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100節(jié)
周青彥加快步伐,推門進(jìn)來,架著她的雙腿和胳膊,抱起來放到床上,語氣帶著關(guān)懷式的責(zé)備:“姣姣怎么回事,站都站不穩(wěn),屁股摔疼了沒有?” “沒有沒有,”余姣想到什么,連忙搖頭,盡管她拒絕地迅速,可周青彥還是皺起眉頭,揉著她摔痛的地方,嘆息道:“看來半步都不能離開姣姣啊,姣姣醒來的時候要第一時間喊我,聽到你的聲音我會立刻來到你的身邊,既然這么容易摔倒,不如之后還是我抱著你吧?!?/br> 腦袋嗡嗡響起來,被他掌心覆蓋的地方生出的涼意,瞬間流竄到身體的各處,余姣縮在他的懷里,咬咬牙沒吭聲,就聽他繼續(xù)自言自語道:“該怎么保護(hù)姣姣才好,你太脆弱,還說沒事,屁股都摔紅了。” 余姣萬萬想不到答應(yīng)成為他的女友,會演變成如今這副局面——凡是她的事情,他都恨不得親自代勞,這還不算什么,最讓余姣難為情的是刷牙吃飯這種小事情,好像她突然殘疾,要他親手伺候。 她的拒絕周青彥充耳不聞,甚至用黑氣纏住她,自顧自地該做什么做什么,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他日常生活雖然強(qiáng)勢居多,但到了床榻則是余姣主導(dǎo),她要怎樣就怎樣,這種情況周青彥通常不會反駁她。 余姣被他按著揉了幾下,驀地轉(zhuǎn)頭盯著他:“我什么時候可以上班?” 周青彥動作微頓:“你的身體沒有痊愈?!?/br> 余姣猛地爬起來,他的雙手在半空停滯,旋即若無其事地捏住她的腳腕,余姣不理他的小動作,試圖和他講道理:“我早就痊愈,只是普通感冒,昨天就好了,今天可以上班……周青彥,你不會想要把我一輩子關(guān)在這里吧?” “在家不好嗎?”周青彥問。 余姣噎住,瞪著他。 這樣的話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遍,每次余姣想要上班,周青彥都會以她身體生病為由要她在家里休息,可是她現(xiàn)在在家里待的快要發(fā)霉,憑什么不要她上班? 余姣喘幾口氣,先前還覺得周青彥體貼,現(xiàn)在只覺得他不講道理,控制欲特別強(qiáng),她狠狠地拍向他捏著自己腳腕的手,啪的一聲那塊蒼白的皮rou向內(nèi)凹去,很快又凸起來,連紅都沒有紅,反倒是余姣的掌心震得發(fā)疼。 “你給我個正當(dāng)?shù)睦碛?。?/br> 周青彥盯著她的掌心,剛要伸手,余姣飛快地把手藏在身后,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隨后強(qiáng)硬地把她的手從后面拿出來,盯著通紅的掌心,邊輕輕地揉著邊說: “姣姣我問你,在家不好嗎?” 余姣搖頭:“不好?!?/br> “撒謊,”周青彥抬眼看她,“我記得你曾經(jīng)和朋友說起過,要是有足夠的錢就辭職,誰也不能干涉你的生活,你想要睡多久就睡多久,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不用為了工資委曲求全,難道你不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嗎?你想要玩什么我都可以陪著你,想吃的東西我可以學(xué)習(xí)做,我只想要姣姣陪在我身邊,就只有這一個要求?!?/br> 余姣竟然真的順著他的話想,只有一個要求太有誘惑力,可很快她清醒過來,連忙開口:“你才是撒謊,你不讓我上班,甚至現(xiàn)在連吃飯都不讓我自己動手,你告訴我只有一個要求?周青彥,你太過分了,我要好好考慮我們的……” 話音還沒落下,周青彥捂住她的嘴。 余姣愣愣地盯著他,大氣不敢喘。 周青彥的臉色在這瞬間變得恐怖極了,眼珠蔓延出的紅血絲似乎要變成血液流出來,他狠狠閉上眼睛,把恐懼和戾氣壓下去。 “不要說這樣的話,”他的語氣還算正常,眼神卻仿佛某種強(qiáng)力的黏膠牢牢地粘著她,捏住她腰的手掌似乎要把它捏斷,余姣疼得皺了眉頭,周青彥渾然不覺地重復(fù)道:“姣姣不要說那樣的話……不要不要不要,我們現(xiàn)在是戀人關(guān)系,一輩子都是,你的男友只能是我,要是有人膽敢拆散我們,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他病態(tài)的喃喃聲響徹房間:“姣姣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露出這種樣子的時候,余姣是不敢和他硬碰硬的,她承認(rèn)自己膽子小,可該有的眼力是有的,所有的小脾氣和對抗都是在周青彥的發(fā)瘋的邊緣試探,一旦他出現(xiàn)癲狂的狀態(tài),她會立刻收手。 這種時候不收手,吃虧的人就是她。 余姣由著他抱著自己,猩紅雙眸緊緊盯著她,她眨了眨眼睛,喊了聲疼,周青彥動作微微停頓,稍微松開力道,余姣順著他的話說:“是,沒錯,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聽到這句話的周青彥露出笑容:“是姣姣說的,不能騙我,”他湊過去含著她的唇,只是親昵地觸碰,這種時候的他又顯得格外乖巧。 余姣的手機(jī)忽然振動幾聲,她推推周青彥,沒推開,用了點(diǎn)力氣把他錮在腰間的手掰開,扭著身子拿手機(jī),剛劃開屏幕,還沒來得及看到消息,手機(jī)就從掌心流出,落入周青彥的手中。 手機(jī)的光線照在周青彥的臉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信息的界面,絲毫不介意他的行為有多么不正常。 信息是同事發(fā)來的,關(guān)心余姣的身體狀況。 還有幾條是她的朋友,約著和她出門聚餐。 還有些是學(xué)生家長發(fā)來的信息。 周青彥似乎不顧及余姣就在身邊,當(dāng)著她的面開始撥弄她的手機(jī),從聯(lián)系人開始單個單個地查找聊天記錄,詢問跟她是怎樣的關(guān)系。 余姣目瞪口呆。 她連接下來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定定地看著周青彥慘白的面容,那張臉在觸及到聯(lián)系人明顯的男性傾向的名字后,會瞬間露出嫉妒的表情。 她覺得震驚。 周青彥竟然是這樣的人…… 余姣沒忍住詢問他:“周青彥,你是認(rèn)為我、我會出軌嗎?” “不是的,”周青彥松開她的手機(jī),似乎意識到行為的錯誤,討好地笑起來:“我只是太嫉妒了,只是想想他們會和姣姣聊天,目光會落在你的身上,我就受不了……姣姣你只要我好嗎?” 沒等余姣回應(yīng)他的話,他再次拿起手機(jī),把那些他認(rèn)為可疑的男人統(tǒng)統(tǒng)刪掉,邊刪邊觀察她的神情。 仿佛只要她露出不舍的表情,那名字所代表的真實(shí)的男人就會性命不保。 余姣任由他擺布自己的手機(jī),心底在震驚的同時,產(chǎn)生了不可思議的想法——他真的有那么愛自己嗎?愛到別人看一眼都覺得嫉妒?那這樣的他在面臨觸碰他劃定的底線的時候……會傷害她嗎? 如果有傷害自己的傾向,余姣肯定要想辦法離開他。 她慢慢地陷入沉思。 第106章 水鬼29 余姣在面對周青彥的時候, 總會下意識恐懼,這種恐懼是來源于他的身份和兩人相差懸殊的能力,盡管周青彥在日常相處中是溫柔的, 可她心底總會忍不住想——早晚有一天, 說不定什么事情惹到他,他會像折磨程禾那樣折磨你…… 她被自己幻想中的場面震懾,同時因周青彥偶爾露出的癲狂、嫉妒、占有的表情恐嚇, 在她的心中,周青彥是惡鬼的身份大于他本身。他真的是不可控的嗎? 她開始認(rèn)真地打量他。 裝睡的男人閉著眼睛, 睫毛微微顫動幾下,似乎察覺到余姣的注視,眼皮裹住的眼球動了動又停止,唇色是血色般的紅潤,臉頰則是沒有半點(diǎn)血色的蒼白, 正是這樣的外表使他有種詭異的俊美。 腦海里不停回放周青彥超出人類認(rèn)知范圍的變化,這張很有蠱惑力的臉會在驟然間開裂, 生出數(shù)根殷紅的血管,眼眶同時蓄滿血水……他的脖子會以詭異的姿勢扭動,甚至是他的軀體,會在瞬間化為粘稠的血泊……這些是令余姣看見后深埋在心底的恐怖場景,就算暗示自己沒什么的,午夜夢回想起還是會嚇得渾身發(fā)抖。 她靜靜端詳周青彥。 實(shí)在是最近幾日接受的信息太多太復(fù)雜, 她一時沒能想明白——周青彥在生前暗戀自己, 而且比她認(rèn)識他的時間還要長, 那時候看起來沉默老實(shí)的男人原來精神已經(jīng)不正常, 對她產(chǎn)生病態(tài)的偏執(zhí)的愛戀,直到死亡加劇他的瘋狂, 甚至一度令他混亂到以為他和余姣一直是恩愛戀人。 周青彥側(cè)身躺著,寬厚的肩膀幾乎是余姣的兩倍,他展開雙臂抱住她,仿佛抱住一只驚慌無措的小羊羔,濃黑的霧氣纏繞在兩人的身上,余姣感受到他落在腰間的手掌,寬大、有力,忍不住顫抖幾下。 周青彥并非沒有優(yōu)點(diǎn),相反他很符合余姣的擇偶觀——不切實(shí)際的擇偶條件,他會認(rèn)真地準(zhǔn)備余姣的三餐,家里的衛(wèi)生他全權(quán)負(fù)責(zé),甚至霸道到包攬余姣的日常瑣事,搭配衣服這樣的事情他也要插手,余姣雖然覺得控制欲強(qiáng),卻并不厭煩。 她擔(dān)心的更多是自己的生命安危。 她不確定周青彥的愛意能夠支撐他容忍余姣做到怎樣的地步……這樣的不確定性讓余姣時刻感覺頭頂懸著把利刃,會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過程中落下來。 周青彥睜開眼睛,伸手摸她的臉頰:“想什么?!?/br> 余姣眨眨眼。 周青彥湊過去含住她的唇:“盯著我看了好久,在想什么?!?/br> 余姣當(dāng)然不可能把心底的想法告訴他,她閉上眼睛,任由周青彥濕潤粘膩的含住她的唇輕咬,他的動作由最開始的輕柔變得沉重,似乎要把她的皮rou咬下來,語氣漸漸變得焦急恐慌:“……你告訴我姣姣,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又想要和我分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算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把手機(jī)給你,姣姣只要我好不好?!?/br> 是的,周青彥把她的手機(jī)藏起來了。 余姣沉默的過程中,周青彥的狀態(tài)越來越焦慮,如果她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的神態(tài)仿佛被丟棄在馬路邊的寵物,茫然無措,他摟住余姣,把她用力按在胸膛,力道大得仿佛真的要把她按進(jìn)去。 “姣姣、姣姣、姣姣、姣姣……” 余姣突然開口:“明天早晨我想要吃我們學(xué)校門口的茶葉蛋,還有市中心的蛋撻,還有漢堡,你可以給我買來嗎?” 周青彥:“我給你做。” 余姣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周青彥連忙說:“好,姣姣我明天一定買來?!?/br> …… 周青彥離開的時候,余姣睜開眼睛,她晚上沒睡著,翻來覆去想著自己的計劃,她不知道怎樣才能驗(yàn)證周青彥對自己的底線在哪里,只能想到這個危險的方法。 她聽到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響起,家里的門鎖使用的是指紋和密碼,但是余姣曾經(jīng)在周青彥離開后試圖從屋里打開,無濟(jì)于事,黑氣把門縫填充起來,仿佛強(qiáng)力膠牢牢地粘合住門板和墻壁,怎么都打不開。 等到樓道里聽不到腳步聲,余姣掀開被子,緊接著就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屋里充斥著的黑色霧氣不知道在何時變化成粘稠的物質(zhì)爬滿整間臥室,由天花板垂落下來的東西相互交錯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這些被冰凍成粘稠物質(zhì)的黑霧把余姣圍攏在狹小的床上。 “……” 怪不得她每天早晨睡得沉,不僅周青彥起床的聲音聽不見,連樓道里的腳步聲、樓上起床的鈴聲、窗外汽車鳴笛和孩子吵鬧的聲音,全都像是突然間消失掉,她沉浸在絕對的隔絕噪音的壞境里,直到周青彥做好早飯把她喊起來,她才會迷迷糊糊地脫離香甜的夢境。 余姣本來打算去廚房拿把快刀,把房門破壞掉然后去天臺的計劃宣告失敗,沒錯,她想用自己的生命來試探周青彥的態(tài)度,在得知她寧愿死都不想要和他待在一起,他是怎樣的反應(yīng)?或許會瘋狂到殺死她,但是余姣想要試一試,或許很瘋狂,但是比起未來的不確定性,她更想確認(rèn)周青彥的危險程度。 她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不敢再浪費(fèi)時間,手腳并用爬著離開被窩,由黑霧組成的洞xue隨著她的移動慢慢地變化位置,在她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黑霧突然靜止不動,余姣伸手推它,會猛地陷入濃稠的霧氣里,抽出手后手腕上就會纏繞幾縷黑氣。 “我要上廁所,讓開。”她略顯煩躁地說。她早就發(fā)現(xiàn)這些黑氣里殘留著周青彥的意念,果不其然,擋在門口的黑霧停滯片刻,忽然融化成水漬,粘稠的水痕纏住她的腳腕,隨著她的腳步進(jìn)入衛(wèi)生間。 從衛(wèi)生間離開后,余姣坐到客廳,把水果刀藏進(jìn)自己的口袋,剛把水果刀裝好,地面忽然發(fā)出當(dāng)啷一聲,垂頭就發(fā)現(xiàn)水果刀掉在地面,她撿起來,裝好,又會發(fā)生同樣的場面。 余姣:“……” 她捏住纏在手腕的黑氣,邊把水果刀放到口袋里,邊對著它說:“我想吃蘋果,你會削蘋果嗎?削個蘋果?!?/br> 黑氣果然暈頭轉(zhuǎn)向地去找蘋果。 找到后不知道怎么削,纏著她的手腕無措地撒嬌,余姣無視它的舉動,拿起蘋果直接啃起來。 周青彥買回余姣想要吃的食物,剛進(jìn)家門便發(fā)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黑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留在家里的黑氣傳遞回來的情緒焦躁不安,甚至透著隱隱的哀求,他連忙朝著屋里走,還沒走進(jìn)臥室,停住。 他慢慢轉(zhuǎn)頭看向客廳的窗戶。 新房子剛買來只來得及裝修,家里沒有孩子,因此窗戶沒有安裝防盜窗,余姣正跨坐在敞開的窗戶上,半邊身子陷在半空中,樓是高層,二十層的高度往下看,高樓林立,風(fēng)聲蕭索,晨間樓底的行人和汽車像是螞蟻在移動,從這里跳下去必死無疑。 但是余姣肯定死不了。 她的腳腕綁著黑氣,落在外面的那條腿同樣被黑霧緊緊地粘合在墻壁上。 更別提她的雙手抓著窗框,看到周青彥朝著她走來,沉著臉,那樣子仿佛要吃人,她揚(yáng)聲喊:“你站?。 ?/br> 周青彥的視線死死地黏在余姣的臉上,那雙眼睛是盡力克制怒意的鮮紅,血管不受控制地暴出來,爬滿他的臉,把他的臉割裂成恐怖的樣子,他的步子沒停,只想著把余姣弄下來,她想要做什么? 余姣使勁抽了抽腳,變?yōu)槎鬃诖芭_:“你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周青彥完好的軀體在瞬間發(fā)生變化,一縷又一縷黑色的霧氣由他的血rou化成,瘋狂地涌到余姣的周身,把她包裹起來,像是把她安放在柔軟的育兒袋里,他看到余姣含著淚的眼睛,要他站住、不許靠近、否則就跳下去……他怎么可能讓她跳下去? 余姣望進(jìn)他血紅的眼底,拿出水果刀準(zhǔn)確地抵在自己的咽喉,揚(yáng)起臉,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是你告訴我的……這里有動脈,只要輕輕一劃你就再也看不見我了……周青彥,你站住?!?/br> 周青彥往前走幾步,停下。 沉著臉。 仿佛翻涌的烏云。 “余姣,下來?!?/br> 他的聲音藏著暴戾和難以遏制的怒氣。 蒼白的面頰幾乎被狂暴的血管割裂,這種時候,他完全忘記要在余姣面前維持姣好的外貌和形體,整個人仿佛被洪水沖垮掉所有的血rou和理智,涌過去的黑氣僅僅是包裹住她還不夠,纏滿她的四肢和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