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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43節(jié)

    又活絡了會兒筋骨,待前去探路回來的禁衛(wèi)稟報前方城邦路況可行,戚延才下?令隊伍今日可行至三四百里。

    坐回馬車,戚延懶靠在?車壁上,雖馬車闊綽有余,但一雙長腿也伸得?沒龍椅上自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一卷竹簡,是溫斯立稟報溫家沒有明顯的燕國敵人,不知溫夏是因何遭劫。

    往嘴里丟了顆糖漬青梅,戚延懶散拾起另一卷,是他幾?個門生說起他不在?的這段時?日里朝廷發(fā)生的政事。

    百無聊賴看完,戚延敲擊身?旁矮案,馬車中間的靛藍色隔簾被陳瀾掀起,探身?行禮。

    “行幾?里了?”

    “回皇上,二十里路?!?/br>
    車輪自地面輾軋而過,帶起的顛簸比之前更陡峭。

    戚延抬眉:“皇后如何?”

    “皇后車架一切尚妥,未聽婢女?提什么要求。”

    身?為?武職,如今兼著宦臣要做的事情,陳瀾總算學會了一點伶俐勁兒,并補充:“方才經(jīng)過皇后娘娘馬車,似還聽到里頭笑聲,皇上放心吧?!?/br>
    戚延薄唇略一揚,淡一揮手?。

    陳瀾暗松口氣退下?。

    這趟回京,本來算是微服的戚延能策馬趕上回京的儀駕,兩日足矣,再如?;鼐┒急闶?。

    但顧及著怕皇后的身?子吃不消,才只命他們一日最?多行二百里。

    而主子一向不按常理行事,從前出巡時?嫌隊伍慢,束于馬車中無趣,暗中施展輕功先行抵達是常有的事。

    如今都是為?著想讓皇后舒服一點。

    明明主子這幾?日失眠,卯時?就起來練劍了,歇腳落在?皇后屋頂,沒聽到里頭動靜,便胡謅自己還沒睡醒為?理由,非多挨一個時?辰才讓趕路,只為?了讓皇后多睡一會兒。

    陳瀾不知道這趟回京,那些從前拿告老還鄉(xiāng)都勸不動主子的兩朝老臣見到如今的皇帝,該會是哪番場景。

    京都的天,怕是要變了。

    蜿蜒的隊伍行駛到午時?,天空忽然淅淅瀝瀝飄起了細雨。

    陳瀾派人快馬去探路,路探回來稟道前方的雨勢更大?些。

    行路遇上各種狀況都是常有之事,陳瀾展開地圖,擇了一處可以歇腳的支路,得?到戚延準許,隊伍往前駛去。

    這小路比不得?大?道寬敞,只容馬車行駛,雖天空未落雨,但路面盡是剛下?過雨的泥濘。

    戚延掀開車簾瞥見,眸光冷冷落在?陳瀾身?上,陳瀾只得?埋下?頭去。

    戚延遠眺溫夏的馬車,又望向兩側高高山地:“退回去吧。”

    陳瀾只得?指揮后頭騎馬的護衛(wèi)掉頭,再命人小心將皇后的馬車掉頭。

    戚延擔心的無非是這兩側山上會落泥石。

    前進容易后退難,馬車倒得?極慢。

    戚延坐在?車廂上看不下?去,起身?想先帶溫夏下?車。

    卻聽探路的士兵大?喊一聲“泥石落了,退后”。

    山側滾下?大?片的黃泥,蓋住灌木直沖而下?。馬比禁衛(wèi)最?先感知到意外,不受控地抬蹄。

    戚延眸光一沉,調息施展輕功,飛快落停在?溫夏的馬車上。

    她花容失色,卻算是未失理智,拉住白蔻便朝他彎腰奔來。

    戚延攬緊她腰落到平地,再回頭,見云匿已帶下?白蔻,才攬住溫夏退至安全的地方。

    泥石并不算嚴重,只塌了那一方便停了,只是埋了溫夏的馬車。

    這樣?的路況溫夏來青州時?也遇到過,那時?半道歇在?當?shù)馗茫嗟攘巳詹旁?晴天上路。

    這一折騰,再啟程時?,溫夏只能坐在?戚延的馬車中。

    他的馬車寬大?許多,軟塌比她的還要舒服,案上擺放著棋盤、幾?卷竹簡,一些糕點。

    可即便是這寬大?的地方,溫夏也只覺得?憋悶約束。

    她裙擺不知何時?濺了泥漬,也只是指甲蓋的一塊,但溫夏一向決不允許衣衫弄臟,心里介意極了,坐立難安了一路。

    直到行出二十里路,靠坐在?對面的戚延終于道:“皇后不舒服?”

    陳瀾那股機靈勁發(fā)揮得?越發(fā)嫻熟,支走?了崴腳的白蔻,車上并沒有溫夏的宮人。

    溫夏只感覺到戚延的目光罩在?這逼仄的空間中,他周身?強大?的氣場令她無所適從,忽然便想起了幼時?他喜歡的那只白兔,被他關在?精美籠中,任由他逗弄。

    她雖不曾抬眼,但知道戚延的目光在?她身?上,搖了搖頭。

    馬車又行出五十里路,溫夏的坐立難安依舊未散,戚延收在?眼底。

    他將隊伍喊停,低沉嗓音道:“朕下?去走?走?,皇后自便?!?/br>
    戚延把空間讓給她,負手?踱步在?一片草地中,問陳瀾:“夜間在?何處歇?”

    “為?避方才的泥道與雨天,隊伍走?的新路沒有收拾妥當?shù)墓偌腋?,需再行二百里路,由屬?先策馬前去當?shù)馗貌贾谩!?/br>
    戚延點點頭。

    梁鶴鳴連忙道:“先別啊皇上?!彼吐暸c戚延比劃:“阿棟傾慕柳曼娘那次,帶人駕言出游被困半道上,便是在?馬車里度過一夜,后來柳曼娘才與他成為?知己。”

    這些戚延并不知曉,只知阮思?棟常流連風月場。

    “反正天已經(jīng)快黑了,再行一百里都大?半夜了,這前后都無歇腳的地方,不如就在?馬車上歇一宿?!绷胡Q鳴說完,也覺得?自己忽然不是個悶葫蘆了,頗有幾?分得?意。

    戚延再回車上,溫夏仍安靜地端坐,手?中握一卷書在?看,見他上來,起身?朝他行禮。

    戚延沒有打擾她看書,這安靜中,視線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她皆以長長竹簡遮擋了半面容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入眼處,那雙纖細的手?指白皙嬌嫩,指甲是桃花的顏色,不知是以什么花瓣染的色。

    自知她還懼他,戚延只能自己打發(fā)時?間,夾起黑白棋子自己對弈,但忽然想,他好像并不了解現(xiàn)在?的溫夏。

    “皇后可會下?棋?”

    溫夏微頓,斂眉道:“臣妾會一點?!?/br>
    戚延將白子推向她:“那陪朕下?一局棋,朕讓你?先走?幾?步?!?/br>
    溫夏放下?了手?中的書,坐到矮案前,她也未曾客氣,纖長手?指落下?了一顆白子。

    這一局對弈,戚延本是想讓溫夏贏一局,可卻發(fā)現(xiàn)她聰穎靈活,起先對他嚴防,在?他以為?是她棋藝真的不精通時?,卻被她一招制勝,謀定而后動,斷了他翻身?機會。

    戚延眼眸一亮,抬眼凝望溫夏。她眼中光芒清澈,隱隱有一點勝利的笑意,淺淺的,卻格外靈動嬌俏。

    沒有宮人,戚延自己擺好棋子:“再下?一局。”方才他是讓了她,才至于輸?shù)?這么徹底。

    溫夏卻沒有再來。

    她不愛跟戚延下?棋,雖然知曉他方才有意讓她,可她的棋藝比她自謙的要好很多。她只喜歡與爹爹下?棋,與太后,與她的哥哥們。

    答應與戚延對弈,她只是單純地想告訴他,他棄之如敝履,揮之如空氣的她,不是他以為?的那么弱。

    先皇欽定的太子妃,溫家的嫡女?,琴棋書畫,甚至是舞技,她都精通。

    她不是戚延口中那個什么都不是的驕奢之人啊。

    斂了眼底淺淺笑意,溫夏仍舊握起書看。

    戚延并未盡興,方才的驚艷也未褪卻。

    他并不了解溫夏,他所知道的只是五歲那個單純可愛的她,還有他用?憎惡加諸在?她身?上的驕奢的她。

    他忽然想起宮女?在?行宮中說,她中秋時?在?銀杏樹下?彈奏,那個時?候她彈的是什么曲子,又是不是在?黯然思?親?

    …

    天色暗下?,隊伍停在?一處山谷空地。

    溫夏掀窗瞧去,詢問戚延:“天色已晚,這附近有歇腳的府邸?”

    “今夜歇在?馬車上。”戚延嗓音低沉。

    溫夏眼睫輕顫:“馬車上?”她四目凝望這座車廂,眼底怯怯不安。

    戚延淡應聲“嗯”,起身?道:“皇后先洗漱?!?/br>
    溫夏緊攥著繡帕,不愿與戚延同睡一個車廂。

    白蔻端著盆中清水與長巾來到車中,即便再明白溫夏的介意也沒有辦法,只能安慰著溫夏:“馬車上狹窄,皇上在?行宮都沒有碰過娘娘,這車上自當也不會亂來的?!?/br>
    溫夏說不出口,戚延那就是一匹狼。

    那漆黑無盡的雙眼看似平靜,可總是深不可測,她連與他對視都不敢,一撞上他的眼睛,便只覺得?似被剝透。

    溫夏心慌意亂,裙擺上那塊泥漬仍在?,她根本不敢在?這車上換衣裳。白蔻瞧見那塊凝結的泥漬,忙以熱水沾洗掉。

    “娘娘,就委屈這一日吧,今日連著趕路,已行了三百多里,梁大?人說人馬只能歇了?!?/br>
    溫夏掀開車簾眺去,漆黑的空地被禁衛(wèi)手?中的火把點亮,空地之內只這帝王轎輦一輛馬車,遠處山洞中依稀亮著星火,一些人歇在?洞中。

    白蔻為?她清洗罷,退了下?去。

    山谷獵獵的風聲中,靛青色車簾被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掀起。

    戚延長眸落在?她身?上,俊美面色波瀾不驚,吩咐外邊的宮人:“退下??!?/br>
    他修長健碩的身?軀居高臨下?,一入這方車廂,似所有空氣皆被他侵占去。

    溫夏死死攥著寬袖中的手?帕,任他躺到了身?旁的軟塌上。

    “今夜將就一宿,睡吧?!彼劳?,枕著自己手?臂睨她。

    溫夏仍僵硬地坐著:“臣妾不困?!?/br>
    “不困也躺過來,你?已這般直愣愣坐一整日了。”

    溫夏沒有能堵回他這句的言語。

    她仍不愿挪動分毫,戚延微瞇眼,伸手?勾住她腰將她帶到軟塌上。

    一聲淺淺的驚呼被溫夏抵在?了唇齒,不愿發(fā)出這樣?示弱的聲音。

    到底已不再是五歲了,戚延這樣?想。

    五歲攬著她腰,還只是個孩子,只覺得?可愛好玩,只想帶在?他身?邊寵著護著。

    可如今,她纖腰不堪一握,淺止的嬌呼聲擦過耳際,不再只是令人寵著護著,他想要的只有更多。

    溫夏倒下?的瞬間,他已用?長臂撐在?了她后頸,在?她躺下?后便抽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