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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41節(jié)

    “夠了,謝過皇……”在?外,溫夏緘了口,未再說這聲皇上。

    戚延未再勸,細看她玉面桃腮,女子還?真是喜歡胭脂的,不動聲色微抿薄唇,陪她走?出胭脂鋪,聽她與白?蔻講話。

    “回去拿給香砂,是你?們上次想買的胭脂?!?/br>
    “奴婢與香砂謝過娘娘!”

    戚延微頓,望向溫夏:“你?不曾買?”

    “臣妾有用的,應克勤克儉為重,多謝皇上好?意?!?/br>
    這話有些噎人,還?似有些耳熟。

    戚延轉頭要喊吉祥,才憶起這是青州。

    他是想問吉祥,這句克勤克儉似有些熟悉,他除了在?朝堂以此要求她之外,是不是還?做過什么?

    朝堂……

    是啊,他當著舉朝的面,將她數(shù)落得奢靡不堪。可眼前的她渾身上下未戴一樣首飾,發(fā)?髻上唯一的發(fā)?飾便是幾朵山茶花。

    戚延忽有些心?煩意燥,不是對她,應是某種難言的情愫。

    街道兩側偶爾會有經過的女子,在?見到他與溫夏后,皆頻頻打量他們,尤其望著溫夏頭上的山茶花簪,放光的雙眼似在?說“好?想要”。

    戚延淡淡掃去冰冷眸光,冷睨她們發(fā)?間珠釵。

    他的皇后都沒有的東西,她們憑什么有?

    行向茶樓的路上,皆有男子頻頻凝望溫夏。那些熾熱或是驚艷的眼神,皆令戚延龍顏震怒。左右侍衛(wèi)已化身rou盾般,也遮掩不住沿途路人的視線。

    今日?出行,溫夏沒有再戴面紗。

    從前覆面,是因她需要保護自己,若因這張臉惹來差錯,便會是她的罪過。可如今身邊有戚延,她不再需要自己保護這份美貌。甚至心?中?還?這般想,他不是看上了這副皮囊么,那便讓他看看,為這副皮囊動心?的不僅僅是他一人。

    道路兩側的視線越來越多,但因為有戚延與左右侍衛(wèi)在?,無人敢上前與溫夏搭訕。

    而除了男子,仍有那些女子的目光。

    她們驚嘆此般的花顏,熱烈的眸中?除了想要戴她頭上這樣的花簪,也在?三兩學?步,挺直后背,握著繡帕輕邁繡鞋,問同伴“我走?得像嗎”。

    終于行到茶樓,入了樓上雅間,也算是避開了那些視線。

    茶館中?正念著故事的結局,待說書先生飲了盞茶,正好?接著說起下個故事。

    雅間位置正好?,于說書先生近,聽得真切,樓下大?堂也盡收眼底。

    溫夏坐在?戚延下座,案上有梅花糕,蜜餞,茶水與溫酒。自夜中?穿行,手微微有些涼,她捧著杯熱茶聽樓下講書。

    “于是天子望著眼前花容月貌的女子,一曲舞罷,便納入后宮,成?為阮妃。詩人作‘一朝阮氏女,一躍入龍門,一步一嬌媚,一舉一俏艷’。”

    溫夏目光微凝,細心?聽著,倒似虞遙信中?提過一個阮妃,只是不知堂下是否是在?說當朝之事。

    說書先生說到這兒,底下有人舉手發(fā)?言。

    陳瀾選的這處茶館是閑人雅士賞臉之地,比尋常老百姓去的茶館更講究些。舉手的青衣青年書生氣質,道:“哪個詩人作的詩?前后不押韻,詞也缺雅境?!?/br>
    “當然是天子門生?!闭f書先生一副“你?莫再打擾我”的表情,繼續(xù)高?亢揚聲:“常州第一美人,不負盛名?!?/br>
    果然是了。

    正是說的戚延。

    溫夏斂眉飲下杯中?清茶,唇邊倒是漾起聽戲的淺淺笑意。

    可當事人戚延卻早已龍顏大?怒。

    他薄唇緊繃,劍眉下一雙長眸掃向陳瀾,也冷睨底下的說書人,如果眼眸可以殺人,那說書人已當場斃命。

    這常州他是在?兩三個月前去了一次。

    當?shù)乜な卦?宴上說常州第一美人如何美貌,又如何富有才情,有閉月羞花、國色天香之稱。常州郡守命那女子獻了舞,自稱是義女。戚延沒多看,只淡瞥了眼,覺得儀態(tài)是不俗。他未曾拒絕,吉祥將人收下?;貙m后太后似很不喜他此行,也不喜那女子,戚延便有意封為妃,堵回了太后要他接溫夏回宮的話。

    大?盛是不限制百姓談論皇家之事的,只要不添油加醋,顛倒黑白?。

    戚延捏了捏手上扳指,目光暗凝向溫夏。

    她低眉淺抿著茶,應該只以為這是杜撰的他朝。

    “阮妃一入皇宮,深受帝王寵幸,天子十分寵愛阮妃……”

    “可京都皆傳,當今皇后仙姿玉色,儀態(tài)萬方,是真正的國色天香。”那青衣青年又納悶地打斷:“你?用國色天香形容一個妃子,不對。”

    “又不是在?下形容的,是當今世人?!庇直淮驍啵f書先生頗有幾分郁悶,“而且皇后娘娘并非京都盛傳的那樣國色天香,那都是唬人的?!?/br>
    “此話怎講?”底下皆問。

    “不過爾爾?!闭f書先生搖頭晃腦,撫著胡須道來這句。

    底下恍然,都是有學?問的人,關注時?政,都明白?這話出自當今天子口中?。

    戚延已起身:“不看了!”

    溫夏一直都是凝心?聽戲的安靜,放下茶杯起身道:“皇上想離去?”

    她始終是溫柔,恭順之態(tài),好?似就算這臺下說的是她,也都甘愿輕輕抿起唇角,一笑置之。

    戚延握了握袖中?大?掌,緊攥又松開,想開口解釋臺下這樁事,溫夏已抬眼溫聲問他。

    “臺下念的天子是皇上嗎?后宮有了新的妃嬪,臣妾回宮后,會盡中?宮責任,妥善為您照拂眾位姐妹?!?/br>
    戚延緊抿薄唇,她的話挑不出任何錯處來,但不知為何,這話聽入耳中?并不悅耳。

    樓下大?堂涌入官兵,是方才陳瀾去喚來的,官兵一聲“妄議天家”,兩個兵衙一左一右擒走?了說書先生,余下官兵在?樓下清場封樓。

    溫夏抬起眼:“皇上這是何意?”

    戚延眼眸冰冷:“妖言惑眾?!?/br>
    “說書人說的不是皇上,還?是何處拂逆了皇上?”

    戚延只道:“下去吧,此處沒有意思?!?/br>
    “臣妾并沒有看到說書人何處妖言惑眾了?!睖叵姆錾泶故祝骸罢埢噬衔鹨底镉谌耍皇敲耖g茶余飯后的故事,皇上是特意帶臣妾夜游青州城的,若因此而讓說書人喪命,臣妾惶惶難安。”

    “他難道不是妖言惑眾?他拿你?跟妃子比,他說你?不過爾爾!”

    “可這句話不是他說的,是皇上說的?!?/br>
    戚延一時?怔在?原地。

    溫夏白?皙的臉上沒有傷懷,仍舊一如既往的婉然。她抬起杏眼,目中?也一片寧靜,一雙眼似溫柔春江水,沒有一絲在?意。

    “臣妾習慣了,已不在?意世人說臣妾,臣妾也沒有怪皇上說臣妾。求您放了說書人,勿因此小事讓臣妾在?青州留下遺憾?!?/br>
    戚延久久望著她這雙溫柔的杏眼,她明明這般恭順,善解人意到挑不出一絲錯來,他卻覺得這雙眼不該是這樣的情緒。

    “你?是不是認為朕抓此人就是要砍此人的腦袋?”

    “難道不是么。”

    戚延緊捏手上扳指,對上這雙溫柔眼眸,沒有再解釋。

    他冷睨陳瀾:“讓官府教?訓一番就放了?!鞭D身大?步走?出雅間。

    溫夏拜了謝,跟在?他后頭。

    他步伐很快,她需要急一些才能跟上他。

    她本可以不用這般急切地跟上他的腳步,可方才那一求情,溫夏在?他渾身暴戾之下如以前那般惶惶不安,是無辜之人的性命讓她不敢退步,而戚延竟放過了。

    她在?想,是不是他喜歡的這張臉就該這樣用?

    戚延終在?步下幾階臺階后停下,等她跟上了才繼續(xù)前行。

    離開茶樓,街道上風清夜朗。

    戚延怒氣仍未消散。

    他的動怒不會寫在?臉上,只在?他那雙眼眸里,明明該是盛情峭雋的一雙長眸,深不可測的森寒。

    他停,溫夏也停,安靜侍立在?他身后,并不催促,安安靜靜地等候。

    明明是要帶溫夏度過在?青州的最后一刻,讓她不留遺憾,讓她高?興。

    戚延卻已經想回去了,但終還?是負手冷睨陳瀾,眸底的警告在?言,再辦砸就別想在?御前了。

    陳瀾領命去辦,消失得徹徹底底。

    戚延遙望水岸對面的憶九樓,放緩語氣道:“去樓上坐坐?”

    溫夏搖頭:“臣妾不太想去,若皇上想去,臣妾可陪您。”

    戚延沉了片刻:“那你?還?想去何處?”

    溫夏正要回答,陳瀾已趕來稟道:“皇上,皇后,今夜環(huán)城河上游舫熱鬧,舫上有青州才子吟詩作畫,在?開詩會。也有別的游舫正興歌舞,皇上去看一看?”

    戚延居高?臨下,看向溫夏。

    她比他矮許多,那日?握她手中?梅枝丈量,她只及他胸膛,這般垂眼看她,恭順安靜,不再是幼時?那個歡喜蹦跶的小女童了。她風寒剛愈,頸間狐裘雪白?的絨毛掃著下巴,將頸部的傷口遮得密密嚴嚴,但那夜抱她回房,他見傷口處還?有些紅痕。

    “去舫上小坐一刻,便回行宮吧?!彼窃?詢問她。

    溫夏依舊恭順扶身:“臣妾聽憑皇上旨意?!?/br>
    戚延微沉眸,這怎么能是旨意。

    …

    一路行去岸邊,濕漉漉的石階上有深深淺淺的水漬,戚延行在?前,朝溫夏伸出手掌,欲帶她行這滑腳的臺階。

    她輕抬的眼睫微微一顫,明明瞧見了,卻只當未見著,低眉提著裙擺,另一只手伏在?宮女腕上,一心?留意腳下。

    戚延眸光更沉,自然看出了她的扭捏。

    他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此刻也是因擔心?她摔倒。

    他手掌握住她搭在?宮女臂上的手腕,納入掌中?。

    溫夏卻驚慌地抬起長睫,慌亂凝望他的那一瞬,杏眼楚楚,收回手去。

    戚延緊繃薄唇,調息沉住心?間淤堵的這口氣,不想拿阮思棟他們說他的那一身暴戾對她。

    他手掌仍未收回,停在?她跟前,絕不容人駁逆。

    無聲的對峙,他是終占上風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