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國舅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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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笑的是,年輕人的花花心腸。 云珠知道曹勛去看曹紹了,可根據(jù)之前曹勛咬她鉤的果斷利落看,這男人對同父異母的弟弟應(yīng)該也沒有多深的手足情,八成就是做做面子活。 以曹勛的權(quán)勢地位,大可不將曹紹放在眼中,但多走幾步路、多說幾句話就能得個好名聲,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何樂而不為? 越是曹勛這種注定要被載入史冊的功臣,越會看重名聲,面子活也就越發(fā)有意義。只要曹勛把曹紹當親弟弟一樣照顧,至少表面上如此,那么就算曹勛偶爾“縱容”妻子小小地跟繼母作對一下,外人便不會質(zhì)疑曹勛有不孝的大罪名。 坐在游廊迎風側(cè)的美人靠上,云珠一邊等著曹勛回來共用晚飯,一邊揣度著這男人的種種舉動。 沒過多久,游廊另一頭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云珠偏頭,看見換了一套常袍的曹勛,鬢發(fā)微濕,顯然洗過了。 云珠坐著沒動。 曹勛停在她面前,抬手撫了下小夫人的頭:“去二弟那邊耽誤了些功夫,是不是早就餓了?以后若是我回來的晚,你可以先吃,不必非要等我回來?!?/br> 云珠:“倒也沒那么餓?!?/br> 她站了起來,夫妻倆并肩往堂屋那邊走。 既然曹勛提到了曹紹,云珠自然而然地問道:“二弟好些了嗎?聽說太夫人整個上午幾乎都守在那邊,似乎病得很嚴重?!?/br> 云珠并不擔心曹勛會因為一兩句正常詢問就懷疑她還念著曹紹,以這人的聰明,他應(yīng)該是這世上最清楚她對曹紹有多無情之人,就連云珠的父母,一開始都以為她只是故作堅強,背地里不定為曹紹傷心落淚多少次,好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為情所困才是正常。 曹勛:“看起來精神還可以,說是明早就要去翰林院當值了?!?/br> 云珠暗暗松了口氣。 如果說曹勛的心思像海底那么深,曹紹對她的感情便是一眼可見,只憑昨日在橋上的短暫一次對視,云珠就知道曹紹被她與曹勛共撐一傘的恩愛畫面打擊到了,繼而推測出曹紹的病可能是心病。 云珠高興看到曹紹難過、后悔,卻不希望他一病不起,那樣就有些過了。 丫鬟們擺好晚飯,云珠沒再多提曹紹,曹勛也沒有試探她什么。 等兩人都進了拔步床,曹勛更不會因為曹紹的病而苛待自己,伸手便將云珠摟進懷中。 被他親得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云珠暈暈乎乎的腦海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曹勛壓根不在意她與曹紹之間是不是還留著舊情。 情啊怨啊,那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互相有情的人能拿這個折騰對方,跟曹勛有什么關(guān)系? 在外他大權(quán)在握,在內(nèi)美妻在懷,除非云珠因為“戀著曹紹”拒絕與他同房,或是公然與曹紹糾纏損了曹勛的威嚴,否則云珠心里怎么想,曹勛應(yīng)該都不會去探究、介意。 . 潘氏小心翼翼地哄了兒子六七日,這些天里,她沒提云珠曹勛半句,就怕又惹了兒子不開心。 等曹紹徹底康復(fù)了,一碗雞湯下肚滋潤出白里透紅的好氣色,潘氏才柔聲道:“晚上涼快,紹哥兒陪娘去園子里走走?” 曹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母親再不好,疼他的心是真的,這段時日又那般低姿態(tài)地照顧他,曹紹看著很不是滋味兒。如果母親一直都是先前那般高高在上肆意擺布他的姿態(tài),曹紹反而能狠下心來。 母子二人慢慢悠悠地逛著,來到了一片池塘前。 池塘里已經(jīng)移栽了一批荷花過來,有的荷花開得正好,有的才冒出花骨朵,有的已經(jīng)開敗。 曹紹看眼架在池塘上方的石橋,努力不去回憶云珠依偎在大哥傘下的畫面。 潘氏心平氣和地道:“其實荷花最好春季種植,只是云珠太不喜歡睡蓮,催得急,也幸好那些花匠有本事,真給養(yǎng)活了?!?/br> 一提云珠,曹紹下意識地警惕起來,懷疑母親要說云珠的壞話。 潘氏只當沒察覺兒子的變化,凝神賞了一會兒花,忽而嘆道:“你可知當年娘為何非要改種睡蓮?” 曹紹不知。 潘氏苦笑著說出亡夫扎在自己心頭的那根刺:“按理說,娘不該跟一個死去的人爭這個,可感情這事方方面面都難用道理講清楚,我一看到那些荷花,就想起你父親最喜歡的是別人,娶我只因他需要一個妻子幫忙管家,幫曹家再多誕育一些子嗣,娘也會疼啊,為了讓自己過得舒服點,只好眼不見為凈?!?/br> 曹紹終于理解了母親。 花草本身無情,是人將情感傾注其上。 如今,上一代的情已經(jīng)了了,園子里這些荷花,蘊含的是大哥對云珠的…… 不,還是不一樣的,大哥只是順著云珠的意行事,大哥對云珠,更像長輩對小輩的照顧。 思忖間,他已不自覺地隨著母親走到橋上。 潘氏摩挲石橋護欄,低聲問兒子:“你那病,是不是因為見到云珠與你大哥恩愛,難受了?” 曹紹抿唇,不快道:“我早把云珠當嫂子看了,母親慎言。” 潘氏:“你我母子,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大哥得知此事,會不會誤會?” 曹紹神色微變,大哥確實想到了這一層,雖然他努力澄清了,大哥未必真就信了。 潘氏:“先前我總懷疑他只是表面對你好,是你咬定他待你如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那娘姑且信了你。你那么敬重他,肯定不想因為云珠與他生出罅隙吧?” 曹紹當然不想。 潘氏:“既然不想,那就聽娘的話,趁早結(jié)門親事,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他看,你絕不會再惦記自己的嫂子。不瞞你說,到現(xiàn)在外面還有一些人盼著看你們兄弟的笑話,盼著你做出什么既害了云珠也害了咱們曹家聲譽的傻事,只有你成親了,兄弟倆各自安定下來,那些人才會徹底死心。” 曹紹心里發(fā)苦,如果他娶了妻子,云珠忘掉那些舊情會忘得更快吧? 可他已經(jīng)二十一了,遲遲不娶的話,大哥定要起疑。 早娶晚娶都是娶,還不如早定下來,至少兄弟之間不會產(chǎn)生裂痕。 “母親說的是,就有勞您替兒子安排吧?!?/br> 潘氏大喜,迫不及待地道:“娘早就選好了,謝瑯的meimei文英貌美端莊,與你正正相配,紹哥兒覺得如何?” 曹紹當然見過謝文英,可以前他滿心滿眼都是云珠,并沒有太多關(guān)注其他姑娘。 而且,他也不在乎謝文英是美是丑,不是云珠,那么娶誰對他都沒有差別。 沉默片刻,曹紹提醒母親:“外人或許不清楚,謝瑯兄妹肯定都知道我對云珠……母親最好先試探試探侯爺侯夫人的口風,或許他們并不愿意將女兒嫁給我?!?/br> 潘氏:“怎么可能,整個京城還有哪個未婚公子能強過你?他們只會高興得到這個好機會?!?/br> 曹紹:“凡事總有萬一,您還是先私下問問的好?!?/br> 潘氏笑道:“好好好,紹哥兒真的大了,考慮的比娘周全。” 夜幕尚未降臨,曹紹想了想,送母親回去后,他來了正院,求見兄長。 后宅,次間。 吃過晚飯后,曹勛陪云珠下了一盤棋,云珠還想再來一盤時,曹勛將故意拖延時間的小夫人拉到了懷里。 潘氏殷勤照顧兒子的前幾日,正趕上云珠來了小日子,曹勛被迫素了好幾天。 沒嘗過娶妻的好,曹勛確實不太惦記這個,嘗過了,又是云珠這樣的美人,曹勛哪里忍得??? 小姑娘們覺得三十歲算老了,殊不知曹勛這樣的武將,千錘百煉的鋼筋鐵骨,別說三十,就算到了四五十,也非二十出頭的文弱書生可比。 “急什么,天都沒黑呢?!?/br> 跌坐在曹勛懷里,云珠佯怒地嘟囔道。 那聲音比元慶帝養(yǎng)得金貴貓叫起來還要嬌,那身段也沒有骨頭似的軟,曹勛什么都沒說,徑自掀起她堆疊的裙擺。 云珠這才真的慌了,拍他的手,低斥道:“回房再說!” 曹勛單手攥住她兩條細腕:“就在這?!?/br> 云珠不肯依,奈何力氣比不過他,可就在曹勛一邊看著小夫人氣呼呼又紅通通的臉,一邊準備著喂過去時,院子里突然傳來丫鬟們刻意壓低的聲音。曹勛起疑,稍稍等了等,連翹就來到了簾子外,恭聲道:“國舅爺,二爺有事尋您。” 不怪連翹煞風景,因為次間靜悄悄的,她還以為主子們在專心下棋。 云珠愣住了,再看曹勛,這人素來溫雅的虛偽面孔終于露出幾分陰沉。 云珠頓時樂不可支,伏在他肩頭笑得花枝亂顫,要他裝好哥哥,好弟弟這就來壞他的好事了吧? 她這一笑,曹勛已經(jīng)跌剩七成的氣焰再跌三成,事已至此,只能先去見曹紹。 云珠非要跟他對著干,雙手盤著他的脖子,故意作起嬌來:“不許你走。” 曹勛能看不穿她的小把戲?只是她這纏人樣難得一見,他居然真的猶豫起來。 云珠見了,忙不迭地挪到一旁,繁復(fù)的裙擺自然滑落,擋住了國舅爺投過來的視線。 云珠可不好奇他的,早就背了過去。 曹勛收拾整齊,若無其事地出去了。 前院,曹紹被阿九招待了一盞茶,他笑了笑,默默復(fù)盤過來路上編好的說辭。 他要娶妻了,他想親自告訴云珠,而不是讓她從母親或下人們口中知道,一點準備都沒有。 只是叔嫂避嫌,他只能退一步,先告訴大哥,大哥自然會對云珠提及。 腳步聲響,曹勛來了。 曹紹迅速離席,先賠罪:“這時候過來,沒打擾大哥休息吧?” 曹勛笑道:“沒,我們也才用過晚飯,下下棋打發(fā)時間?!?/br> 曹紹心想,云珠最不喜歡下棋這種枯燥的事了,大哥還真不會投其所好。 兄弟倆落座后,曹紹主動表明來意。 曹勛先是驚訝,跟著表示了恭喜:“你我與謝瑯情同手足,這門婚事真能結(jié)成,兩家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曹紹自嘲:“就怕文英meimei看不上我。” 曹勛:“二弟莫要妄自菲薄,放眼京城這一代的年輕才俊,沒一個比得過你,只要你誠心待她,她定會傾心?!?/br> 曹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大哥最后那句,似乎有點深意? 對此,曹紹鄭重承諾道:“大哥放心,若能得侯府許嫁,我一定不會虧待文英meimei?!?/br> 曹勛點點頭,兄弟倆又聊了一刻鐘左右,外面天色暗下來,曹紹便告辭了。 曹勛站在廊檐下,目送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后,忽而一笑。 阿九瞧著稀奇:“您笑什么?” 曹勛并未作答。 他笑的是,年輕人的花花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