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86節(jié)
只能是他的。 周青彥提起襯衣,是他記憶的樣式,荷葉邊的領(lǐng)口,純白的顏色,他沒有給人穿衣服的經(jīng)驗,把襯衣的扣子全部解開,就拿起余姣的胳膊,先把右手的袖子套好、再套左手,余姣覺得冷,因此動作格外配合,本想自己把扣子系上,周青彥卻捏住她的手拿開。 貼著她的臉:“我來?!?/br> 行吧。 余姣垂眼盯著。 襯衣穿好。 他拎起黑色的羊皮裙,背帶款式,腰部用同色的扣子做裝飾,拉鏈在此處收緊,往下是漸漸寬松的裙擺,蓋住膝蓋,余姣穿好裙子,打量這身裝扮,覺得有些眼熟,眉頭揪起。 周青彥把褶皺整理好。 捧著小皮鞋,半跪在她的身前,皮鞋是圓頭粗跟,有條裝飾蝴蝶結(jié)的黑色皮質(zhì)綁帶,他握住她的腳踝,余姣腿心發(fā)麻,手指不經(jīng)意揪住床單,從她的視角,看到周青彥垂著眼睛,像是捧著珍寶,將鞋帶扣好,指腹在她裸露在外的腳背磨幾下,仰頭望著她。 “余姣,那天你就是這樣的打扮?!?/br> 余姣咬唇,不敢說她已忘記。 周青彥沒指望她能記得,像是含著顆甜美的糖果,那張慘白的臉漸漸浮現(xiàn)生硬的笑意,臉部被扯動,僵白的臉色帶來恐怖的視覺的同時,又令余姣產(chǎn)生其他的牽動心臟的情緒—— 她微微歪頭,詢問:“哪天?” 周青彥扣住她的腳踝,指腹按在凸起的踝骨,粗糙的指面像把鈍刀慢慢磨著余姣的心,他說:“你和程禾第一次約會的那天,餐廳是我?guī)退喌摹?/br> 扯出抹惡劣的笑容:“現(xiàn)在想來,你們的愛情本就不長久,從第一次約會就顯露端倪——那天他做的設(shè)計出現(xiàn)問題,被老師叫回去,打你電話沒打通,他麻煩我去約定好的餐廳帶你回?!?/br> 余姣有印象了。 周青彥繼續(xù)說:“我到餐廳的時候,你就穿著這身衣服,天氣沉,果然下一刻便下起大雨,事情湊巧,你生氣程禾爽約,連帶著遷怒我,走路走得急,歪了腳……” 或許是上天眷顧他,那天打不到車,“我背著你,從餐廳背到學(xué)校,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姣姣你那時候就抱著我,一手舉著傘,將要走到學(xué)校,我還以為身上被雨淋濕了……” 余姣捂住耳朵不想聽。 周青彥全然不顧她窘迫的神情,自顧自地說:“原來是你睡著,口水流在我的身上。” 余姣滿面通紅。 她終于記起來。 程禾的爽約令她滿心不快,連帶著對趕來的周青彥都沒有好臉色,一直沉著臉,就是在那個時候,余姣覺得周青彥是悶葫蘆,他背著她在路上走了將近一小時,半句話都不說,余姣覺得沒意思極了,漸漸地就睡過去,再醒來就發(fā)現(xiàn)男人的脊背被她的口水濕透……她自責(zé)又窘迫,自以為隱蔽地告訴他—— “你的肩膀被雨淋濕啦。” “是我睡著,傘歪了。” 男人只一聲嗯。 余姣垂眼,手指捏住腰間的扣子:“……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別提啦?!?/br> 周青彥拿開手,膝蓋仍舊跪在地面,往前兩步,握起她的雙手,好讓那顆扣子保住性命。 “如果是別人,我不會背他,更不會由著他把口水落在我的身上,姣姣,我嫌他們臟……” “可是你不同,你漂亮、干凈、可愛,就算口水在我看來都是甘露,你這么漂亮、這么懂事、這么聰明,你要是不開心,那其他人的生活該多么難熬?” 余姣滿腦子都是那句“漂亮、可愛、聰明”,她眨巴著眼睛,抿著唇,本想把那股隱秘的喜色壓下去,但她從來不是能忍住的性格,當(dāng)即也忘記周青彥的身份,扯住他的袖角,連聲詢問:“……真的嗎?真的嗎?” 周青彥起身,彎腰湊近她:“當(dāng)然是真的?!?/br> 余姣望進(jìn)他深邃的眼睛,只覺得胸腔濁氣盡散,她忍不住想,周青彥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相貌好,追求他的女生在學(xué)校是排成隊的,盡管沉默寡言的性子擋掉不少桃花,但就是有人喜歡這種性子,而且他事業(yè)有成,參加的宴會不少,明星也是見過的。 可他依然說她漂亮。 余姣認(rèn)為他沒有撒謊的可能。 她有什么是他需要撒謊才能得到的東西? 沒有。 他說的實話。 余姣驕傲地想,她就是很漂亮。 jiejie經(jīng)??渌?/br> 不過jiejie是親人,夸獎的話大多數(shù)是哄小孩。 周青彥不同,他和自己非親非故,沒道理哄她。 這樣想著,余姣越發(fā)覺得程禾不知好歹、眼瞎心盲,她已經(jīng)那么漂亮那么聰明那么懂事,他還出軌,他跟時晚寧就是兩只臭蟲看對眼、還有劉靜—— 他們臭味相投。 周青彥傾身向前,余姣仍舊眨著眼看她,因被夸獎,臉頰仿佛染過桃花,連日覆蓋在頭頂?shù)年庼搀E然驅(qū)散,整個人煥發(fā)新生的活力,然后就在下一刻,翹起的唇角被含進(jìn)他的口中,含糊地說:“別那樣看我,姣姣。” 余姣心情好,不跟他計較,掙扎著要拿對面的化妝鏡,冷不丁被推倒,天花板在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是男人放大的臉,裹著陰冷氣息的唇壓下來,帶著仿佛饑餓年代的狠勁,沒東西墊肚子,只能拼命喝水,什么水?都喝,只要能填進(jìn)肚子、緩解餓意。 余姣感覺自己是案板魚rou,周青彥用手肘撐在床面,避免因體重差過大把她壓死,盡管這樣,余姣還是透不過氣,她求他松開,周青彥卻裝聽不見,只知道像她索要白水,喝一口不夠還要再喝。 周青彥的唇因喝水,浸潤著瑩亮的光,余姣也被他喂幾口,想吐,卻被他的,舌,逼得往喉嚨口因。 最后是余姣察覺領(lǐng)口的扣子有松開的跡象,她猛地醒轉(zhuǎn)回神,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推開周青彥,他翻了個身仰面躺床上,眼珠、眼尾、唇部紅得像嬌艷欲滴的花瓣,余姣匆忙掃了眼,往門口走,走到一半想起這是自己的臥室,又返回他的身邊,大著膽子推他:“……出去。” 周青彥沒再難為她,說了聲好,便離開臥室。 客廳里余姣的手機亮起來。 周青彥拿起來看,是陌生號碼,屬地不在青城市,想到正在出差的程禾。 他掛斷電話,拉入黑名單。 將通訊記錄全部刪除。 隨后打開購物軟件,下單遮陽傘、橫幅。 第89章 水鬼12 最近幾日, 周青彥發(fā)生變化,對他自己來說當(dāng)然是好的,可是對余姣自然是負(fù)面的影響。 周青彥說過余姣的水可以令他能夠更好的控制屬于魂體狀態(tài)的軀體, 那團(tuán)纏繞在身邊的黑氣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 余姣只當(dāng)他是耍流氓,可漸漸地,每當(dāng)兩人親吻后, 周青彥的狀態(tài)確實比之前好。 他剛出現(xiàn)的時候,無法觸碰實體, 隨著剝奪的液體增加,不僅能夠在白天維持身形,甚至還能控制黑氣遮擋滲進(jìn)來的陽光。 明亮、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滲進(jìn)來,宛若落入海綿的水滴,頃刻間被包裹在綿軟的海綿體內(nèi), 被一絲不剩地吸收掉,余姣的房子長期處于陰潮,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沒有半點不適,周青彥解釋說因為她吞食了他的心臟。 余姣都快要忘記這件事,被他一提,連吃幾日素菜,看見rou類就想吐。 她上班的時候, 周青彥就在家里等她, 可是近來余姣發(fā)現(xiàn)他對此越來越不滿足, 不僅纏著余姣買手機——當(dāng)然沒有買, 把舊手機充滿電給他用。工作期間要應(yīng)付他發(fā)來的無數(shù)條信息,更恐怖的是, 余姣拆快遞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她從來沒有購買過的遮陽傘。 遮陽傘? 余姣臉都黑了。 他不會想要跟著自己上班吧? 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要被鬼纏身。 余姣回到家,除了撲鼻的飯菜香味,還有股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氣,瞬間裹住她的手腕,沿著往上爬到她的脖頸,幸虧她關(guān)門快,要是被別人看到就糟了…… 等等? 她為什么怕被別人看見? 她應(yīng)該期待被人發(fā)現(xiàn),然后救她于水火才對??! 余姣沒有過多糾結(jié),因為周青彥端著熱騰騰的飯菜朝她走來,把燉好的魚湯放在桌面,他一面拿紙巾擦手,一面將擦干凈的手鉗住她的下頜,鼻尖猛地逼近她的脖頸,像是猛獸般用力嗅聞她的味道,眼底沉色轉(zhuǎn)淡。 仿佛毫不介意她上班整天,若無其事地詢問:“工作期間有發(fā)生什么趣事嗎?” 余姣嘆口氣,又來。 她不知道男人是有什么毛病,或許她不該指望他的腦回路和常人相同,畢竟他此刻是鬼,還是只對著自己的尸體口吐厭惡的惡劣的鬼,他生前也是工作過的,難道不清楚工作期間有多無聊多無趣? 她像是背日記般把一天的行程報出來:“吃完早餐就到辦公室……整理教案、上課、下課,中午吃飯,哦,中途還被某同學(xué)mama纏了一個小時,要送禮、要多關(guān)照她的孩子……嗯,下班就回家,就是這樣?!?/br> 周青彥的指腹緩慢地順著她的脖頸游動,給余姣一種但凡有話不順?biāo)囊饩蜁慌?,嚇得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神情變化?/br> 他問:“還有嗎?!?/br> 余姣想想:“沒了?!?/br> 周青彥沉默:“有人給你打電話嗎?” 余姣:“有啊……”脖子一疼,周青彥的唇貼上去,牙齒揪住脖頸處薄薄的皮rou在齒間磨,恨得她在心底破口大罵,早晚有天要報復(fù)回來,語氣仍舊乖巧:“是、是我剛才說過的!學(xué)生的mama!” 周青彥不依不饒:“學(xué)生爸爸給你打電話嗎?” 余姣忍了又忍,周青彥煞白的臉近在咫尺,那雙隱隱透著血紅的眼眸看得她寒毛豎立,她感覺被他咬過的地方像是被電流穿過,麻得她脊骨都陣陣發(fā)顫,索性閉上眼睛,不看就不會恐懼,咬著牙罵道:“周青彥……你有??!” 周青彥笑起來,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入她的胸口,笑聲的震顫傳進(jìn)她的胸腔,余姣被這種親密的姿勢弄得渾身發(fā)僵,直到他松開,脫掉她的外衣,牽著她走進(jìn)洗手間,用溫水給她洗手,拿過毛巾擦干凈,怪異的感覺仍沒有消失—— 像是在照顧小孩。 余姣被按在椅子上,周青彥撐盛了碗魚湯放到她面前:“嘗嘗是你喜歡的味道嗎,里面加了醋提鮮,你的口味偏淡,鹽加半勺,嘗嘗有需要改進(jìn)的地方嗎?” 邊說著,邊用筷子加起大塊魚rou,挑干凈魚刺放到她面前的小碗。 余姣眼皮直跳。 也不用這么細(xì)心吧? 他這樣讓她很難不多想。 養(yǎng)豬不都是要把它們養(yǎng)肥才好下手嗎? 周青彥:“想什么呢。” 余姣:“沒、沒什么?!钡皖^喝湯,把他遞來的魚rou一口不剩全都吃干凈,吃得心安理得,他穿著自己的、住著自己的,被他服務(wù)怎么了? 余姣吃得肚皮渾圓,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用餐期間周青彥專注的目光,全然把他當(dāng)成雕塑,或者服務(wù)人員,周青彥很自覺地端著碗碟進(jìn)廚房做最后的清理工作,余姣則窩到沙發(fā),打開電視進(jìn)行休閑時光。 目光不經(jīng)意掃到桌面放置的大紅色的橫幅。 掀開看—— “祝賀時晚寧女士和老板程禾共度良宵?!?/br> “祝賀劉靜女士和老板程禾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