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39節(jié)
“學妹,小心點?!?/br> 魏婧安嗯了聲,再次道謝,心里尷尬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又在他面前出丑了,她也太沒用了。想著就此離開,可是胳膊怎么都抽不出來。 男人的手牢牢地抓著她的胳膊。 魏婧安紅著臉看他。 林晏舟松開手,笑起來,眼底毫無歉意:“抱歉,走神了。” 他看起來可不像走神。 魏婧安哪里會在意這個小插曲,心臟跳動的頻率像是要造反,她不敢快走,慢走也不合適,糾結得咬著唇,好不容易拐進樓梯間,沒了灼燙的視線,她才猛地喘出口氣。 靠著扶梯,捂住臉,哀嘆了好久才往外走。 走廊,林晏舟站在原地,擰著眉頭一直目送魏婧安離開視線。 深邃的眼眸驟然間變得混濁昏暗,透著難言的陰冷和粘稠,袖口里一截軟觸悄悄地探出,熟練躲過攝像機的鏡頭,吸附在接觸過魏婧安的掌心處。 黑紅色的觸手不滿地蠕動。 這點接觸怎么能夠。 林晏舟垂眸,捻了捻手指,無意味地笑了笑。 剛才她是……怕他? 腳步聲在背后響起,觸手慢慢地回到袖口里,被吸附過的掌心留下黏連的黑色液體,他滿不在乎地拿出紙巾,擦干凈,隨手丟在垃圾桶內(nèi)。 轉(zhuǎn)過身,是張薇。 “趙先生的演講結束了,他想跟你說幾句話。” 林晏舟應道:“好,我這就進去?!?/br> 還沒走動幾步,張薇繼續(xù)說:“……你還隨身裝著奶糖啊,可以給我一塊嗎?快到飯點,有點餓了。” 林晏舟的腳步驟然停下,回頭,向她投過去怪異的一瞥。 頭部被割傷的觸足慢慢探出體內(nèi),粘膩的黑色液體嘀嗒幾聲,順著褲管落在地面。 很快,和落進來的雨漬混為一體。 他說:“沒了?!边M了教室。 第37章 學長4 細雨密集地落在地面, 教室外的臺階下積了層淺淺的水灘。魏婧安踩著水,濺起的水花打濕裸露的腳踝,冰涼的觸感拉回她的思緒, 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雨水中。 剛才她像是著魔了, 嗅到潮濕土腥的氣息,竟然慢慢地走到雨中。 只穿著薄短袖,渾身都有些濕透了, 然而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半點不適, 反而因為冰涼的雨水由心底產(chǎn)生淡淡的滿足。 她忽略掉奇怪的感覺,小跑起來。 回到寢室,換上身干凈的衣服,她從桌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封封好的信件。信里詳細地記載了她在大學開學發(fā)生的事情,更像是日記的形式, 偶爾連早飯吃的什么都會寫上,事無巨細。 收信人是資助她多年的好心人。 魏婧安是孤兒, 在她的記憶中她被獨身的奶奶收留,兩人生活在偏僻窮苦的小山村里。她不知道好心人的樣貌年齡家庭,只知道那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天氣,村長佝僂著腰來到她的家里,告訴她城里有位先生要資助山村女童。 而她幸運地被選中。 自從被選中的那天起,她跟好心人的聯(lián)系一直沒有斷過, 在她還小的時候, 只是收到對方的錢款和生活物品, 到了她十五歲的那年, 隨著生活用品而來的,還有衛(wèi)生棉。 另外還有封信件。 信上說:我需要知道你的近況。 十五歲的魏婧安捧著來自城里的信, 信上的字跡端正清俊,不像她寫得張牙舞爪,發(fā)白的紙張還透著股濃郁的甜香。她不知所措,第一次跟對方有金錢之外的交流,這讓她不由自主地退縮羞怯,她懷著忐忑不安地心情端正地在他送來的白紙上,寫下幾行字。 對方?jīng)]有再來回信。卻在她每月忘記寫信時,來封催促的信件。 魏婧安想,對方可能是位正直溫和的先生,或許還有位體貼的妻子,能夠連她需要衛(wèi)生棉都能想到,還細心地準備好,毫不夸張地說,衛(wèi)生巾的使用方法,包括日夜兩用的差別,都是從好心人寄來的信里了解的。 他把城里的每個新奇的東西,魏婧安不曾見過的,貼上詳細的使用說明,是他親自手寫的。 魏婧安很感激他。 她想象中的先生,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長相板正,眼神透著溫善,用他那雙微帶皺紋的手一筆筆寫下端正的字跡,教會她許多不曾接觸的知識。 她想要報答他,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沒有比認真生活努力學習更好的報答了,但她還是覺得應該做點什么,正好青大附近是商業(yè)街,她用自己攢下的錢買了毛線。 毛線她買得最柔軟的,選的顏色是適合中年人的藏青色。天氣很快就會轉(zhuǎn)冷了,他剛好能戴。她利用軍訓的間隙,將圍巾織好,包裹了好幾層。 信和圍巾裝在一起。 魏婧安打著傘將它們寄出去。 地址在青城市的郊區(qū),她抿著唇在腦海里重復念著這行字,垂眼,看著工作人員把它們裝在袋子里,貼上標簽。她才轉(zhuǎn)身離開。 她沒在信里告訴對方她找到兼職。 高中的寒假她曾在奶茶店里打過幾天的工,告訴對方后,對方顯得很生氣,魏婧安那時候覺得,要不是她聽話地立馬辭職,對方很可能會立刻來到她的面前。 自從奶茶事件后,對方寄過來的錢增多。 魏婧安多次溝通無果,除卻日常開銷外的錢都被她存起來。 兼職是校外的輔導機構,主要是看管附近的小朋友,偶爾回答他們提出的作業(yè)問題。時薪不算多,對于魏婧安卻是足夠的。 踩著雨水往輔導機構走,涼風吹來,帶起粘膩的甜香。 細密的雨絲如同一張大網(wǎng),網(wǎng)住魏婧安瘦弱的身軀。 …… 晚上八點鐘,小朋友們?nèi)侩x開后,魏婧安收拾東西回學校。 雨后的小路寂靜無聲。 魏婧安收起雨傘,放在小包里,安靜地往宿舍走,經(jīng)過職工宿舍的時候,她的腳步慢下來。 道路兩旁的樹影在燈光的照射下,猙獰得如同龐然大物,散發(fā)著不加掩飾的惡意和恐怖。 粗、喘聲伴隨著微弱的貓叫,劃破寧靜的夜晚。 魏婧安的腳步停下,轉(zhuǎn)身,兩棟樓的間距不算遠,樓房的窗口只亮著幾盞燈,住的人并不是很多,或許是周末的原因,大部分回家了。 這條樓間小道顯得格外的靜,甚至是死寂。 貓叫聲越來越弱。 魏婧安放輕腳步,走進去。 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影蹲在角落,旁邊堆積著廢棄的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子椅子,形成隱蔽的空間。 蔣昌單手掐住小貓的脖子,瘦弱的小貓被迫仰著頭,纖細的脖子被緊緊掐住,貓叫聲越來越小。蔣昌的喉嚨里噴出興奮的喘、息。 小貓絕望的、痛苦的眼神,讓他感到由衷的愉悅。 堆疊的桌椅是使用多年的老物件,連接處斷裂,亂糟糟地堆成座小山,蔣昌倚靠的小山發(fā)出聲嘩啦的聲音,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沒在意。 緊接著,后腦勺被重重地敲擊。 他捂住頭,回頭看去。 魏婧安雙手舉著根掉落的桌腿,桌腿的邊緣是毛燥的木刺,她的掌心應該是破皮了,這點痛還不足以蓋住憤怒,她見過這只小貓,雖然是流浪貓,卻被路過的學生老師喂養(yǎng)的很健康,看人的眼神透著干凈親昵。 她偶爾也會捎帶著食物給它。 蔣昌捂住后腦勺:“你他媽有病啊!” 魏婧安沒說話,唇色發(fā)白,握著木棍的手隱隱顫抖,掌心出了層密汗。 她一邊注意著蔣昌,一邊將小貓抱在懷里。 還有氣,她放下心。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會告訴老師,你等著受到處分吧?!彼拇讲扛蓾椴蛔越厣斐錾嗉馓蛄颂?。 蔣昌的后腦勺大概是破皮出血。 魏婧安的目光緊緊地落在他的臉上,吞咽了幾口,只覺得喉嚨干的要命。 蔣昌的體型是魏婧安的幾倍,他兇惡地朝著她撲過來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躲開,站在原地,視線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流血的后脖。 她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 蔣昌被重重地踢開,像灘爛掉的泥rou落在桌椅堆里。 林晏舟向她投來冰涼的一瞥。 正在此時,月光突破云層的遮擋。他的身后仿佛蠕動巨大的陰影,西裝底下,有什么在扭動掙扎,濃郁的腥味隨著風吹來。 魏婧安茫然地盯著面前的男人,莫名涌來的對血的渴望,漸漸地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對未知生物的恐慌和畏懼,那樣劇烈的威壓,讓她的大腦失去運轉(zhuǎn),呼吸變得急促且冗長,過了很久,她終于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自然界的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當面對自身無法應對的龐然恐怖,會選擇昏迷。 粗糙泥濘的地面被軟觸取代,得到釋放的軟觸慢慢膨脹成成年男性大腿粗壯,暗紅色的軟觸表面流淌著深黑色的血管類似的脈絡。 柔軟、粘稠、陰涼。 魏婧安被膨脹的軟觸包裹在里面,像是躺在豌豆公主躺過的柔軟的床鋪上,整個人都陷進去。覆蓋在軟觸表面的黑色血管,貼著她的臉部,流過的血液似乎都放慢速度,想要延長跟心上人的親昵時間。 魏婧安對此沒有知覺。 涌動的云層再次遮擋月光,幽暗的夾道歸于黑暗,沉沉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 林晏舟走過去,半跪在她面前。 又一條觸手情不自禁地蠕動著纏繞在她的身上。 “還是不行,”他嘆口氣,俯身盯著她過于蒼白的臉頰,嚴肅道:“不可以喝其他人的血?!?/br> 陰涼的眼神如同夜色深沉。探出的軟觸頭部被劃了道重痕,蜿蜒而上的血管在此處斷裂,流淌出的黑色液體沿著魏婧安的嘴角落進她的喉管。 觸手不知羞地擠、進她的口、腔。 魏婧安的眼皮動了動,還是沒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