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國舅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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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勛俯身。 云珠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算你會哄人。” 曹勛抱抱她,道:“為這點小事跟她計較不值得,不過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那邊再派人去園子的話,張叔會叫人跟著,一次兩次沒關系,她若沒完沒了,我也不會一味縱容?!?/br> 云珠:“行了,你快去官署吧,為她耽誤公務才是不值得。” 曹勛這才走了。 云珠剛才說著要故意氣潘氏一頓,現在又沒了那份閑心,顯得她多把一朵牡丹當回事似的。 可潘氏已經去花園里等著了,等著撞見云珠尋花失敗的一幕,誰讓皇帝外孫死了,她還有心情賞花! 然而潘氏等了又等,根本沒等到云珠的身影,只等到一個遠遠觀望她仿佛防賊一樣的小廝,等到曹勛一大早送了云珠二十多盆盛開牡丹的消息。 潘氏:“……” 她咽不下這口氣,跑去宮里跟女兒告狀:“別看皇上走的時候他裝得跟自己死了兒子似的,瞧瞧,這才過去多久,皇上還沒下葬,他就有心情陪那狐貍精賞牡丹了!” 曹太后一身素衣,不施脂粉,明明還很年輕美艷,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來歲。 宮里的女人,皇帝丈夫活著時靠爭寵度日,丈夫死了,兒子做皇帝她做太后,日子也頗有滋味兒。 而今,她唯一的兒子沒了,下半輩子陪著她的,只剩這牢籠一般的慈寧宮。 看看一臉刻薄的母親,曹太后只覺得可笑:“就算哥哥的悲痛是裝出來的,他愿意裝,說明他還愿意給我這個meimei留些情面,母親再繼續(xù)得罪哥哥云珠,就怕哪天哥哥連這點情面都不給我了,隨便新帝登基后如何對我?!?/br> 潘氏沉默了。 曹太后身心俱疲:“您就安生些吧,別再給我添麻煩了?!?/br> 如果當初云珠順順利利嫁了弟弟曹紹,兒子絕不會與李家父子鬧得那么僵。 如果兒子繼續(xù)留著李耀做御前衛(wèi)指揮,以李耀的身手,說不定那天就能阻攔宮人刺殺兒子。 可惜沒有如果。 有些事情,從母親棒打鴛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結局。 第84章 新帝進京,雙喜臨門(今天開始單更啦,明天見) 貴州黎平距離京城實在是太遠,迎立新帝的使團二月初出發(fā),來去都是快馬加鞭恨不得一刻都不耽誤,總算在五月底將新帝迎回來了。 曹太后率領文武百官親自出城迎接。 云珠一早就跟母親、嫂子守在了醉仙居,當新帝儀仗開始進城了,孟氏一手摟著女兒一手摟著兒媳,娘仨擠在一個窗戶旁。 新帝坐在金碧輝煌的御輦中,前后左右都是身穿銀甲的武將,其中有個穿紅袍的少年騎著高頭駿馬守在御輦左側,其人面如冠玉眉目沉穩(wěn),正是寧國公府的三公子李顯。 云珠已經整整一年沒見過弟弟了,隔了這么久再見,她一下子發(fā)現了弟弟身上的變化,臉曬黑了一層,個子高了肩膀更結實了,那種沉穩(wěn)的氣質也越發(fā)明顯,很容易讓人忽視他今年也才十六歲而已。 孟氏目不轉睛地望著漸漸往前行去的兒子,滿臉欣慰。 顧敏說俏皮話哄婆母與小姑:“三弟越長越俊了,我看下面好多姑娘都在盯著三弟看。” 云珠這才收回追隨弟弟背影的視線,然后就看到了騎著駿馬并肩而行的父親與曹勛。 窗下的百姓興奮地議論著:“寧國公與大國舅都是又俊又雅的武將,這算不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倒覺得,大國舅比李家世子長得更像寧國公的親兒子?!?/br> “凈說胡話,大國舅才比寧國公小十歲而已?!?/br> “長得俊就是吃香,這倆人看著都比實際年輕?!?/br> “哎,那個是李世子,好家伙,這個頭這身板,我都擔心他壓壞那匹馬。” 云珠與孟氏聽了,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顧敏。 顧敏的小臉頓時變得比炭火還紅,回到椅子上坐著去了,低頭給自己倒茶,心里又羞又惱,剛剛那人真是胡說,她都能受得住李耀,那么膘肥體健的駿馬會背不動他? . 新帝進宮之后,先率領文武百官去為乾興帝搭建的奉安圣殿祭奠乾興帝。 乾興帝的棺槨還停在這里,因為天氣越來越熱,帝王棺槨周圍擺了一圈冰,盡管如此,還是有些味道逸了出來。 曾經的二皇子黎王如今的熙寧帝手持三炷香,神色平靜地對著那棺槨拜了三拜。 他是兄長,如今也是皇帝的身份,不必朝死去的皇帝弟弟行跪禮。 早在去年離開京城的時候,熙寧帝就沒想過自己還有回京的那一天,去貴州的一路歷經生死危機,抵達貴州后,熙寧帝想的也是如何提防乾興帝的其他謀害手段。 誰又能料到,他與李顯才把那座石寨收拾出樣子來,才暗暗收攏了一批可靠之人,乾興帝就把自己折騰死了? 虐打宮人這個惡因,熙寧帝一點都不奇怪,早在乾興帝還是太子時,就對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動輒打罵,根本不把那些宮人當人看。 因為乾興帝曾經想過要他的命,現在乾興帝死了,熙寧帝也不可能有什么傷懷的情緒,他連眼淚都不屑裝,長嘆一聲便算是給了曹太后面子。 正是這些小細節(jié)才更能表現一個人的性情,曹太后與文武大臣們都看得明白,熙寧帝不是個愛做面子活的皇帝。他的皇位不是乾興帝真心留給他的,他也不會因為那道遺詔就對乾興帝既往不咎感激涕零,曹太后與京城的這幫大臣更不用指望利用這事拿捏他什么。 祭奠完乾興帝,大臣們正式跪拜了熙寧帝一番,熙寧帝就帶著一幫重臣去了乾清宮。 曹太后、兩位國舅、李雍李顯父子都在。 熙寧帝先聽內閣與六部稟報了最近幾個月的朝堂大事,江山暫且無憂,接下來就商討了乾興帝下葬的事。 短短四個月,乾興帝的陵寢已經修建好了,大夏朝那么多皇帝,大多數帝王的陵寢都修建了數年,乾興帝是第二個只用了四個月的工期的。這其中自然有乾興帝尚未成婚不用考慮給皇后留位置的因素,也跟乾興帝在位時間短、死因丟人又與新帝結怨有關。 曹太后倒是很想給兒子修個無與倫比的陵寢,可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勢力去為此爭取。 熙寧帝看過欽天監(jiān)測算的幾個黃道吉日,詢問曹太后:“母后覺得哪個日子好?” 曹太后面露哀傷:“就六月初七吧,讓他早些入土為安?!?/br> 兒子下葬了,她的心也好受些。 熙寧帝便讓禮部尚書去安排了。 內閣、六部尚書離開后,熙寧帝看向李雍父子時,神色就變得親和多了:“國公與顯郎隨朕一路奔波,肯定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br> 李雍、李顯領命告退。 此時,乾清宮就只剩熙寧帝、曹太后以及兩位國舅了。 曹太后識趣地提出要回慈寧宮休息。 熙寧帝看向曹紹:“小舅代朕送一送母后?!?/br> 曹紹:“是。” 說完,他上前扶住jiejie的手臂,姐弟倆慢慢地離開了乾清宮。 離得遠了,曹太后仔細打量親弟弟一番,見弟弟瘦了也黑了,心疼道:“你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吧?” 曹紹看眼jiejie,邊走邊低聲道:“還好,去時國公爺他們對我都頗為照顧,見到皇上后,皇上待我也很是禮遇。” 曹太后扯了扯嘴角。 二皇子從小沉默寡言,禮數上卻沒出過什么錯,不像她的兒子,喜怒都擺在臉上,裝都裝不像。 “再禮遇,還不是留了大舅舅說貼己話。” 曹太后的聲音輕得像一縷風,曹紹離得近聽得都勉強,但他確實聽清了jiejie說了什么。 曹紹的心情非常復雜。 親外甥登基時,他的身份水漲船高,要說他沒有高興的情緒,那肯定是假話。 只是再高興,曹紹也知道親外甥不是個明君料子,很多事都弄得他跟著頭疼,而經過與熙寧帝近兩個月的相處后,曹紹都不得不承認,這個隔了一層的外甥比死去的親外甥更適合做皇帝。 曹紹沒想過利用自己的國舅身份在仕途上得利,所以即便熙寧帝會因為死去的外甥暫時疏遠他一段時間,曹紹也不會有太多失落的情緒,他相信,只要自己盡忠職守誠心為朝廷效力,熙寧帝認可了他的才干,遲早還會重用他。 因此,曹紹也不會嫉妒更可能被熙寧帝器重的兄長。 他對jiejie道:“皇上正直寬和,非睚眥必報之人,jiejie安心與他相處,皇上會敬重jiejie的?!?/br> 曹太后望著遠處的天:“放心,我都懂的?!?/br> 與熙寧帝作對,于她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乾清宮,所有人都退下后,曹勛朝熙寧帝跪了下去。 熙寧帝大驚,快步繞過來欲扶起他:“舅舅這是做什么?” 可他終究還是個清瘦的少年郎,曹勛握住熙寧帝的手阻攔他的動作,垂眸告罪道:“是臣無能,讓皇上險些被魏剛、宋太醫(yī)所害?!?/br> 他指的是去年熙寧帝險些被一碗毒藥害了的事。 回想當時的驚險,熙寧帝苦笑道:“他人要害朕,舅舅鞭長莫及何罪之有,朕都明白的。” 當時那些護衛(wèi)都是萬公公奉乾興帝的命親自挑選的,這種情況下舅舅都能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的話,那舅舅的本事也就太大了,大到誰當皇帝都得忌憚。 “舅舅快起來吧,朕現在只剩你這一個可以信得過的親人,舅舅可千萬別與朕生分了?!?/br> 曹勛抬頭,對上少年皇帝誠懇的目光,這才站了起來。 熙寧帝讓他坐下,他問了問舅舅京城里的事,曹勛也關心了一番他這一年的經過。 熙寧帝笑道:“還好有顯郎陪著朕,不然朕未必能堅持得下來?!?/br> 曹勛并未一味地憐惜皇帝外甥,面帶期許地看著熙寧帝道:“艱難困苦,玉汝于成,皇上這一年里對官場險惡民間疾苦都有了親身體會,臣相信,等皇上親政后,必能成為一代明君?!?/br> 熙寧帝被舅舅的話激起了豪情萬丈,正色道:“朕亦有此意,只是朕尚且年少,還望舅舅輔佐。” 曹勛再次跪了下去:“忠君報國乃臣分內之事,只要皇上有令,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 寧國公府,李雍父子倆一回家,便收到了孟氏娘仨的熱情迎接。 更準確的說,是李顯接受到了來自母親、jiejie、嫂子的熱情。 云珠是最沒有顧忌的,撲過來抱住已經比她高的弟弟,孟氏摸了摸兒子的頭,顧敏到底是嫂子,不好太與小叔親近,只站在婆母身邊溫柔地笑著。 李雍:“……” 他自己去廳堂坐著了,倒茶解渴。 李顯見了,提醒jiejie:“父親都進去了?!?/br> 云珠:“進去就進去吧,我又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