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88節(jié)
步九照聞言眉心也微微攏起,以一副受傷的神情對謝印雪說:“我心疼你,你居然罵我是狗?” “被我罵得受傷了?”謝印雪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松開揪住男人頭發(fā)的五指,改為撫觸他的面龐,聲音低柔曖昧,“那要不要我給你舔舔?” 步九照點頭,嚴(yán)肅道:“如果我也受傷了的話是得這樣。” “你就是狗,色狗?!敝x印雪嗤了一聲,又罵他,“把拿紗布來,我自己處理?!?/br> 步九照:“?” 他怎么就成色狗了? 步九照感覺自己十分無辜,他是真的沒半點要對謝印雪做什么旖旎念頭。他未入修行之道前為自己療傷就是靠舔舐,后來會些法術(shù)了才開始運氣打坐,不過那時他已不怎么會受傷了,千年光陰流轉(zhuǎn),他也早就忘了受傷的痛苦滋味。 然而此刻他看著謝印雪身上那一道道皮翻rou綻的傷口,尤其是右掌心那塊連骨頭都斷碎了的血洞,竟覺得像是傷在了自己身上一般,隱隱作痛。 他從藥房翻來幾卷干凈的紗布遞給謝印雪,見青年一圈圈裹著傷處卻神色平靜,忍不住問:“不疼嗎?” 謝印雪扯唇笑了下,低聲說:“還是挺疼的?!?/br> 越是靠后的副本,他就越不能使用自己的奇門術(shù)法,否則鎖長生規(guī)則的壓制加上這具將行就木破敗身體的反噬,就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但她想看雪,我何不滿足她?” 步九照這輩子最厭最煩的就是那冰碴碎雪了,偏偏他喜歡上一個名字里帶“雪”,又愛看雪的人,有時他真是恨得想咬謝印雪一口,就如比現(xiàn)在:“你要看她也要看,雪有什么好看的?” 當(dāng)然狠話撂完,步九照就拿過最后一卷紗布,替謝印雪纏他右手的傷口,末了卻又捏著青年的指尖,萬般嫌棄地冷哼道:“你剛剛還摸了她的手,你的手也臟了?!?/br> “是是是,怨我對不住你。”謝印雪眉眼皆笑,沒半點道歉的真摯。 步九照就問他:“然后呢?” 謝印雪道:“沒有然后?!?/br> 步九照:“?” 謝印雪又說:“我都已經(jīng)道歉了呢?!?/br> 言外之意便是你還想怎樣? 步九照感覺謝印雪這毛病是跟歩醫(yī)學(xué)的,那姓歩的枉為醫(yī)者,把人越醫(yī)越壞,他如果縱容謝印雪放肆下去,以后青年就會騎到他頭上來。 于是步九照擰眉肅容,剛準(zhǔn)備找回點威嚴(yán),就聽見青年哄他道:“不然我也答應(yīng)你一個件事吧。” 步九照很不想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哄好,可這是謝印雪第一次給他承諾誒。 因此兩秒后,步九照道:“什么事都行?” “嗯。只要我做得到,你說,我一定會為你實現(xiàn)?!敝x印雪從手術(shù)床上滑下,赤足站在步九照面前,他仰目凝視著男人那雙恍若草木燃盡后的蒼灰色獸瞳,像是宣誓般莊重,“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你要什么?!?/br> 步九照似被那雙清冷卻又多情的眸子望進(jìn)心底,心跳無端都停了一瞬,仿佛是在為青年的許下的承諾而歡悅,他的唇角也確實在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悄悄勾起:“外面快入冬了,你住的地方,也會下雪嗎?” 外面是指現(xiàn)實世界嗎? 謝印雪點頭,告訴他:“會的。” 且因為是在山上,海拔高溫度低,下起雪來比一般地方都要冷。 步九照很嫌棄:“住什么垃圾地方?” “……” 謝印雪揚眉睨他,心底倒是有些奇怪步九照為什么忽然轉(zhuǎn)到這個與他們方才交談毫不相干的話題,不過步九照明顯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攔腰把渾身裹得像個木乃伊的謝印雪放到輪椅上,推著他往病房方向走:“天要黑了,我送你回病房?!?/br> 不料他們才踏出手術(shù)室的大門,就看見鄭書、穆玉姬和解青梅等眾多護(hù)士也在朝病房走去。 鄭書問他:“你傷口處理好了?” 謝印雪朝他揮揮包扎好的右手。 “那就一起去病房吧?!编崟皣K”了一聲,別有深意道,“卞宇宸說他要和我們所有人坦誠一個秘密,讓我們到病房門口集合?!?/br> 卞宇宸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鄭書對秘密本身沒興趣,卻想聽聽卞宇宸還有什么話要說。 其他前往病房的護(hù)士參與者們也是這樣想的。 畢竟今晚的情況實在是太復(fù)雜了。 昨夜沒有一個病患吃藥,故今晚他們都會共同步入“受傷”階段,在這個情形下,護(hù)士們出于不信任和自保本來就不太愿意繼續(xù)給病患供藥,更別提今晚還有一個會步入死亡階段,卻不知何時會死、會怎樣死的胡利在醫(yī)院游蕩。可病患全都不吃藥也不行——不吃的話,他們在明晚,即第六夜就會集體進(jìn)入死亡階段,根本活不到第七天,那第七天護(hù)士要上哪去找病患來輔助他完成治療任務(wù)? 所以至少要有一個病患能夠活到第七天。 而這個病患,大部分護(hù)士參與者認(rèn)為讓謝印雪來當(dāng)是最合適的——因為他看上去就是最有能力活到第七天的人。 故謝印雪今晚什么都不做,都會有大把的護(hù)士上趕著給他送藥。 “給你?!逼┤玎崟?,他今晚格外積極,一到病房門口就把入睡藥遞給謝印雪,然后盯著步九照離開的背影納悶道,“謝印雪,這個醫(yī)生為什么老是跟著你?” 臨走前還冷冷瞥了他一眼。 謝印雪說實話:“他覺得我看上去很好吃?!?/br> 鄭書:“?” “他想吃了你?” “是,天天都在想。” 鄭書:“……” 那醫(yī)生長得不太像活人,有喜歡吃人的變態(tài)嗜好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說以謝印雪的性格,他是真能干出在想殺了自己的危險人物身邊晃蕩這種事的,何況鄭書在上個副本已經(jīng)見識過了——他們都縮在戰(zhàn)艦里不敢出去時,謝印雪就“拖家?guī)Э凇钡呐苈妨恕?/br> 穆玉姬在鄭書和謝印雪說話時走了過來:“謝先生,這是不花今晚的藥?!?/br> 謝印雪頷首,代替柳不花拿了藥。 將藥丸悄悄交接完畢后,鄭書和穆玉姬迅速退到人群外圍,做好情況不對立即開溜的準(zhǔn)備。 而謝印雪周圍才空出位置,林月也猶猶豫豫地過來了:“謝先生,謝先生,很謝謝你昨天幫我拆穿了胡利的謊言,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你有藥了嗎?沒藥的話,我這顆藥給你吧。還有就是胡利今晚會進(jìn)入死亡階段,我……不想被他找到,你能幫幫我嗎?” 謝印雪白天強行控制蘇尋蘭的那一幕在他們這些至多見過槍擊戰(zhàn)的人來說堪稱震撼,所以林月覺得謝印雪以的強大,讓他幫自己躲過胡利的找尋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吧?畢竟自己把藥給了他,等同于交出今晚最后的自保手段——她無法通過服用入睡藥睡著避免被進(jìn)入死亡階段的胡利找到,于情于理,謝印雪都該幫幫她。 但謝印雪卻婉拒道:“我有藥了?!?/br> “???你已經(jīng)有藥了嗎?”林月有些失落,“那、那如果我想請你幫忙,我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你……” 謝印雪望著她端詳片刻,張唇剛吐出一個字,卞宇宸的聲音就蓋過了他:“今晚臨時把大家召集過來,是有個秘密想要坦白,同時還有件事想請大家?guī)兔Α!?/br> 早猜到他身上秘密的鄭書隨口接了句:“你能有什么秘密???” 卞宇宸微笑著說道:“我就是歩醫(yī)生所說的,上個副本里那個瘋掉的護(hù)士?!?/br> 病患參與者這邊幾乎人人都知道了此事,因此臉上都沒什么驚訝的情緒,護(hù)士參與者那邊第一反應(yīng)可能有點兒生氣,氣卞宇宸的欺騙隱瞞,但后面一想,卞宇宸的隱瞞對他們來說好像沒什么影響,迄今為止最大受害者只有胡利一人,要氣也該是胡利最憤怒才對吧?所以卞宇宸話一說完,他們?nèi)枷乱庾R扭頭去看胡利的臉色。 胡利也果然不負(fù)他們期望,臉色陰沉得都快能滴出墨汁拿去給青山精神病院做筆了。 湘妃搓搓手臂,有些不甘再看隨時可能發(fā)瘋的胡利,只詢問卞宇宸:“你要我們幫你什么忙?” “很簡單的?!北逵铄氛f著,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溫潤可親,“我想請你們把入睡藥,分發(fā)給我們現(xiàn)在除了胡利以外的所有病患。” 第171章 這人好厚的臉皮啊。 ——絕大多數(shù)護(hù)士參與者聽完他話的第一念頭就是這個。 第二念頭則是:你想多了吧不可能。 謝印雪和林月的對話剛剛不少人都聽見了,他手上有藥,雖不知是哪個菩薩愿意放棄自保機會給的,但大家確保他有藥能活到第七天就夠了,至于其他病患嘛……不是他們這些護(hù)士不愿給藥,實在是胡利這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何時會爆。 如果胡利對他們完全沒威脅,他們是愿意給其余病患入睡藥的,這樣對大家都好。 可胡利還活得好好的,這要他們怎么給? 自己留著藥的話,在入夜后快被胡利找到時還能吃藥睡著自保,哪怕會變成病患,卻還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是手上沒了藥,又被胡利找到,那肯定會被胡利逮住要求承擔(dān)他的幻象,尤其到了此刻,瑪麗姑姑還沒把行李交還給他們,他們碰上病患幻象里的怪物,只能束手就擒,死得無比凄慘,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護(hù)士參與者們都覺得卞宇宸這個要求十分荒唐,大伙還沒追究他騙人的事呢,他卻這般貪得無厭,蹬鼻子上臉。 胡利更是直接破口大罵:“卞宇宸,我他媽哪惹你了,你要這樣對我?” “你情緒不穩(wěn)定,性情喜怒無常,善惡無界,是很大的變數(shù),蘇尋蘭也是。不過她已經(jīng)被解決了,現(xiàn)在就剩你一個。”卞宇宸的話讓人完全聽不懂,他望著胡利輕嘆一聲,又看向眾人神情真摯道,“我知道大家在顧忌什么,放心,我會為大家解決這個難題的。我只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我的做法,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事,出發(fā)點都是善意的,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共同平安通關(guān)這個副本?!?/br> 什么意思? 大家顧忌的是胡利,卞宇宸說他能解決這個難題,是指“解決”胡利嗎? ……他要怎么解決?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卞宇宸說完最后一個字,便側(cè)首轉(zhuǎn)向十三,朝他點點頭。 十三回以卞宇宸一個低頭禮,再度抬起頭時,與之一起被抬起的,還有他手中的自動連射機槍。 扳機扣下的剎那,胡利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腦袋就被射成了摳空蓮子似的蓮蓬,連半個字的遺言都沒能留下,只在周遭除了謝印雪以外的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些紅白rou塊與腦漿。 ——殺了胡利,這就是卞宇宸的“解決”之法。 “啊啊啊啊啊啊————!” 林月摸著掉到她頭頂?shù)囊慧绯錆M彈性的類膠狀物,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眶,嘴唇不住顫抖卻由于驚恐過度,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纱_實有此起彼伏的刺耳的尖叫聲出現(xiàn),撕破此刻走廊死寂的氣氛。 仔細(xì)一聽,那聲音竟是從死去的胡利身上發(fā)出的。 解青梅抱緊男朋友郎祺的胳膊:“胡利,他、他沒死嗎?” 郎祺也不太確定了:“……死了吧?” “叫聲不止一道?!标愒颇窦?xì)聽片刻,遲疑道,“而且好像是從他膝蓋上發(fā)出來的?!?/br> 十三聞言朝胡利的尸體走去,解開包裹在他膝蓋處紗布。 紗布一松開,喻鳳竹、宋清蕓和湘妃等人便齊齊后退,尤其是湘妃,她退的最遠(yuǎn)——因為胡利的整條大腿,似乎已經(jīng)不再是人腿了。他的膝蓋髕骨已經(jīng)被一顆生有蟲子口鉗的怪異人頭所取代,藏在病號服褲子下的大腿也沒有人樣,變成了圓胖惡心的蟲身,那密密麻麻的rou芽蟲腿沒有隨著胡利的死去而停止動作,反還隨著尖叫的人頭不斷擺動掙扎著,像是想從胡利身上脫離下來。 看著這兩條扎根在他腿上的怪蟲,眾人不難想象,今晚如果沒有十三動手,胡利又會以怎樣的方式死去。 “吵死了?!笔欀佳a了機槍,把這兩條人腿怪蟲也給解決了。 無論是殺人還是殺蟲,十三都平靜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