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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110節(jié)

    “草木灰?!?/br>
    溫夏微愣,臉頰瞬間便燙了。

    “將就一下。”戚延將桶放下,并不看她,也?未看屋中?的霍止舟。

    他好像與昨日那?個(gè)纏著?她不放的戚延不太一樣?了。

    溫夏道:“你不必給我拿來這些,如今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皇后,你也?是一國之君,犯不著?再為我做這些?!?/br>
    她微頓:“畢竟,從?前也?沒做過不是么?!?/br>
    這是溫夏第一次說?出嘲諷的話來。

    從?前戚延不僅沒做過這些細(xì)致入微的活兒,他還用凈房三尺香灰敗壞她名聲,如今卻能提來一桶草木灰,耐心地告訴她先?將就一下。

    戚延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從?未有過的安靜與深沉。

    溫夏只覺得他這雙眼睛又恢復(fù)了以?往帝王的深不可測,她移開目光,只回頭朝霍止舟說?一聲謝謝。

    洗漱好,溫夏很是糾結(jié)地穿上?了身上?的臟衣服。

    她往灶房走去,想去要?些熱水把一身衣服換下來洗了。

    灶房里生?著?火,沒有霍止舟與戚延的身影。

    溫夏找著?盆,小心地包上?一塊布去揭那?圓木鍋蓋。

    guntang熱氣一沖而上?,白氣散開后,鍋中?一只大頭嚇了她一跳。

    溫夏尖叫一聲,鍋蓋也?應(yīng)聲滑到了地上?。

    “夏夏!”

    戚延急促的嗓音從?灶房背后的木門中?傳來,他箭步?jīng)_進(jìn)了屋中?,一把將溫夏拽到胸膛里。

    溫夏后背撞到泥墻,驚魂未定?,急促地喘著?氣。

    戚延仔細(xì)檢查著?她手指可有燙傷,焦急挽她袖擺。

    溫夏這才?望見他未著?上?衣,也?僅僅只是用寢衣系在勁腰處遮著?下頭。衣衫滴著?水,他渾身肌rou噴勃,滾著?水珠滾。他應(yīng)是在后院沐浴,肌膚上?蒸騰起薄薄熱氣。

    溫夏慌張地抽出手,側(cè)過臉想離開。

    戚延長臂撐在墻上?,上?頭的箭傷處還流著?血。

    溫夏的手被他拉住。

    這么輕的力量,她竟以?為是霍止舟在拉她另一只手,可垂眸望去,戚延掌心布滿累累傷痕,乞求一般輕輕地握她。

    “那?鍋里是我昨夜獵的狐貍,嚇到你了?!?/br>
    “等我把皮毛處理干凈,你就可以?有地毯了,再給你在腳邊也?放一張,這樣?夜間你就不會(huì)凍著?雙腳了?!?/br>
    溫夏想推開戚延,可他未著?上?衣,她不愿觸碰他身體,收回了手:“你讓開?!?/br>
    戚延沉默一瞬,痛苦地望著?她:“你拒絕我的時(shí)候,能不能也?拒絕燕帝?”

    溫夏怔怔瞧了眼他這雙痛苦的眼睛,不知他昨夜是不是看見了他們獨(dú)處一室。

    可她不愿再去顧及戚延的想法了,她如今只想做一回自己的選擇。

    “皇上?,我已經(jīng)?有了太后的廢后詔書,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皇后,不是你的……”

    “那?詔書是母后寫的,不是朕!”

    “可我認(rèn)。”

    溫夏很安靜,目光也?從?未這般冷淡:“為什么你說?要?我回去,我就要?回去?為什么你說?可以?拋下我,我就要?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九歲時(shí),是你把我趕回北地的。若不是你,我怎么會(huì)遇見他?!睖叵钠届o地說?著?這句話,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有擊敗戚延的武器了。

    他的一雙桃花眼不再峭雋多情,恰如一灘死水,天昏地暗的絕望。

    戚延滾動(dòng)著?喉結(jié):“對(duì)不起?!?/br>
    他的嗓音無比嘶啞,竟有一點(diǎn)像是風(fēng)寒中?的脆弱:“是我不好。你假死昏迷時(shí),我不知道救不好你該怎么辦,我就想著?我的夏夏那?么漂亮的臉沒有了,等她醒來我就還給她一張臉吧,跟她一起變成丑八怪?!?/br>
    溫夏眼睫顫動(dòng),一雙杏眼依舊冷冷的。

    “后來滿宮的人都說?你薨了,我不信,我要?把你救活。救不活,我就睡進(jìn)冰棺里,不讓你一個(gè)人去面對(duì)黑夜?!?/br>
    “皇上?,說?這些話我應(yīng)該信嗎?”

    “你讓一個(gè)受盡你欺負(fù),受盡了你拋棄的人去信這些話,她敢再信嗎?”

    戚延竟紅了眼眶,他不知道怎么證明自己,他嘶啞地祈求著?:“你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我把京畿放到你手里掌管,我不再收回溫家的兵權(quán),溫家的勢力我半分都不去撼動(dòng)!若我再如從?前那?般對(duì)你,你讓你三個(gè)兄長帶兵反我,你把我囚/禁起來,怎么報(bào)復(fù)我都可以?,你來稱帝!”

    溫夏極是震撼,如瞧個(gè)瘋子般看戚延。

    “我不會(huì)再信你了。”

    “那?你就信霍止舟?你信的到底是燕帝還是溫斯和?”

    戚延十分痛苦,也?十分冷靜道:“他說?是廢帝抓他,你就信?那?廢帝人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人證物證,就憑他一句話你就信了?”

    溫夏深吸一口氣,望向戚延的一雙杏眼無比堅(jiān)定?。

    “我九歲就認(rèn)識(shí)他,他是溫斯和的時(shí)候就對(duì)我好,就保護(hù)我,他也?救過我的命。他如今稱帝了沒有勉強(qiáng)我,從?來不唐突我。既然你瞧見了我與他親昵,那?你應(yīng)該看到雪地里姹紫嫣紅的小動(dòng)物了吧,還有那?翠綠盎然的一排排樹?!?/br>
    “戚延,你讓我站在登宇樓看滿目白雪,讓我失明。可他把白色世界裝裹成七彩繽紛的世界,他用行動(dòng)告訴我,只要?一個(gè)人用心去做一件事,另一個(gè)人是會(huì)看見他那?份用心的!”

    溫夏推戚延手臂,他卻死死撐著?墻面,紅著?眼眶不讓她離去。

    “夏夏,這些我也?可以?!我只是不會(huì)?!?/br>
    戚延發(fā)出痛啞的嗓音:“父皇不曾教我,母后不曾教我,他們的恩愛都是假的,父皇對(duì)我的疼愛也?不是真的。沒有人告訴我用心是什么樣?,可是現(xiàn)在我懂了,我會(huì)了。”

    “我也?能!”

    溫夏不愿再聽?下去。

    “你瞧鍋里的骨頭,我想把好rou留給你,我吃那?不好吃的腦袋。我昨夜身體很痛,可我怕你凍得睡不著?,從?前在乾章宮你雙腳冰冷,我碰你幾下你就熱了,如今你不要?我碰,也?不要?用手掌給你捂熱。那?我就去狩獵,我給你打張皮毛踩在腳底下?!?/br>
    “可我回來時(shí)倒在雪地里了,我竟睡到了天亮,看見你和他在一處,我痛苦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進(jìn)去把他揪起來,可我還是怕了你,我怕你怨我……”

    溫夏目光顫動(dòng),卻不愿再信他任何話。

    如今總總,都為時(shí)已晚。

    她也?不過十八歲,只過過一個(gè)十三年,她害怕第二個(gè)十三年還是如此呢。

    她不敢再信他了啊。

    溫夏推開門,連熱水也?沒再要?,匆匆離開了灶房。

    戚延黯然地?fù)崦窟^的墻壁,緊緊握著?拳頭。

    他很快地沖洗完,回到溫夏房門外。

    “你方才?需要?熱水?”

    溫夏不愿多看他:“我自己去拿?!?/br>
    “我洗漱好了,沒有衣物,你看下那?衣柜中?是否有我能穿的?!?/br>
    溫夏拿出一套來,才?見戚延身上?披著?洗過的寢衣,帶著?暗紋的錦緞緊貼他壁壘分明的胸腹肌,他一雙眼全無欲念,她竟如今才?覺他此般模樣?比從?前清朗許多。

    她只把衣物遞給他便關(guān)上?了房門。

    再去灶房時(shí),溫夏已經(jīng)?穿上?了那?柜子里翻找出來的粗布青衣。雖然盡量挽起袖擺與褲腳了,但屋主人是中?年男子,她穿這一身粗布長衫仍是不太相稱。

    溫夏抱著?她一身換下來的臟衣衫站在灶房門口。

    戚延也?換好了衣物,也?是一身粗布青衫,瞧著?與她那?套別無二致,可他穿在身上?卻短了許多,露出一截勁腕來。

    戚延的目光落在溫夏身上?許久。

    她與他這一身竟倒真像是一對(duì)庶民夫妻。

    那?寬大衣衫在溫夏身上?襯得細(xì)腰衣中?晃,她薄肩削瘦,撐起這青衫別有一種落魄又破碎的風(fēng)情。那?一頭烏發(fā)如今也?長長許多,垂到臀上?,只用一只干枯的竹枝半挽著?。明明素到了極致,卻在她發(fā)髻間有一種驚心動(dòng)魄的美。

    溫夏沒有看他,只淡然地把衣物放到盆中?,想舀些熱水。

    “我來,你出去吧。”

    “我自己來。”

    戚延皺著?眉,在溫夏堅(jiān)定?的眼神下不便再強(qiáng)迫她。

    他打好了水給她拿到外邊。

    霍止舟在這時(shí)抱著?滿懷的冬棗回來,瞧見溫夏準(zhǔn)備浣衣,匆匆把野果放下,挽起袖擺就搶了她的活兒。

    “四哥哥,我自己來?!?/br>
    霍止舟沒讓。

    戚延在飯廳門口冷冷望著?,此刻倒覺得霍止舟回來得正是時(shí)候。

    待他們洗好衣物,戚延去叫他們來吃飯了。

    方桌上?三個(gè)大碗中?都裝著?骨頭與湯,唯有溫夏那?碗里rou最多。

    霍止舟雖不愿與戚延過多交談,也?不禁問?了一句:“這是什么rou?”

    “我獵的rou,若你不喜是我所獵,可以?不吃。”

    溫夏握筷的手微頓。

    戚延暗暗留意她細(xì)微的動(dòng)作,心中?后悔一時(shí)嘴快。

    他閉了嘴。

    這是戚延第一次做吃食,余光暗暗等候溫夏動(dòng)筷品嘗,心中?按捺著?一絲期待。

    溫夏昨日只吃過棗子,如今早就餓了,碰著?小碗抿了一口湯。

    她黛眉微蹙。

    戚延心下緊張。

    他煮了這么久的rou,湯都很濃白了,他自己都聞到rou香了,不至于不合口。

    戚延道:“我獵到一頭狐貍,只燉了兩頓的,余下許多rou可以?晚膳時(shí)烤著?吃?!?/br>
    沒人回答他。