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寒夜，張靜姝感受到來自另一半的暖意，而不是自己裹緊大衣抵抗寒冷。

    程水南拿著消費(fèi)單，垂眸看了好久。

    “張靜姝，我可以做什么工作嗎？”

    他迫切地想要融入人類社會，想要給自己增加籌碼，能夠永遠(yuǎn)地留在張靜姝身邊的籌碼。

    第25章 人魚25

    就在剛才, 程水南再次遇見那對情侶。

    張靜姝經(jīng)常光顧的店鋪價格偏高，在商場里算是非常高端的類型。情侶中的女生進(jìn)來店鋪，試穿了件冬季的連衣裙, 上身好看, 但是價格太貴。

    女生想要買下來，男生卻指責(zé)女生敗家。

    “你每個月的工資才多少，化妝品就不說你了, 可是這次你真的太過分了，這件破裙子是金子做的嗎？抵你半個月的工資了, 而且你穿上也不好看，顯得不僅黑還土，難看死了，快脫下來。”男生氣急敗壞。

    女生委屈地直掉眼淚：“我喜歡這件裙子，拿我自己的錢買它怎么了, 我并沒有要求你出錢，而且你剛才還說好看的！”

    “麻煩你搞清楚好嗎？我們倆的錢是要用作日常開銷的, 我平時夠忍你的，可你再這么大手大腳的，我們的婚禮直接取消吧！我可不想娶一個敗家的女人！”

    女生狠很擦掉眼淚：“不結(jié)婚就不結(jié)婚，我現(xiàn)在才看清楚你的嘴臉，我爸媽早就勸過我，說你不中用, 賺的錢還沒有我的零頭多, 我花我的錢用不著你管！”她轉(zhuǎn)頭對銷售員說：“麻煩把這件裙子還有剛才的裙子都包起來?！?/br>
    最后, 女生高揚(yáng)脖頸：“你就是軟飯男, 吃我的用我的，現(xiàn)在我正式通知你, 我們兩個完了。”

    程水南安靜地站在試衣間門前。

    女生走到他的面前，指著他又高聲說：“看看你們倆的差距吧！真不明白你的自信是哪里來的，平時是我太捧著你，把你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我多想跟你結(jié)婚似的！”

    程水南身為這場鬧劇的見證人，全程面容冷漠，心底卻記下了讓他印象深刻的詞匯——

    軟飯男。

    ……

    張靜姝只是問了幾句話，程水南就全盤托出，知道事情的原由后，簡直哭笑不得。

    她把車靠邊停下，側(cè)頭，止不住笑意彌漫到臉頰：“你不是想要找工作，你只是……嗯，怕我不要你？”

    程水南點(diǎn)頭。

    或許是他的情緒太過激動，車內(nèi)的閱讀燈光線昏黃，清晰地照出他臉側(cè)浮現(xiàn)的黑鱗，輕輕地張合，像極了在水中呼吸的魚。

    “我吃你的，用你的，在你們?nèi)祟惖难壑?，很沒有出息是嗎？”

    張靜姝把問題拋給他：“那你覺得自己這樣出息嗎？”

    程水南很認(rèn)真地思考，搖搖頭，他松開安全帶，身體往張靜姝的方向傾靠，幽黑的眼瞳藏著深深的依賴和委屈，他克制著擁抱張靜姝的沖動，直視她的目光。

    “我喜歡這樣……我喜歡每天抱著你、跟著你，可是我現(xiàn)在想想，是有點(diǎn)無所事事……”

    不忍心再看人魚自責(zé)委屈的面容，張靜姝主動捧起他的臉，慢聲細(xì)語地說：“你哪有每天無所事事？比起剛才的那個男人，他吝嗇付出，連最“廉價”的贊美都不能給予，這樣的人跟他在一起圖什么呢？可是你不同啊，你會做很好吃的飯菜，還會夸獎我贊美我……而且啊，你還有最最最重要的東西是別人都沒有的！”

    程水南急切詢問：“是什么？”

    張靜姝：“真心啊?！?/br>
    他什么都沒有，卻愿意給張靜姝，他所擁有的一切。

    真心才是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

    可是現(xiàn)在很多人都丟失了。

    回到家后，為了安撫男朋友惴惴不安的小心臟，張靜姝把她名下的財產(chǎn)統(tǒng)統(tǒng)找出來。

    存放在銀行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夠豐厚了，張靜姝至今都沒有動過存折里的錢，每年僅僅是提取利息就足夠她過上富足的生活。她整理了一番還發(fā)現(xiàn)，位于市中心的房產(chǎn)不止有記憶中的幾套，還有一棟位于大學(xué)城附近的居民樓，租給了附近的學(xué)生們。

    怪不得她總覺得每個月的金錢進(jìn)賬很奇怪。

    莫名其妙會來幾筆錢。

    “你看，我們不缺錢，也用不著你靠外出工作填補(bǔ)家用，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外出工作，我倒是可以給你找找。”

    程水南思考片刻：“我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

    程水南最近越來越放肆，或許是晚上在商場被蓋上男朋友的章，又或許是張靜姝說他是最珍貴的，他現(xiàn)在還沒從輕飄飄的感覺中抽身，回到家，見張靜姝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想都沒想就壓過去。

    雙腿在瞬間變成魚尾。

    張靜姝被魚尾壓住，粘膩的水液頓時沾滿全身。

    這個澡，還不如不洗。

    張靜姝推開他：“你太重了……”

    程水南立馬換了姿勢，用蜷縮的姿勢拱進(jìn)她的懷抱中，濃密的發(fā)絲撓在張靜姝的臉上癢癢的。

    “張靜姝，你會嫌棄我嗎？”

    “不會?！?/br>
    程水南笑起來。

    張靜姝感覺脖頸突然冰涼，垂眸一看，發(fā)現(xiàn)程水南正將一串珍珠項鏈帶上去。

    珍珠飽滿圓潤，泛著微微的粉色光澤。

    “這是……”

    程水南認(rèn)真打量，珍珠戴在張靜姝白皙的脖子上，像是停留在花朵上的雨露。她全無防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靜柔和，美得令他心跳加速。

    “是我的眼淚，我答應(yīng)過你，全都給你的，現(xiàn)在你沒有理由再扔掉了?！?/br>
    他吻住最中間的位于張靜姝鎖骨處的珍珠。

    柔嫩冰涼的唇瓣一觸即離。

    張靜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下，用手摸著珍珠，嘟囔道：“你可真能哭呀，怎么就掉了這么多眼淚呢？”

    程水南抱住她。

    張靜姝耳根發(fā)癢，他湊過去不知道說了什么。

    “再說一遍，沒聽清。”

    程水南堅決不再重復(fù)，用那條碩大的魚尾壓住她的雙腿。

    他說的是：張靜姝，要一直這么愛我。

    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被她拋棄后，他該怎么辦？

    也許從前的經(jīng)歷，只是為了讓他能夠遇見張靜姝，而在此之后，他將面臨的，才是無法忍受的深淵。

    ……

    青城市的冬季，暴雪連綿。

    張靜姝端著咖啡站在寫字樓的窗口，路面堆積厚厚一層大雪，公交車接到通知停運(yùn)，在雪路行走的人像是隨風(fēng)彎折的蘆葦，被狂風(fēng)吹得使勁彎著腰。

    手機(jī)接連通知暴雪預(yù)警，讓居民減少外出。

    蓮珠的收購人本來說是最近要來的，但是至今還沒有露面，珍珠項鏈的銷售量大幅下降，不過好在公司并未裁員，工資也沒有下調(diào)。

    繼續(xù)留在這里工作的人還有很多。

    他們都臨時接到公司的通知，暴雪天氣減少出行，必要時可以留在公司休息一晚上，等大雪停了再回家。

    公司有休息間和茶水間，附近有小超市，并不會短缺食物。

    早晨上班的時候，程水南一副不舍的樣子在腦?；胤?，她還許諾他下班后肯定一刻都不耽誤就往家里趕，現(xiàn)在看來要食言了。

    雪下得太大，哪怕只隔著幾個路口，她還是不敢冒險。

    斟酌著該怎么發(fā)。

    點(diǎn)開通訊界面，該說不說，他們兩個人還是很有默契的，程水南的訊息先一步發(fā)送過來。

    程水南：張靜姝，外面雪下得很大，你不要急著回家，公司有東西吃嗎？

    張靜姝心理暖暖的，她還在糾結(jié)該怎么告訴他才不會讓他生氣，實(shí)際是她多想了，他時時刻刻關(guān)心她的安危，怎么可能隨便發(fā)脾氣呢？

    她回過去：有吃的，你放心吧，附近有小超市。等雪停了我就回去。

    程水南很快回過來：泡面嗎？

    張靜姝：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正在這個時候，章寧走過來：“跟誰聊天呢？笑得這么甜?！?/br>
    張靜姝思考了片刻，回答：“是我男朋友啦?！?/br>
    章寧眉頭微挑：“果然被我猜對了，你這幾天很不對勁啊，是什么樣的人，能讓張大小姐喜歡上？”

    “他，嗯，說不出來的好，”張靜姝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很甜蜜的笑容，“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用考慮，只是看著他就很開心?！?/br>
    “這么好？改天介紹我認(rèn)識，我給你把把關(guān)。”

    “我男朋友，他性格比較靦腆了，等之后有機(jī)會介紹給章姐，我們現(xiàn)在還剛在一起呢?！?/br>
    窗外的雪沒有變小的痕跡，反而越來越大，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辦公室有人冒著大雪回家，但很快就被外面的惡劣天氣勸退。

    “雪堆的太厚了，今早上天氣預(yù)報預(yù)告的是晴天，咱們公司前面的路段剛有灑水車經(jīng)過，雪一下全成冰了，根本沒法開車，路面太滑了。”

    張靜姝托著腮坐在辦公位上。

    時不時地跟程水南聊幾句。

    張靜姝：雪又下大了，好討厭啊，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程水南過一會兒發(fā)過來：不要著急，吃飯了嗎？

    張靜姝戳了戳面前的泡面：還沒吃呢，你在家里吃的什么啊？

    程水南發(fā)過來食物的圖片。

    是鮮亮得冒油的包子和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道張靜姝最喜歡的紅燒小排。

    張靜姝：看起來太香啦！你肯定是故意饞我的！

    程水南發(fā)來一條語音，點(diǎn)開，是他帶著笑的聲音：“嗯，是我故意饞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