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202節(jié)
第187章 沒錯,謝印雪自己是有手機的,還不止一個。 不過他基本上不用,經(jīng)常電都懶得沖讓它直接關(guān)機,今天能有電話打進來,還是由于他的手機這兩天被步九照征用拿來網(wǎng)上沖浪了,所以恰好有電。 當然了,就算謝印雪的手機沒電沒開機,也存在這通電話一樣能夠打進來的可能性。 畢竟明月崖山周陣法密布,邪祟難近,這串邪性詭異的來電號碼卻如入無人之境,絕不簡單。 而且步九照很快就沉聲告訴了他們答案:“是鎖長生的電話,我先走了?!?/br> 說罷,小白蛇蒼色眼瞳中的眸光便迅速黯下失去生機,蛇身也立刻隨之變硬,恢復了凡間生物死亡多時后應(yīng)有的僵化。 謝印雪細眉微蹙,把小蛇的尸體拎起放到一旁,滑動免提鍵外放接通了該電話: “先生,您好,請問在忙嗎?” 電話那端是個女人的聲音,說話的調(diào)子機械死板,不常用手機的謝印雪聽著只覺得怪異,天天用手機沒少接sao擾電話的柳不花卻一語道破:“這真是鎖長生打來的電話嗎?我怎么感覺像機器人sao擾電話?” 這個據(jù)說來自“鎖長生”的電話貌似不是找步九照的,它真正要找的,是手機的主人,即謝印雪、柳不花這些接聽電話的鎖長生參與者,并且比起機器人sao擾電話,它更像境外電信詐騙電話。 因為女人后面說的內(nèi)容是:“我們有個好消息想通知您,您前幾日投出的簡歷我們老板已經(jīng)收到了,他很看好您,所以您被‘不死泉探險隊’雇傭了,恭喜您!” “現(xiàn)在,我們來核對一下您的身份:達科納斯群島原居民后裔,神廟祭司謝印雪。確認無誤請回復:是。” 謝印雪沒有出聲。 于是電話中的人又用呆板的腔調(diào)重復了一遍:“請確認您的身份?!?/br> 青年淡色唇瓣輕動,吝嗇地吐字答道:“是。” 電話中的人在得到回復后停頓了兩秒,又繼續(xù)說:“好的。老板會負責本次探險的所有開銷,所以您不需要攜帶任何行李,前往達瑙洛塔城的機票也已為您準備好,請您于七日后午夜十二點整離開家門準時登機即可?!凰廊诫U隊’感謝您的接聽,祝您生活愉快,再見?!?/br> 最后一個字尾音一落,電話中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聽完全程的柳不花也趕緊接了他打進手機的那通電話,而從揚聲口傳出的依舊是那道僵硬的機械女音:“先生,您好,請問在忙嗎?” 女聲前面給出的說辭也與謝印雪完全一致,僅在最后的身份上有所區(qū)別:柳不花是來自黑市診所不知道生命珍貴的瘋醫(yī)生——叫柳不花這種得定期去精神科吃藥復診的精神病人當醫(yī)生,這個身份確實有夠瘋的。 “瑙洛塔城在哪啊?聽上去好像國外的地名。她說讓我們離開家門登機就行,難不成當天飛機會停在家門口嗎?” 七天后的午夜十二點整是他們再次進入鎖長生的時間起始點,柳不花一邊問一邊用手機打開了地圖app,打算搜一搜電話中提到的瑙洛塔城,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 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很顯然,它不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 此時此刻,華城卞家內(nèi),剛接完電話的新“十三”也在問卞宇宸:“少爺,電話里那人講的不用帶行李,是不是指我們什么都不能帶?” 以前無論參與者帶什么東西進入副本,東西是有用還是無用,鎖長生都不會管,故卞家一般都會讓死士們帶些武器進入副本,既是為了防身,保護卞宇宸,也是為了方便在必要時解決一些對手。 可這一回,鎖長生卻重點提到:無需攜帶攜帶任何行李。 它若不提,參與者可以不作理會;而一旦提了,就最好遵從。 卞宇宸雙眉緊皺,難以舒展,他不斷用指尖撥弄著面前的羅盤,想算出此行是否順利,故聽到十三問便頭也不抬地說:“不帶是最保險的,我們這次就空手去吧?!?/br> “是?!笔X袋低垂著,應(yīng)聲之后又說,“少爺,蘇尋蘭小姐今天沒有吃飯?!?/br> 卞宇宸頓住動作,起身道:“那我去看看她?!?/br> 說完他便朝隔壁的一座小洋樓走去,那小洋樓外站著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守衛(wèi),見卞宇宸出現(xiàn)就紛紛朝他行禮。 卞宇宸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徑直進了小洋樓,在二樓一間臥室門口停下,先抬手輕扣三下門提醒屋里的人,隨后才推門進去。 臥室內(nèi),蘇尋蘭坐在大床上,對床桌上豐盛的食物視而不見,仿佛她真如在青山精神病院副本內(nèi)被歩醫(yī)生斷言患有厭食癥一般。 “怎么又不肯吃飯了?!北逵铄返剿策呑?,嘆氣說,“今天的有你喜歡吃的菜呀。” “我喜歡的菜?喜歡又怎樣?”蘇尋蘭睨著菜食冷笑,“吃了它們好配合你們試驗毒藥效果嗎?” 卞宇宸柔聲哄著她:“那是下人自作主張干的壞事,和我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罰過他們了,蘭蘭你知道的,這些年來我是真的把你當親meimei疼愛,不會這樣折磨你的?!?/br> “親meimei?”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蘇尋蘭張口反諷道,“誰會真把要用來續(xù)命的藥當成親meimei???” 她是被卞家“收養(yǎng)”的小孩。 七年前,她從明月崖離開后,轉(zhuǎn)手又被父母賣給了卞家。 第一次被賣時,爸爸對她說家里是真沒辦法了,哥哥得治病,卻沒有錢,迫不得已只能犧牲她。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這種事很常見,所以她掙扎不過,就認命了。 幸好沈家并沒有拿她做什么,買下她時說要給的錢也全都給了,家里有錢了,可她又一次被賣了,被賣給了卞家。 而卞家買下她時說的是“收養(yǎng)”,說以后她就是卞家的一份子了,是卞家的外姓女兒。 這些年,卞家待她也的確極好,吃穿一應(yīng)不愁,好到讓蘇尋蘭一度以為,她真的就是卞家收養(yǎng)的女兒。 結(jié)果后來蘇尋蘭才知曉,卞家對她這樣好,原來只是為了讓她心甘情愿的為卞宇宸獻上生命——卞宇宸入奇門時,選的是“夭”命,他應(yīng)當不到二十便短壽夭亡,除非有人愿意以自己壽數(shù)為他續(xù)命,但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買壽不像買個人體器官,只要將其從身上取下就行,它情況復雜,施法難度大,需被取壽者心悅誠服,毫無怨言,甚至甘之如飴,倘若被取壽者心有不甘,那取得壽數(shù)便不能長,負責取壽的施法者也會背上業(yè)障,死后會入無間地獄。 因此卞家想了個法子,他們專門買下一些被至親拋卻賣棄的孩子,美曰其名“收養(yǎng)”。 時日久了,當這些被收養(yǎng)的人真以為自己成了卞家的孩子,對卞家有割舍不掉的“至親感情”時,家主會找上他,告訴他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某個卞家孩子,如今出了車禍急需輸血,恰好你血型相符要抽你一些血,亦或以得了血液病、腎臟衰竭……等諸多病名為由,想請你去做個配型,捐出點血,你是愿意還是不愿?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點良心的人,都會說“愿意”。 捐點血不會死,去配個型配型也未必相符,就算相符了,能為這些年來如此疼愛你、救你離開苦海的“親人們”獻出一個腎,想必你也是會愿意的吧? 你不會知道,在你滿懷甘愿躺下,于心底默念我想救那個孩子的那一刻,你獻出的不是血,而是壽命。 由于你沒有要為那個人而死的念頭,故卞家人不能完全取盡你的壽命,等你醒來時,家主會握著你的手,夸你是個好孩子,可惜配型不符用不上,好在那生病的卞家孩子已經(jīng)找到了別的配型相符之人。 后來你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身體康健,你為他高興,他也“感激”你曾經(jīng)想要救他的那一份真心。 你會在卞家所有人的美言和夸贊下飄飄乎不知其所以然,沒有分毫怨恨的過完生命中殘存的幾日光陰,最后于一場意外亦或睡夢中死去。 蘇尋蘭為什么會進鎖長生?因為她快死了。 她為什么快死了?因為她的命獻給了卞家人。 搞笑的是,她最初乃卞家人為卞宇宸選的“續(xù)命丸”,結(jié)果她獻出自己的生命時,卞宇宸因進了鎖長生暫時無須這些“續(xù)命藥丸”,她救的不過是一個對卞家來說無足輕重,僅僅是單純不想死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無關(guān)大局”卞家小人物的命,都比她重要。 剛進入鎖長生那會兒,蘇尋蘭還以為命運之神終于眷顧了她一次,她也有了角逐長生的機會,能夠活得比誰都久。 待她在鎖長生內(nèi)通關(guān)活了下來,卞家發(fā)現(xiàn)本該死去的她沒按時死去時,這件事才瞞不住,也是那時她才知道這些秘辛,才知道卞宇宸被困在一個副本里很久了。 原來他們倆竟都是爭奪“長生”的對手。 蘇尋蘭恨卞家,恨卞宇宸,恨這些可以肆意欺騙買賣他人壽命的“人上人”,于是她主動找上卞宇宸,說肯定能幫卞宇宸通關(guān),實際是想借機除去卞宇宸,既報復了卞家,又能解決掉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在潛移默化間,自己也成為了那種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毫無負擔把別人生命墊在腳下的“人上人”。 而卞宇宸呢? 他清楚蘇尋蘭想下黑手殺了自己,明白通關(guān)生門不在蘇尋蘭這里,卻還是讓她跟著自己進了鎖長生,且沒有讓青山精神病院里的十三最后殺了蘇尋蘭,為什么呢? “卞宇宸,你是故意拉我進青山精神病院那個副本的吧?因為你想看我瘋掉,在你面前苦苦求饒是嗎?啊,也對,大少爺怎么忍受得了一個卑賤的續(xù)命藥丸成為他的敵手呢?” 蘇尋蘭覺得肯定是這樣的。 她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但我告訴你,你算個什么東西?” “成王敗寇,我蘇尋蘭輸?shù)闷?,反正我早該死了?!彼鹂曜?,吃了一口面前精致的佳肴,盯著卞宇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過如今我會繼續(xù)在鎖長生里面活著,一直活著,我不會瘋,我要看最后到底是我先死,還是你們卞家先亡!” 卞宇宸聞言仍然微笑著不生氣,聲音溫柔道:“好好好,你先吃飯吧,缺什么就和守衛(wèi)說,我下次再來看你?!?/br> 離開小洋樓后,十三忍不住小聲向卞宇宸求解:“少爺,她那樣說您,您不生氣嗎?” “她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這是每個凡人的常情而已,有什么好生氣的?” 卞宇宸輕聲嘆罷,又返回屋中撥弄他的羅盤。 這一回,卜卦有結(jié)果了——卦象顯示,他下一次副本之行:大兇。 破解之法唯“放下”二字:放下,方可勘破迷障。 至于放下什么,是放下某件物體?還是放下某個執(zhí)念?就跟七日后他們要前往的神秘之地瑙洛塔城一樣,一切暫不得知。 第188章 步九照走后,明月崖又沒人做飯了。 柳不花只好又請了個臨時廚師回家來將就著吃,就這樣過了一周,在距離再次該進入鎖長生副本還剩下一天時,明月崖收到了兩個一大一小的神秘包裹。 大的那個包裹寫著柳不花的名字,另一個小的則寫了謝印雪的,包裹的束口處還掛著張標簽,特別注明此包裹來自“不死泉探險隊”。 柳不花打開寫有他名字的大包裹,發(fā)現(xiàn)里面裝著一張樣式古老、總體形狀更像是放大版郵票,目的地寫著“瑙洛塔城”的機票,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十四寸大小,表面上繪有紅十字架圖案的手提醫(yī)療行李箱和一套衣服,衣服是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加白大褂,非常符合他“醫(yī)生”的身份。 謝印雪的包裹里也有一張機票,它被壓在一個多芒星狀的胸針下面,旁邊是一雙用金線編制成的綁帶涼鞋,和一些由純金打造的戒指、臂環(huán)、眉心鏈等裝飾物。 至于屬于他的那套衣服嘛…… 柳不花湊過來才瞄了一眼就立馬明白謝印雪的包裹為什么那么小了——那套祭司身份的服裝是一件類似于古希臘單肩式的希頓衫,材質(zhì)輕薄,透白如紗,搭配了幾根純金的別針和繩鏈作為固定,與其說它是件衣服,倒不是說是塊布,團起來約莫就巴掌大,用得著用大包裹包裝嗎? 他拎起這塊“布”,感受完它幾乎沒有的重量后不禁發(fā)問:“干爹,這是衣服嗎?” 謝印雪:“……” 謝印雪哪回答得上來? 他甚至有些懷疑步九照是不是偷偷干了借公行私的勾當,所以鎖長生才故意給他弄了這么一套祭司衣衫來。 而等謝印雪照著鏡子,把戒指、臂環(huán)和眉心鏈等飾物都佩戴齊全,將祭司全套衣衫真正穿上以后,就不是有些懷疑,是十分懷疑了。 因為這套祭司服飾穿在他身上僅勉強能遮住腰臀處的重點部位,其他地方則涼快得不像話,行走時動作幅度但凡大一些都像是在發(fā)福利。 罷了! 當初在慶豐村副本里時連女裝都穿過了,如今穿點布料少的衣服又怎么樣?謝印雪在心底對自己道,反正這身衣服布料再少也不會比泳褲還少了,就當著穿著泳褲去游泳吧。 這樣想通之后,謝印雪就覺得非常自在,握著機票施施然往臥房外走去找柳不花匯合。 他們倆走到明月崖大門口時,正好午夜十二點整。 外面寒冬臘月的,看到謝印雪穿的少,柳不花關(guān)心地問:“干爹,你冷不冷?要不我把我的白大褂給你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