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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綠茶不愛我 第35節(jié)

    岑瀟腹誹著,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將云臺往前一遞,說道:“那行,你用這只手牽我,那只手拿云臺?!?/br>
    她開著玩笑,語帶嬌嗔,陸平川卻當(dāng)了真。只見他從善如流地接過云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抓緊我,別摔倒了?!?/br>
    *

    有了陸平川的幫助,岑瀟的速度果然快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后,臂膀挨著臂膀,從遠(yuǎn)處看,倒像一對出門踏青的小情侶。

    不過片刻,這對“小情侶”便穿過蘆葦蕩,走到一道被鐵鎖拴住的木門前。

    陸平川在門前站定,問她:“下面是酒窖?”

    “對?!贬癁t點點頭,解釋道,“這是后門?!?/br>
    陸平川聞言,又道:“你對這個莊園,還真挺熟悉的?!?/br>
    岑瀟聽著,面色一滯。她下意識地繃緊了下頜線,就連臉色都變得灰白。

    陸平川看著,心想她是不是又腰疼了,正要開口詢問,就見她深吸一口氣,從頭上拆下一個黑色的 u 型發(fā)卡。

    岑瀟找準(zhǔn)角度,將發(fā)卡懟起鐵鎖里,左右擺弄了一下,啪嗒一聲,鐵鎖便開了。

    陸平川薄唇微張地看向岑瀟,而后者早就恢復(fù)如常,只沖他笑道:“當(dāng)然熟,熟得知道這里的門,哪些是防盜鎖,哪些是簡易鎖?!?/br>
    “美發(fā)、柔道、開鎖。“陸平川對她的技能如數(shù)家珍,“你還會什么?”

    “放心,我會的可多了,絕對值一張空白支票?!?/br>
    岑瀟說完,還不忘拍拍陸平川的肩膀。接著,她推開那道木門,伴隨著刺耳的吱呀聲,一道窄小、漆黑的樓梯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借著微弱的光,陸平川率先走進(jìn)去,他往下踏了兩步,再次回頭,沖岑瀟伸出了手。

    而岑瀟盯著那道向下蜿蜒的樓梯,似是盯著一個深淵。方才那稍縱即逝的灰白神情,再次出現(xiàn)在她臉上,只是這一次更明顯、更陰鷙——她沒有告訴陸平川,這個酒窖里,有她少女時期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瀟瀟,怎么了?”陸平川見狀,面露擔(dān)憂。

    岑瀟聽著,朝他看去——男人站在黑暗里,微揚著頭,門外的陽光照亮了他的上半張臉,那雙總是漆黑如墨的雙瞳里,透露著遲疑與關(guān)切。

    就是這股關(guān)切,給了她力量和信心。

    岑瀟握住他的手,一起走進(jìn)黑暗里。

    *

    兩人小心謹(jǐn)慎地走下逼仄的樓梯,又在黑暗中繞過幾個酒架。

    憑著記憶和直覺,岑瀟附在陸平川耳邊輕聲道:“前面應(yīng)該就是品酒區(qū)了,咱們動作輕一些?!?/br>
    陸平川聞言,點了點頭,又往前半步,將她完全藏在身后。

    突然,前方有燈亮起,岑瀟嚇了一跳,拽著陸平川就往兩排酒架間的窄道里躲。后者始料未及,被拽著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撞上酒架,岑瀟又眼疾手快地抱緊他,兩個人就地轉(zhuǎn)了個圈,堪堪穩(wěn)住。

    岑瀟喘著大氣,仰起頭就想說話,卻錯估了自己與陸平川之間的距離。須臾間,她只覺得自己的嘴唇于無意中滑過了他的下頜與下唇,肌膚相親帶來的雷擊感讓她渾身酥麻,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卻不料身前的男人倏地低下頭,捉住了她的唇。

    氣息交融間,他的唇似有吸力,銜住她的,再輕輕一嘬,岑瀟覺得自己從耳根到脖頸全紅了。

    她不敢弄出其他聲響,只能用手捶了一下他的后背,輕飄飄的,不似責(zé)怪,反像嬌嗔。

    陸平川將她按在懷里,輕笑道:“不害怕了?”

    岑瀟聞言一愣,反應(yīng)過來——陸平川是在用這種方式,緩解她的恐懼嗎?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她的膽怯?

    同樣都是心跳加速,岑瀟只覺得初入地窖時的緊張已逐漸淡去,此刻更多的是微妙的悸動。

    感受到她呼吸急促,陸平川撫了撫她的背,再拉著她在一處陰影里站好,自己往前酒架的縫隙間看出去。

    這時,恰好有說話聲傳來,陸平川回頭與岑瀟對視一眼,兩人十分默契地屏氣斂息,凝神聽著。

    一道女聲率先揚起:“方姐,你確定這里安全吧?”

    接著,另一道女聲回道:“破成這樣,還有誰來?況且這莊園的鑰匙都在我這兒,你就放心吧。”

    陸平川聞聲,將云臺擺在酒架的一個空位上,又調(diào)整了一下手機的角度,屏幕上即刻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

    雖然還有段距離,但好在這手機的像素夠高。焦距拉近后,就能看清畫面里的兩個女人分別是方倚梅和余香。

    岑瀟沖陸平川點點頭,指尖輕觸屏幕下方的一個圓形按鈕,直播正式開始。

    而余香和方倚梅,自是不知道幾米開外,有個手機正對著自己,都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方姐,你這次過分了。”只聽余香語氣微慍地說道,“你對我有不滿,大可以當(dāng)面說清楚,沒必要去買熱搜。”

    方倚梅往沙發(fā)上一坐,氣笑了:“我買熱搜?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那些陳年破事被人扒出來,可和我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你別往我身上潑臟水?!?/br>
    接著,她又露出嘲諷的表情,“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什么‘陸氏兒子非親生’?這就開始質(zhì)疑陸平川的身世了,你的吃相也太著急了。”

    余香的臉色忽紅忽白,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回嗆道:“你出院沒兩天,就來找我吵架,我不過頂了你兩句,你就揚言要搞我?!彼f著,語氣一頓,“熱搜鬧成這樣,我怎么可能不懷疑你?”

    “我去找你吵架,那是因為你阻止瀟瀟和星河在一起?!狈揭忻氛f著,翻了個白眼,“我們本來就是一條船上的,親上加親有什么不好?”

    “方姐!”余香叫出來,“我和你說了無數(shù)遍了!瀟瀟和星河不能在一起!”

    余香這幅不耐煩的模樣,徹底激怒了方倚梅。她站起來,沖對方嚷道:“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憑什么不同意?就因為瀟瀟是個私生女?白錦曦沒死之前,陸星河不也是個私生子嗎?!”

    聽見“白錦曦”三個字,酒架后的陸平川皺了皺眉頭。他瞥了眼手機屏幕,發(fā)現(xiàn)溫梓涵還挺有號召力的,不過開播幾分鐘,直播間里已經(jīng)有上千個觀眾了。

    那邊的余香,正被方倚梅的連珠炮轟得頭疼。她十分無奈地擺了擺手,直說:“方姐,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談這件事的?!比缓螅掍h一轉(zhuǎn),“我給你透個底。熱搜的事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也查過了,那個給水軍公司下單的銀行賬戶,是你的?!?/br>
    方倚梅聞言,頓時怔住了。她直愣愣地看向余香,囁嚅了下嘴唇:“不可能?!?/br>
    “你自己看?!庇嘞阏f著,把手機放到方倚梅面前,“這是警方查到的證據(jù),如果不是我壓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傳喚了?!?/br>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水軍公司的訂單截圖,上面標(biāo)明了攻擊余香的黑料細(xì)節(jié),而付款賬戶一欄,赫然寫著方倚梅的名字。

    方倚梅將那串?dāng)?shù)字反復(fù)看了幾遍,忽而記起,這還真是一個她不常用的銀行賬戶。

    她往后一步,跌坐在沙發(fā)上,下意識地為自己辯白道:“不是我?!?/br>
    她說著,又反應(yīng)過來,一下提高了音量:“余香,你還真是蠢笨如豬?。∥胰ケ愕暮诹?,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如果被人順藤摸瓜地挖出頂峰的事,我第一個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頂峰”二字,余香的眉頭倏地擰起來,但更讓她惱怒的還是方倚梅的態(tài)度——這個女人,年輕時恃靚行兇慣了,以至于年紀(jì)大了,依舊是副炮仗脾性,一點就著。

    “我都說了,如果不是我壓著,你早就被警察帶走了?!彼椭宰樱M揭忻芬材芾潇o下來,“我約你出來,就是希望咱倆能把話說開。到底是不是你,解釋清楚就好了。”

    “不是我干的,我要解釋什么?”可方倚梅聽著,氣焰反而更囂張了,“再說你壓著,還不是因為你沒有真憑實據(jù)?這個賬戶我很久沒用了,被誰盜走了也說不定。一張訂單,就想拿捏住我?呵,我看你就是想借題發(fā)揮!”

    方倚梅說著,目眥欲裂地瞪著余香,“要說拿捏,我還怕你不成?拉皮條可比誹謗嚴(yán)重多了,大不了我們一起去坐牢!”

    方倚梅一聲高過一聲,余香終于忍無可忍,指著她的鼻子發(fā)飆道:“你才蠢笨如豬!還不給老娘閉嘴!”

    余香這一喝,把架子后的陸平川、岑瀟都嚇了一跳。兩人面面相覷,又一起松了口氣,心道:這兩人,總算說到正題了。

    他們看了眼手機屏幕,直播間的觀看人數(shù)正在快速攀升,已經(jīng)有人在發(fā)彈幕了:

    溫梓涵直播間雙開!

    這是什么詭異的偷拍視角……

    這不是熱搜上的那個余香嗎?另一個人又是誰?

    她們在吵什么?頂峰是啥?

    ……

    似是為了回答網(wǎng)友的提問,余香繼續(xù)喝道:“頂峰,頂峰,頂峰!頂峰的事,也是你能掛在嘴邊隨便說的嗎?!”她罵著,已近歇斯底里,“你他媽的不怕坐牢,老娘怕!”

    “你膽子也太小了?!狈揭忻窇?yīng)著,面露嘲諷,“那群姑娘可都簽了賣身契,除了靠賣rou來替自己還債,她們還能怎么辦?那些嫖客就更不用怕了,事情一旦敗露,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br>
    明知方倚梅說的都是實話,可每當(dāng)聽到“賣rou”“嫖客”這樣的詞匯時,余香還是覺得心驚rou跳。

    她好似喘不上氣一般的摸了摸胸口,小聲慪道:“就你這德性,能教出什么樣的好女兒?還天天指著她嫁豪門?做夢!”

    可她聲音再小,還是叫方倚梅聽見了,后者一下跳起來,嚷道:“你少在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當(dāng)年白錦曦跳樓,你敢說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接著,又嗤笑一聲,“‘天使后媽’演久了,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朵‘白蓮花’?別忘了,你和我一樣,都是不知廉恥的‘小三’。要不是你的肚皮爭氣,能生個兒子,陸建業(yè)會讓你進(jìn)門?!”

    余香聽著,只覺得心口似有火苗,正一簇簇往外涌。

    她氣得兩眼發(fā)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反倒是直播彈幕再次炸了,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

    哇,她們自爆了!

    這女人真可怕,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歪日。這是什么老鴇與拉皮條的激情對線?

    溫梓涵是不是也身陷魔窟?5555555 保護(hù)我家jiejie!

    ……

    方倚梅罵爽了,陷入極度亢奮后的極度空虛。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一下癱坐在沙發(fā)里:“要不是因為找不到兒子,我也不至于把希望都放在女兒身上。更不至于在這個破破爛爛的莊園里,和你吵架?!?/br>
    余香緩過勁來,終于找到反擊的切口。只聽她道:“都說父母德行敗壞,惡果就會報應(yīng)在子女身上?!彼雌鹱旖牵θ蓐幎?,“你這么惡毒,你的兒子搞不好早就死了!”

    “我惡毒?”余香的話,重重刺激了方倚梅,“我只是想過好日子,我有什么錯?!”

    “你還不惡毒?岑瀟還沒成年,就被你送到了男人的床上。你還騙警察,說她是被陌生人給強jian了!”余香瞪著方倚梅,大聲笑道,“要不要我提醒你——那件事,就發(fā)生在這個酒窖里!”

    第46章 酒窖(中)

    余香的話猶如鋒利的尖刀,在刺痛方倚梅的同時,也刺痛了陸平川。

    他不可置信地去看岑瀟,只見她整個人卷縮在墻根,雙眼緊閉,再用攥成拳頭的手捂住耳朵,好似這樣,就能將自己隔絕起來。

    可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線里,陸平川也能看清她的渾身顫抖。

    輕吻帶來的魔法已經(jīng)失效,恐懼與膽怯再次席卷而來。只是這一次,陸平川知道了原因。

    他迅速關(guān)閉直播,接著半跪在地上,將岑瀟摟進(jìn)懷里。

    “別怕?!彼皆谒?,低聲安撫道,“走,我們離開這里。”

    可岑瀟仿若被鐵釘釘住,寸步不移。她張開眼睛,眼神空洞地看向陸平川,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與此同時,她的大腦里似有颶風(fēng)飚過,交織著女孩的哭喊和男性的粗喘,還有方倚梅指責(zé)警方辦案不力的大喊大叫。

    所以,方倚梅都是裝的嗎?當(dāng)年,她不是在酒窖偶遇了陌生男人……而是在被方倚梅故意引到這里,再被她賣給了某個客戶?

    為什么她的親媽要這樣對她?

    回憶如海水一般,一點點吞沒了岑瀟的意識,再從她的身體里翻涌而出,淚水如滾珠般落下。

    陸平川心驚rou跳,也不等她反應(yīng),一把攙起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