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206節(jié)
黑亮的眼瞳一眨不眨盯著女孩的睡顏,怎么都看不夠似的,時不時伸出手,觸碰垂落的發(fā)絲,給她挽到耳后。 “蔣春眠?!?/br> 黑暗里,少年的聲音輕如細(xì)雨。 “……我想永遠(yuǎn)在你身邊,行嗎?” 回應(yīng)他的,是蔣春眠深睡無意識發(fā)出的呢喃。 靜默片刻,張雁回的眼瞳在黑暗里無限放大,直到淹沒眼白,幽暗的黑眼珠像兩顆空蕩蕩的通道,直直地通往他最隱秘邪惡的內(nèi)心。 那是由怨氣聚集而成的心臟。 應(yīng)怨恨而生,只為報仇的惡靈,卻在她的身邊,感受到生前都不曾體會過的悸動。 他收緊手指,不敢觸碰她的指頭,只是捏著被沿,仿佛這樣就能接觸到她似的,“別怕我,別怕我……蔣春眠,要是我還活著就好了……” 輕輕的嘆息,淹沒在深暗的夜色里。 窗外,暴雨傾盆灑落。 嘩啦的雨聲營造出靜謐的睡眠環(huán)境。 張雁回安靜地靠坐床邊,抱著懷里的女孩,眼睫未落,看著她直到天亮。 …… 一夜好眠。 蔣春眠是在床上醒來的。 張雁回把新買的洗漱用品交給她。 蔣春眠驚訝地問道:“你幾點醒的?剛買的?” “超市就在附近,不遠(yuǎn)的。”張雁回說道:“你早上有想吃的東西嗎?”他開始報附近有哪些早餐點。 “你平時都是買著吃嗎?” “偶爾,自己做的時候更多?!?/br> 蔣春眠掀開被子,布簾拉開,茶幾還在堵著門口,只是留出一人能夠通過的位置,看來是早晨怕拖茶幾的聲音吵醒她,就沒弄回原位。 她穿好鞋:“你早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沒有不吃的?!?/br> 張雁回進了廚房,蔣春眠把茶幾推回原位置。 洗漱好,就站在廚房等著端碗碟,早餐做得很簡單,雞蛋餅和西紅柿面。 “你做得好吃!搞得我以后都吃不了自己做的了,明明都是簡單的步驟,我做出來的味道和你的差好多,我都想每天來蹭你的飯了?!笔Y春眠夸贊道。 張雁回:“那以后我天天給你做?!?/br> 蔣春眠:“我就是隨口一說,哪能讓你整天服務(wù)我啊?!彼龥]當(dāng)回事,吃得起勁。 對面的張雁回卻抿著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 吃飽喝足,兩人整理書包到學(xué)校。 昨天回來的時候是一路狂奔,那時候背后有人追不覺得累,蔣春眠的自行車落在學(xué)校,她只能讓張雁回騎車載著自己。 “你上學(xué)不騎自行車嗎?車子怎么落了這么多灰啊?!笔Y春眠隨手一抹,指頭肚就變得灰灰的。 張雁回微愣,繼續(xù)拿著水盆潑,然后用抹布擦干凈,解釋道:“……這是舊的?!?/br> 準(zhǔn)確說,這是他生前使用的工具,后來死了,自行車就堆到角落里沒再用。 在他被怨氣影響,沒有回憶起過往的那段時間里,他日日待在學(xué)校,進行著生前遭受的一幕幕迫害,家都不回,更沒有時間清洗自行車。 蔣春眠沒再追問,張雁回迅速擦好自行車,載著她朝著去。 路過警局的時候,蔣春眠拍拍張雁回的后背:“停一下!” 自行車停下。 蔣春眠走到警局門口,沒看到人,遮住陽光往警衛(wèi)室看,里面同樣沒有人。 “我這幾天給警局打電話總是打不通,這里是不是沒人了啊……怎么那么奇怪,不會也被影響了吧。” 張雁回:“可能吧。” 他也不明白。 生前的時候,曇花鎮(zhèn)的警局就全是些道貌岸然的人,后來怨氣滋生,這里的情況不會比學(xué)校好很多。 果然,沒一會兒,院子里便走出鬼鬼祟祟的一個人,拖著麻袋往外走。 神情慌張,完全沒有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蔣春眠捂住嘴跑回車后座,拍拍張雁回小聲說道:“我們快走!那人殺人了,別被他看到……” 到了安全地方。 蔣春眠才敢長長地呼出口氣:“張雁回,我們還到學(xué)校去嗎,萬一學(xué)校里的人也這樣……” 張雁回篤定道:“不會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張雁回抿唇不語。 受他的影響,學(xué)校每日都在輪回從前他經(jīng)歷的事情,今天正好輪回到最后的那件事,那時的他孤立無援,此刻他身邊有了蔣春眠,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如果那時候有蔣春眠,情況會是怎樣的? 因此,他不曾解除對于學(xué)校的詛咒。 “我們到學(xué)??纯?,要是安全就沒事,要是有情況,我們就立馬離開。” 蔣春眠抓緊他的衣服,點點頭:“行。我的書包還在學(xué)校里呢,里面都是筆記,還是拿回來的好?!?/br> 張雁回嗯了聲:“那我們?nèi)W(xué)校吧?!?/br> “好,我抓穩(wěn)了。” 學(xué)校的情況比警局好太多,仿佛沒有受到昨天的影響,除了那些瘋癲的學(xué)生有些消失不見,其余的身上帶著傷,沒事人般和蔣春眠打招呼。 但是都對路過的張雁回面露糾結(jié)或者鄙夷。 蔣春眠不敢獨自坐在最后,說服張雁回坐到自己的旁邊:“反正都變得不正常了,隨意換座也沒人會注意的吧?我們還是坐在一起,這樣逃跑的時候不會被沖散?!?/br> 張雁回:“好?!?/br> 他搬著課桌到她旁邊,兩人胳膊挨著胳膊,學(xué)了一會習(xí),中午放學(xué)的時候,數(shù)學(xué)老師把張雁回叫到辦公室。 蔣春眠撐著腦袋:“我等你啊?!?/br> 第217章 惡靈13 李德原來在市里中學(xué)教書, 因為師德敗壞,在校期間和班里的女同學(xué)談戀愛,被舉報后, 下放到偏遠(yuǎn)的曇花鎮(zhèn)教學(xué), 他的妻子帶著孩子離開他,以他為恥,他到曇花鎮(zhèn)消停了幾日, 但底子是壞的就是壞的,沉寂后又開始蠢蠢欲動。 學(xué)校里有關(guān)張雁回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張雁回是他的課代表,學(xué)習(xí)好,他之前是沒膽子和這樣的學(xué)生糾纏的,但是張雁回的家庭給了他莫名的自信和高傲。 小城鎮(zhèn)事情鬧得再大都沒管的,他看張雁回長得漂亮, 稍微涂抹涂抹,和女學(xué)生沒什么區(qū)別, 那顆心就開始泛濫,這天終于忍不住把他叫到辦公室,給他分析當(dāng)前情況的厲害關(guān)系。 辦公室只剩下李德,他翹著腿靠后坐在椅子上,目光直勾勾盯著開門的少年:“張雁回啊……” 推門而來的少年穿著干凈的校服,身板筆直, 最惹人注目的是精致的臉蛋, 微微帶著笑弧, 腮頰兩旁臥著兩顆酒窩, 像是最甜蜜引人采摘的蜜果。 涌到嘴邊的話卡殼般吐不出咽不回,李德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少年, 未知的恐懼攫取他的心臟,寂靜的辦公室里,只聽到一人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張雁回啊……我叫你來是為了……”話語吞吞吐吐,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偏偏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在催促著他,使他完成這場表演。 張雁回面無表情地盯著李德,或許在旁人的眼中,李德展現(xiàn)的形象是文質(zhì)彬彬,帶著黑框眼鏡,是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形象,但在幻象的背后,李德面目全非,眼睛青紫紅腫,胸口處一塊染血的黑色腳印,他的脖頸處同樣是被血手掐出的青紫痕跡。 或許對學(xué)校其他的人還存在著憐憫之心,使他毀滅學(xué)校的行動一再推遲,但是面對李德、方正祥,則是恨不得抽筋剝骨,此刻看到從前道貌岸然的李德,以這樣一副慘狀出現(xiàn)在眼前,張雁回覺得有趣極了。 他熟練地走到從前站著的地板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李德,扯出一抹冰涼笑意:“老師,你想說什么啊?!?/br> 李德腦內(nèi)嗡鳴聲響起,他畏懼地蜷縮起手腳,看著面前的男生驟然露出最恐怖的模樣,漆黑眼珠毫無情緒地盯著他,身上的校服在瞬間染上鮮紅的顏色,他怕得心肝俱顫,嘴卻不聽話似的說道:“我啊,我想說……” 他咽了一口唾沫:“……我可以幫你,只要你……” 話未說完,李德暈過去。 rou眼看不到的地方,黑色霧氣糾纏李德的四肢,使勁扯了扯還是扯不動他。 張雁回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拿起桌面的冷水潑在李德臉上,冰涼的水激起李德的神志,和張雁回對視的瞬間,險些要再暈過去,張雁回冷冷道:“繼續(xù)說?!?/br> 李德就像是被控制般,將那些不懷好意的、帶著惡臭念頭的話語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 …… 蔣春眠神經(jīng)兮兮地坐在位置上,班里除了張雁回能給她帶來同類的安全感,其他人都被她視為危險和有可能成為危險的存在。 不怪她多想,就她前面的男同學(xué),幾天之前還總是和她談?wù)摪素?,昨天屬他在后面追得最兇,然而不知道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他的側(cè)臉破了皮,也沒處理傷口,校服也破了口子,慢吞吞地在收拾書包。 今天學(xué)校的氛圍變得更加奇怪。 蔣春眠不敢多想,收拾好書包,只想著等下午的時候,和班主任請假,在家里把最后幾天過完,反正按照現(xiàn)在的時間點,再過幾天就要放寒假了。 ……奇怪的是,最近氣溫在回升,完全沒有半點要放寒假的氛圍。而且,除卻學(xué)校的時間點是寒假,離開學(xué)校的范圍,溫度偏熱,也沒有要過春節(jié)的跡象。 時間不會是假的吧? 蔣春眠捶捶腦袋,覺得詭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等張雁回回來的時候和他討論討論吧。 等了很久沒等到張雁回回來。 蔣春眠開始四處觀望。 她知道張雁回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平時沒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但今天的時間長得有些不正常。 她剛想到辦公室探探情況,轉(zhuǎn)身就被前桌男生擋住,蔣春眠下意識地拿起后面排放的拖把橫檔在身前,大喝一聲:“你想干什么!” 前桌男生微微愣住,隨即慢吞吞地說道:“應(yīng)該我問你,你想干什么,怎么還拿拖把啊……我跟你說,李老師來到咱們學(xué)校是有原因的,他玩弄學(xué)生!張雁回能當(dāng)數(shù)學(xué)課代表,還有每日課后都留在辦公室,誰知道是在學(xué)習(xí)還是做什么啊……” 蔣春眠沒忍住,把拖把扔到前桌男生的身上:“閉上你的嘴吧!” 她抱起書包,用肩膀狠狠撞開前桌男生,走到辦公室前,揚起手重重地拍打幾下:“老師!我要拿東西?!?/br> 說完直接擰門把,擰不開,她心微沉…… 情況特殊,就算李德從前道德敗壞,但她相信憑借張雁回的力量,絕不會在短短時間內(nèi)吃虧的,但萬一李德瘋了呢?像昨天那群學(xué)生、方正祥一樣,拿著刀亂砍人。 這樣想著,蔣春眠逐漸暴躁,沒聽到張雁回的回聲,更是讓她心神不寧,想都沒想,伸腳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