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煙嬌[先離后愛]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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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望京掃了轎車方向一眼,緩了幾秒,徐徐垂下手。 開玩笑,這人揍人一點(diǎn)情面都不給,那次打完他都沒好意思在朋友面前露面。 梁慎川頓了頓又說:“煙兒心很軟,也很容易感動,我和她總得有一個達(dá)成心愿,那我寧愿是她,不然這十年也太委屈了?!?/br> 左一個十年,右一個十年。 薄望京聽得心煩,蹙眉道:“還有事么?” “沒了?!?/br> 薄望京邁開長腿穿過細(xì)雨,他看到明艷細(xì)軟的臉龐從車窗處挪開,想起以前她都會撐著傘笑吟吟在門口等他,傻氣地將自己淋個半濕。 他神差鬼使地開了她那邊的門,坐進(jìn)去。 席煙被擠個正著,不耐道:“你應(yīng)該去坐副駕駛。” 他心口默然漏了個洞,有種沒填滿的酸乏,也不管睫毛上都是水珠,濕淋淋地盯著人看,眼尾冷冷淡淡浮著笑,笑意似真似假:“姓梁的說你是個心軟的,我卻覺得你是個心硬的,傘就一把,也不知道來接一下?” “現(xiàn)在還覺著我弄得你不清爽,嗯?” 席煙離他遠(yuǎn)遠(yuǎn)兒的,冷哼了聲,“那得分人,對你這樣的……” 她懶得往下說,別開臉不想看他。 薄望京捏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眼睛,“哪樣的?” 席煙顫著眼睫垂下,不肯看他,她今天情緒不大高漲,和他頂嘴的興致都沒有,“今天你應(yīng)該開心了,我和阿川暫時不會再見面,拜你所賜我的家庭也一團(tuán)糟,從此以后我只有你了?!?/br> “你是不是很得意?” 席煙沒覺得很委屈,可是越說越覺得鼻子發(fā)酸。 一下沒忍住,眼睛浮上一層水光,抬起眼皮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薄望京被她瞧得一怔,捏著她下巴的手松了一些。 她察覺到他細(xì)微的動作,眼睫一眨,撲撲簌簌落下淚來,止都止不住。 薄望京抬起長指給她擦,冰涼的指腹輕柔地劃拉她的眼角和睫毛,司機(jī)瞥了眼后視鏡,目光又驚又好奇,不敢深看,很有眼力見地從前面遞了幾張紙巾過來。 薄望京接過來后輕聲說了句:“滾下去,你今天下班了?!?/br> 司機(jī)像得了赦免令似的不敢停留半秒鐘,立即開門走。 席煙哭出些聲來,不讓薄望京給她擦眼淚,自己奪了紙巾整理。 薄望京把人拖進(jìn)懷里,長腿架著她的臀,讓她舒舒服服靠著,對小孩似的哄,寡淡的神情中一絲無奈,“剛才看到姓梁的抱你,我撕了他的心都有,還沒說這事兒,你就給我擺臉色。” “我重新追你,成不成?”他沒法子了,將人臉捧到面前。 席煙悶道:“我不要你追。” 薄望京親她的唇,溫柔地吮了吮,又挪到她掉眼淚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親一遍,好像他親完了,她就不會哭了。 “我追你,把婚前的都補(bǔ)上,你跑不開,但也別太早給我下死刑?!?/br> “我們再試試。” 席煙抬起哭得有些重的眼睛,鼻子不太通暢,故意氣他,“好啊,那我們先分開。” 薄望京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溫情立馬收了回去,拎起紙巾將她臉再擦了一遍,冷淡道:“你可以假裝當(dāng)結(jié)婚證不存在,但不是真讓你動歪心思?!?/br> 外面雨下得小了點(diǎn)兒,薄望京將人抱到副駕駛,自己繞到駕駛座。 席煙本就情緒上頭,沒多大事兒,哭一下就不想哭了,由著他折騰,見他周到地把她安全帶系上,氣得笑了聲,這人真是絕了,連開車都要時時刻刻看住她。 薄望京想著她今天心情不好,難得解釋了句:“坐后邊兒顧不著你?!?/br> 席煙聞言掃了他一眼,這條路不是回家的,反而有上高速的樣子,便問:“去哪兒?” 薄望京沒多說,打高空調(diào),淡道:“到了就知道了?!?/br> - 梁慎川這件事,席煙心里想得很明白,要說是薄望京的錯,也算不著,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將事情挑破,不光明,但不是他摁著梁慎川腦袋逼他把照片放進(jìn)去的。 他只是擅長利用人性的弱點(diǎn)。 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席煙覺得自己生活很失敗,又有些精疲力盡,才哭了出來。 但她又變相的想感謝薄望京,她不喜歡當(dāng)傻子,被人瞞著,稀里糊涂過一輩子,這些都是生活里的膿瘡,在還有余力的時候暴露出來,敷上藥,總有治愈的一天。 好過梁慎川等她等不到結(jié)果,隨便找個女孩子,那這個女孩子才真真正正變成了以前的“席煙”,甚至比她更可悲更慘烈。 席煙閉眼雜七雜八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北港那邊雨沒停過,鄰省的白首鎮(zhèn)地上干得不行,只是春風(fēng)吹得枝杈繚亂,嗡嗡的不像春天,反而像臺風(fēng)頻繁的盛夏。 只不過溫度還是冷的。 薄望京站在枯樹旁抽煙,看到人從車上下來,冷寂的烏眸穿過煙霧淡淡地瞧她,長指一松,扔地上熄了。 自從席煙在家里說煙味不好聞,他再也沒在她面前抽過,今天例外。 席煙下了車才看出來這是哪兒,睡懵了,加上想不到他會帶她到白首鎮(zhèn)來。 鳳凰樓的老板娘像是提前收到通知,親自給他們備了一桌菜。 薄望京吃得不多,席煙也沒什么胃口,兩人吃得很沉默。 席煙剛睡醒,腦子還沒那么靈光,看了看四周,脫口而出:“來這里憶往昔?” 這一說,就表明她知道之前的事兒了,但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這下好了。 她忙不迭想將話吞回去,可是薄望京已然聽到,沒有詫異,沒有逼問,只將筷子從容放下。 閣樓里的暖燈從頭頂落下。 他清潤的瞳孔囊括著這細(xì)碎的吉光片羽,神情淡淡:“下午說要追你,我腦子也不大冷靜,直接開到這兒來,想和你重新認(rèn)識一下,在這里我不姓薄,我姓紀(jì),我沒有足夠的資本,沒有完美的家庭,甚至夠不著你?!?/br> “現(xiàn)在我害怕你踐踏我的心思?!?/br> 薄望京長指追著墊盤上的光,徐徐看向席煙的方向,嗓音冗沉緩慢,“因為一旦我將這些交付出去,要的也是一比一的真心。” “煙煙,你做好準(zhǔn)備了么?” 第36章 大馬士革紋 席煙從沒聽過他說這些話, 是愣住了,腦子里像按下老式播音機(jī)的重播鍵,滋滋啦啦, 將他那幾句話聽了一遍又一遍, 一邊聽一邊琢磨他的意思。 喜歡一個人,就是把一顆心扔到地上,隨那人踩碎了再拼湊起來, 若恰好他喜歡你,那就變成兩個人用力將自己打碎了,組成全新而統(tǒng)一的意志。 因為荒謬, 所以信仰。 愛不講邏輯。 薄望京說出這些話是不容易,可又以商人的角度,保持理智地和她講代價講給予講回報,那就不是真正的愛。 他的世界像四維空間的玻璃房間,隨隨便便踩上一塊兒就有機(jī)械性的聲音響起:有交換物么? 席煙直視他的眼睛,先是“哦”了一聲, 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說:“發(fā)生過的事就是發(fā)生了, 一只打碎的碗重新粘起來, 薄總也能裝裂紋不存在嗎?” “或許你內(nèi)心強(qiáng)大, 真能做到忽視,但我不行?!?/br> “重溫一遍以前的內(nèi)容,我只會覺得自己傻得可以?!?/br> 像寓言故事里的東郭先生。 還不如往前走。 薄望京沉靜地同她對視, 他的情緒沒有被她的話影響, 烏黑的眼眸鋪開一張攻城略地的圖紙, 男女之戰(zhàn)如同帶兵打仗,算計的都是人心。 先前他不屑于奪心。 有與沒有, 都不會改變他生活軌跡。 但現(xiàn)在,他反悔了。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臟握著畫筆,跳動的血液勾勒出她從女孩到少女,再是張揚(yáng)害羞成為自己太太的樣子,亦步亦趨,只要他想,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喜好。 他眼睫緩慢地眨動,嗓音寡淡平靜,說:“煙煙,我們?nèi)ヂ眯邪??!?/br> 席煙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幺蛾子,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風(fēng)格一點(diǎn)不像他,便說:“我什么都沒帶,身份證也沒有?!?/br> 但她心里又隱隱的期盼起來。 無關(guān)和誰一起,她對說走就走的旅行有天然的沖動。 沒有計劃,不按部就班,旅途中一切意外所碰撞出的感受,酸甜苦辣,于她而言都是驚喜,就跟人生集郵似的,這些感受集得越多,生命越豐滿,哪天死了也不會遺憾。 薄望京沒回答她的問題,帶著人回到車上,長指叩了叩方向盤,“你可以連藍(lán)牙,聽你想聽的歌,為了你生命安全,最好多和我說話,太久沒開過長途,我不知道會不會睡著?!?/br> 席煙也不同他客氣,直接將藍(lán)牙連上,“身價幾百億的薄老板陪我死,你不可惜,我有什么好可惜的?!?/br> 薄望京眼尾帶勾,掃了她一眼,言辭戲弄,“我陪你死,所以你不可惜?那這詞兒得換成殉情?!?/br> 他在大學(xué)的時候一定是位好辯手。 席煙被他偷換概念氣得一梗,想起一出是一出,懟道:“別整得跟情圣似的,殉情的兩人起碼得有愛情,你愛我?” 薄望京果然沒回她。 席煙鼻尖嗤了聲,譏誚地笑笑。 過了幾秒,薄望京又說:“嘴巴一碰怎么說都可以,你這問題拋出來,本來也不指望我回答,那我也沒有回答你的必要。” “哪天你誠心誠意想知道,用不著我開口,你自己就能有答案。” 他說得模棱兩可,若不是席煙了解他,心思不像普通人一樣說什么就是什么,這話真像個渣男會說的,光讓人猜,沒個準(zhǔn)信兒,到時候女方真陷進(jìn)去了反而倒打一耙,說自己根本沒那意思。 不過有一點(diǎn)他說得很對,她沒想求答案。 在和薄望京結(jié)婚之前,席煙不是沒被人追過,宿舍樓底下擺愛心,彈吉他唱歌,那規(guī)模整的跟演唱會似的,如果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對方好像要將心奉明月,肝腦涂地證明自己的愛,好讓她接受。 她十分明白,里面有多少水份,不然也不會愛到一半就不愛了,拍拍屁股換成另一位。 下午薄望京說追她,她原以為也會跟這些人似的,先將人騙到手,到底有沒有那么愛以后再去分辨,先讓自己過了重重千山再說。 出乎她意外的是,他并沒有,或許就像他自己說的,不肯將心掏出來給她糟踐。 席煙有一個歌單,里面全是土嗨的dj風(fēng),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放出來聽聽,她選曲時不小心摁到《奢香夫人》,安靜的車廂瞬間變得炸裂起來。 勞斯萊斯頂配音響的音質(zhì)比聽live還好,席煙沒聽過這樣的,一下舍不得換,切到地圖看他們位置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