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262節(jié)
“我好像捋出一點通關思路了。”陳云說到這里揚起脖頸,仰望著頭頂那抹方塊藍道,“我們沒死,但我們正在被做成木乃伊,我們仰頭看到的藍天,才是外界真正的天空,因此我們得一直鑿石頭,堆出一個石梯來爬上去,這樣我們才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這也是這個副本的通關方式?!?/br> 屠文才忽地搭話:“那我們得確保我們所有人都活著?!?/br> 眾參與者循聲看向他,他便指著今天早上人身獸首人們堆好的那些小半段石梯道:“十二個人一起干活,一天能堆三米多點,那死的人多了,剩下的人每天鑿好的石頭還能堆出這么多高度嗎?” “我懂了?!毙猎麓阂幌伦泳涂赐噶送牢牟诺拇蛩悖澳闶桥履愕膬扰K被蟲吃的太快,不夠用,想找其他有多余內臟的參與者贊助你一下,幫你換朵藍睡蓮是吧?” 屠文才也許是沒想到辛月春會把話說得這樣直白,默了兩秒承認道:“……是?!?/br> 辛月春冷哼:“笑死,這種事直說就行,大伙早知道你的德行了,沒必要委婉?!?/br> 屠文才如意算盤打得哐哐響,眾人聽了心里生厭,但面上不會顯露太過,頂多像辛月春那樣譏諷兩句,因為他們沒得選。 卞宇宸就說道:“倘若這個副本真的需要我們通力合作才能通關,那如果我有多余的內臟可以給你換花,我會給你換的?!?/br> 方才還在嘲弄屠文才的辛月春懶懶地抬了下手:“我也會?!?/br> 屠文才點點頭,沒說更多:“謝了。” “堆好石梯離開這里,是通關這個副本的方法,那如何進入長生階段呢?”李嬋衣望著頭頂?shù)姆叫嗡{天,又提出個疑問,“是順其自然,被做成木乃伊嗎?” 古埃及人相信被做成木乃伊后能夠復活前往來世,而他們的來世代表著永生,那在這個副本中,不去向往這片藍天,安心讓人身獸首人們掏空自己的內臟被做成木乃伊,是否就是進入鎖長生獲得長生階段的鑰匙? “這就得去賭了?!笔捤褂铋_口說,“賭贏了生,賭錯了死?!?/br> 詹蒙提醒她:“在這之前你還是得參與搭石梯的工程,不然會被取腦漿?!?/br> 李嬋衣說:“可取腦漿也是制作木乃伊的必要流程之一吧?” 呂朔好心勸她:“萬一這個副本的木乃伊不需要取腦漿呢?” 李嬋衣繞到謝印雪身邊,直視青年的雙目道:“謝先生,我想聽聽你的看法?!?/br> 第256章 謝印雪也靜靜地回望她須臾,而后張唇,并未刻意隱瞞什么,直截了當說出了他的觀點:“我認為,被做成木乃伊,是進入長生階段的必經(jīng)程序?!?/br> 李嬋衣又追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被掏腦漿也能?” 青年語氣從容沉穩(wěn),吐出一個極為篤定的字眼:“是?!?/br> 辛月春卻皺起了雙眉:“如果被掏腦漿也能,那想要獲得長生的,現(xiàn)在去找那些獸首人把胃、腸、肺、肝全掏了,豈不就能踏上長生之路了?可這樣一來,完不成每日鑿石任務就會被掏腦漿扔進水池里死去這條線索的意義何在?” “很簡單啊?!敝x印雪的聲音還是很輕,“逼我們都去選擇長生之路?!?/br> 這個副本,想踏上前往長生的路并不難。 難的是回到現(xiàn)實世界,以及如何走到長生之路的終點。 前者得確保每個參與者都活著,且每天都要完成鑿石任務,這樣在最后一天到來時他們才能搭好石梯,觸碰到那片外界的藍空;后者現(xiàn)今他們只能猜到一點:保證自己的胃、腸、肺、肝,完完整整地被放在卡諾匹斯罐里,像屠文才和姚小果這種內臟先被人頭爬蟲蛀空,后面又被獸首人吞吃掉的肯定就不行了。 他們倆只能選擇搭好石梯離開副本這條路。 但鑿石任務真的太難完成了。 在體力充足的情況下,參與者們不借助其他辦法,僅憑自身得干十幾個小時才能鑿好,這還是建立于不需要吃飯喝水的基礎上。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不吃飯喝水,就沒力氣完成鑿石任務,所以參與者們必須每天從方池里撈出黃金,去找人身獸首人們換取食物和水。 偏偏目前誰也不知道撈一塊黃金出來要花費多少時間。 假設撈取黃金的速度很快,過程也非常順利,他們拿著黃金去換食物和水,一來一回路上也會耗費掉很多時間,即使他們不眠不休,剩下的時間也未必夠他們完成鑿石任務。 此時參與者們會面臨兩個選擇——直接被掏腦漿死去,或者讓獸首人把體內的胃、腸、肺、肝等內臟都取了,將自己做成木乃伊踏上長生路。 想到這里,詹蒙“靠”了一聲說:“我覺得肯定還有別的限制,不會那么簡單的,這不擺明了的嗎?” 能踏上長生路又怎樣? 走不到終點同樣是死啊。 “現(xiàn)在的關鍵點就在于另外的限制是什么?!标愒泣c點頭,“猜不出來的話還是只能先接著鑿石塊搭石梯,這樣起碼能給我們留條后路,哪怕無法長生也能活下去?!?/br> 聽完陳云的話,呂朔抬手抹了把臉,深呼吸道:“那我們別浪費時間了,趕緊撈黃金吧?!?/br> 靠自己完成鑿石任務明顯是不太可能了,他們需要這群干尸的幫助。 不過撈黃金的過程竟意外順利,呂朔將抓鉤調整好方向對準池里的一塊黃金,放下拉繩,再稍加用勁,三分鐘不到就將它拉了上來,過程跟拉石塊所需要耗費的氣力和時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呂朔不敢置信地抱著那塊黃金問:“這么輕松?” 他扭頭去看陳云和蕭斯宇,發(fā)現(xiàn)他們倆人撈的也很容易。 連詹蒙都搔著腦袋滿臉納悶的說:“好像……是挺輕松的?” 說完詹蒙左右環(huán)視一圈四周,隨便挑了個順眼的干尸,雙手捧著黃金小心翼翼遞到它面前,試探道:“大哥,能拜托您件事么?您行行好,幫我鑿幾塊石頭唄?!?/br> 干尸接過詹蒙呈上的黃金,一口吞進肚子里,卻沒有要動的意思,只慢悠悠地朝詹蒙伸出右掌。 它不能說話,詹蒙也不懂這是什么意思,瞅著干尸的動作沉思了兩秒,猛地頓悟:“得加錢是吧?好好好,哥您稍等我一會兒!” 反正打撈黃金很容易,詹蒙趕緊又撈起一坨,送到干尸手上,而干尸這回吞掉黃金后便開始動了,它轉身跳入方池,如游魚般潛入黑暗深處,再浮上來時懷中居然抱著塊圓石。 圓石在干尸懷中宛如羽毛一樣輕,在它手下又像豆腐一樣酥軟,鑿形毫不費勁,速度還奇快無比,都不用旁人催促監(jiān)督,鑿好一塊就會重新下水繼續(xù)撈原石,詹蒙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它工作就行。 “我感覺我在做夢。”詹蒙看得一愣一愣的,遲遲不能回神,用手肘撞撞呂朔問,“要不你掐我一下?” 呂朔聞言立馬送出自己的胳膊,卻不是要掐詹蒙:“還是你掐我吧,我也感覺我在做夢……我找的這位干尸大哥都不用加錢的?!?/br> 他只用了一塊黃金就讓這具干尸下水干活了! 可不是所有參與者都像他們這般簡單愜意。 陳云、蕭斯宇、呂朔和詹蒙這邊都完工一兩塊石塊了,姚小果那邊抓鉤還泡在水池里,她的聲線有些顫,語氣慌亂而疑惑:“……為什么我撈不起來?。俊?/br> “不可能吧?明明很容易啊?!闭裁芍v著又撈出一塊,顛在手中說。 這塊黃金他決定拿去和獸首人們換食物和水。 結果話音才落李嬋衣也說:“我也撈不起來?!?/br> 蕭斯宇抬頭看著兩手空空的辛月春、屠文才、明生等人,不解道:“你們全都撈不起來嗎?” “是的?!?/br> 這句肯定的回答從他們嘴里、甚至是卞宇宸和茜茜口中說出或許會讓人略感意外,但絕不至于到叫人驚詫的地步,然而它卻是謝印雪說的。 “怎么回事???”呂朔眼睛瞪得比剛剛覺得自己在做夢時還大,“連謝先生你都撈不起來嗎?” 謝印雪朝著水池俯下身體:“會被撞開?!?/br> 被什么東西撞開? 這個動作讓青年原本散在腦后的發(fā)絲垂落,輕輕觸及水面蕩起細微的漣漪,呂朔揣著疑問,目光透過這陣起伏的水波跟隨謝印雪向方池底部望去。 那里有許多干尸,它們皮膚的顏色又沉又暗,一動不動,在水深處幾乎就和水融為了一體,分不清你我,可當青年放下拉繩抓鉤裝置時,那些干尸就會在抓鉤快要觸碰到黃金之際陡然躥起,撞開璨黃的金塊,使得抓鉤撲空。 謝印雪見狀扯唇,回答呂朔:“陰魂不散的臟東西?!?/br> “啊這……這會不會像石道那一樣,要喊出它們的名字才行?”呂朔猜測道,“但水底下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它們長什么樣啊?!?/br> 不單單是水底光線弱這一問題,那些干尸的動作還極其迅速,快得幾乎僅能在瞳膜中留下一道殘影,人的眼睛又不是高速夜視攝影機,誰能在這種情形下看清干尸的模樣? 辛月春連續(xù)放了三次拉繩抓鉤裝置,每次都是只差最后一點就要抓到金塊時被撞開,早已忍不住躁聲開罵:“煩死了,完全看不請,怎么搞?難不成要一個個報名字?” 石道內的那些人頭爬蟲名字報錯或報慢了都會鉆進人皮之下,不過只要沒做什么“虧心事”,貌似就不會出大問題,能直接忽略,但是這種做法在這個環(huán)節(jié)好像行不通,他們報不對名字,干尸就不會停止撞擊金塊。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頭開始——從鎖長生第一關,挨個報和你在同一關相處過的參與者的名字,直至蒙對為止。 可誰能記得所有人的名字? 一個副本少說也有十人,八個副本就是八十人,這些人命長些的、反復遇見的,或許能與你在副本里共處十幾日,記個名字不難;命短的也許就幾個小時,十幾分鐘,誰會記?又記得住嗎? 見卞宇宸也彎腰伏在池畔,辛月春眼紅道:“我是真羨慕你,能夠一個名字走天下?!?/br> 不料卞宇宸卻搖頭說:“這里不行?!?/br> 他瞇著眼睛,脖頸彎曲靠近水面,姿勢頗為狼狽,似乎在竭力分辨水底干尸的面容。 “怎么就不行了?”詹蒙嘴欠,提起這茬他就忍不住陰陽怪氣卞宇宸一下,“你不是報‘十三’的名字就行了嘛?” 卞宇宸聽他這么說反倒笑了起來,抬頭望著詹蒙的眼睛認認真真解釋:“‘十三’不是陰魂不散的臟東西,底下沒有一個‘十三’?!?/br> 說罷,卞宇宸收回視線報出一個陌生的名字,隨后順利撈起一塊黃金——看樣子他認出了阻攔他抓取金塊那具干尸是誰。 與此同時,謝印雪也念出了他那邊那具黑干尸的名字:“胡利?!?/br> 聽到青山精神病院副本中這個熟悉又討厭的人名,蕭斯宇、陳云和呂朔驟然反應過來謝印雪最開始說的“陰魂不散的臟東西”到底代指什么,呂朔怔怔看了卞宇宸一會兒,問他:“那你還笑得出來?” 卞宇宸淡聲反問道:“我問心無愧,為何不能笑?” 詹蒙沒聽懂:“你們在打什么啞謎?” “水下這些干尸,是恨你們的參與者。”蕭斯宇重重呼出一口氣,提醒姚小果、明生和李嬋衣他們,“想想你們經(jīng)歷過的副本中,哪些參與者恨你們、老是和你們作對、最后還死了,報他們的名字大概不會出錯?!?/br> “cao,這個我也不一定記得清啊,恨我的人可太多了。”辛月春捶著自己腦殼說,嘀咕完她又忍不住看向詹蒙,“還有你這張嘴居然沒人恨你?” 詹蒙滿懷感慨:“實不相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世上原來是愛我的人更多。” 有關仇視自己的人,人類的記憶往往會更深刻,有了這條線索,眾人打撈黃金的效率確實高了不少,但難題仍是存在——有些干尸,它們光吞黃金不干活。 第257章 起先,大家以為會面臨這種問題的,首當其中當是姚小果和屠文才。 畢竟他們倆被取內臟時的慘像還歷歷在目,令人記憶尤新。 誰知真正行動起來后,面臨這一情形的人卻不在少數(shù),就比如被明生“投喂”的那一具干尸。 呂朔不記得明生喂了它多少塊黃金,他只感覺自己每次朝明生看去,明生都在重復釣黃金喂干尸這一行徑,而那具干尸則除了吃以外,屁事不干。 “哎呀,他莫不是跟水底那些干尸一樣,都與我有仇?”明生也拿它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按著額角無奈道,“簡直比我兒子還難使喚?!?/br> 呂朔驚訝:“啊,什么?你都有孩子了?!” 他看明生面容年輕,儒雅文氣,看上去歲數(shù)不大,還以為這人沒成家呢,卻未料到明生連孩子都有了。 提及孩子辛月春也來插了一句:“我也有啊,結婚早罷了,不過我老公死的也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