快,早已經(jīng)進了護士宿舍了?

    然而這也不是正確答案。

    因為推門進入護士病房的眾參與者們發(fā)現(xiàn),這里既沒有謝印雪,也沒有護士參與者——整個護士宿舍空空蕩蕩,寂靜如死,別說是人,鬼影都難以瞧見。

    “人呢?”胡利睜大眼睛,滿臉錯愕,“怎么一個護士都不在,他們都去哪了?”

    他把墻角的衣柜打開挨個檢查,又不死心跑到幾張床前將被子掀了,將床單也撩起檢查床底,最后連看上去不能藏人的矮小床頭柜抽屜都拉開翻搜了,仍舊是沒能找出一個人來。

    第148章

    “有沒有可能,通往護士宿舍的兩條路其實連接著兩個空間?就像電影《寂靜嶺》那樣,分為表世界和里世界,表世界和里世界的人哪怕站在同一個位置上,也無法互相看見?!币姞?,陳云也顧不上其他,開始和蕭斯宇、呂朔探討可能存在的問題與解決方案,“而我們剛剛來時走的近路通往表世界,所以現(xiàn)在得回到原點,走遠的那條路才能通往里世界見到護士宿舍里的參與者們?”

    不然要怎么解釋他們現(xiàn)在遇到的情況呢?

    呂朔道:“是有可能?!?/br>
    他們沒見著謝印雪就是這一猜測最好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