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199節(jié)
沒人接。 蔣春眠捶捶旁側(cè)的墻壁,無計可施,垂頭喪氣回到教室,看了眼黑板的時鐘,時間已經(jīng)快要過去十分鐘了! 班里的學(xué)生仍舊在討論張雁回的事。 就在他們討論的間隙,后排某個胖男生突然站起來,對準(zhǔn)聚集在前排的學(xué)生們就是一頓拍照。 “咔嚓” “咔嚓” “喂!你拍我們干什么!”有位女生捂住臉生氣地喊道。 女生旁邊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站直身子,冷眼看著胖男生:“他是想要告狀!昨天就是他和方正祥說是王鵬找的老師,要不是他,王鵬也不會被打!” “你怎么能這樣!張雁回是我們的同學(xué),方正祥欺負人,你助紂為虐,你、你怎么那么壞!” 胖男生晃晃手機,得意洋洋:“你有本事罵我,我就有本事告訴方正祥,剛才就是你罵他罵的最歡,是你想要報警的吧?你等著——” 緊接著,是一聲嘹亮的,“啊?。。?!” 蔣春眠一腳將胖男生踹倒在桌子上,桌面物品嘩啦啦落在地面,隨著胖男生哎呦哎呦的痛呼,蔣春眠警惕地捏緊拳頭,離著胖男生十幾步遠,牢牢盯著他的反應(yīng)。 就在剛才,蔣春眠注意到胖男生說話的時候,偶爾翻起來的眼白,說話間流露的陰暗氣息,和在班主任顯露的詭異狀態(tài)相差無幾。 她斗膽猜測,胖學(xué)生和班主任是“同類人”,如果她目前所處的真的是靈異世界,那她最應(yīng)該要做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可怎樣才能保證安全?反抗這些明顯怪異的人群,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蔣春眠蠢蠢欲動,不想坐以待斃,干脆把胖男生當(dāng)成實驗對象。 學(xué)習(xí)委員驚愕地瞪大眼睛:“同學(xué)你……你好酷啊……” 旁邊的女生回神,連忙喊道:“快把他手機搶過來,刪掉照片!” 前排學(xué)生們一哄而上,胖男生壓塌課桌,轟隆一聲躺在碎屑堆里,周圍學(xué)生置若罔聞,搶奪他的手機,刪掉照片,有性子暴躁的,呸呸兩聲罵他。 “……你就是走狗!漢jian!你等著吧,現(xiàn)在舔方正祥,等以后有你受的,你等著遭報應(yīng)吧!” 胖男生面露陰毒,卻在和蔣春眠的視線對視上的時候,非常慫的移開目光。 他捂住磕痛的后腦,顫巍巍縮成了一團,在同學(xué)的包圍中連聲道歉。 余光再瞥向蔣春眠,她的位置已經(jīng)沒有人影。 …… 蔣春眠不清楚這些“東西”的來源,知道它們并不是想象中的強悍就夠了,甚至它們的戰(zhàn)斗力和尋常的學(xué)生沒有任何區(qū)別,只是舉止怪異罷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通常不費腦子深思,決定要不管閑事專心學(xué)習(xí),可低頭滿腦子都是昨天張雁回可憐蹲坐在廁所泥地的場景,還有夜晚時的相處,他們兩人也算是共患難,見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風(fēng)! 踹胖男生的那一腳,將她也給踹醒。 張雁回說他自己能解決就能解決嗎?他只是怕連累她才那樣說罷了! 經(jīng)過昨夜的相處,再加上來到詭異環(huán)境后,張雁回是唯一被她發(fā)安全牌的人,暗暗給他加上朋友的頭銜,她先是跑到廁所里,沒看到人,頓時慌了,詢問過路的同學(xué)才知道,張雁回被方正祥等人帶到cao場那邊的公共廁所。 怕荒僻環(huán)境容易出事,蔣春眠順手撈起樓道里的滅火器充當(dāng)武器,朝著公共廁所跑去。 …… 公共廁所。 磚石壘起的四面墻壁,廁所長時間沒有使用,墻角雜草瘋狂生長,出口被方正祥的跟班堵起來,在方正祥說出“你能打過我我就饒了你”這句話后,跟隨方正祥的男生都退到周圍,將張雁回、方正祥,還有被拉來的白婧圍在中間。 白婧眼睛哭腫,神色哀凄,“方正祥,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要是張雁回真的能夠打過你,你就能放過我們倆嗎?” 方正祥惡狠狠地盯著她,“當(dāng)然!如你所愿!” 張雁回眉頭簇起,看了眼白婧,抿著唇面露不快。 “我說過了,我沒有插足你們的情感,我只想學(xué)習(xí),其他的事情都沒有想過!白婧同學(xué),我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請你不要再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模糊事實真相!” 白婧只是哭,喜歡張雁回是真的,她苦于被方正祥糾纏卻沒有解決辦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張雁回的身上,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能夠勇敢站出來和方正祥對抗,可她低估方正祥的惡意,竟然暗藏刀具想要重傷張雁回。 她不敢提醒張雁回注意安全,又被他推脫關(guān)系的話傷到心,哭道:“……我沒有,我沒有?!?/br> 方正祥不耐煩地罵了聲,揚起拳頭沖著張雁回沖去。 他打架打慣了,體型健壯,是張雁回那種白皮的懦弱男生沒法比的,設(shè)想里他在喜歡的女生面前大展雄風(fēng),揮手間就將張雁回砸到在地,要他跪在面前哭爹求饒! 心底暗暗得意,嘴角的笑容還沒咧開,就被一道勁風(fēng)絆倒,隨后便是脖頸被桎梏的力道…… 張雁回膝蓋壓著他的肚子,眉眼沉郁,“我贏了!說話算話?!?/br> 心情并沒有隨著爭斗的勝利高昂雀躍,反而有股清晰的隱憂洶涌而來,侵占他的神思。 這場爭斗,無論是贏還是輸,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贏了他會被惱羞成怒的方正祥變本加厲地針對,輸了,軟弱的他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即使把情況分析的透徹,心底仍舊有隱秘的期待升起—— 萬一呢?方正祥說話算話,不再糾纏他,他就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再過幾月就是高考,他要考出好成績,離開這里,開啟嶄新的生活…… 美好期望如同脆弱的鏡子般碎裂,碎裂聲音在耳邊接連響起,方正祥的怒吼伴著冰涼的刀刃襲向他的后背,他條件反射提手握緊他的腕部,兩人正是不相上下的時候,周圍的男生在方正祥的指揮下朝著張雁回跑來。 …… …… 眼前世界變得昏暗,在昨日廁所里產(chǎn)生的眩暈感再次涌來,胸腔里那顆鼓噪的心臟竟然慢慢地、慢慢地歸于死寂,仿佛裹在冰箱冷凍層的rou類,堅硬若冰塊,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頭頂晴朗的日空被烏云覆蓋,雷聲在云層上轟鳴,隨時都可能降下霹靂雨點。 墻角的雜草漸漸變得焦黃枯萎,隨著狂風(fēng)左右搖擺,緊接著便被重重踩踏至腳底。 陌生的嗓音響起,伴隨著細密雨點落下—— “張雁回!閉眼睛!” 蒸騰霧氣彌漫在廁所內(nèi)部,張雁回不知道為何,竟然聽從那道聲音,緊閉雙眼。干冰制造的白霧在四周擴散,他的手腕被抓住,隨后,那人帶他逃離冰涼環(huán)境,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 “砰——” 蔣春眠朝后扔掉滅火器,混亂中砸在方正祥的腿部,只聽一聲哀嚎,她好奇往后瞥了一眼,心底暗罵活該!腳步不停,沒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跑出公廁的范圍。 順著廁所外面的草道奔跑到學(xué)校后門,經(jīng)年失修透露出一股腐朽氣息,鐵皮充當(dāng)后門,擋住空間,蔣春眠眼尖發(fā)現(xiàn)底部的鋼架有空隙,拉著張雁回鉆進去。 離開學(xué)校。 后門外面是坍塌的老屋。 四周荒涼不見人煙。 怕方正祥等人追上來,蔣春眠仍舊往前奔跑。 邊跑邊問,“你沒受傷吧?我看到方正祥掏出刀子……嚇?biāo)牢依?!?/br> 張雁回有些發(fā)懵,錮住手腕的那只手熱度驚人,皮膚相互接觸,源源熱氣涌到他的血rou,奔跑過程中,他的視線始終凝望前面的女生,隨風(fēng)飄舞的純黑發(fā)絲、同樣漆黑明亮的眼睛,濃眉俊眼,寬大的藍白校服穿在身上,被急躁的迎面風(fēng)吹得鼓起。 雷聲依舊轟鳴,張雁回卻聽到奇怪的聲音響起。 雙唇囁喏,問道:“同學(xué)你……你的名字……” 跑到廢棄老屋后面,被磚石擋住,蔣春眠松開手,扶住膝蓋大口喘息,汗珠溢滿額頭,她抬袖擦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驚訝抬眸,“你今早才問過我的名字!” 她有些不開心地鼓起兩頰,大聲喘兩口,面前男生臉不紅心不跳,仿佛剛才的奪命奔跑對他沒有半點影響,眼瞳深黑陰郁,透著股莫名的森冷,皮膚白皙透明,仿佛糊墻的白紙,蔣春眠心臟跳停一瞬,愣愣回答:“……蔣,我是蔣春眠??!” ——蔣春眠。 好熟悉的名字。 昨日的記憶涌現(xiàn),廁所門口,蔣春眠擔(dān)憂的面容回放,夜晚睡后安然信賴地依靠在他的肩頭,被發(fā)絲輕拂過心臟的顫抖……種種畫面聚集成她由灰磚壘造的墻頭翻下,明明他聽話閉上眼睛,蔣春眠到來的場景卻清晰浮現(xiàn)眼前。 天幕被陰云籠罩,蔣春眠穿著不起眼的校服沖破云霧,眉眼的弧度熟悉又陌生,在細如煙霧的雨絲中,張雁回大夢初醒般回過神,胸口起伏不停,驟然開始喘息,腦海里兩段陌生記憶交替輪回。 唯一的共同點是主角同一人——面前的蔣春眠。 云層破開巨口,雨水泄洪般嘩啦淌下,他的心口似乎也破開口子,陌生的戰(zhàn)栗情緒洶涌而來,昨日的心跳、現(xiàn)在的心跳,雙倍的鼓噪在胸腔震顫,激得他四肢發(fā)僵,渾身觸不到真實存在,仿佛飄在云端。 張雁回移開目光,片刻,視線回到蔣春眠臉上,結(jié)巴道:“蔣春眠……我沒忘記,沒忘記啊?!?/br> 蔣春眠凝神觀察他,男生額頭有青紫傷痕,校服有裂痕,可能是被打傻了?她揪著他的胳膊躲到老屋里面,環(huán)顧四周沒有可以坐著的地方,干脆站在門口看暴雨。 張雁回說不清楚此刻感受,他知道自己的心臟大約是在以超出平常速度跳動,但這僅僅是感覺,心跳加快造成的面紅耳赤、喘不上氣,這種現(xiàn)象統(tǒng)統(tǒng)沒有。 他沒有細究身體的奇怪之處,仍舊沉浸在蔣春眠的回答里,喃喃道:“春眠,春眠……名字真好聽。” 蔣春眠回頭,“你說什么?” 張雁回眼神飄忽,盯著雨霧,又重新盯向蔣春眠,睫毛顫了顫,“沒……沒說什么啊?!?/br> “哦?!?/br> 蔣春眠見他又站到雨水淋到的范圍,上前拉著他往里走,伸手摸摸他額頭,擔(dān)憂問道:“你沒事吧?感覺你暈乎乎的?!?/br> “沒,沒事啊?!睆堁慊匮弁Я粒瑢W⒖粗Y春眠,在兩人目光對視的時候,又局促地轉(zhuǎn)移。 耳邊似乎能夠聽到心臟的鼓顫聲。 震得他喪魂失魄、心神不寧。 第210章 惡靈6 蔣春眠覺得張雁回有點不正常。 她憑借觀察, 其實更多的是直覺,認(rèn)定張雁回在詭異環(huán)境里是無害且值得信任的。但當(dāng)她看向站在雨霧中的張雁回,悄悄地收回先前的斷定。 雨勢越來越大, 和昨夜暴雨相比, 沒了雷霆氣勢,到像是春日的綿綿細雨。就算是雨水沒有那么涼,淋在身上還是很不好受, 蔣春眠剛把張雁回拉到避雨的位置,房頂?shù)目p隙再次被沖垮, 混著泥漿的水淋濕張雁回。 他應(yīng)當(dāng)避雨,雙腳卻像是被釘穿在原地,純黑短發(fā)濕答答地貼著他的頭頂,肌膚在灰暗雨霧的襯托下,像紙一樣白, 白得沒有生機活力,宛若一株枯萎的花, 根莖全都腐爛,就算花瓣再濃烈奪目,還是逃不過下一秒枯敗的結(jié)局。 緊接著,就在蔣春眠眨眼的瞬間,那株花卻像是無意汲取到奇怪的營養(yǎng),驟然變得濃艷蠱惑, 濕透的衣服勾勒出男生好看的身形, 雙臂在濕透的袖子里, 褪去細瘦的表象, 顯露出流暢的肌rou弧度,他腰身纖長, 腹部微微內(nèi)收,曾經(jīng)給蔣春眠嶙峋的印象,在此刻全部推翻。 天然的蓄滿柔韌力道的身體。 蔣春眠咽了口唾沫,慌慌張張地移開目光,視線不受控制地又移回去,盯著張雁回那兩條細長筆直的腿,雨霧里的少年身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的美少年,如果沒有那抹詭異的笑的話。 他笑得其實很有美感和蠱惑,唇角勾勒出花瓣的弧度,被細雨浸濕的唇瓣散發(fā)成熟漿果的嫣紅色澤,可就是環(huán)境很不對,他們剛剛從學(xué)校逃出來,再往前推,張雁回被方正祥帶到公廁毆打,無論是何種情況,都不可能導(dǎo)致他情緒轉(zhuǎn)變這么迅速…… “張雁回?!笔Y春眠出聲喊他。 張雁回頓時回神,瓷白兩頰浮現(xiàn)濃郁色澤,蔣春眠盯著他顯露紅暈的面容,心底淡淡的猜忌恐懼消褪,剛才看他的臉那么白,差點以為他才是這詭異世界里最可怕的存在! “屋頂漏雨了!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來這里坐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