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嗎？”小玖還是很放松，笑他的僵硬。

    大羿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我見識淺薄，聞所未聞罷了?！?/br>
    機(jī)場廣播播報，他們所乘坐的航班因?yàn)槟康牡靥鞖庠?，延遲了。

    航空公司的負(fù)責(zé)人員過來發(fā)午餐，小玖回頭等艙的休息室吃飯。

    在室內(nèi)，她終于脫下了外套和口罩。

    周遭靜了一瞬。鮜續(xù)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az .

    小玖瀏覽了一遍菜單，都不滿意，轉(zhuǎn)頭讓姜壹幫忙去買盒泡面。

    “就吃家里前幾天剛吃完的那個味道?！彼该馈?/br>
    吃面要扎頭發(fā)，姜壹在離開前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條皮筋兒，小玖接過，熟練地將一頭長發(fā)乖乖地安置到后腦，翹首以盼地等待熱乎乎的泡面回來。

    每一個路過這張餐桌的人都要回頭看她一眼，小玖和幾個人對視過覺得無聊，又從背包里掏出游戲機(jī)連帶支架，就地開了一盤。

    大羿坐在她身邊，面上閃動著游戲界面五顏六色的光，覺得這個世界實(shí)在是太魔幻了。

    “你要玩一盤嗎？”

    小玖見他呆呆看著，大方地讓了過去。

    “不，不了，我玩不來?！贝篝嗑芙^的時候內(nèi)心甚至有些羞愧，游戲開發(fā)出來明明是給人玩的，在他倆這兒居然顛倒了。

    “很好玩的，”小玖極力推銷，“你們?nèi)藙?chuàng)造的世界也挺有意思?！?/br>
    “這只是人對神創(chuàng)世的神往和拙劣的模仿罷了，不及真實(shí)世界的萬分之一。”大羿還是擺手。

    小玖花了好長時間歸類大羿這句話里的情緒偏向：“我怎么覺得，你討厭人?！?/br>
    “我淪落至此，與人脫不了干系，”大羿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簡直太明顯，“我對他們失望，情理之中?！?/br>
    他說著說著有點(diǎn)釋懷：“您是神，人們敬仰您。您可能從來沒感受到過來自人的惡意，所以不明白。沒事沒事，我理解?！?/br>
    雖然不合適，但他突然間生出了一股長輩般的慈愛，對小玖。

    這個神族最小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備受寵愛的，從小被眾神呵護(hù)著，除了萬年前那場誰也說不清、貌似沒任何影響的變故，其它幾乎順風(fēng)順?biāo)?，養(yǎng)出來的性子，說是不諳世事也不為過。

    即使小玖的比他大多了，但在閱歷這方面，大羿自信肯定要豐富些。這帶點(diǎn)深奧的意義探討，自己也沒必要和她較真。

    “是我理解你，”小玖不領(lǐng)他這個情，也不贊同他的觀點(diǎn)，“你們?nèi)说膲勖?，包括你，雖然長生不老了，但還是有可能會死吧，所以還是命短。”

    大羿沒法反駁。

    “因?yàn)樯邢蓿銈兡切郯『薨《急粔嚎s了，才顯得驚天動地似的?！?/br>
    “但我不死不滅?！?/br>
    小玖支著手肘懶散地看著他，稀松平常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卻都足夠?qū)⑺覀€激靈。

    “我是神，我能接受一切發(fā)生。說白了，天翻地覆，對我來說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diǎn)兒顛簸?！?/br>
    她說“一點(diǎn)”的時候，拿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小小的缺口，從那里穿透過來的光好像也變得刺目。

    大羿瞇起眼睛，胸口卯起一股勁兒，盯著那小口看，仿佛要參透什么世界的奧義一樣認(rèn)真。

    可是那神秘的小口在下一秒就消失了，他眼睜睜地目睹了她手掌大開，歡天喜地地迎接一碗泡面和一杯奶茶。

    “好香啊——你還帶了奶茶，好大杯，我喝不完的話你幫我?！?/br>
    小玖先對付泡面，火急火燎地從姜壹手里接過已經(jīng)掰好的叉子，伸進(jìn)去攪了攪，撈上來一卷面和騰騰的熱氣。

    大羿就隔著這厚厚的蒸汽簾子，怔怔地看尊貴的神鼓著腮幫子呼啦呼啦吹泡面，又看自己的同族作為她最貼心的仆從，適時地遞上紙巾擦去面條飛濺在她臉頰上的油點(diǎn)。

    溫馨的場面，他一忍再忍，顧不得人還在場，還是決心開口。

    “皇女，恕我僭越，”他視線落點(diǎn)在姜壹身上，意有所指，“人確有真情，多一瞬間的永遠(yuǎn)。真心不假，但瞬息萬變。還請您時刻警惕，慎而又慎?！?/br>
    他受過女媧恩惠，理當(dāng)提這個醒。就算姜壹從前的所作所為挑不出一絲錯漏，但同樣是人他知道，真正致命的背叛往往來自于身邊最親近的所在。

    就像當(dāng)年的他和堯一樣。

    “謝謝你的提醒，”小玖終于咽下剛進(jìn)嘴的一大口泡面，忍俊不禁，“但你是在說小一嗎，他真的不用擔(dān)心的?！?/br>
    “啊……”大羿來不及產(chǎn)生話被挑明了說的尷尬，以為小玖的天真已經(jīng)盲目至此，急忙強(qiáng)調(diào)，“皇女，人心難測，改防還是得防啊，我就是前車之鑒。那堯與我當(dāng)年的情義，在我這兒的確夠生死以許了，但換了他，卻能一邊感激涕零一邊把我利用個徹底?！?/br>
    “請您以我為戒?！?/br>
    他說到激動處，兩手起落把桌子都拍得震了震。小玖一叉子面都被震掉了，嚇得她哎喲了聲，隨即有些無奈地抬頭和他對視。

    姜壹在這時候湊近，擦掉桌子上濺出來的面湯，又檢查小玖的衣服。一套流程結(jié)束，又坐回去在旁邊晃奶茶，替小玖完成“食用前請充分搖勻”這道工序。

    作為話題的主人公，自始至終，他都沉默著，完全不在乎自己那顆“真心”的解釋權(quán)。

    “沒錯，真心瞬息萬變?！?/br>
    小玖油乎乎的嘴揚(yáng)在進(jìn)食的間隙擠出一個短促的笑。

    “可小一的心，是假的呀?！薄?/br>
    小玖，愛吃垃圾食品的神一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