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姝：“我嘗過的，不是很喜歡。”

    趙靜皺眉：“靜姝，你是不是不想跟mama一起過生日啊，我們雖然在同一個城市，可是你算算，一年之內mama見不了你幾面的，只是生日吃頓飯而已，還是你有別的約了？那我們的時間可以往后延遲，不管怎么說，總是要一起吃頓飯的?！?/br>
    她轉變語氣，捂住手機低聲詢問：“還是說……你爸要回來了？你不會因為他放mama鴿子吧?！?/br>
    張靜姝：“沒有，爸沒說過要回來，你不要亂想，我只是……”

    程水南忽然走過來。

    他只穿著褲子，上半身仍舊是裸著的，寬闊的肩膀、往下是流暢誘人的肌rou線條，瑩潤的水珠仿佛散落的珍珠披在他的身上，他變回了人類的形態(tài)，雙手捧著張大嘴巴的巨蚌，里面盛著顆嬰兒拳頭大小的蚌珠。

    他自然地摟住張靜姝，臉頰貼著她的側臉，姿態(tài)親昵，眼神溫柔，纖長濃密的睫毛哪怕在屏幕里都根根分明清晰，俊美的臉頰浮現(xiàn)兩團淺淺的紅暈，他找準張靜姝的唇角，親了兩下。

    “張靜姝，你看這顆珍珠好看嗎？”

    張靜姝石化了，愣愣地攥著手機。

    程水南還沒有感覺到氣氛的怪異，他自顧自地垂頭，將珍珠從巨蚌里扣出來，捧著圓潤碩大的珍珠，眼底盛著滿溢的歡喜，張靜姝整個人都被他攏在胸膛前，冰涼的潮氣包裹身體，她的心跳撲通撲通響得劇烈。

    并不是羞的，而是被家長抓住情侶親昵場面的尷尬和緊張，以及不可言說的羞惱。

    趙靜的嗓音變了調：“張靜姝……他是誰？怎么沒穿衣服啊……”

    程水南緩緩地抬頭，跟視頻里的趙靜對視上。

    張靜姝低聲說：“這是我mama?！?/br>
    程水南的臉騰得就紅了。

    張靜姝恢復平靜的面容，故作鎮(zhèn)靜地將鏡頭從程水南的臉上移開：“媽，你別多想，他在冬泳。”

    趙靜連哦了兩聲。

    顧林安似乎也好奇地看了屏幕幾眼。

    趙靜：“……靜姝，你已經是大孩子了，mama不會干涉你的交友，因為他才不肯來家里過生日的是嗎？mama很開明的，你可以帶他回家，正好讓mama見見他?！?/br>
    第30章 人魚30

    趙靜沒想到張靜姝的男朋友竟然這么離譜！

    簡直到了懷疑女兒是否晚發(fā)叛逆期的地步。

    在跟張靜姝了解程水南的基本情況后, 她感覺自己的血壓都要直線飆升了。

    張靜姝還算誠實，把程水南的情況按照父母的必問問題回答。

    首先，程水南的家庭情況：父母早亡, 在孤兒院長大。

    其次, 程水南的學歷水平：無。

    然后，程水南的工資水平：待業(yè)。

    這三個問題回答完，張靜姝已經看到屏幕那端的趙靜極力克制扭曲的面容, 她仔細回想問題的回答，因為已經有了程水南的濾鏡, 這些在世俗看來至關重要的外部條件，就變得無足輕重。

    她想過撒謊。

    可是謊言需要謊言來維持，趙靜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顧林安，如果給程水南編造足以當成優(yōu)秀簡歷的過往經歷, 不足半天就能被識破。

    還不如開始就實話實說。

    趙靜顯然是被刺激到了，無數(shù)次想要沖到張靜姝的面前, 質問她是否有報復自己從而墮落的可能，被顧林安攔住了。

    “孩子還沒見過，別太早下結論?！鳖櫫职舶参康馈?/br>
    趙靜被刺激到，瞪著顧林安質疑：“別太早下結論？顧林安，靜姝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心疼, 當時在視頻里看到那個男孩子, 我就覺得過分漂亮, 還留長頭發(fā), 正經人誰留那么長的頭發(fā)？他、他搞那樣的發(fā)型也就算了，結果你聽聽他的條件……”

    “我對不起靜姝, 我心里清楚，她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哪怕、哪怕那個男孩子家庭條件不好，我都沒意見，可是你剛才也聽到了，他、他根本沒有上過學！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

    顧林安也確實說不出違心的話，依照張靜姝的條件，刨除愛屋及烏的心，他認為張靜姝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家庭條件和工作條件優(yōu)秀的男人，可是張靜姝的男朋友實在是……

    除了長相，似乎沒有可以不挑剔的地方。

    顧林安摟住趙靜：“小靜，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我把靜姝當成自己的孩子，可是你也看到了，靜姝很喜歡那個男孩子，你如果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反對，我怕她會起逆反心理……”

    趙靜：“那該怎么辦？”

    顧林安：“過幾天他們來家里，我們再看看這個男孩子的人品怎么樣，你要相信靜姝的眼光，既然是她喜歡的人，肯定是有閃光點的，如果他真是一無是處，我們再想別的辦法?！?/br>
    ……

    張靜姝關掉視頻也在發(fā)愁，她本是想著不告訴任何人，就跟程水南相處著，等未來找機會再告訴家人，沒想到因為視頻電話被提前知道了。

    趙靜的表情明顯不滿意。

    試想一下，任誰聽到自己的女兒交往的是個無家庭無學歷無工作的男人都會頭疼。

    可是，程水南是人魚啊。

    張靜姝皺眉掃過去。程水南正緊張地蹲坐在她的身邊，濃密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觸及到她的目光，面部表情瞬間僵硬。

    他想要問她母親的意思，可又怕結果并非所愿，因此糾結又焦急地在旁邊等待，又似乎意識到張靜姝母親的態(tài)度，整個人都顯得很無措。

    程水南湊過去：“你mama對我不滿意嗎？”

    張靜姝：“沒有的事，我媽說讓我們后天去她家里吃飯。”

    程水南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并沒有說話，垂頭片刻，主動要求：“張靜姝，我可以負責你們家人的午餐嗎？”

    張靜姝看他。

    程水南笑了笑：“我大概是明白這里的擇偶條件的，我引以為傲的在這里都沒有用處，唯一能夠拿的出手的就是廚藝了，我想讓你mama知道，我并不是一無是處的……我可以負責我們的日常生活的。”

    張靜姝揪住他的耳朵，貼近他的面頰，濃郁的氣息撲進鼻息，程水南的臉頰紅了，緊張地注視她。

    “程水南，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你的好我是知道的，其他人的意見都無法左右我的想法，明白嗎？人類社會的法則并不適用一切，你不需要用人類的法則來規(guī)范約束自己的。”

    哪怕變成人類的雙耳，仍然有不同的觸感，沒有魚尾可以摸的張靜姝，很喜歡捏他的耳垂。尤其是每次被捏住耳朵的程水南，臉頰會突然爆紅，吐字也變得結巴，顯得很緊張很害羞。

    程水南垂頭，嗯了聲。

    “她是你的mama，我想要得到她的認可?！?/br>
    張靜姝：“你只要記住無論你是什么樣子我都喜歡就行了?！?/br>
    程水南為接下來的家庭聚會感到緊張，張靜姝被迫跟他一起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昂貴的西裝并不適合這次家庭聚餐，雖然西裝顯得正式，但是程水南在趙靜的眼中是無業(yè)青年，他身上所有貴重的物品都會成為騙取張靜姝錢財?shù)淖C據(jù)。

    張靜姝為他挑選了身舒適整潔的休閑服裝，他本來就年輕，并不適合穿著過于成熟的裝扮。在這個過程中，程水南甚至幾次請求把長發(fā)剪掉。

    笑話！張靜姝最喜歡他人魚的形態(tài)，柔順彎曲的長發(fā)、英俊漂亮的臉蛋宛若華美精致的象牙雕塑。

    她是不可能允許他剪頭發(fā)的。

    到了張靜姝生日的那天。

    兩人來到趙靜家中。

    趙靜早就在家里等待。

    說實話，趙靜在素未謀面時便對程水南產生了負面的評價，再見到他的時候本以為自己是更加討厭的，認為那就是個空有美貌的年輕人，可是不得不承認，當張靜姝和程水南牽著手走過來的時候，她竟然動搖了。

    金燦燦的陽光下，兩人肩膀疊著肩膀，緩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場景，美好得竟然讓她以為在看愛情劇，無論是陽光還是微風都格外偏愛此時的程水南，他的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仿佛平靜海面涌起的波浪，輕柔地拂在海岸。

    被陽光曬得發(fā)暖的岸邊礁石，散發(fā)著長久浸潤在海水里咸潮的氣味。就像他此時身上的氣味。趙靜似乎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年輕人稚嫩真誠的笑容，這個笑容幾乎很少出現(xiàn)在成年人的臉上。

    趙靜的壞脾氣發(fā)不出來了。

    程水南的眼神干凈清澈到足以熄滅她早已為此準備好的怒火和挑釁。

    趙靜拉過張靜姝，說悄悄話：“我忘記問你他的年齡了，比你大幾歲？”

    張靜姝很驚訝：“我忘記跟你說了嗎？他比我年紀小啦?！?/br>
    “小多少？”

    張靜姝：“他十八歲了?！?/br>
    趙靜震驚地瞪大眼睛：“十八歲……這么小啊……”

    張靜姝：“不小了?！?/br>
    已經經歷過成熟期，在人魚的種族是個可以繁育后代的強壯雄性了。

    趙靜：“他竟然才十八歲，難怪看起來很年輕……你實話跟mama說，你看上他哪個地方了？mama不是要說他的壞話，好歹要有份正經工作吧……”

    趙靜說話的過程中，無意間跟程水南對視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覺得程水南的眼神格外委屈和難過。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不可能被他聽到吧？

    張靜姝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措辭：“mama，他過去經歷有些可憐，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的性格又很軟，特別容易被人欺負，所以他經常生病，這才沒能上學的，你在他的面前最好不要提起這些事情?！?/br>
    趙靜瞥她眼，不情不愿地說：“這是基本的禮貌，mama再不……嗯，我怎么可能當著人家的面戳人傷疤？”

    張靜姝繼續(xù)說：“至于我怎么會喜歡他，mama當年怎么喜歡上顧叔叔的？”

    趙靜一時沒明白過來，順著她的話說：“當然是他人長得帥啊，嗯，還有最重要的是，他溫柔上進，對我呵護備至，靜姝，男朋友可以隨便談，結婚一定要找對自己溫柔細心的……”

    張靜姝抿唇笑：“mama，程水南就是這樣的啊?！?/br>
    ……

    廚房里，劉姨被擠出去，只有張靜姝和程水南兩人。

    程水南是主廚，張靜姝勉強算是打下手的。

    日常在家中，都是程水南把飯菜做好端到桌上，而張靜姝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張嘴吃就好了。

    程水南的袖子挽到肘部，系著圍裙，熟練地把解凍的豬rou切成片狀，西蘭花整齊地碼好在菜板。張靜姝無事可做，她懶散地倚在冰箱前，程水南拿東西時，她就讓開，不拿時又倚上。

    她忽然想到那些在廚房cao勞的家庭主婦，她就像是無所事事只知道張嘴吃飯的丈夫，家務全都靠老婆cao勞，而丈夫自以為賺了錢便無法無天、稱霸稱王。

    良心歸來，張靜姝彎著腰湊近，不吝夸贊：“你這豬rou切的真好?！?/br>
    程水南看她眼，唇角微翹：“很無聊嗎？你去客廳陪你mama說話吧，這里我一個人可以應付?！?/br>
    這怎么行？那樣可就真的做實了她“丈夫”的身份。

    怎么可以讓程水南獨自在廚房忙碌。

    張靜姝擼起袖子：“不可以哦，給我安排點活吧?！?/br>
    程水南掃了眼廚房：“那就打幾顆雞蛋吧，再把它們攪拌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