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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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欄遠(yuǎn)眺,河上游船滑行,岸上攤販吆喝成群。雖是冬日,卻也是番安居樂業(yè)景象。 小二很快就來詢問貴客要點什么。 戚延不曾開口,吉祥張羅著把店中所有招牌全點上了。 鹵分熱鹵,冷鹵。 店里最招牌的是香鹵蹄膀,色澤紅亮,鹵香濃郁,當(dāng)真是做得色香俱全。 戚延握筷夾下吉祥切好的rou,入口鹵香彌齒,rou質(zhì)軟嫩,一點也不覺得膩。 他漆黑星目一瞬間亮了起來。 他原本不愛吃鹵食,大盛并不擅鹵,印象里所有鹵食不是用鹽浸著,便是添些椒葉八角,算不得好吃,更別提美味。 燕國的鹵倒做得更好。他幾年前吃過燕國的鹵rou,比大盛的多些香味,卻完全沒有此刻嘴里的好吃。 沒想到民間高手疊出,短短幾年間已將大盛的鹵味做得這般出神入化。 戚延夾起了一只辣鹵鳳爪。 小二笑道:“貴客,小店的鹵食啊用手直接拿著吃更有味道,您可以試試!” 吉祥睨了那小二一眼,冰冷眼神無聲警告著他多事。 小二被他眼神怵到,忙賠笑臉,退去了樓下。 筷子的確夾不好那鳳爪,戚延擱下竹筷。吉祥眼疾手快奉上一方絲絹,戚延接過,修長手指隔著絹帕握那鳳爪,被入口的醇厚鹵香與椒辣驚艷了味蕾。 這一頓他吃得很是暢快。 店中的桂花米釀也香甜好喝。 沒想到原以為的民間糙食,竟都這么合他胃口。 吉祥也看出他圣心愉悅,望著滿桌尚未吃完的鹵食道:“那奴才將這些打包,帶回府給主子下酒?!?/br> 戚延慢斯條理擦凈手上油漬。 打包食物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打包廚子。 “把廚夫帶回宮?!?/br> 戚延飲著杯中的桂花米釀,修長手指頗有幾分愉悅地敲擊著桌沿。 吉祥喚了掌柜的上來,說了要帶廚子走,也算和善道:“價隨你開?!?/br> 誰知掌柜并不買賬,雖瞧出戚延一行人氣度不凡,依舊笑著婉拒道:“多謝貴客賞味,只是小店的廚子走不開。若是沒了廚子,我這店也開不下去了,您說可是這道理?!?/br> 戚延面色如常,已起身下樓離去,只留下一抹翻飛的黑袍衣袂。 吉祥卻十分明白那冷眉間的不悅,堂堂帝王,何曾被這樣拂逆過。 吉祥皮笑rou不笑道:“今日是你這樓的福氣,尋常人家修幾世也修不到這福?!?/br> “這不是搶你家廚子,而是圣旨?xì)J點你家廚子入宮。銀子和面子,哪個可都沒少你的?!?/br> 掌柜的已在這話里大驚失色,聽明白后連忙惶恐下跪。 …… 鳳翊宮。 雖然被戚延搶走了鹵食,但各宮妃嬪卻都將自己那份送到了溫夏這里。 溫夏只留了小部分,其余都叫香砂送回各宮。她知道大家嘴饞,每回她從宮外帶回來的鹵食,她們吃得可全都不剩。 關(guān)起殿門,溫夏一一嘗過每一樣鹵品,仔細(xì)記著味道。 “鵝頸細(xì)嘗會有苦澀的余味,是香砂加重所致,按原先的方子再去兩錢香砂?!?/br> 白蔻在旁執(zhí)筆記下。 蔥白指尖夾起一只雞爪,溫夏細(xì)嚼品嘗,專注道:“似乎椒葉的后勁不足,需要加些椒葉。鹵湯里白蔻仁的香氣不夠濃郁,按每一桶水加三兩白蔻仁?!?/br> 白蔻認(rèn)真記著。 殿外忽然傳來著文急迫的聲音:“娘娘——” 著文行禮進(jìn)來:“娘娘,肖掌柜來傳,樓里的廚子被皇上看中,欽點去御膳房了!” 溫夏一時失神,可倒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可有別的什么異樣?” “倒是沒有,肖掌柜聽到是皇家,便未再拒絕。索性皇上沒有干涉憶九樓經(jīng)營,只是帶了廚子回宮?!?/br> 溫夏算是松了口氣。 這憶九樓是她所開。 除了鳳翊宮的心腹,沒有人知道。 她算不得是個吃貨,也沒什么廚藝,更不是為了賺錢。 這所有的鹵制品全部都是為了尋找她走失的四哥哥。 憶九樓除了開在京都,還在邊關(guān)幾座城中有分店。 溫夏一早便考慮到若憶九樓名聲起來,被京中達(dá)官貴人瞧上,一定不可硬碰硬,她不想多生事端。 著文是面上的東家,早按溫夏所交代的告訴過肖掌柜不能與達(dá)官顯貴結(jié)怨。索性肖掌柜一聽是當(dāng)今皇上,規(guī)規(guī)矩矩把廚子交了出去。 還好。 配方都在溫夏腦子里,只要戚延不干涉憶九樓經(jīng)營,她就還可以尋找四哥哥。 四哥哥從前很愛吃鹵味,溫夏瞧著他做過不少鹵食,那鹵湯十分香醇??赡晟贂r溫夏從來沒記過配方,如今只能憑著記憶一點點調(diào)整。 她的四哥哥與溫家失散了兩年。 大哥哥說四哥哥死了,可溫夏不愿相信。 也許四哥哥只是在那年的戰(zhàn)亂里受了傷,患了從前失憶的舊疾,不再記得他們了。 四哥哥愛吃鹵食,溫夏只希望他所到之處都有那些好吃的鹵食,這樣也許哪一天她的四哥哥就回來了。 所以,她的憶九樓只為了四哥哥而開。 關(guān)于四哥哥,溫夏有不愿舍下的感情。也許是因為九歲那年溺水時,恐懼無助之下,唯一能抓到的只有四哥哥有力的手。 她的四哥哥叫溫斯和,是那樣一個清雋雅致的少年。 第15章 溫斯和是溫立璋在戰(zhàn)后城中撿來的,當(dāng)時他身負(fù)重傷,醒來后不記得自己是誰,也記不住年齡。瞧著不過十三歲的少年,一身錦衣,談吐知禮。 那年城中不少富賈遷入遷出,他一身氣質(zhì)瞧著該是富人府上的公子。 父親與三個哥哥在城中貼榜為他尋親,都無人來認(rèn)領(lǐng)。加之他傷勢嚴(yán)重,父親又欣賞他小小年紀(jì)便有憐憫流民之心,留他在遠(yuǎn)郊一處閑著的莊子養(yǎng)傷。 溫夏那年剛從京都重回北地。 受夠了戚延的欺負(fù),即便回到親人身邊,她也仍沒有放下那些難過的回憶,不曾緩回心情。 那次去營中找爹爹,回程遇上暴雨,三哥哥領(lǐng)著隨行衛(wèi)隊,帶她去了莊子里避雨。 她便是在那時,第一次見到四哥哥。 只是當(dāng)時父親還沒有收他為義子,他也還未叫溫斯和。 哥哥們喊他十九,因著是六月十九撿到他的。 十九生得端方英俊,皮膚很白,有一雙雅潤的眼睛,也有飽讀詩書的氣質(zhì)。 他們介紹她是小姐,他隨下人恭敬地朝她行禮。但那姿態(tài)氣質(zhì)卻不似下人,他把自己置于賓朋的友好,儀態(tài)大方得體。 溫夏很快就被這么好看溫和的哥哥吸引。 朝他抿起唇角淺笑了下,算是見過禮。 三哥哥便低聲告訴十九,說他meimei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話少,但總算是笑了一回。 他聽罷朝她多看了一眼,點點頭,拖著病腿回了房間。 很快他便又出來,在她屋外喊三哥哥:“打擾三公子,小姐可喜歡此物?” 那是一只瘦弱嬌小的橘貓,蜷在他白袍懷中,連腦袋都撐不住,喵嗚一聲耷拉成一團(tuán)。 溫夏頓生憐憫,起身靠近,又從未接觸過小動物,有些無措。 十九說:“它不咬人,它傷了尾巴與腿,是幾日前我在宅子外撿到的?!?/br> “這么抱……” 十九把小橘貓順利地交托到她臂彎里:“小貓羸弱,吃的糧食太細(xì)軟,我借宿養(yǎng)傷已是不便,若小姐喜歡,可好生養(yǎng)著,也是救它一命?!?/br> 溫夏撫摸小橘貓毛絨絨的腦袋:“它多大了?” “應(yīng)才兩個月?!?/br> “它叫什么名字?” “我喚它咸菜,小姐可取個好名字?!?/br> “……我想叫它長生,祈禱它平平安安,可好?” 十九抿唇:“當(dāng)然可以?!?/br> 那是溫夏與四哥哥第一次的交集,好感頓生。 雨停后,她隨護(hù)衛(wèi)離開,抱著長生向他告別,心情好了,嗓音都輕快軟糯起來:“十九哥哥再見?!?/br> 后來再遇,是有一游醫(yī)行到朔城,父親留了人醫(yī)治舊疾,想起十九未曾傷愈的腿與丟失的記憶,讓三哥哥去請了十九來將軍府。 十九看完游醫(yī)已是飯點,父親留了他在府中用膳。 席間,懶惰可愛的長生已被溫夏養(yǎng)得呆萌圓潤,他留心到圓滾滾的貓,唇角漾起溫潤淡笑。 那笑帶著少年的青雉與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