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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3節(jié)

    女醫(yī)說,她患了雪盲癥。

    輕則七日恢復(fù),重則半月或一月慢慢痊愈。

    若是養(yǎng)不好,就難說……

    浴桶中熱氣氤氳,可溫夏整顆心臟都是冰冷的。

    她甚至覺得連耳朵都喪失了聽覺,許嬤與白蔻香砂那些安慰,她一句都聽不到了。

    為什么他還是不放過她。

    這些年,她謹(jǐn)小慎微,對戚延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

    他憑什么永遠(yuǎn)這么欺負(fù)她……

    溫夏已分不清白晝與黑夜,雙目敷上藥,卻仍是疼痛難忍。

    她蜷在柔軟床榻,懷中明明抱著注滿熱水的湯媼,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不知過去多久,她才終于睡去。

    她竟夢到了戚延。

    十二歲的戚延,她五歲入宮時,第一次見到的戚延。

    他也曾為她摘過星月。

    第2章

    那個時候,溫夏不過剛滿五歲。

    應(yīng)圣詔入宮。

    爹爹安頓好兵馬,自北地親自護(hù)她來京,但卻只將她送到驛站,而未入京都。

    六月夏夜,驛站螢蟲于靜夜飛舞,花香漫野。

    爹爹抱著她,望著被所有人擁簇而來的婦人,教她喊拜見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向皇后行禮,可爹爹卻沒有。

    武將的他挺拔卓立,軒昂之中壓不住那股叱咤山河之勢。

    他目視皇后,眉目倒映著寂月風(fēng)雪,將她交到皇后身前,沒有入都中,領(lǐng)隊策馬離開了驛站。

    對她說話時都格外溫和的皇后娘娘帶她入了皇宮。

    第一次來到皇宮,溫夏對一切都感陌生。

    但倒并沒有什么怯弱情緒。

    那個時候,她多活潑。

    她一出生便在北地。

    那里有爹爹娘親,有疼護(hù)她的幾個哥哥。將士與百姓都敬爹爹,也自然都由衷護(hù)她。

    北地的星垂平野,她想要天上星月,都會有那么多疼愛她的人想盡辦法為她摘來。

    也便童真無邪,對誰都不怕。

    連圣上也不要求她恪守規(guī)矩,贊她“有子儒的影子”。

    子儒是爹爹的字,圣上與爹爹除了君臣,還有過命的情分。

    她對皇宮新鮮了好一陣。

    可是幾日后便很想爹爹,想娘親,想哥哥們。

    那天晚膳上,皇后娘娘中途聽宮人來傳太子回宮了,囑咐宮人服侍她用膳,便起身出去。

    她用荷葉包好一只雞爪,小手攥著捂在懷里。

    許嬤笑道讓她就在桌上吃完,她搖搖腦袋,捂著回了寢宮。

    宮人不解她今日突然像霜打似的,早早伺候她梳洗就寢。

    待她們走后,溫夏爬下床,小短腿好不容易夠到杏花色鞋履,又搬了梨木凳,踩上去也夠不著披風(fēng),踮起腳尖才憋紅臉地拽下來。

    系上披風(fēng),她捂著那只雞爪溜出了寢宮。

    靜夜風(fēng)涌,吹鼓她嫩芽色披風(fēng)。

    昂起小腦袋瞅著月亮,跟著月亮娘娘的指引,她奔跑向一片湖泊。

    沿途的宮人都向她躬身行禮,沒有人敢阻攔她。

    溫夏小口呼著氣停在湖邊,俯身趴在岸上往水下看。

    波光靜止,那是彎月與夜幕星辰。

    似北地一樣的星月。

    她半個身子都探出去,撒了手,正往懷里掏那只雞爪。

    卻被人一把撈了起來。

    力道之重,她霎時便紅了眼眶,霧氣蒙上眼睛。

    穿青衣的大哥哥將她放到平地上,退到另一個再小一些的哥哥身后。

    那是十二歲的戚延,面如冠玉,豐姿卓立。

    如同巋然不動的筆直的劍。

    毫不掩飾利刃鋒芒與疏寒之氣。

    那時的他身上卻仍有一些溫度可言。

    尤其是黑色的瞳仁,見到她時,那一霎間有光閃逬。

    北地的流星便是這樣燦爛地綻放,又歸于暗寂。

    “哪家的娃娃,深夜還不離宮。”

    湖面靜止的彎月被晚風(fēng)吹皺,星星也碎在水波里。

    小小的她有些委屈巴巴的,遺憾沒有撈到月亮。

    “我就住在這里?!?/br>
    戚延順理意外地“哦”了聲。

    “你住在我家,見著我不該行個禮?”

    “你是誰呀?”

    青衣侍衛(wèi)說他是太子。

    她杏眼一亮:“原來你就是太子!我知道你呀,皇后娘娘未用晚膳就去接你啦?!?/br>
    她雖可以不受約束,可還是很乖地向戚延行禮。

    爹娘說,她的禮數(shù)學(xué)得很好,是天底下最乖的夏夏。

    可戚延很不屑:“我有腿有劍有侍衛(wèi),用得著她來接我。”他稚齡眉眼間不掩嫌怨。

    溫夏不解原因,明明他們說太子是皇后娘娘的兒子。

    鼓了鼓雙腮,她捂著懷中雞爪轉(zhuǎn)身,不想和他玩。

    卻被拽住了披風(fēng),脖子差點被勒得不呼氣。

    被迫轉(zhuǎn)回身,高高的少年興味盎然,松開捏著她披風(fēng)的手,蹲下身。

    他眉梢微揚,唇角噙著笑:“懷里抱著什么,偷吃宮里的東西?想偷偷帶出宮?”

    “沒有的!夏夏從來不偷東西的,這是我給我哥哥吃的雞爪……”

    “哦,你叫夏夏?!?/br>
    “是雞爪,我正好未用晚膳,你給我吃吧?!?/br>
    溫夏后退兩步,雙手連忙背到身后,緊緊護(hù)住。

    戚延笑了。

    哪怕身居貴不可攀的太子位,他也只是十二歲的少年。

    寒山寂雪都在笑中崩解。

    “剛剛趴岸邊這么近,想吃魚?”

    “我在看星星和月亮,我想把它們撈起來。”

    “水中撈月,哪個破唱戲的忽悠你?!?/br>
    “不忽悠哦,我爹爹就把它們撈起來了,放在我榻中陪我睡覺!我,我每晚都能看見星星和月亮的!”

    他不信,也許想知道她小小年紀(jì)會怎么忽悠,要她講清楚。

    溫夏從爹爹水中撈星月,再到將星月框在墨玉中說起。

    戚延十分有耐心,蹲在她身前聽。在她軟糯嗓音說到歡喜處,小小打盹換氣時,會忍不住露出愉悅的挑眉。

    蹲久腿麻,他伸出左腿疏絡(luò)活動,又換成右腿。聽她說起那星月在被子里是怎么陪她睡覺。

    許是換來換去麻煩,他直接抱起了她,踱步走向亭中。

    她稚嫩童音急呼:“你不可以抱我呀!”

    “為何?”

    “我是姑娘,你是公子,我要下來?!?/br>
    戚延很是不屑:“你才三四歲,顧忌什么男女之妨,小屁孩?!?/br>
    “我有五歲的!”

    “沒看出來。”

    他將她放到石桌上,自己坐于石凳上,卻惦記她會不會受涼,叫侍衛(wèi)脫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