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出差、男友出軌。

    她抖著身子縮成團(tuán)，偏頭，躲開那股在脖頸間停留的陰涼氣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不出來到底是自己嚇自己幻想出來的景象，還是真實(shí)存在的，畢竟，如死人般冰涼僵硬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頜，強(qiáng)迫她轉(zhuǎn)頭。

    余姣望進(jìn)雙漆黑幽深的眼睛。

    還有一張似紙白的臉。

    “不……不……”她說不出話。

    頭頂?shù)陌谉霟魶]有半點(diǎn)驅(qū)鬼的功能，除了在這種時(shí)候增加恐怖效果，讓她能夠更清晰地分辨出他與人類的不同，看清那張臉側(cè)浮現(xiàn)的青色的脈絡(luò)，如蛛網(wǎng)般在他寡白到?jīng)]血色的臉上。

    捏著她下頜的手指極用力，疼痛是當(dāng)然的，粘膩陰冷的氣息令她忘記了疼痛，只余滿心滿眼的恐懼。

    “你好香?！?/br>
    他忽然開口。

    用那張明顯是死人的臉湊到她的脖頸前。

    余姣嚇得啊了聲，在他幽黑的眼神下迅速閉嘴。

    胸腔撲通撲通跳。

    她的屁股坐在地面，使勁往后仰著頭，由著冰涼的氣息如同巡視領(lǐng)地的野獸，在上面留下粘膩的痕跡，水珠落在她的鎖骨，滑落打濕衣服，透過薄薄的衣料，接觸到水液的肌膚再次升起雞皮疙瘩……她感覺到身體的血液都在叫囂著可怕，拼命地要她逃跑、逃跑——

    她能跑去哪里？

    她坐在沙發(fā)和茶幾的夾道里，因?yàn)楹ε掳脒吷碜酉菰谌彳浀纳嘲l(fā)內(nèi)，身前是蹲在面前的他，濕漉漉的身體，沾染血液的衣服，還有那張第一次聞到生人氣息的陶醉的臉，睜著狹長的微微泛著猩紅的黑眸，目光寸寸撕扯著她，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兇狠地、瘋狂地嗅聞她散發(fā)出來的氣息……

    余姣聽到一聲笑。

    他彎唇，唇色意外的紅，牙齒意外的白，刨除那張紙白的臉，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是你啊——”

    她驚訝地注視他。

    難道……他和自己有仇？她沒做過壞事啊……

    他的聲音在耳邊，一字一頓，如悶雷炸開她狂跳的心臟。

    “余、姣、姣。”

    第79章 水鬼2

    “余、姣、姣?！?/br>
    仿佛要在她死前確認(rèn)身份, 那張艷紅的唇里吐出過分冰涼的話，令余姣還抱有僥幸的心理瞬間被擊碎，他認(rèn)識(shí)自己, 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不、不是幻覺……

    余姣呆滯地抬眼, 打量跪坐在身前的他。

    看到他的第一眼，余姣就排除被惡作劇的可能，因?yàn)樗砩系姆侨烁刑珡?qiáng)烈。

    沒有人的臉色可以像白紙那樣, 沒有血色，近乎透明, 連帶著面部的血管清晰可見，淡淡的青色，在他的脖頸處蜿蜒而下，沒入那件染血染水的灰色衛(wèi)衣，領(lǐng)口撕裂, 和臉面同顏色的胸膛半露，被重物砸中的血口若隱若現(xiàn), 血液就是從這里滲出的……

    淡淡的、陰冷的黑氣在他周身環(huán)繞。

    他的唇幾乎貼上余姣的胸口：“嗯……就是這個(gè)味道，余姣姣，你是我的女朋友對嗎？”

    他笑起來：“我來找你了。”

    女朋友……

    余姣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話。

    事實(shí)上，她無法思考，直到看到他在自己敞開的領(lǐng)口里不輕不重地咬了口，那塊白皙的肌膚立刻留下烏黑的牙印, 她抖著唇、眼淚溢出眼眶……難道這只鬼不是來索命的、而是偷香？

    一時(shí)間不知道哪種情況要更可怕。

    余姣在呆滯的過程中, 他已經(jīng)將她半敞的領(lǐng)口攏好, 垂眸打量烏黑牙印片刻, 用指腹搓痕跡，他的指腹有厚厚的繭, 很糙，搓著她的皮膚，不僅沒能把印記消除，反而搓得紅了一片，他重重用力，只能放棄。

    人的眼睛是有眼白的。

    而他，除了眼珠，眼白的位置被蛛絲般的猩紅覆蓋，直盯著人的樣子太詭異、恐怖……

    余姣漸漸地熟悉了這股恐懼，默默抽噎兩聲，鎖骨的位置太疼了，她不敢說，只咬著牙，他看過來的時(shí)候，她的眼淚又毫無征兆地被嚇出，在墜落的淚珠里，朦朧的視線籠罩著面前陰冷的水鬼，腦海忽然裂開一道縫隙——

    他、他、他好像一個(gè)人??！

    余姣咬住舌頭，疼痛使她找回絲理智，在周身蔓延的黑氣中，試探地、小心翼翼地開口：“周……青彥？”

    他抬眸，遲疑片刻，忽然笑起來：“是我啊。”

    本就跪坐在她身前，聽到她開口，身體前傾，將嬌小的女人近乎禁錮地壓在胸膛下，粘膩的水痕濕透她的衣服，那雙烏黑的眼珠流露出淡淡的喜色。

    “余姣姣，你記起我了？我是你的男友啊……”

    “我來找你了?！?/br>
    不、不，他瘋了。

    余姣悲哀地想。

    ……

    周青彥是程禾最好的兄弟，兩人大學(xué)同宿舍，大學(xué)期間共同創(chuàng)業(yè)，終于在畢業(yè)后合伙開了家游戲公司，游戲上市的時(shí)候，兩人成功躋身青城市的新貴，優(yōu)越的外貌和成功的事業(yè)，為多少人望塵莫展。

    實(shí)話實(shí)話，程禾不如周青彥。

    游戲的創(chuàng)意、后期的制作，很大程度依賴周青彥，但是程禾的運(yùn)氣不錯(cuò)，在公司發(fā)展到穩(wěn)定階段的時(shí)候，壓在頭頂?shù)拇罄习迦ナ?，他一躍成為公司的大老板。

    那名和他偷情的女生，便是近來新招的助理。

    想比起溫柔的程禾，周青彥沉默寡言。

    公司里票選的最佳男友，程禾高居榜首，不僅是優(yōu)越的外貌、過億的家身、還有體貼的性格，他關(guān)照公司的每位下屬，對于釋放愛意的女生，毫不掩飾自身的魅力，而周青彥要顯得冷漠、不近人情，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人，每日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實(shí)話說，周青彥不是難為人的老板，可他的面部輪廓太鋒利、太霸道，令靠近的人不自覺雙腿打顫發(fā)軟……

    余姣和他并無接觸。

    但因他是男友的兄弟，偶爾的聚會(huì)是免不了的。

    他的死訊是在幾月前傳出來的，那時(shí)候她和程禾剛剛確立婚期，準(zhǔn)備在當(dāng)月完成訂婚儀式，但周青彥的死訊使他們的訂婚推遲。

    他是在旅游中，突遇雪崩去世的。

    年輕英俊、正處在事業(yè)蒸蒸日上的時(shí)候，就這樣撒手人寰。

    余姣還曾為他掉過兩滴眼淚。

    自他出事后，因未找到尸體，并未確認(rèn)死訊，大家都抱有一絲僥幸，可誰都知道，那場雪崩已經(jīng)發(fā)生數(shù)月，尸骨恐怕早已化成泥水埋在坑底，怎么可能還有存活的可能？

    雖相處不多，印象里的周青彥與眼前這只鬼完全不同——

    周青彥沉默寡言，在余姣的面前更是靦腆，甚至過于冷淡，偶爾對視的眼神令她多次以為男人厭惡她，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他必定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余姣為此頭疼許久，到底是男友的兄弟和合伙人，怎么能跟人鬧矛盾呢？

    可讓她認(rèn)錯(cuò)，她不知是哪里惹到他的。

    只依稀記得是某個(gè)午后……

    那時(shí)候余姣正為英語六級(jí)頭疼，她英語向來不好，能過四級(jí)已經(jīng)是僥幸，學(xué)校令她煩躁，只好帶著書本來到程禾的辦公室，程禾在處理工作，她便趴在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小沙發(fā)上，刷題。

    這樣怎么可能有成效呢？做不到半面，她就吵著餓了要吃水果，程禾捏捏酸疼的眼睛，坐到她身邊，為她把蘋果削成好入口的塊狀，送入她嘴中。

    周青彥進(jìn)來。

    余姣清楚地記得，周青彥看向自己的眼神沉得像是烏云壓頂、暴雨驟降，空氣都莫名低了幾度，她想，周青彥大概是很保守的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看不慣兄弟在女友面前伏低做小，連蘋果都要切成塊喂進(jìn)去。

    覺得她矯情吧！

    否則，她實(shí)在想不出她是哪里招人討厭？

    ……

    逐漸湊近的陰涼氣息拉回余姣的思緒，她望著和自己不到半拳距離的男人，嚇得牙關(guān)打顫、或許是冷的，衣服濕透，裹在他散發(fā)的黑氣中，余姣擔(dān)心下一秒她也一命嗚呼——

    嚇得。

    記憶里對自己過分厭惡的周青彥，在此刻竟然顯露出從未在人前露出的親昵的神態(tài)，狹長的鳳眼含著纏綿的愛意，紅艷艷的唇瓣不斷地貼近她的面頰，在禁錮著她的指根下，余姣被迫仰起頭，乖乖等待他的到來。

    “余姣姣?！?/br>
    他嘆息。

    咬住。

    和程禾不同，程禾在任何時(shí)候都是溫柔的、細(xì)膩的，他知余姣膽小，從不曾強(qiáng)迫她，連吻都是輕輕落下，可周青彥不這樣，他像是餓久的猛獸，要把她的口腔里所有能探到的溫水吞進(jìn)去、緩解渴意，小舌和腮頰的軟rou被用力沖，撞勾，纏，宛若粘膩的毒蛇，挾著鱗片刺痛她，毒牙狠很咬住她，黑黢黢的氣息順著喉管直下，肺部的氧氣迅速地下降，被慘死的、不甘的鬼魂奪取。

    余姣嗚嗚幾聲。

    淚珠不可控地滑落。

    周青彥的指腹始終捏住她的下頜，見她脖頸往后彎折，便用兩手，一手捏下巴，一手托后腦，用力地按向自己的唇……這股帶著甜意的氣息，令他頭腦昏沉，恨不得再多些、再多些，這是他的女友。

    沉默寡言的周青彥不滿氛圍的沉寂，開口：“余姣姣……你好香啊，從前就這么香嗎？我怎么沒有印象?！?/br>
    余姣白著臉，心想，當(dāng)然啊，她都跟他不熟，哪里給他接近自己的機(jī)會(huì)？

    終于松開，她喘氣，胸口起伏，周青彥卻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扯開合上的衣領(lǐng)，再次咬鎖骨，留下深黑的牙印，直到聽到余姣壓抑的痛呼，才離開，帶著歉意地望著她發(fā)白的臉。

    “抱歉，我沒忍住……”

    余姣不說話。

    她默默喘息，周青彥就在旁邊，靜靜看她，目光流露的灼熱情緒令她時(shí)刻擔(dān)心，下一秒他會(huì)撲上來把她吞咬干凈，畢竟他不是干不出來，摸摸唇，果然出血。

    她平靜片刻，掃他眼，還在，又掃他眼，還是存在，不得已，問了句傻傻的話：“你，你是真的？”

    周青彥點(diǎn)頭：“是啊?！?/br>
    重復(fù)：“我來找你了?！?/br>
    余姣想求他別再說最后那句話，聽起來像是索命，但她不敢說出來，吞咽了口唾沫，壯壯膽，抬起眼盯著他。

    “你，你不是死了嗎？”

    周青彥仍舊是點(diǎn)頭：“對啊?！?/br>
    他抬頭，縈繞著黑氣的蒼白手指落在她的臉上，余姣微偏頭，免得那只手指下一秒出現(xiàn)在她的眼眶，把她的眼睛剜走，想法是多慮的，他只是挑起她耳際的碎發(fā)，把那縷不知是被水液打濕還是淚水打濕的頭發(fā)挽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